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石板一块块的横在路中,当岁月的柳条无情的鞭打它的时候,它只是那样静默着。雨水洗刷了面容,阳光刺痛着双眼,狂风摧折了皮肤,石板却像那些傲立的树木那样,更加的葱茏,更加的青绿啦。
外婆说:“悠久的故事是一曲华丽的歌曲,在每一个夜晚来临的时候被吟唱。每一块青石板就是一个故事,故事里的歌声都是那么的美丽。”
小的时候太阳一落山,我就搬出爷爷亲手做的小凳,坐在石板边上,竖直了耳朵,细细聆听。
年轻的妈妈走过来问我在干什么,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路上,妈妈整个人都沉浸在金色的太阳,光染红了妈妈,她像一个迎着太阳飞翔的天使一样,当她伸开双臂拥抱我的时候,我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妈妈,我在听故事呢!”天真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巷道里,像一曲歌,悠悠的唱着,不绝的响在每一个黄昏来临的时候。妈妈慈爱的摸摸我的头,然后坐在一块被风吹得干净,被雨洗得青绿的石板上,“宝贝,妈妈和你一起听故事。”
。
长大了,我喜欢青石板,喜欢赤足走在青石板上,喜欢看着雨珠嬉戏着将一朵朵水花溅落在青石板上,让青石板像春姑娘一样在每一个雨季都开出娇艳的花朵,我喜欢在落雨的时候站立在青石板路上,闭上眼,让那些肆意的雨珠打在我的脸上,身上,也打在青石板上。青石板像一群被浇湿的孩子,欢快的嬉戏着。只是我知道青石板代表的是厚重,无声无息的厚重,像一块压在喉咙里的石块,沉沉的,所以每次走在青石板上,我可以的也只是哭泣而不是欢笑。
青石板的两边是早已经残破了的房屋,年限久远,在每一个风雨来临的夜晚总是可以听见一声大似一声的叹息,坍塌之声此起彼伏,就像听着几百年前历史的人们在铺设青石板的沉重的呼吸声一样。
青石板上斑驳的痕迹像老树身上脱落的树皮,长在岁月的光辉里,却注定了要在岁月里去进光华。几千年前祖先们踏着满路的荆棘,深深的刺刺进了他们的双脚,在肌肤的最深处他们怀揣的梦想战胜了严寒与酷暑,心的方向把流血的双腿放在了身后,一心只想向前的梦想催促着继续前进。
没有路的民族注定了要在历史的沟壑里渡过,为了走出一条路,祖先们起早贪黑的徘徊在山里与山外,阳光刺伤了双眼,草鞋磨破了双脚,一天天黝黑的皮肤照见了青石板上整齐的队伍。不知道是多少次的汗水滴在土里,不知道是多少的血浸湿在地上,青石板终于踏出了一条通向外界的路。
我遗憾没有看到通路时人们脸上浮现的笑容,看不到父辈口里那一声沉重却又欣慰的声响,如今只是隐隐的看到几十年前重新挂在路旁的红布,它像一个醒目的牌子一样提醒着我们一条普通的青石板路是我们的祖先用着无尽的血换来的。
在那样的年代他们放开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子,娇弱的妻子来到这里,打通着一段道路。我想外婆说的美丽的故事就是这样产生的吧!因为每一个父亲都曾经是一位英雄,就像每一个儿子都曾经想叱咤风云一样,他们无悔的将青春奉献给了下一代,在每一块青石板上留下了汗水和血水。
都说青石板是有生命的,所以我情愿脱下我烦躁的高跟鞋,像我那么赤脚在石板上劳作一样的踩踏在上面,我感觉他们的血液像经过了百年的历史一样的凝聚在我的身上。没有了华丽鞋子敲击的声响,一切都变得静默,闭上眼,静静的倾听,看着风佛过脸庞,岁月清幽的看着我们,那是我们祖先满意的笑容。
现代人是浮躁的,他们抡起电锯把一块块青石板拦腰隔断,像切割着一具具尸体一样,当鲜血横流之际他们再去处理另外的一具。如此往复,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整齐的石板路变成了一段残破的历史,拼凑不出的完整只是记忆里的东西尚存。我的泪像无声的河流,浸湿了一个人生的轮回,我听到石板在呻吟,我看到祖先在流血,可是我还是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一块块斑驳的石板被运送到了采石场,当做废物一般的丢弃在一旁。
几天的喧闹之后,路,恢复了平静,石板路被水泥地代替了,焦躁的太阳投射下它的每一缕光线都被它反射或者吸收,热辣辣和冷飕飕都是水泥地所展现的姿态,每一个脚跟走过,响彻整个村落。从此我不再脱下我的高跟鞋,也不再下雨的时候站在路上,因为隔了几层的感觉只是透不过气的窒息。
天,又下雨啦,我打起伞,裹紧衣服,依旧有几点雨滴落在我的心上,冰凉冰凉的冷却了整个身体,僵直了一个世纪的记忆。
青石板,沉醉在记忆最深处的回忆,不仅是童年记忆里的光滑也是祖先梦里最美的风景。如今睁眼可看的只是没有感情也没有记忆的水泥,挥洒在长河里的点点轻浮。如果可以梦回,我想今晚闭上双眼的时候可以看见悠悠青石板,暖暖的斜阳和我那古老的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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