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种错。一切的一切均是错中错。人生就在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中创造一种恒远与美丽。天空宁静,风依旧, 雨依旧。青铜仍然是青铜,陶罐是陶罐,树纹依旧 。我的语言沉入水色的河流,幸存的言语随口舌流失旷野。
生命是种子,是芽胚。
生命是穿越起始与终极的血液,是跳动神奇与伟大的脉搏。
可生命又是枯木、断枝,一堆长满锈色的废铁 ,或是一段无奈萧瑟的时光。生命注定为各种情感所困, 为欲所役,为名所累,也为不息地满足内在的追求耗尽心血。生命只能无奈地感叹世事沧桑、人世险恶。生命,自诞生的一刻起就与共存的疾病、死亡明抢暗斗,昼去夕来,直斗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或归天国,或下地狱。唉,终生辛劳的生命,空 空如也的生命,是谁的手操纵着你的神秘与不测? 是谁的手推动着你繁衍生息,一个又一个季节,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我究竟是谁?
孤寂失眠之夜,我问自己。
我错误地降临这个世界,早早地接受教育,早早地成熟,满脑子青春的理想与深沉的黑暗,任意 地挥洒感情的热烈与清纯,从不珍惜爱心的真挚与 狂烈。我不只一次,有意无意,或轻或重地伤害别人的真心挚爱,致使今日失却一切生存的幻影而陷入无限的悲哀与苦痛。
生活是什么?
生活是无数张假脸遮掩人的本我去应付世事的沧桑。
人是什么?是一条偶然来到这个世界逛了一次风景的可怜虫。
“你本是尘土,仍要复归于尘土”。
而世人无不相信自己生来就为了追求人生的价值,实现自我的价值。
可价值是什么?价值的尺度又在哪里?
我过早地步入社会,步入生活的旋涡。我也曾充满热烈的幻想,即便是病危躺在监护病房里,还 说“躺着是唯一的抒情”,“我只是与上帝握了一 下手”,却不知灾难已经降临我身,降临到我的家庭,差一点连活的权利都被剥夺殆尽。这就是生活 ,生活所能给我的真正涵义。
我想大声地呼喊,可谁又能听见我的呼喊?
我想哭,而哭只不过是红肿的眼睛与苦涩的眼泪。
谁能告诉我流血是什么滋味?
品尝满嘴腥红的血液,看着暗红的热血从脉管深处汩汩地流出体外,缺血的颅内开始失衡,感觉的定向错位,幻觉的频频闪现……这种种滋味又有 谁曾了解一二。“我已尝够了自己的血!”
我恨这发生的一切。可是恨又能改变什么?周围的天空仍然是那么混浊不明,赶路的人流仍然是那么步履匆匆,大海与草原仍然是那么一望无垠。
那么我爱这世上的万物,赐恩泽于天下。而爱又是什么东西?即使两情相愉的爱又能维持多久? 爱是一种自卑的呈现,是孤苦的双方为躲避生活的 沧桑寻求的片刻慰籍,是垂死的人类为掩饰内心的 恐惧谋求排遣阴影的强心针。
我似乎看破红尘,却又看不破另一个存在的世界,看不到来生的自我。
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往何处去?
我已准备好上路的行囊,我又无需准备什么。
两手空空,一身轻松。
我要烧毁我的诗稿和所有的文字去上路,去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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