四
总算熬完了难熬的一月。出月子的第二天一大早,欣慧就将孩子交给母亲,迫不及待地直奔陆鹏程的家。
正如欣慧所想,陆鹏程的家又漂亮又气派,但此时的欣慧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急切地按响了陆鹏程家的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她看了欣慧一眼道,“你找谁?”
“陆鹏程,他在家吗?”
“没在。你找他干嘛?”
一听到“没在”两个字,欣慧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不可能的,你骗我,他一定在的!”
中年妇女十分不耐烦道,“哪来的疯女人,不在就是不在!”说着就要关门。
欣慧见状,忙用身子堵住门,哀求道,“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再见不到他我就活不下去了。”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着她道,“你叫陶欣慧?”
欣慧一惊,恍然道,“你是梁丽?”
“是我。”梁丽似乎对这个不礼貌的称呼十分厌烦,“陆鹏程他不在家,已经有四五个月没回来了,你想见他,我还想见他呢!”
欣慧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梁丽冷笑道,“肯定是你逼他跟你结婚把他吓到了,他不敢回来了。他这个人啊,我太了解他了,你不是第一个上门找他的女人,像这样凭空消失的游戏,他已经玩过很多次了。他外面女人多得很,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别以为你跟他上过几次床就能跟他结婚,我劝你啊,别做这样的梦了。”
见欣慧还是不肯相信,梁丽继续道,“你要是还不相信的话,我让你进家里去找,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果然,欣慧把陆鹏程的家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陆鹏程半点踪影。
走出陆鹏程的家,欣慧仍不死心,她又到他的公司去找,可公司却大门紧锁,还被贴上了封条。陆鹏程到底去哪儿了,她很想找个人问问,可整个公司周围别说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瞬间,欣慧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已经完全相信了梁丽的话。她该怎么办?难道真像当初威胁陆鹏程那样去跟他打官司?可那也只是当时不得已的信口胡说。现在自己连付诉讼费,律师费的钱都没有,拿什么去打官司?再说了,即使官司打赢了,最终也只是从陆鹏程手里拿到些女儿的抚养费,而自己呢,仍得不到他一分钱,而且官司一打,自己破坏别人家庭,未婚生子的消息会被四处传遍,那时她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亲戚朋友,将来又还会有哪个男人肯要自己?说是要陆鹏程身败名裂,可到头来真正身败名裂的人却是自己!她不敢想象自己将来一个人拖着孩子还要被别人唾弃的惨状,那种没有白天,没有晴天的日子。直到此刻,欣慧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悬崖边,不能前进,也没有退路……欣慧狠一狠心,与其去面对那无底的深渊,不如早点解脱……
回到出租房后,欣慧尽量掩饰自己,她不想让母亲看出自己的异常。她走到床头,从枕头下取出陆鹏程送给她的项链递到鸾凤手里,鸾凤望着手里的项链惊呆了。她多少也是个有些见识的女人,但这样漂亮贵重的东西还是把她吓到了。
“是他送给你的?”
欣慧点点头,“你帮我收着吧,有急用的话就把它卖了吧。”
鸾凤推辞道,“还是你收着吧,这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说卖就卖呢!”
一丝悲哀涌上欣慧的心头,她难过道,“再怎么贵重,也不能照顾我和孩子一辈子啊。”
听欣慧的话,鸾凤觉得有些不对,她问道,“你去找过陆鹏程了?没有找到?”
欣慧赶紧收回情绪,撒谎道,“他还没回来,公司的人说他过两天才回来,我过两天再去看看。”
鸾凤怀疑道,“你没骗我?”
欣慧笑道,“真的。我骗你干嘛?妈,你快把项链收好吧,我怕我记性不好,再把它弄丢了。”
再细看欣慧,鸾凤也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她笑了笑,收起项链道,“我先帮你收着,你用的时候我再拿给你。”
聊着聊着,母女俩又聊到了家里的事。
“妈,现在爸还是经常喝酒喝醉吗?”
“自从欣然出生到现在,他哪天不是这样啊?”
“那,你到我这里来,把欣然一个人丢在家里,你能放心吗?”
“我来的时候跟我们隔壁的李大姐,就是你和欣然常去玩的李阿姨家。”
“我知道,就是那个矮矮胖胖,很爱笑的李阿姨。”
“就是她。她一直很喜欢欣然,说她乖巧懂事,讨人喜欢。我来的时候跟她说,要是我在你这边走不开的话,就让她每天去幼儿园接送欣然,晚上也跟着她住。”
“那也太麻烦李阿姨了。你看现在都六月底了,说不定欣然的幼儿园已经在放暑假了。不如下午你回去一趟,把欣然带过来,我们三个人在城里住一段日子。”
鸾凤想想也是,让欣然就这么白吃白住地麻烦别人这么长时间也挺不好意思的。反正房租还没满,不如照欣慧所说,把欣然带过来,自己和女儿都离开那个醉鬼几天,过几天清净日子……
鸾凤这样想着,也就答应了……
欣慧含着泪目送鸾凤出门,心里有万分地不舍。但思考再三,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轻生:或许选择这样一条路也算是对陆鹏程的一种报复,自己的死或许会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内疚和不安中……
第二天傍晚时分,鸾凤带着欣然回到了省城。
还没走到出租房,远远地,鸾凤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鸾凤拖着欣然急急地走,嘴里还在埋怨着,“欣慧带的什么孩子,哭得这么厉害,怎么也不哄哄?”
打开门,鸾凤急忙抱起孩子,见孩子小脸通红,哭得气都有些接不上了。再看看旁边的欣慧,还在闭着眼睛睡,连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鸾凤恼了,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欣慧仍没有动。鸾凤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扭头,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药瓶。鸾凤拿起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竟把鸾凤看得魂都散了一半,药瓶上工工整整地印着三个字——安眠药!更可怕的是,药瓶竟然是空的!
鸾凤赶紧找人将欣慧送进医院。但已经晚了,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告诉鸾凤,送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抱着欣慧的尸体,鸾凤痛哭失声,她始终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又没有人怪她,女儿为什么要想不开?
一旁的欣然见母亲哭得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只有襁褓中的孩子这时反倒不哭了,她睁着一双好奇的双眼看着这一切。此时的她不会明白,从此刻起,她就再也没有母亲了,一个任何人都不能代替的叫母亲的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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