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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狗

时间:2011/12/16 作者: 江边渔翁 热度: 78751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曾学过一首某位革命先烈的诗,全文已不记得了,但其中几句还十分清晰,“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知,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里爬出呢?”老师的讲解也已模糊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的我很是迷惑:人的身躯怎么就不能从狗洞里爬出呢?
  
  于是,我开始对狗进行了较细致的观察。那时的农村很穷,“穷则生盗”嘛,所以,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喂养了一条或数条看门狗。试想,当年人都难以吃饱,狗能吃什么呢?无非是主人嘴角丢落的残渣或留下的剩肴。最美味的可能要算主人家小孩拉的屎了。你看,只要主人家的小孩拉屎了,主人家就会大声的吆喝着看门狗的名字,什么“黑娃儿”、“乌嘴儿”之类。忠心的狗只要一听到主人的呼唤,会立刻出现在主人的面前,然后在主人的授意下,津津有味地享用小主人刚拉的屎。吃完后还会故意用舌头舔着嘴,摆着尾巴在主人的身边转悠,以示讨好和感谢。如遇主人心情不好,一腿踢去,便夹着尾巴,呜呜叫着逃走,但往往不会太远,便又会掉过头来,坐看主人的脸色。所以,古人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可我看不对,应该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奴才。
  
  后来,我又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狗洞。其实,那也不算是狗的特权。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鸡、养鸭。为了方便鸡鸭自己回家,让主人少操心,通常会在门槛下留一个小洞供其进出。当然,狗也便方便了。只是要想进出,还得要将本就趴着的身躯再爬下去、爬下去才行,并且大多数时候还得注意,不能让主人看见,免得让主人认为是在偷懒,挨上一脚。于是开始怜悯起狗来,似乎也认同了那位革命先烈的话了,因为狗要从狗洞里钻出来都这么难,换着是人,难度就可想而知了。是我,也不会选择的!
  
  这个问题,后来也就搁下了。直到上中学听我的一位老师讲一个故事时,才又记起来。这个故事大致是这样的:话说清朝乾隆年间有一个刘庸,其人才高八斗,位列宰相,可长相不雅,是一驼背儿,时人戏称其刘锣锅。据说现在成都市的锣锅巷就是因其而得名的。传闻刘锣锅机警过人,有一次,乾隆皇帝想开涮他,就问:“刘爱卿啊,你的背上为什么总是背着一大包袱,莫不是你贪来的珠宝珍奇不放心,整日背着啊?”刘锣锅应声答曰:“回万岁,臣冤枉哪!臣一生清正廉明,哪有什么珠宝珍奇,臣背上背的是一颗忠心。臣的背以前也是直的,但是为了不让臣在万岁面前有失礼仪,臣每日在家都练习磕头,时日一长,就是如此啊。”听了这个故事,我突然就又想起儿时对狗的观察和思考。而且这一次,我又有了新的发现:狗为什么会四只脚着地呢?我想,也许狗的祖先和人是一样的,两只脚走路,但是,为了表达对人的忠心,他们放低了身躯,垂着手,埋着头,到后来,干脆手着地,变成了今天的这般摸样。果真如此的话,真不知是人的悲哀,还是狗的悲哀。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所乡下小学教书。二十多年下来,成才的学生和不成才的学生到底几何,我的心中已无数了。但在这其间,我却认识了两种新的动物,一曰“走狗”,一曰“狗腿子”。我开始感谢我们的祖先为我们留下了这么丰富的文字。我想,或许只有汉语才有如此强悍的功能,也只有汉语才能如此精确地给这两种东西命名。何谓“走狗”?就是能像人一样走路的狗。何谓“狗腿子”?就是本是人,但长着狗一样的腿。依我看,这两种动物中,“走狗”要好得多,尽管是狗,但他们有理想、有抱负,想像人那样活着。所以他们开始了第一步:学人走路。而“狗腿子”则应是人类中的垃圾了。你本是人、高贵的人,为何要去学狗,想开历史的倒车吗?又或许,这两种动物都不是人或狗,他们其实是人与狗的杂交产品。要不然,方言中哪有“狗日的”这一词语呢?
  
  但这类动物却有个特长,那就是嗅觉特灵敏,尤其对政治气味特敏感。谁谁要下课了,谁谁要上台了,他们总能准确地嗅到。且一旦瞅准目标,马上会摆着尾巴上前示好,忠心地表示拥护。仔细想来,国家真是浪费了“人才”,我们花了多少钱财训练警犬,殊不知,世间竟尚存在着这种无需训练就可上岗的特种动物,弃之不用岂不可惜。但这类动物有时也很可恶,你看他们对要下课或已下课的原主人的那一副嘴脸,或当面狂吠或背后下口或群起攻之,立场之鲜明、之坚定简直前无古人。对其他普通老百姓,那便可想而知了,自诩“领导”。其实,在百姓心中,仅仅疯狗一只而已。当然,大家也得避而远之,唯恐被咬,染上狂犬病。于是想起,给这类动物取名为“走狗”或“狗腿子”实在是给狗类抹黑,狗再怎么样也不会咬自己的主人啊!我想,狗也会以此为耻的。可是搜肠刮肚,又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也就只好将就沿用了,只是委屈了狗类。
  
  古人说,见怪不惊,时日一长,也就看习惯了。可能世间原本就存在这类动物。既然上帝他老人家让它存在,我们就只有顺从,不作他想了。
  
  前两日,突发一事却让我再一次想起和狗有关的一件事情。那日,我请假在家,学校一“狗腿”电话询事,所说之言竟是莫须有。我正欲解释,电话已挂。当时我突然记起儿时的一次经历:那时的我约莫六、七岁,穿着新衣裤去外婆家。途径一户人家,一条恶狗突然窜出。我惊恐万分,转身欲跑,但两股战战,无力迈步。结果,屁股上被咬掉一大块,至今痕迹犹存。看来,我注定只能是个不孝子了。古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也。但当时的我,又其奈何哉?只好请九泉之下的先人们原谅了。当时的我却并不感到疼痛(或许已是麻木了),倒是我那条新裤子给狗咬了一大洞让我心痛,大哭不已。后来回到家,父亲告诉我说,以后如遇恶狗,千万别跑,你要站直身躯,只要你站直了腰,自然就会有一股气,就凭这股气,恶狗就会吓跑。我当时将信半信,一直想找个机会验证一番,但说也奇怪,竟一直没有机会。
  
  昨日回校,我思索再三,还是去办公室欲问个明白。哪知,话刚出口,便遭遇一顿狂吠,一如当年所遇之恶狗。正措手不及,竟然想起父亲当年的话。于是,我挺直了腰,怒目以示,作拼命状。奇迹出现了。狂吠——吠——嘟哝——没声了。哈哈,吾父不欺我也!我明白了:人终究是人,狗终究是狗,哪怕它长着一双和人一样的腿,哪怕它再叫嚣,在人的面前它始终只能四脚着地。
  
  我开始向上帝祈祷:主啊,我赞美你!求你用大能的手将这世间清理,让所有的动物各从其类。求你重新将权柄赐予人类,还世间一个完好的秩序和面貌。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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