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花香里品故园
在百花争妍的四月下旬,我回到了久别的家乡已是傍晚。晕车的不适感尚未减缓,晚饭没吃就洗漱去休息了。次日清晨醒来,拉开窗帘竟不见往日那片青葱的田园,重重楼宇挡住了视线,上空几只燕子匆匆飞去,哪里有田园痕迹?——这不是我梦中的家园!
早餐是清淡的,我依旧头昏没有胃口,总想到田园里走一走。父亲说,近些年街道扩建,见菜园恐怕要走二里地。这越发让我迫不及待想回老宅,母亲说她已很久未回老宅,于是我扶着母亲缓步向老宅走。
穿过拥挤的闹市,视野逐渐开阔,偶见几陇青菜苗。转过儿时的学校,就是村前大片葱绿的田园。各色时鲜的蔬菜卷着露水和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高大葱郁的树木掩映着美丽的村庄,老宅院落的轮廓也清晰明朗。顿时令我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忽然有人叫我们,回过神见后院的荃叔荃婶在菜园里拔蒜薹,见到我们便热情的迎上来,让我们待会家里坐。母亲告诉我,荃叔夫妇这几年是镇里最光辉的人物,承包田地、养蜂、开油坊发了家,还支持教育。他们谦让着和我们聊了一阵家常,我和母亲走上老宅。
十多年不曾居住的老宅,院外桑榆梧槐更加苍翠挺拔,桃李梅杏越发叶茂果密;院内蔷薇绽放、兰花飘香;父亲每周都来打扫,依旧整洁的家园给我的感觉熟悉而又新鲜。回廊下燕窝犹在,独不见燕子绕梁,我在温馨之中添了一丝惆怅……
“姐!重访故园文思泉涌吧!”我站在院中重拾儿时记忆,冷不丁被抱住了双肩,却是荃叔的女儿——我童年的小伙伴杏儿妹妹。“爸妈正做饭呢!和大妈吃了饭再回啊!”杏儿乡音乡情,无法抗拒的挚诚,拉着我和母亲向后排走。
中饭时间没到,上班上学的人都没回,村里很安静。我们穿过打谷场来到后排第四个宅下,一幢高大的新院落卓立在面前,上房三层楼、两边厢房、门面楼都是朱红色,在树木的映衬下更显光鲜。我们被让进了主客厅,荃婶端上了大麦蜂蜜茶,我抿了一口,就感到蜂蜜的真醇和麦香,知道是他们自制的。杏儿很快带我参观了每层楼,最后来到楼顶的观光台,向村后一望,我几乎惊叫起来——近处田野铺成一片金色的海洋,盛开的油菜花散发着扑鼻的芳香,田边分布几个养蜂棚和数不清的蜂箱。还有远处碧波起伏的麦浪……
这才是我梦中的故园!我拉着杏儿跑下来,去油菜花的田边。蜜蜂、蝴蝶在身旁飞忙,刹那间将我带回童年时光,又仿佛自己也长了翅膀正在金色的海洋上飞翔、飞翔……我醉了!
荃婶在楼上叫我们吃饭。大家也都回来了,亲亲热热边吃边聊。一桌青鲜的蔬菜稍带几个的荤菜,天然压榨的菜油自然醇香,我的胃口也大开。谈话中得知荃叔承包旱田近六年,从三十亩逐步扩到三百亩,一年两季,始终种油菜和大豆两种油粮;第二年开压油厂、养蜂,教村民养蜂经验,带领大家一同致富;前年又增开了全镇最大的超市,成就产销一条龙的家业。两个儿子、儿媳料理不及,杏儿辞去幼教工作偕同女婿回娘家帮忙打理。荃叔说,农民就是要在土地里下功夫,只要富民政策不变,好光景还在后面。而且他是个心胸豁达的人,镇上正在扩建的养老院、中学已启用的新实验楼都是他捐建的。我还见到市长亲题的匾额挂在书房里。
“捐建学校、养老院不为别的,也是考虑自家孩子也要读书,自己也有老的那一天啊!至于荣耀,没想那么多。”荃婶平淡的说。
我望着这对共和国的同龄人那黑红而矍铄的面庞,他们经历过贫困,也品尝了琼浆,质朴中蕴涵的那份人格力量让他们花甲之年绽放人生最绚丽的光芒。这光芒比那金色的油菜花更令人心醉神往。
这桌家常菜并不算十分丰盛,却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有味道最有价值的一次;我体验的也不仅仅是回归自然的乡情,还有源自心底里那份久违了的期待与尊敬……故园的油菜花啊!你重温了我童年的梦,我真想饮尽你的芬芳,醉在你的海洋;故园的油菜花啊!你金色的光彩征兆家乡的未来,我要赞美你,为你唱一曲深情的恋歌。
写于2011年4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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