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Q外传
小Q是我原单位的一同事,十多年前,我们一块儿被分配到一所农村小学就职,是为同年(尽管其实我比他大近十岁)。
小Q祖籍何方不详。据说,后来升任主任时,小Q也曾去考证过,但查遍了几乎所有能找得到的古本,都没有结果,最后终于在鲁迅先生那里找到了一丝线索,那便是暂住未庄的阿Q。尽管阿Q有一些不堪细说的历史,但怎么也算个名人了。只可惜,当时的阿Q因为没有太多的钱,无力修缮家谱,于是也就无从考证小Q系其几世孙了。
初时的小Q是个一看便让人产生信任的年轻人,与人说话时,总是微低着头,双手下垂,毕恭毕敬。因为同年关系,他和我走得较近,事无大小总爱来找我这个年兄讨主意。是以,对他的事我总是能知晓一些。
其时,我们单位的领导叫林,据说,此人为官清正廉明,特看重属下职员的业务能力。但小Q刚来一个月便被提升为主任助理却让绝大多数职工感到很是困惑:咋回事啊?小Q刚来不久,没见得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和突出的贡献啊!此中内情恐怕除了小Q和林,整个单位只有我才知晓一些。事情还得从小Q第一次周末回家返校说起,那一次,小Q返校时,有一人同行,事后得知是小Q的舅舅的表弟的姐夫的侄子。别看离得远,看样子关系还挺热乎,小Q口中总是把他叫着“哥”。最关键的是,这个“哥”其实也是林的妻弟。酒醉饭饱后,私下里,小Q告诉我,林其实也是他的哥。起初我还半信半疑,后来,小Q就升职了,我也就不得不信了。可在又一次小Q酒醉后,很神秘地告诉了我另一个秘密:那次,他还送给他嫂子一条纯金项链,价值一万多元。不过我当时也醉了,记不太清楚了,也或许是我记错了,根本就没有这事。
可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对小Q有些不满了。那是个周末,小Q电话约我喝茶,到了地方才知,是约我陪林斗地主。但是没斗几局,我就发现了一个怪现象:每次都是我当地主,不管我抓不抓牌。终于在约莫一个小时后,我因肚子疼得厉害下了桌子,让另一个同事顶替了我的位置。事后,我本意不想再理会他,可小Q告诉我说,“他是领导,是老大,你不让他过牌,日后工作中他不让你过咋办?”此话入情入理,我无言以对,只得一笑泯恩仇,罢了!
忽一日,小Q宴请林,邀我作陪。因不知缘由,我就只好闭嘴喝闷酒。席间,小Q数次举杯敬林,向其恭贺。初时,不仅我,看那情形,林也不知所然。但毕竟为官多年,见多识广,不似我辈茫然无措。其后还是小Q自己道出了缘由,“哥,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已高升作局长了。所以今日特备薄酒为你庆贺。”“噗!”听到小Q说出的话,我差点喷了桌子。幸得有酒遮脸,大家都没在意,只以为我醉了,我也只好醉了。
又一日,小Q 邀我到他家做客,为其满五十的父亲祝寿。尽管我从不喜欢参加类似的酒宴,但碍着同年的关系,也只好勉强成行了。可是,时到晌午,客人都已满座,只等小Q拿生日蛋糕回家开席,却不见了小Q的身影。左等右盼,就是不见人影,电话又关了机,整个人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老父亲急了,生怕小Q在往返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搭上一辆摩托车就往镇上跑。半个多小时后,老父亲空手而归,只得招呼大家吃饭。因寿星心中有事,所以大家吃得也不舒坦,一场寿宴草草收场。事后,我质问小Q,“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不见了你的影子?”小Q看上去略有些内疚,告诉了我原委。那天上午,小Q去镇上店里取了蛋糕,刚要离开时,竟碰见了嫂子,原来她也是来买蛋糕的。那天是她女儿十岁的生日。小Q也就提着蛋糕去了她家,又怕家里来电话催促,干脆就关了机。接着,小Q又很高兴地对我耳语:“那天席上,林亲自告诉他,下期就提他当主任。”原来如此!我也不好再责怪他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小Q郁闷了一段时间。林因为某些可以理解的原因被免职调离了。那天,我陪小Q喝了一整晚的酒,也是那天,我第一次听见温文尔雅的小Q骂娘。
古人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真是一点也不假。小Q又高兴起来了,因为新来的领导和他是本家,如假包换的本家,只是辈分不详。小Q又花了相当的精力和时间,考证了他与这位领导本家的辈分,结果却又让他挠头了。原来,小Q的辈分竟高出这位本家两辈。这如何是好啊?又是一通差经找典,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古本中找到了依据——同年叔侄称兄弟。古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为什么不遵守呢?好了,他还是我的哥!
一年后,因工作调动,我离开了原来的单位。其后的情况就不甚清楚了。只是前几日出差碰到原来一同事,摆谈中得知:小Q升官了。这回是货真价实的主任,不是什么助理了。
想想,真该给他发条短信,祝贺他的高升,毕竟我们是同年嘛,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也就只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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