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年冬天,距离放寒假还有一周的时间,这一天特别冷。罗河排上小学的老师宿舍是瓦房,尽管用皮封了窗户,却仍然会四处漏着风。尤其又下着雨,更加了些寒冷刺骨。一股股割面的冷风吹进屋里,即使躺进被窝里,还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性格文静的舒文芳刚分到学校还不到一个学期,她与比早她一年分配到这所学校教书的蔡凤英同一间房办公兼住宿。她尽管穿了棉袄,可还是不停地叫冷,她对好胜心比较强的蔡凤英说:“凤英,今天太冷了,今晚我们就合铺睡,好吗?”
“好呀,快放寒假了,一个学期转眼就要过去了,我们同一间屋子住了怎么久,还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呢!要不是这样的天气,你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这是天公作美呢。哈哈!”
舒文芳将被子搬到蔡凤英的床上,还没整理好被子,却突然停电了,屋里顿时一团漆黑。
“真讨厌,怎么可以停电呢,我脸还没洗,脚也没洗,牙还没刷呀!可怎么办好啊!”不洗不漱便不睡的蔡凤英不由地眉头紧锁了起来。
“凤英,我好怕,这黑灯瞎火的,风鬼叫鬼叫的,好恐怖!”舒文芳声音有些抖。
待她们都不做声的时候,夜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屋外的雨声滴答滴答,却异常清晰起来,风声也似乎更紧了。
“咚咚咚、咚咚咚”门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舒文芳声音弱弱地说。
“小舒,小蔡,我是胡生贵。你们开开门,我给你们送手电筒来了。”
“啊,是胡老师。”舒文芳和蔡凤英不由地大大松了一口气,赶忙打开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还有男人粗重的气息。
胡老师将手电筒交到舒文芳手上的时候,舒文芳感到他的手有些抖。借着室外微弱的天光,她看到雨水从胡老师开阔的脑门上淌下来,衣服的一边已湿了一大片。脚上则沾了很多的泥,他就是用他这双有些跛的脚从河上胡家的家里一路走过来的。
胡老师因为走得有些急,气还没有喘匀,便对站在门口的舒文芳和蔡凤英说:“你们赶快进去,外面太冷了,着凉了会感冒的。”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却大声咳嗽了起来。他自嘲地说:“你们看我,年岁不饶人了,天一冷,就抵御不了风寒,可一想到学校里就你们两个女娃住着,估摸着停电了会给你们带来不便,就赶了来。晚上有了光,就不会感到害怕了,其实,你们也不用怕,只要把门关好了,就安安心心睡个好觉吧。”
“胡老师,您快进来坐坐吧。”舒文芳和蔡凤英心里都十分过意不去,她们希望胡老师能歇会再回家去。
“不了,天已经不早了,手电筒我已在白天充足了电,路上我没舍得用,这条路我不是能闭着眼睛都能走过来走回去嘛。你们今晚可以一直照着,用到天明应该不成问题。”说完,胡老师便转过身,向黑夜里走去了。舒文芳和蔡凤英站在门口,用手电光照着他,雨一丝一丝地还在密集地下,仿佛在这寒夜里编织着什么,也似乎是想将天地缝在一起。胡老师在快出校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们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胡老师回过头,招了招手,意思叫她们快进房间,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中。
手电筒的光芒穿透了黑暗,将屋子照得亮堂起来,而且屋里已不再像开始时那般冷飕飕,她们真切地感到温暖起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舒文芳和蔡凤英做好了躺进被窝前的所有的事。她们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而手电光则一直照着这间屋子,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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