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读苏童小说《已婚男人》和《离婚指南》而认识了杨泊先生,对他的遭遇颇感同情。最近无聊时在回收站偶然看到一本发黄的册子,以为是一本极珍贵的被遗漏的历史。翻开一看,原来是杨泊先生的旧年日记。其中不乏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从中我们可以窥见到杨泊先生真实的内心痕迹。既是个人日记,想必总有些活着人的难言之隐,出于同情,摘录几段公布,虽有对故人不敬之嫌,但聊作对他的纪念吧。)
我没死,可是苏童说我已经死了。
无所谓啦。
死了,活着,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活着的最大好处是能感受到死亡的滋味,死亡的最大好处是再也不知道活的无味。
假如我能迂腐一点,少一些奇思怪想,或者麻木一点,或者干脆恶毒一些,我也能活得别人眼里的潇洒。可是我的第119代上祖是杨家将,遗传给我一付桀骜不驯的脊骨,我就是想拆也拆不掉呀!
人生是一杯喝不完的苦酒。别指望任何人,别寄托梦想和未来,一切都是瞬息,都不过是一场游戏。生命只是飘扬在送葬队伍上空的黄色纸片。
那一片飘零的落叶啊,在黄昏的氛围里舞蹈,是记忆的火种熏起的青烟,托着它对往昔的眷念。欲滴的绿色是爱情滋润的,热烈的爱情是太阳赋予的,如今太阳已经冷却。抱着对孩子的真诚宁静自己,愿意像冰一样无情然而洁白无瑕。
那一片飘零的落叶啊,还徘徊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你留连?其实生命就是死亡,痛苦与孤独就是生命的征途。
赤裸于寒风之中,让脚底的鲜血铺成生命的崎岖,然后懂得落叶的概念,懂得人生。
诱惑就是陷阱。
笑得开心的哭了,走得潇洒的走到了悬崖,真诚换回谎言,谎言比花儿开得还艳,自信者跳楼,聪明者自误,圆镜里照出破碎的脸,盈满溢出了遍地泪痕……
——奇怪。
爱情和事业睁着血盆大口,露出温馨的双眼。我知道这是陷阱。成了,遭人妒忌,败了,让人嘲笑。直到躺进坟墓,再被人思念,被人评价,被人窃窃私语,被人念公式悼文。
我感到厌恶,厌恶周围的一切,一切人一切事一切存在。可是我却还得在这冒着腐烂气味的空间里(活?死?)。快乐总是那是那么短暂和虚伪,只有痛苦像春天的花草一样茂盛。我是谁呀?我是一堆草丛中的垃圾,浑身冒着腐臭的酸气,痛苦就像屎壳郎一样在我的身体上生长,把我推向一具没有肌肉没有思想并且再也不需要用腐烂来麻醉自己的木乃伊。
我渴望炼狱之火的蔓延。那呼呼腾起的烈焰无情地嘲笑着误入歧途的一切。那蓝光闪烁祥云成鹤的地方在我的心灵深处筑成宫殿。
呵!生不遥远,死不遥远,合不遥远,分不遥远,幸福不遥远,痛苦不遥远……
在太阳的背面,有一丁点灵魂的蓝光。这颗游离的光点在黑暗的怀里得到憩息。哦,黑暗,你是我的情人,你那样博大宽广、温柔馨香。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你颤动的黄色的花蕊像阳春三月开满我的心野。
——可是我的心灵已经枯竭,我拿什么供养你呀!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腐朽的。
我想起自己就是从那天开始腐朽的。可是那天竟然还有庄严的音乐伴奏,有许多人,吃着糖果,喝着酒,还放鞭炮,留下许多可恶的照片。用红色把死装点出些许喜气。现在想起来实在是非常可笑和滑稽之极。
实际上人类的许多行为都是一样的可笑和滑稽。比如,自认为是高等动物而去任意猎杀其它,自认为创造了科学可同时也衍生出可怕和恶毒,把毁灭的前奏当作是悦耳的音乐,等等。完全是自作聪明,傻得一点也不可爱。
我想大声说,站在阿尔卑斯山上大声说:见鬼去吧,去你妈的笨蛋,傻瓜,臭狗屎……
我累了,就该躺在坟墓上,眼睛盯着黛绿的天空,看星星一颗颗滑落,一颗颗滑落。像血一样,像眼泪一样,像思想一样,像排泄物一样。
其实死亡才是活的最佳形式。那么活是什么呢?活是死亡的一种状态。它的形状是网一样的,是一种等待,躯壳的晃荡。
灵魂在高空不落的地方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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