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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池的少女

时间:2011/8/24 作者: 熙默言 热度: 77438

 

许愿池的少女

后来他对我说:林然,你终究还是把他伤害了,其实你不是在找爱情,你只是在找家的感觉而已,你以为在于越新这里,却也因为这样而生生把他谋杀掉了,你知道吗?当时他的语气那样轻柔,罔如狠狠刮在我心上,咯的我生疼。我是在八岁遇上于跃新的,我不知道当时正值美好年华的他为什么要收留我,我只是急切的想要离开孤儿院。

我是林然,一个被个三十几岁的单身男人收养的不安分的女孩。是的,我不安分,我不停地转换学校,想要折磨折磨于跃新,但显然没有成功,对于我转学的事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办好了,倒是我自己,常常因为换学校,每到一个地方我就得做自我介绍,我真的想说,我厌倦了,但又总是不知疲倦地玩着些小把戏。

比如我知道于跃新一直跟着我,但我却绕了好几个路口,才来到我的新学校——胜定第一中学。

就在我走进校门后,我看到他的车子停在外面,我想他不会进来了。其实我内心也希望是这样吧, 大概从我上高中时,他就很少管我了,也许是这次我真正给了他打击,他才这样做吧!只是第一天进入新班级似乎就是不顺的,只因为我不小心和那个男生成了同桌,

“她——她怎么可以跟环宇坐,那可是我的白马王子耶!”

这是第一个女生对我的控诉,当时我只是考虑到我的身高问题,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将视线摆在后三排,刚好又看到那里唯一的一个空座位,

   “你少来了,环宇可是我的。”班上另一个女生说,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被排外了。

也许是她们的分贝太高了,我才注意到我旁边坐着一个男生,他缓缓抬起眼,然后又望向我,此时全班同学的目光全集中在我们这张桌上,他怎么能不注意我呢,看了我一眼后,他又继续睡他的觉了,看到我们这样的动作后,我听到女生的唏嘘声,好象松了口气般,然后便是上课铃声,当我看到那个年轻女老师进来后,我便只做自己的事了,

在街上晃荡了三个小时,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回到了家。我已经不想一个人在家,守着那个大空房子,那会提醒我我有多孤单。当我走进那个大房子时,我以为除了保姆就没有人了,但我打开门后,却看见了于跃新坐在客厅,这令我很是惊讶,平常这时他应该是在公司里才对,不到一二点,他根本不会回家,

“林然,今天在学校里还习惯吗?”他先打破了我的沉默。

“当然,你应该很习惯。”我笑笑说,我想他是知道我的意思。

“林然,你已经16岁了,该为自己有所打算了,”我没有注意到他眼里的疲倦,

“谁说我没有打算”我扯出一丝笑,却是满脸的笃定。

“我将你转入这个学校是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于跃新说,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能轻而易举的将我转学这足够说明你的财力,仅此而已,”我轻蔑地说道,口气是恶狠狠地。

“然儿,”于跃新突然这样叫我,令我有些一怔,这句然儿似乎离我很远了,我只是低头盯着他亮堂堂的皮鞋。

“算了,你上楼吧!”我站起身朝楼上走去,当我背对着他时,我的泪就流下来了,因为听到然儿这一声称呼,我觉得这一刻我是幸福的,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以后不会再有了,

这一天,我没有下楼吃饭,其实我多么希望能和他一起吃晚饭,但我还没有适应。我知道他一直是一个对工作认真的人,决不会轻易丢开工作,但今天他这样做了,对我来说是个莫大的赏赐,我却无力承受。

我下楼时,只看见张妈在张罗早点,

“小姐,早!”

“张妈,您早!”

“小姐,于先生上班去了,他交待我说你吃完早餐后叫李司机去送你。”我知道结果就会这样,于跃新要用一个早晨的时间来将昨天的工作补上来,

“张妈你不吃吗?”张妈做的饭总能令我心情大好,

“不了,小姐,你快吃吧!”边说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就到了我手上,她在于跃新家里干了很久了,我将她视我的长辈。

我拿着我的书包出了门,李司机已经等在那儿了,就在我准备上车时,我改变了主意

“李叔叔,我还是走路”

“小姐,于先生叫我今天送你去上学,”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于是李司机也不再坚持了,他知道我的性格一旦认准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也知道一定会是这样,我挤公车上学,其实,我有些喜欢坐公车,尽管人拥挤,但各自只想着自己的方向,在偶然的碰撞中,彼此不用说对不起,享受着那份儿匆忙,也不必换上必备的那副武装。

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因为我一直是一个迟到天王,然后我坐到我的座位,我发现旁边的男生也来了,但却在睡,我以为他只是困了才睡,但我发觉我错了,他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在睡觉的人,可以睡到天昏地暗,可令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何不直接在家里睡,那样岂不更舒服,只不过,我不是个好奇者,我发了一阵呆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撂纸来, 这时,已打了上课的铃声,我的书包从来不是用来盛书的,尽管现在我是高三毕业生了,书包里放着昨天谱了一大半的曲子,总不近人意,被我揉成一个个纸团,也许是这声音太大了,旁边睡着的男生醒了,正好看见我揉纸团的动作,然后他又看着我扔纸团的地方,便又径自睡去了。我这才发现我的脚边有一大团纸,我觉着我写不下去了,于是拿出耳机塞在耳朵里,从摇滚到爵士,听到天昏地暗,我觉得我这种人很难完整听一节课,但我不甘心一天到晚睡,我没有那样的毅力,我只有我的音乐世界,至于周围怎样,我从不关心。我只知道当我摘下耳机时教室里已空无一人,包括旁边的男生。我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这个同桌我很是喜欢,因为他从不说话,我喜欢这种感觉。   

当我走出学校时,天空重重拉下帷幕,我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却清楚的了解我不想回家,然后我走进一家音像店,那是我经常去的一家店,当时吸引我的是那个店名,名叫”黑色幻影”。很酷,很神秘,当我走进去后,里面的装饰更让我喜爱,欧洲式的古典风格,似乎还能闻到一种檀木的香味。见我进来老板递给我一杯咖啡,静静地来,轻轻地走,然后径自听他的音乐去了。我知道这样的人是很懂音乐的,或许也只是感觉。如我所想,这里的音乐应有尽有,我很庆幸我找到这样的地方,对于我,这儿就是传说中的天堂。似乎这儿鲜少有年轻的人来,这倒更让我喜爱了。

“你来了。来听听这个怎么样?”老板很是热情的招呼我,我根本无法想象他以前还混过黑社会,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但我又能够看清什么呢?他递给我一杯黑色咖啡,他自己一杯,顿时我迷失在这杯咖啡里。关于咖啡,我是不分昼夜地喝,但只喝不加糖的。也许我并不是喜欢这样,只是需要这样。我下意识地抿了一口咖啡,苦苦的,这种苦一直萦绕在舌尖上,躲也躲不掉。听到的又是这张碟,是否他读到了关于我的什么。

“这——我送给你的。”我看着他递给我的碟,似乎这样的情节很多。我不知道他的生意是不是很好,看着店里的装饰,怀旧沉远,如同店主人一样。

我看着他不断往咖啡里加着方糖,”要不要试试。”我笑着摇摇头。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很特别。”他说这句话时,我注意到我的咖啡快喝完了。

“怎么说?”我似是随意地问,其实我应该是知道答案的 。

“你的穿着,特别是你的眼神。”

就如今天,我穿着一宽松的T血衫,破旧的牛仔裤,脚上往往是一崭新的名牌运动鞋,和那永远张扬的印花图案。或许我不敢去追究那些了,我呶呶我旁边的咖啡,示意他咖啡没有了。

“我忽然想起见到你第一眼时,我想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而你拿着盘片进来付钱时我就想,我们会是朋友的。”

“是吗?”朋友吗?我看着他说要送给我的盘片,

“你这样今天送一张,明天送一张,不怕破产吗?”我似乎带着揶揄的口气说。

“我并不是人人都送的,你不知道我吗?其实是很小气的。”

“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他将脸凑近我,

“我给顾客的咖啡都是收了钱的。”听到他这样说,我反而更高兴了,于是不自觉地嘴角扬上了弧度。

我发现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也许我的反应是他始料不及的。

“听到我这样说,你怎么还能笑的这样开心,不觉得受骗了吗?”他一脸受伤的表情,

“难道我该伸张正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觉得你该向别人传授一下你的经营之道,也许比你卖碟见效的快。”

“我都忘了,你是断不会为了别人来烦心的。”他笑笑说。

只是他不知道于跃新在这个别人里。在于跃新面前,我就是个长满刺的刺猬,我必须用刺来保护自己。

“你该回家了。”他对我说,

而我则一脸的疑惑,他也学我的样子呶呶我的杯子,

“咖啡不是早喝完了。”原来他看到了,只是为什么不早说。

他催促的语气让我小小的不悦,可是让满满的温暖掩盖了,

“那好吧!”我站起身来,并没有拿起那张盘片,

“怎么,你真怕我破产?”

“有点。”我知道那是珍藏版的,可能是他的心头之爱,我只是想和他分享好音乐。

他将我送出门后,我听到关门的声音,难道他就是等着我这个顾客,我没有他那样的潇洒。我羡慕,于是我遗憾于跃新为什么就不懂我呢?

尽管夜已深,人们的生活却没有停歇,在各自的角色里沉湎。

“林然,你来了。”

酒吧里的气氛很是热烈,也许这才是她们生活的开始,我接过他的酒,习惯性的往里面加了一块冰,也许会改变些味道,但他似乎没有介意,只是笑笑看着我,他只是习惯了我的习惯。

“我不想上台。”我对他说,我不知为何要跟他说,只是就是这么说了,

“那生意可想而知。”我看到他的失望,我也不认为我的影响会有如此大。我也不会因此而改变决定。清脆的声音传来,于是我们的对话就此结束了。

那个叫情琪的女孩弹着吉他,配合着她干净的嗓音,那干净的如同她的人,我佩服她,一个女孩玩吉他,需要多大的勇气哦!但我并不欣赏她,这样的风格太柔,我不喜欢被带出真实的情感,我也不会去建议她尝试摇滚,彼此负荷太重,也许我太过专断,是否给人太过高傲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在我成功拦下了第5辆TAXI时,司机告诉我,时间刚好可算作第二天,我只是觉得时间从来不在我这里,在交代了去处后,我只是半眯着眼,仰躺在后座上,我隐约听到司机对我说话,我却怎么也没听清,也许是城市太过喧闹,喧闹到我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享受在这片闹中,享受它的保护,失去它,我就无可遁形。我感觉车子停下来了,我并没有睡着,只是以为。站在门口,却是那样战战兢兢,也许又会只是我一个人,世界上也许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供我停留。

于跃新依我所想还没有回来,或许我已经开始习惯了,我认命的要学会习惯了,只是常常又忍不住期待,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我常常是手里翻着小说,耳朵里听着震破耳膜的音乐睡去的,后来我对我班有些了解,虽然我们班很自由,但毕竟是高三毕业班,大考小考几乎每天都有,我从来不重视。但考试结果一出来,让我大跌眼镜,我竟然分数第二,而且其它人考得都不差,比我分数还高的竟是我旁边的那个男生,那个叫单环宇的男生,那个永远都在睡觉的男生。但我对那个叫单环宇的还是一点都不了解,

日子一天天在过,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我依旧不断听歌,在上课时写曲,只是我和那个叫单环宇的男生也有了交集,他偶尔会突然将脸凑过来。

“原来你写歌呀”说实在的,他笑得很好看, 我只是将笔放下多望了他笑脸三秒钟,当我转过头时,我看到一个女生望着我,她坐的角度正好够我看清她侧脸的优美弧线,我继续我的创作,

“环宇同学请你来做这道题”似乎单环宇引起老师的注意了。

然后我感觉单环宇离开座位了,因为萦绕在我身边的香味没有了,我能确定那种香味是从单环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是种熏衣草香。果然,当我抬头时,我看到他已经站在讲台前面了,那个女老师就在他旁边,我想他一定很高,因为那个女老师也蛮高的,还穿着高跟鞋,我粗略的比划了一下,她大概在单环宇肩部多出一点点,这样的角度给我感觉很舒服,于是我便欣赏他来,他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衫,我觉得白色应该是为他而生,因为他穿起来着实好看,尽管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身材应该也很好,线条很直,然后是他的头发,虽然碎碎的,却不凌乱,正好一束光洒在他身上,更添了一份柔和,忽然我注意到他的那双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呵!肌肤还算白皙,很修长,那手弹钢琴再适合不过了,就算不会弹,只轻轻把那双手放在黑白键上,也能读出一种儒雅风度,我看到那女老师满意的笑容,我知道他答的一定很好,他答得很整洁,字很漂亮,就在他回到座位上时,我将视线收回,思绪还留在那一地柔和中。

我知道我身边的那个男生,经常会早退,他身上的香味总是出卖了他,当我走出校门时,我看到了于跃新的车,我本想绕过他,但他却下车。

“林然,”他在人群中叫住了我,声音不大,但我确实听到了,没错,他叫的是我。

于是我钻进了车内,车子驶出了校门,我不知道当时有没有人看见。

坐在车子里,我没有言语,眼睛望着窗外,当他将车停在宾馆门口时,我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他应该很生气吧!如是这样我倒很高兴。

“那几天,你就住在这里?”车子里的气氛很压抑,我从后座坐到了副驾驶上,应他的要求,

“住这里挺好。”我无比欢喜的回答他,我不要让他看到我的无助。怎么能了解我心里的悲哀呀,

“是呀,是挺好,绝对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我管你,”他显然有些挖苦的说,

“你有听过我的解释吗?你总以你的思维方式来决定我该怎么做,”我几乎是吼着说的,他看到我这样,将语气和缓了一些,

“那你现在可以说呀”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好,先不说这个,你在宾馆里住了三天,却没付款,你想过后果吗?”

“当我住进那里时,我已经想好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只要将你的名字往那儿一报,服务小姐一个电话就能令我脱身了,”我哼笑着回他,

“如果秘书不承认勒,你怎么办,惹上官司吗?”

 “我相信你不会让别人知道你于跃新家里出了一个住霸王店的人,何况他们不会为了我去打官司,”我想我又赢了他一回,

“那你住在那儿是怎么想的?”

“我想怎么样住最好的房间买最好的衣服”我拨了拨我的头发。

“所以——这就是你的战果。”于跃新递给我几张清单,那全是我住在外面那些天的账单,我大概真把他当作一提款机了,虽然我买了很多衣服,但全留在宾馆了,那些东西我不需要,虽然每次我闯了祸于跃新都得给我收摊子,

“林然,不要任性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呢?”于跃新望着我喃喃地说,往往这时他开始软化了,我望进他的眼,我以为是一种无可奈何,那我还有一丝赢得快感,但是为什么呢?我看到的却是从眼底深处涌出的悲伤,是我的错觉吗?我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但于跃新却转开了视线。这时的我完全没有赢得快感,只是低低的看着我的手指,不安的思绪充斥着我。

“要不要去依恋咖啡馆”他这样的提议,我知道他不生我气了,

服务员将我们带到一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后,于跃新倒是先打开了话匣子。

 “这里一点也没有改变。”我只是想说,

“除了装饰,什么都变了。”而我只是耸耸肩,表示赞同。

我所看到的是一对对的情侣,很是甜蜜。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我和于跃新之间的距离,只是于跃新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思,或许他从没想过去了解,想起以前都是被他牵着手进来的,不变的是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再看这般情景,我心中的那丝痛苦更加深了。我的记忆留在过去的窗外,那些父母牵着孩子的手,和那如同冰激凌般甜的笑容,那时我的身边只有于跃新,而且我也不叫他爸,现在我依旧望着窗外,孩子的笑不见了,只有那匆匆越过的男女,和她们脸上的甜蜜,身边依然只有于跃新,却也只是于跃新一个名字而已,和那一颗迷失的心。

我看到服务生带着一脸的标准笑容朝我们走来,我收起我的悲伤。

“先生,小姐,这是是你们的餐点。请慢用。”

“小姐——等等,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餐。”于跃新抱歉的说,我却觉得他窘的成分更多一些,这一点让我无名的高兴起来。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提供情侣餐。”女waiter解释说,我看着于跃新,他似乎想解释却找不到说法,他无法说出我们的关系。我忽然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复杂,说我是他的女儿吧,可我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何况他看上去那么年轻,说我们是情侣吧,他肯定会想撇清,他有他的原则,这是我知道的。

“那就再来两杯水吧!”他最后这样对waiter说。

“好的,先生请稍等。”

“对不起,麻烦给我杯黑咖啡,不加糖的。”我在waiter 离开前说道,于跃新看着我,却终究没有说话。

我们吃着不是情侣的情侣餐,心不在焉的。而我还留有那些悲哀,那些与于跃新有关的心事。

“没想到这里变化那么多。”许久不曾讲话的于跃新开口道,

“那是你太久没有来过了。”我用匙翻动着咖喱饭,

“是啊,这里也不再适合我来了。”他的眼里似乎有着一丝悲伤,是为着年龄?然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足以刺透我的眼。

“以后会有个优秀的男孩带你来的。”一下觉得咖喱饭变得咸起来了,我赶紧喝了一口咖啡,却生出了这样的问题,

“你会带别的女孩来这儿吗?”可是我没有问,我也不敢问,我有什么立场问呢?

“下次吃饭后不要喝咖啡。”于跃新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我措手不及,看着于跃新,我才发现他依然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年龄,33岁谁说不是呢?

我想我不会再来这儿了,这个地方在告诉我和于跃新我们的关系,关于小时候的我和于跃新的约定,我不知道将来我们会是怎样的交集,而我肯定的是他不会是我的父亲。

在10:00时我们准时回到了家,这大概是于跃新和我一起回家的极少次的一次,回家后,我们依然做着各自的事,我洗澡,进房间玩电脑,他进书房工作,然后洗澡。在家里我们没有交集,所以我认为我们只是租一样的房子,有所不同的是我不用交房租,与电脑奋战了几个回合后,我坚信周公终于开始和我约会了。

我带着以往同样的心情进教室,但发现班上的同学有些异样,但我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我只是回到我的座位上,但单环宇还没有来,难道他听到我的建议真的在家里睡觉。我将昨天作好的曲子拿出来开始准备填词,我的鼻子里却闻到了那股熏衣草香。我发觉我的旁边正多了一个同我抢氧气的家伙。教室里的异常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能借你的曲子看看吗?”单环宇凑过来问,他干嘛老这样说话,难道是觉得我喜欢他身上的这种香味而故意这么做。

“你每天都擦香水吗?”我好不容易硬是找出了这样一个问句。

“没有啊!”

“那你身上怎么有熏衣草的香。”

“是吗,大概是沐浴乳吧!”他无所谓的说。我猜想他一定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每天早上都洗澡,但他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味道。我有时真不太明白,自己明明不喜欢,为何还强求呢?至于他要求看我的创作,我没有答复他,他依然趴在桌上睡觉,只是偶尔抬头问我喜不喜欢猫王的歌,这时我才发现他耳朵里是塞着耳机的,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觉了。

中午我必须在学校食堂吃饭,之前我一直是吃张妈给我的便当,但长此以往不是办法,所以今天我没有叫张妈替我准备。等我一到食堂我发现那里根本无法挤进去,就在我准备退身离开时,一个甜美的声音叫住了我,

“我替你打饭吧!”

我还没反应上来时,她已经朝窗口走去,然后她又回头对我说,

“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来。”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空座位对我说,但她似乎不放心,又回头嘱咐我,

“你一定要等我啊!”

这样的情况令我完全在状况外,等到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坐在她指定给我的位子后,才稍稍清醒了些,我真的照她说的做了,我自己都觉得无可思议。

“你等久了吧!”又是那样一个笑容,足以让人放下所有的防备,不过是想了两句话的时间而已,久吗?

她在我对面坐下来,并将一个食盒递到我面前,

“看看这菜合不合你口味。”她一脸的笑意,

看到食物中有鸡肉卷丝,凉拌黄瓜,紫心肉馅,菜色很是鲜艳,摆放很整洁,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这些菜都是我所喜欢的,一种欢喜在我心头漾开来。我看到她的食物盒中是我所讨厌的菜色,

“我们快吃吧!”她话语中带了丝迫不及待,

“你一定觉得我奇怪,你并不认识我,而我却抢着给你打饭。”

我想我还是把她看做鸡婆那一类好些,因为她又打开了话匣子,但似乎我并不讨厌她这一点,的确,对于为我抢着打饭这一点她还欠我一个解释。

“其实我和你是同一班的,我叫岑晗。”

“我知道你是林然。”我总是注意着她那张脸,她的笑很纯,就像春日里的迎春花般,总能带来温暖。因为她的帮忙,这顿饭吃的很轻松,

“我要走了,谢谢你。”尽管我觉着应该要笑着对她说,但我还是以一种疏离的语气。我转身欲走,

“等等——”

“林然,以后我替你打饭吧!我知道你很不适应这里。”我看到她眼里的关心和真诚,我并没有拒绝她,我想我是恋上她的笑了。

我将耳机摘下的时候,教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想我该离开了,

“林然,快来帮帮我。”     我一看这人竟是单环宇,他不等我拒绝,就拉着我跑了起来。

“等等。我想我不能帮你。”我停止和他的奔跑,我的手自然也挣脱了他,也许是我们跑的速度太快,还喘着粗气,我转身朝刚才相反的方向离去,

“林然,等一等。”单环宇挡在我前面,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高,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质问他,

“我只是想找你帮一个忙而已。”他认真地说,尽管我看到他眼中的期盼,我再一次往前走,我觉着好笑,对一个可算是陌生的人也能用这种眼神吗?

“我帮不上你的忙。”我冷冷地说,

但他似乎没有把我不善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没有打消念头,

“但我确定只有你能帮我。”他看了我一眼,又补充了一句,

“事很急,麻烦。”

他笑了,是的,我答应他了。我看到了他的笑,我从不知道男孩能将嘴角的弧线笑成如此好看的角度,他的笑很干净,很利落,却让人觉着安静。

他带我来到学校广播站,进入里面后,映入我眼帘的是满架的碟,

“我们要做的工作便是将它们分类摆在架上。”他指导我说,

“全部吗?”我的视线停留在那些盘片上,我想对于工作量的多少我是不在乎的。

“对,全部。我们开始吧!”我看着他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原来得寸进尺就是这副嘴脸。

“你信不信如果你再这样笑,我马上走。”单环宇就是这样轻而易举的让我相信了他,好在这个事还不让我觉得讨厌,我也知道他是学校广播站的站长,不可否认,他的声音很好听,很具穿透力,

“你好像还不够卖力哦。”他凑到我身边,睨了一眼我手上的碟,

我手中正拿着猫王的碟

 “你很喜欢欧美歌曲吗?”

“我觉得从她们的歌声中能得到一种纯粹的生命,听到这种音乐时,才能感觉到真正的自我。”我发现我似乎讲的太多了,连忙将话停住,

“我想你是真正懂音乐的人吧!”他的认真,我却只能回复给他不在乎的调调,好像他总能充当一个好听众,总是给人说下去的勇气,一时之间我无法回答他的话,所以我选择暂时沉默。他也不再说什么,所以我说他是一个好听众。

“这里放这种音乐吗?”我拿着一张封面很张扬狂野的CD在他面前晃。

“很少,大部分人愿听流行歌曲。”

是呀,谁还愿意去回忆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你听吗?”单环宇突然问我,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音乐已经响起来了,多么熟悉的声音,竟让我感动,我想我是爱上了这种音乐,这种沉醉的音乐。我完全沉浸在我的音乐世界里,是的,而单环宇似乎也从我的意识中消失了。

 “我说过我不能帮上你的忙。”我们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我将滑落的包包带重新扶到肩上,

“不,你已经帮到我了。”我不解地望着他,

接着他解答了我的疑惑,

“作为一个广播员,你让我知道什么样的音乐才是真正的音乐,这将有利于我的工作,”他的表情极为认真,或许是吧,但我不想了解,

“我送你回家吧!”他像所有的剧情发展开始着读白。

“我想我们不同路,而且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我如此说,等于是回绝了他。他也只是耸耸肩,表示同意,然后我们转身离开,彼此都没有说再见。

或许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轨道,都彼此了解,如果是别的人,肯定坚持要送我回家,好似男生送女孩回家是种风度,

 “林然,你终于来了,我怕你还不来了呢?”一个中年男子朝我说道,

“我该上场了,”我从不多说废话,我懂得利用自己的时间,我这么说也就是下逐客令了,中年男子只好离开后台,我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调试音 ,这里灯红酒绿的气氛很适合年轻人,酒吧之所以越来越兴盛,全是从中尝到了甜头,那些都市中的男女将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薪水挥霍在这里了,他们美名日”虽然空虚了物质生活,但满足了精神需要,”那些月光族(一个月将工资花光)们还津津乐道。一位DJ走上炫丽的舞台,用他那极具爆发力的声音吼道;

“接下来有请我们狂舞酒吧的当红明星,为我们吹凑她的最新力作。”话音刚落便爆发雷鸣般的掌声,我也从后台出来了,手中拿着我心爱的萨克斯,只见我一袭黑皮裤,闪着亮片的上衣,和那头乌黑的亮发,此时的舞台是属于我的,颀长的身段,握着萨克斯的感觉很能压台,台下的人们听得很认真,尤其是一个人,他便是狂舞酒吧的老板———谭耀发,此时的他正露着胜利的微笑,想当初这间酒吧还面临被人顶的地步,几近两三天没有客人了,尽管知道客人都临近新开的酒吧去了,但也没办法他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但当我来到这间酒吧时,说愿意到这里吹萨克斯,

“小姐,我告诉你吧,我们这里已经要顶给别人了,我劝你还是到别的酒吧去吧!”说到底, 谭耀发还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如果我能替你挽回生意呢?”

 “你先试试吧!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可能连你的工资都付不起。” 谭耀发看着我也许是我眼里的自信还是让他决定试用我,

“没关系,等你正式聘我时再决定我的酬劳问题,”我挺自信的对他说。

再看看今天这局面,不但将以前亏损的钱也盈余不少。甚至搞到邻近的酒吧要关门。在别人眼中我很有个性,但也确实帮了酒吧不少,我的工作是流动性质的,可以根据我的时间决定上场,就算我不来时不打电话他们也认了,我的酬劳也是所有艺人中最高的了,这也是物有所值。

此时萨克斯声停了,台下是一片一片的掌声, —谭耀发看到听众的满足,若是以前来这里玩的人虽然花了钱却是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离开,那还谈享受,可能酒杯要砸几个,架要多打几场才能消气,但现在顾客是带着满足感,他们享受到了快乐,这些人都是工作了一天后想来放松放松,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感到快乐,这是开酒吧的宗旨。

观众中的掌声还未断,依然叫着”再来一个……”

“林然,请你再来一曲。”谭耀发,只能再次来到后台,

“对不起,谭老板我必须离开了,”我将萨克斯调好了,做好离开的准备,

“可是观众们还在鼓掌,希望你再加一场,”谭耀发几近哀求着说,

“这不关我的事。”是的,我只负责吹奏,拿到自己该拿的酬劳至于观众的反响怎么样,则不是我要考虑的,所以我还是要走,谭耀发也是了解了,所以他让出了一条道,于是我离开。

回到家后从来不用担心会被于跃新逮个正着,往往此时,于跃新在公司里开着高层会议。我习惯性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张妈做好的宵夜,尽管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房子却不再害怕,因为已经习惯,有时习惯也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就像我习惯了我和于跃新的生活,就像以前张妈总是留下来陪我,那时的于跃新正忙于公司的事务,后来有一段时间他抽空回来,等我一醒来他却不见了

“于叔叔呢,”每次得到的答案却是

“于叔叔上班去了,来小然儿乖,快睡觉,”张妈哄着我,

“不,我要于叔叔陪,”我干脆坐起来。

“乖,张妈陪也很好,!张妈讲故事给小然儿听好不好。”

我经常是哭着醒来,又哭着睡去,似乎曾经看到过张妈掉过几次泪,嘴里直说着”真可怜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又为谁觉得可怜。我不可怜,真的,我有于叔叔,他带我去游乐园玩,带我吃超大的冰激淋。我之所以得到如此的优待,是有一次我感冒发了高烧,张妈将我送入医院,医院通知于跃新签字,我当时感染了肺炎,送入了手术室,也许那一次于跃新真的害怕了,害怕失去了,所以自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回来,总是等到我睡着之后再离开,但我每次睁开眼都能见到他,就算他不回来,也是总能打个电话回家,问我的情况怎么样,每次听到电话铃响,总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去接电话,

“小然儿是你吗?”

“嗯,”

“你有没有乖乖听张妈的话”

“我有,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现在在开会,要很晚才回来”小然儿,乖,去睡觉不用等叔叔了,”

“叔叔,十点能回来能给然儿讲故事吗?”

“嗯,我会尽量赶回来给小然儿讲故事的,”

“那拉钩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电话两头的约定装载着满满的幸福。

“小然儿,该睡觉了”张妈叫我,

“不,我要等于叔叔回来给我讲故事,”我固执的说,

“小然儿乖,等你醒来后,于叔叔就给你讲故事,”

“是吗?”小然儿呶着小嘴儿问,

“张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呀,先睡,”

结果我很少等到于跃新回来给我讲故事,

现在屋子里很静,我想于跃新依然在忙,电话是不会响的,我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听到电话响就跑向客厅的小然儿,因为我不愿再做等待的人了,坐在客厅里望着天花板,原来我离天花板这么近了,眼中的亮光为什么在转?是人转还是心转,我不知道,也许真的该睡觉了,我睡去时,。依然没有关灯, 这已经是我的习惯,又是习惯,也许是想照亮某人回家的路吧!张妈也很少在这里过夜了,听说他要照顾她儿子的儿子,所以说她是幸福的,为幸福所累。

当我起床时,于跃新已经坐在饭桌上翻阅着报纸,我照往常一样,将自己打理完毕后,坐到饭桌上我们总是不变的位置正如我们的关系,他坐饭桌的上座,我坐在他靠右的座位,一般饭间我们不交谈,偶尔他会向我讲讲他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但一般我兴趣都不大。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如果吃不消,就别干了。”于跃新在快吃完饭时说,

“我很好,而且我会一直做下去。”我知道他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当我决定要打工读书时,他并没有多大惊讶,

“为什么?”他问我理由,

“我觉得我长大不能再拿你的钱了。”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使劲地吃了一大口饭,

“那你拿什么去赚钱?”

“我有我的方式,我想暂时还是干一些实质性的的工作吧!”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只是他不知道我会吹萨克斯,因为他给我报的是钢琴,小提琴。这些适合女孩子,而且比较有发展,想想那时练钢琴,小提琴的日子却也美好。像我这般大小的孩子都讨厌这类乐器,学这个大多是被父母逼的。但练习这个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让孩子受不了。他们只能以哭来向父母控诉不满,孩子一哭,父母也就哭了。为了孩子将来争得一席之地,必须狠下心来,而我练钢琴,小提琴的情况却不相同,当于跃新问我是否想学时,我用力的点头,我是个安静的孩子,坐上三四个小时不是问题,我想我是那些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吧!当时想学钢琴小提琴的想法就是只要练它我就不必担心小孩子不跟我玩。但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后来干脆又学了萨克斯,是跟个男的学的,听说他到过很多国家,只是于跃新不知道,有时我觉得我的自由空间大的吓人,

“你现在高三了,有没有想过要考哪所大学?”那一刻我听到的是有如父亲般的口气,

“没有。”我很干脆地回答他,

“是不想考大学还是没有想好上哪所大学?”

“都没有。”我想饭是被我嚼烂了。

“如果想考大学还是考本地的吧!”于跃新说完就没继续了,我只是抬头看了看他,但我看不出他脸上的语言。

离家我们做各自的事,他上班而我上学,两个相反的方向。当我进教室时我看到她们正愉快的交谈,女孩子则忙着说最近又有哪种护肤品上市了,哪天一起去买,哪里又能买到最时尚最贵的LV袋,男孩则讨论这哪个班的谁最漂亮谁又太胖了,又该谁去追哪班的班花,对这些我一向不感兴趣。

“林然,这星期我们一起去华商吧!”我知道华商是有名的大商场,

“我没空。”我直接拒绝,但我看到同我说话的竟是岑唅,那天替我打饭的女孩她怎么在这儿?哦,我好像忘了她说过和我同班。我听到很小的唏嘘声,大概是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但我管不着,我从不懂得取悦别人。上课时,单环宇凑过来问我,说我听什么歌,我说猫王的,我问他喜欢什么歌,他说他也是,于是我们笑了,但正好被右手边的女生看到了,所以我收起了我的笑。

食堂里人山人海,我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决定,正当我茫然时,那个岑唅带着灿烂的笑出现了,

“你果然准时到了,林然。”她这样对我说,我又被她带到一个空的位置坐定,当她离开时,我在想她是不是热情太多了,所以不吝啬施舍点我,当她将满满的食盒放在我面前,我并没有说谢谢,一来我不习惯,二来既是被迫接受,是否就不用了呢?

“我替你打的饭菜还合你胃口吗?”她认真地问我,

“还好。”我神情冰冷地回答,和她形成鲜明对比,我不知道她是否调查过我,为何将我的口味摸得如此清楚,嫩黄的炒冬笋,尝起来一定又香又脆,冬菇汤上漂着芹菜叶,形成美好的视觉效果,如此秀色可餐。”

“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菜色吗?”她看我夹起一筷子冬笋时问我

“没有。”我当时的想法就是别再麻烦她了。

“说说看嘛!”她似乎不放弃,我看到她拿出一个小册子,好象准备记录,

“你是不是没事干,如果你想释放你的热情,你找别人别找我,我不需要,”这样的话说的够重了吧!若是别人早该气得跺脚了吧,兴许离开时还得丢下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不知道吧,我现在是食堂义务服务者,你是我服务的第一个对象,我这样做是为了工作方便。”

所以我又没了理由了,我只是尽快将饭吃完,

“你就吃完了,”她见我站起身,猜想我是准备离开,

“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你不是在工作吗?”我问她

“没关系,我交待一下就可以走了,”
     于是我走出了食堂,当然旁边还有岑晗,

“林然,你总是吃的这么少吗?那就奇怪了,”岑晗显得很疑惑的样子,

“吃得少有什么奇怪的呀。”我就没弄懂,

“像我吃得少不奇怪,你吃得少还能长这么高就令我羡慕,”

“拜托,人的高矮不是由吃决定的,而是基因”我忍不住的纠正她,虽看她长得漂亮,脑子实则不好使,

“话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如果吃得多不就又胖又高吗?像我,我妈那时告诉我,结果……”

“结果只胖不高,”我插话道,

“是呀,害得我又猛减肥,”她说的很开心,忽然她很神秘的说道,

“我看你蛮好相处的,”

她的表情又兴奋又黯然,我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听她这么说,难道同学们经常谈论我,反正我又管不着,我看到教室就在眼前,连忙加快了脚步

“林然,我们这样算作朋友吗?”岑晗追上来问我,但我没回答她,不过,我对她的印象倒蛮好很真诚率直,当然我也没拒绝,当我走进教室时,教室里没有什么人,单环宇坐在座位上,好象在写着什么,还有坐我左边的女孩,当我进来时,她抬头望了一眼,然后又做自己的事了,我发现她真的很漂亮,其实我也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但她给我的感觉最特别,她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气质,眼神中满是自信高傲,但又不会令人讨厌,当你想靠近她时,她会与你保持距离,但随即给你一个微笑,又让你觉她并不讨厌,所以她应该算很优秀,我坐在座位上,开始听歌,我随意瞄了一眼单环宇,我发现他在画图,很复杂,好象在设计什么,我此时正在听得是王菲的歌,我觉得这个女人的歌还是不错的,

“嗯,媚妤,我们班这周有什么活动吗?”岑晗来到那个女孩子的面前,原来她叫媚妤,人如其名,

“不知道,你问环宇吧!”她好象是这么说的,于是岑晗又望向单环宇,不过单环宇没多大反应,继续在做他的事,接着陆陆续续有人进入了教室,她们的脸上露着青春的气息,

“媚妤,你没去吃饭吗?”其中一个女孩对龙媚妤说,

“嗯,今天我有些不舒服。”她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啊!媚妤,你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听到龙媚妤这样说,刚才进来的女孩子全围在了龙媚妤身旁,似乎随时准备待命,

“不需要,谢谢你,”她说话的语序也把握的好,原来她笑起来更迷人,听到她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在班上的地位非同一般。在这期间,单环宇似乎都没有抬过头。

我仿佛每天都在机械似的活着,每天按时上课,虽然从没缺过一堂课,却也没认真听过一节课,我有时也真奇怪,为什么于跃新就没被通知到学校呢?我记得那时老师不是喜欢通知那些在校表现不好的学生去学校吗?于跃新看来没被通知过吧!我那时不是最怕于跃新到学校吗?我想我脑子真是出问题了,这是放学后我所想的。

“你是林然吗?”忽然一个浑厚男中音砸进我耳朵里,我看到一双擦的很亮的皮鞋,在往上看他好高啊!仿佛看不到他的头,几秒钟后,我看清了此人的样貌,高大威武,眼睛似乎小了点,但很犀利,脸却很大,但还算有轮廓,并不是一脸横肉,穿着一皮夹克,看他的样子,我想他拳头应该很有力气吧!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不认识他,所以我继续走我的路,

“你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他的口气变得霸道起来,像一堵墙一样挡着我的去路,所以我根本没走几步路,

“请让开。”我的口气也不好,我知道来者不善,所以赶快离开较好,但他明显不想这样,

“我是终人之事,我想你不想让我为难吧!”他继续说道,我拿眼横他,

“现在好像是你在为难我”,

“你……”

“受谁所托,终何之事?”我利落地问,

“段老板。”他也并未隐瞒,

“段老板?激情酒吧的老板。”我知道是何事了,

“这么说,你真的就是林然。我找的就是你,跟我走。”高个男人就要来逮我,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拿开你的手。”我再一次瞪着他,比前一次更狠,

“你们老板就只能这样吗?”我再一次讥笑,男人拽着我的手松开了,我甩了甩手,有些疼,他似乎被我的话怔住了,

“所以说,他注定得倒闭。”说到这个段老板,那时多么耀武扬威,俨然要独占整条街的架势,狂舞酒吧拉拢的客人又跑到那里去了,所以段老板又厚脸皮来挖角,他以高出狂舞酒吧出的酬劳为条件,希望我到他那里去,不过他似乎看错我林然了,在我拒绝他后,再次派人来请,

“林小姐,我不喜欢对女人动粗,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走,”高个似乎也被惹毛了。

“我林然也不喜欢啰嗦,说不去就不去。”我自有一股傲气,

“你……”我看到他扬起的手掌,照这个尺度,这个力道,我的半边脸应该会毁了,虽然我不在乎外表,但还是怕痛,但当我睁开眼时,那只手掌不见了,连那堵墙也不在眼前,再一看,他已经趴在地上,同时我身边多了一个人,

“单环宇。”我惊叫出声,

“认识的?” 此时高个子也站起来了,同时擦了下嘴角,我发现他们俩竟然都那样高,只不过单环宇更显得单瘦,

“这拳是给你的。”等我看时,单环宇被揍了一拳,不过他并没有被打倒在地,接着两个大男人便在街上厮打了起来,而我却只能无动于衷。

“其实你可以不出手的。”我看着单环宇嘴角的瘀红,对他说,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单环宇有些自嘲地说,

“有点。”我直言不讳,虽说打架我并不是没有见过,但当时我的确很担心,为单环宇担心,毕竟他是为我才出手。

“这种做法不像你”据我所知,单环宇断不会这样出手的

“我以后还有事找你帮忙。”

“所以你现在先还情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果然是单环宇

“没想到我这么会打架吧!”他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他接着说,

“我曾经跟过一个大哥,打过几次架,他说我像他一样有打架的天赋,不过后来他死了,”他的眼神看不到一丝悲哀,也没有欢喜,有的只是一层薄雾迷茫,没有焦点,仿佛找不到方向的迷失孩子,他之前眼中的澄净看不到了,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我们只能尊重,而且我不喜欢探听别人的事,

“但你显然不喜欢打架。”我看着他嘴角的伤痕,

“走吧!”单环宇站起身来对我说,在离开时我再一次看着的环境,这里很美。

“这哪里?”我问他,

“我的秘密基地。”他回答我时,拿起了他的包包,我只是觉得他越来越让人弄不懂了。

我们是在街口分手的,这次我们依然没有说再见,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朋友?好陌生的字眼,而当晚我并没有去狂舞酒吧,我这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今晚不去了,当然我也没把段老板的事告诉他。

结果第二天,教室里出现异样的气氛,因为单环宇受伤了,其实单环宇也被那人揍了几拳,不过看样子那人伤的更重,我们班的女同学都紧张兮兮,但又没人敢去问单环宇,而且那个叫龙媚妤也是我偶然得知,单环宇是全校的大众情人,当然我没有将单环宇是为我受伤的事公诸于众,那简直是自找麻烦,而且单环宇也未曾担心过,经过这件事,我们之间的话语多了起来,至少上课偶尔聊上几句,我发现他的眼睛有时像蒙着一层雾,我不知我是否看真切了,

“咦,单环宇,怎么会受伤?”岑晗疑惑地说

“林然,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得有些心虚,

“对哦,你才刚来,”真是的,这于我刚来有什么联系,

“啊!难道是他”岑晗忽然惊叫出声,虽然是她的本性,但未免也太夸张了一点吧,于是我看向她,她赶紧坐下来,才缓缓道出来,

“那应该是高二时,有一阵,单环宇抽烟,经常跷课,后来听说他跟了个大哥,好象叫勤岳,那个大哥经常带他去打架,还称他为小弟,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好象是跟他爸妈的死有关吧,”

“他没有爸妈?”突然听到这样一条爆炸性新闻,能不惊讶吗?不过再惊讶也不会是岑晗那样,

“是啊,他好象寄居在姨父家,后来转入我们学校。”
“他原来不是这所学校的吗?”又一次惊讶,

“是啊!不对呀,”岑晗突然说

“勤岳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

“别猜了我们走吧,”我提议道

“咦,林然,你怎么对单环宇这么感兴趣,难道你也喜欢他?其实也没不对,因为他是女生的梦中情人嘛!”

我并没有反驳她,我觉得没有必要,恋爱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除了对于跃新,我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感觉,

“对了,林然,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你有没有什么节目?”岑晗笑着对我说

“情人节?”

 “就是和你喜欢的男生一起过节日,这是女生们最期待的日子。”

当我们穿过学校花园时,我听到广播里传来了声音,

“下面这一首歌是猫王的歌,这是一位朋友向我推荐的,希望大家有个美丽的午后,”

“哇!是单环宇耶,他的声音真好听,可是为什么放猫王的歌,”

而我只是继续走向教室的方向

我发现单环宇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他还是画一幅画,自他身上依然散发着熏衣草的香,在放学后,当我准备离开时,单环宇叫住了我,我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因为经过这几天,我们的交流多了些,他可算作我的一个朋友了吧,

“有什么事吗?”我问他,

“我想请你帮我创作一首歌,”他极认真地说,接着拿出一张纸,并递给了我,看到后,我愣住了,彻底的愣住了,

“这,怎么会在你那里?”这是我曾经做的曲,我以为不见了,为何在单环宇手里,而单环宇似乎也想解开我的谜团,

“其实我以前跟你是同班。”他说得很平淡,”只是那时你在班上不与他人交往,我那时也遇到一些事,但有一次我偶然捡到一张曲谱,我才知道你创作歌曲,后来你也转到了这所学校,我才又想起你,因为我发现你同样还在作曲,但你那首曲没谱完,于是我自作主张谱完曲,并填上了词,”我再看那张纸,的确已经是一首完整的歌曲了。

“我最近参加了一个广告征集活动,但还缺一首歌,我很喜欢你这首曲,希望用这首曲作为背景音乐。”他好像在征求我的同意。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你的心血。”我欲离开,

“你能再帮我修改一下吗?毕竟你比较专业。”

“什么?——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我有些动怒,但更多的是吃惊,

“我知道你在创作歌曲,还有——你在酒吧吹萨克斯,而且很受欢迎。”他就这样说了,

“你怎么发现的?”我问他,

“我只是认识狂舞酒吧的老板,有一天去酒吧时偶然撞见的。”他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说的,

“好,我答应你,但我必须有一个条件。”

“不能告诉别人。”单环宇接着我的话说,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告诉别人。

“我希望以你的名义参赛。”我说出我的条件,

“那可不行,这首曲子本来就属于你的。”我转身就走。

“好,我答应你。”我接了那张纸,

“我们一起走吧!”我们所说的是去狂舞酒吧,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无需隐瞒了。

“环宇,林然你们怎么会一起来?”谭耀发表现出惊讶,继而又笑了,

“对,林然,环宇可是你忠实的fans。”他笑得很放肆,让我有种不认识他的感觉,

“我去准备了。”我不喜欢这种无聊的说话,

“记得到吧台来喝几杯。”谭耀发冲我说道,那个弹吉他的女孩下台后,就该我出场了。我穿着同样的服装上场,对于观众的掌声我不陌生,却也不沉迷,我只是享受和音乐作伴的那个过程。站在舞台上,我从来就没有归属感,我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我有些害怕看别人的眼睛,也许是害怕从别人的眼球中看到自己。今天我无意识的瞟了一眼吧台,单环宇和谭耀发正交谈

“环宇,喝吧!”谭耀发递给单环宇一杯酒,加冰的。他并没有因为单环宇是学生而禁止喝,大概我们都是随性的人吧!单环宇此时也在望着我,目光相对,我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哀,我想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其实这样的人也是幸福的,可是故事里的人生是惨淡的,

“环宇,你还放不下那件事。”谭耀发犹豫后缓缓地说道,他一直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件意外,尽管是此生无法忘却的伤痛。

“可是小洁是因为我才死的。”单环宇极力控制情绪,同时啜了一小口酒,涩涩的,也许是试图掩盖心中的悲哀,那种悲哀却掩饰不了。谭耀发拿出一本相册,其中有一张相片,一个纯真可爱的女孩,披着一头柔顺秀发,一身白色纺纱裙。脸上尽是纯纯的笑,俨然一个美丽天使,她就是小洁。单环宇此时更难受,又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谭耀发还沉浸在回忆里,那时自己顾着经营酒吧的生意,根本无暇照顾唯一的女儿,尽管这样,小洁还是很乖,从来不用他操心,那个躁动的夏夜,小洁做完作业,晚饭后,谭耀发却还没回家,所以一个人来到狂舞酒吧,却从此闭上那双美丽的眼睛。当谭耀发从过去的记忆中抽身出来时,却发现单环宇显然喝醉了,面前摆了几个酒瓶了。

“这家伙怎么喝这么多酒。”

“环宇,醒醒,谭耀发拍打着单环宇的肩,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单环宇呢喃地说,经过这个吧台,刚好听到单环宇痛苦的声音。

“谭老板,我走了。”我对谭耀发说,

“等等,林然,你能帮我个忙吗?”忽然谭耀发叫住我,我看到了单环宇他正趴在吧台上,

“环宇喝醉了,可我又走不开,你和环宇是朋友,能不能麻烦你送他回家。”正当我准备拒绝时,谭耀发已经将单环宇往我身上揽,还塞给我一张纸条,

“这是环宇家的地址,麻烦了。”我一时间愣住了,但又只得扶好单环宇。

“老板,九号桌的客人出事了。”一服务生跑过来对谭耀发说,这么一说,只能是我扶着单环宇出去了,当我扶着他走出酒吧时,我看到双双灼人的眼光,但我管不着了,可以想象一个1。70的女孩扶着1。85的个子,而且还是个醉醺醺的,是什么样子。

我扶着单环宇好不容易拦住一辆taxi,我将他粗暴的塞进车内,然后自己也坐在后座,

“小姐,去哪儿?”我直接将那张纸丢给司机,”照这个地址开。”那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然后将车开动,我想他当时肯定沮丧到了极点,因为我从一上车就铁青着脸,又加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单环宇,正在这时单环宇却突然开了口,

“我……我就看着她在我面前,血……流满地。”单环宇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倒没什么,却着实吓了司机一跳,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喝酒,现在的这些孩子,哎。”他叹了口气,这什么话,年轻就不能喝酒,就不许别人借酒发愁,忽然感觉我的手加了一把力道,我一看,原来单环宇正抓着我的手,我本想将他的手拿开,他突然又开口了”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小洁。”小洁?小洁是谁,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我不经意看到他的脸,那是我所不熟悉的,仿佛有些受伤,眉头有些微锁,嘴唇又紧抿,但仔细一看,又像酣睡的小孩,极待人保护,这样子的他,和学校里的感觉很不一样,于是我没有拿开他的手,他此时正需要安慰。

司机帮我将单环宇搬下车,等我将他扶好后,计程车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我照着地址寻找,这一带都是那种花园楼房,看来这单环宇也是一子弟,我按了一家的门铃,迟迟不见回应,我想我该离开了,在我转身欲走时,门却开了。

“谁这么晚还来吵。”先声夺人,开门的是一中年妇女,看着我就问,

“你是谁?”

“这是单环宇的家吗?”我只想确认,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扶着的单环宇。

“啊!环宇,你怎么了,喝醉了。”看来没错了,我将单环宇转交给那女人,并转身离开。

“你真是麻烦,要喝酒干脆就不要回来了。”伴随着关门声听到这样一句话,我无语。

将单环宇送回家只是一个意外,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忽然有种感慨,人有时是为某些东西而活,也不能只为某种东西而活,于跃新与我依然是那样,我们之间没有交谈,没有妥协,我发现我最近老是爱听王菲的歌了,是谁说过她的歌声太软,仿佛将人的心柔软,是我吗?不记得了。当我听完王菲的那首《流年》后,拿起我的包包往外走,也许是城市的嘈杂使人压抑,当我走出校园外,我觉得我自由了,所以说有时我是不安分的,我望着街对面的店面,仿佛一夜之间有了生气,哦,明天是情人节,店门口一对男女经过,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幸福”两字,幸福,多么奢侈的东西。

“林然。”我听出声音,是单环宇,我没有回头,只将脚步停下来,等着他追上来,果然他追上来,与我肩并肩走着,

“昨天,谢谢你,”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我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林然,我们能聊聊吗?”所以我是应该回头了。

我们来到了那个有着独特风景的郊外,

“林然,昨天我有说什么吗?”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我听出他的紧张,担心。

“我是说,我喝醉时,”他补充道,我并没有瞒他,

“你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小洁。”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他缓缓向我说着那个很长的故事,

“那时因为我爸妈的死,给我很大的打击,后来结识了一个大哥,勤岳。他带我去打架,我们经常在一起,那时我们很是威风。”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望了我一眼,我没有说什么,我想只有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当他说到勤岳时,我知道就是岑晗说的那个大哥,他继续说道,

“有一天,我和大哥被一群人围堵,我们都受了伤,我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了,但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就是小洁。”

“恩,看她的样子很柔弱,但也很勇敢,她冲到那群人面前,冲他们喊道,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乱来。”我们也冲这空挡爬了起来,但他们其中一人拿着一把匕首朝我们捅来,但捅着的却是小洁,是她替我挡了那一刀,当我回头时,小洁已倒在血泊中,

我想此时只有沉默才能给他说下去的力量,

“她拽着我的手叫着,爸爸,爸爸。我告诉她,你爸爸就快到了,你放心。她笑着睡着了,是睡着了,血染红了我的手,她那时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我的眼中却只有那片红色。”说到这,单环宇几乎有些啜泣,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只是抓着他的手,感受他手中的冰冷,

“当谭老板赶来时,小洁已经躺在了白色床单下,”

“小洁是谭老板的女儿。”我终于知道单环宇为什么认识谭耀发了,

“那勤岳是去找那群人报仇,也被他们杀死了。”我开始我的猜测,

“他是被他们用车撞死的。”他补充道,我又看到他眼中的那层白雾,没有焦点。眼中也没有泪,我在此刻选择了沉默,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能说,生活永远不由我们主宰,当事情发生以后,留下的只是悲伤的记忆,或许我们可以选择忘记,我想我们这两个孤独的人终于成为朋友了。

我和于跃新在餐桌上碰了面,我们依然无语,

“林然,今天是情人节,你和朋友有约吗?”我抬起头,望着他,情人节?他知道情人节,他一向不都是个工作狂吗?

“没有。”我回答他,

“是吗?你可以找朋友出去玩玩,你也该谈恋爱了,”我又一惊,他今天怎么竟说些奇怪的话,他是在试探我有没有男朋友吗?为何我的心里这么复杂,

“好了,吃完了。就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当我走进教室时,教室里一片空,看来我早到了,但我发现那个龙媚妤也到了,她好像在单环宇的屉子里放了什么东西,见到我后,他眼神中有那么一丝慌乱,随及恢复平静。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事实上,我确实没看到什么,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教室。然后课堂上发短信的人多了,甜蜜的人多了,似乎连老师的心情也不错。

“你吃巧克力吗?”单环宇递过一颗巧克力在我面前,

“谢谢,我不吃糖。”我说,同时我看见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龙媚妤她今天更加美了几分。

我和岑晗在一起,她却总唉声叹气,

“你怎么了?”我见不得她这样,

“想我岑晗也是貌美如花,没想到竟要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悲哀啊!”

“怎么会,我看你是不知道挑哪个和你约会吧!”我大概真的是受了她的影响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好在她没发觉。

“有是有,全都草包一个,如果是单环宇……”她突然停住不说了。

“怎么啦”我感到疑惑。

“林然,你都不吃醋喔。”

“我干嘛要吃醋?”我反问她,

“单环宇,不是你男朋友吗?”

“等等——你说什么”

“大家都这么说的呀,这么久你都只跟单环宇一个男生说过话,他不是你男朋友是什么”她说的理直气壮,什么嘛!我跟他是没错,我们是朋友是没错,但不至于那样吧!何况那个龙媚妤喜欢他,这是我今天知道的。

“岑晗,我们去约会吧!”突然一个男生冒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林然,等下你会和单环宇约会吧?”在他被那个男生拖走时,空中飘荡着她的话。我看到周围的眼睛全盯着我,而且全是女生,我冤枉啊!当我回教室区时觉得静悄悄的,我以为上课了,谁知一个人都没有,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觉得这是一种冒险。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然后我看到单环宇和龙媚姝,看他们的样子,气氛不是很好。

“你为什么将我送你的巧克力给别人吃?”龙媚姝质问着单环宇。

“我不知道是你送的。”单环宇斜斜地靠着走廊,无所谓的说。走廊下他们的剪影都在诉说他们有多般配,连阳光似乎都被镀了层金般。

“不知道?我喜欢你!你不知道。”龙媚姝有些自嘲的说,但更多的是委屈,要一个骄傲的公主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白,足见她有多喜欢他。我想单环宇应该马上将她拥入怀中,说他也喜欢她,因为我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般配的人是应该在一起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所希望的没有,单环宇走开了,没有留下任何话,或许有,但我没听到。接着该我了,当单环宇离开时就看见我了,因为他是朝我的方向。我想我还是离开吧!我只是无端的闯入,所以我表现的自然。事实上我就是这样,但龙媚姝可能就不这么想了,我看到她眼中的哀怨,我就这么走过去,没有顾忌,我想我那时依然平静,我没有去想,在我的后面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在盯着我。

可情人节还是来了,屉子里那几朵娇艳的玫瑰正盛开,我没有想这是谁送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于跃新是否有收到礼物——情人节的礼物。或许他现在正紧握谁的手对她微笑,那女孩手中是否也拥有这样一束花,然后我几近疯狂地朝教室外走,我想那时没有人看见我,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错了,任何地方都没有我的容所,每个人都在幸福着。没有人愿意施舍点给我,我并不想象个小女生般走进商店,但我又不得不这样,我想店员一定诧异了。虽然表面笑容可掬,骨子里笑到你害怕,我忽然彷徨了。我始终只能保持沉默,我穿梭于各色商店中,看着店员的表情,推测这她们的心情,我发现原来表情和心情是不同的,她也许热情地对我说,”小姐,试试吧!不买也没关系。”心里却在说,”我不信你穿了不买。”是的。每个人都需要伪装,一张生活的面具,我不知道我走出商店时,售货员是怎样的心情,不过,我想情人节的女人应该要幸福。

拿着那份沉甸甸的礼物,其实并不是礼物沉重,而是心情沉重。大概没有女孩子会在情人节那天才买礼物,因为她们早已经在一个礼拜前就买好了,而我确实那样做了,可我担心的是我将热情送过去,对面没人接呀!这是其它女孩不必担心的问题,只怪我这个情人不简单。

我想这是我此生做过最冒险的事了,这简直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我整个都神经紧张,那天我没有去狂舞酒吧,而是早早回家了。我想我那时有种错觉,我竟觉得我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了,这个念头一出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最多的是期待。尽管知道,我不会等到于跃新的电话,但我还是觉得幸福,至少我曾经幻想过,然后知道我觉得该去睡觉了,当我经过于跃新的房间时,我有种冲动,只要将礼物放进去,然后再冲出来,这个动作多么简单,但最终我在那个地方踱来踱去数十来回,最终放弃了,我还是缺少勇气。

第二天的早晨,一切是那样平静,我想这才是适合我的。

“林然,昨天你没跟朋友去玩吗?”于跃新显得随意地问,

“有啊,怎么了?”我回答,我也没有说谎,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对了,这个周末你想到哪儿去吗?”其实每周于跃新都会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陪我玩,只不过这几年就不曾给我这个恩赐了。对,这是个恩赐,以往的周末都被钢琴、小提琴的练习给占去了,当他提出这个时,我还吃了一惊,我望着他,知道他给我肯定的答案,受宠若惊。

“没想过。”这是千真万确的。周末于我已是一种煎熬,没有朋友的寂寞,不——这不能说寂寞,只能说有一点孤单,但习惯又给了我莫大的所以这是不成问题的。

“你现在可以想。”看来他蛮有兴趣的。

“我想喝咖啡了。”我突然想到依恋咖啡馆,仿佛看到那黑色液体从我的指尖飘香,我想我是爱上了这种感觉,但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注意到于跃新愣了一下,转而微笑起来,

“那种地方已经不适合我这种老男人去了。”有些自嘲,略有悲哀。

“是不适合我跟你吧!”我更正他,然后离开饭桌,在我心中,于跃新是不会老的,只有那一抹青春的微笑掠过秋风,告诉我,

我悄悄地走进教室,其实我出门时还算早,只不过我在离家的地方再吃了一次早餐,我想我是不会惹人注意的,才一坐定在位子上,前面就转过一头,

“然,你是不是约会忘了时间。”我看到她瞟了一眼我旁边的位置,单环宇没在座位上,她更肆无忌惮的笑着,这一笑大概又惹得龙媚姝不高兴了,没多久,单环宇便秋风般来了,我没什么要说的,对任何人,也包括我自己。所以,我依然沉默,我想沉默是金这是真理名言。因为不说话永远不会得罪人,我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只是觉得沉默的感觉特棒。

 “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班将举行一次旅游活动,地点还没定,大家可以想想去哪儿?”顿时教室里像火山喷发般。

“请保持大家的风度,我们班是什么来着?绅士与淑女,你看看现在像什么”

“野兽与……”还没等他说完,只见一香蕉皮扔了过去,硬是让他将话吐了下去,那般女生可不是好惹的。

“我看还是去阿尔卑斯山吧!那里最好滑雪了。”快嘴赵卓勋说道。

“那不去喜马拉雅山更好?我靠。”不知谁插了一句,顿时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我们不是去旅游,只不过去体验一下大自然,出游的地点不能选的太远。”宣传委员补充道

“太近的地方都游腻了。”有人抱怨着说道,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就没一个答案。

“罗凯平常你上网多,你就说一地点吧!”

“承德避暑山庄太远,黄山没创意,太行山……”

“够了,说重点。”

“重点是……我还没想到。”结果说了一堆话,最废话的就是这句了。现在谁上网会那么矫情,去大自然走一走,大多都沉浸在网络游戏中,连传奇都是过去式了,整日都穿梭于千娇百媚的情话中。若说网络中的情圣可谓一大把。讨论了足足半个钟头,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得靠宣传委员。全班同学异常兴奋觉得学校总算有点人性了。这不过是在高考来临时满足一下小小的心愿。

“然,你会去吧!”岑晗问我,

“我又没想过要去。”我想我又要让她失望了,

 “可是我听说全班都要去耶!而且我很希望你能去。”

“到时再说吧!”我与岑晗很轻松的走出了校园。

“然,拜拜。”岑晗笑着对我说。可有那么一刻愣了,所以我并没有说再见,我不喜欢看背影那是孤独的成双。

然后我去了狂舞酒吧,毕竟这还是我的一份工作,也许隐隐约约还因为谭老板,他的确是一个好人,我不想在他面前太过执着与傲慢,我想那种面具在一个真正的人面前可以摘下来。或许我更能活的自在。是的,我需要这样做。

“林然,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没有你的演出吗?”我朝着谭老板的方向走去,他在吧台上调着酒,我想他是惊讶的。

“我赚外快来了。”我回答他,当然我仍然自我,只是心里多了一份真诚。

“怎么?你很缺钱吗?又是否暗示我给的工资太低。”

“两样都有吧!”说这话时我已坐在吧台上,谭老板将刚调好的酒放在我面前。

“尝尝。”

“我不随意尝试。”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喝酒。”他抱歉的说,他只是说不喜欢而不是说不能,所以从这一点说值得我尊敬。

“你就是林然吧,果然不同。”我旁边坐着一个男的,年龄和谭老板差不多,我只是好奇的望着他一眼,他并没有马上解释,是啊,他刚才好像一直和谭老板说话,倒是谭老板先开口了,

“林然啊,老赵可是你忠实的fans,为了听你吹萨克斯,他现在弄的是满头包。”虽然知道很多人欣赏我的萨克斯,我却没有过多的兴奋。我只在乎我的感受,至于其它人与我何干。然后我听到了下文,

“他老婆啊,天天跟他闹,怀疑他有了外遇。还非得找出那个人不可。”这我就来兴趣了,现在的女人怎么越来越活回去了,在怀疑自己的老公时,也就是否定了自己曾经的选择,

 “我自己的孩子也有你这么大了,我还在迷恋这萨克斯,我那老婆会更笑我。”他有些自嘲的说,原来都是自尊心在作祟,不过从感觉上说我对这个老赵还是挺欣赏的,或许是他们身上都有着生活的印迹。我突然觉得生活需要勇气,就像老赵一样。尽管他要兼顾家庭,维系感情,但他依然无法放弃自己所钟爱的,我想我也需要这样,

“林然,你是不是又有新作了,”谭老板对我说,我只是给他一个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并未开口,在这种吵闹的场合我不喜欢开口说话,我无法放开嗓子对着别人耳朵吼,也许我选择酒吧,是因为它的嘈杂,也掩饰内心的惶恐,我需要这样的伪装,

“是吗?看来我今天来对了,”那个老赵显得很兴奋,

“我去准备,”我离开吧台,穿过层层人群,其中我撞倒过一服务生的酒杯,我甚至都不记得有否说过对不起,到了后台,其它 的歌手也来了,她们大多在化妆,我并没有同她们打招呼,只是坐到属于我的座位,然后拿出了萨克斯,

“林然,今天帮我伴个奏怎么样?”一个女的走到我面前,我好象记得她在这儿是唱歌,在我来之前,还挺吃得开的,我抬起眼慢慢望着她的脸,没说好也没说拒绝,然后我听到从她鼻子里哼着一声,我想大概在那里的人都听见了,于是我站起身这样就形成了比例,我比了比,大概高她半个头吧,我只是很巧妙的从她身边过去,此时,正是我上台的时间了,当我走过几步时,耳后飘来一句话,

“拽什么拽,不过靠张脸蛋,”然后是清脆的高跟鞋声,而我只习惯穿平底鞋,

闪烁的灯光,如潮的人群,我终究还是选择了她,我一个人站在小小的舞台中央,演出我一个人的精彩,我想当我吹奏萨克斯时,才是最真实的吧,尽管所有的人都因为我的吹奏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为何我会有些颤抖,我赢得了掌声,却失去了我的世界,我不过还是在靠在艺术的工具在吃饭,罢了罢了,吹奏完这曲,我又得将那厚重的面具戴上,然后似乎人群中闹动了起来,我依然没有停止吹奏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吹奏给自己听,但似乎能听到砸酒杯的声音,然后我看到谭老板朝着吵闹的地方走去,人们显然没有心继续听我的吹奏,我想我还是不能停,然后我听到尖叫声,人群开始蜂涌而出,我终于能够分心,当然这种状况是不能吹下去的,但我也没有离开舞台

“他妈的,谁将我们老板打了,有种就别走,”这句话听来尤其刺耳,至于是谁受伤了,我还不知道,然后再闪烁的灯光下,我看到有人撕打的场面,玻璃的破碎声、人们的尖叫声夹杂在一起,那一刻我才觉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声音,然后随着人群的蜂涌,我看到有警察进来了,不知是谁报的警, ,这下终于按下了静音,我看着一单架抬着人出去,我看不清是谁,接着,急救声渐渐在嘈杂声远去了,

“把闹事的人给我带走”一个穿着便衣模样的警察对警员发话说,然后渐渐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你­——跟我到警察局做份笔录,”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走,我本想跟谭老板交代一下,我的视线扫过刚才我坐的吧台,那儿已经没有人了,我忽然记得谭老板刚才朝那群人走去,那么刚才抬出去的人……我刚好走到那个地方,看到那里的桌椅翻倒,地上还有半个啤酒瓶,上面似乎还有滴滴液体,地上还留有一摊血渍,状似一个心形,殷红的,有些残色。最终我被带进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里我始终保持沉默,因为我无法提供什么,但这里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安静,

“你他妈的有胆跟我来真的较量,这算什么,”其中一个酒保说,他似乎忘了眼前的警察。

“这里是警察局,你给我坐下。”是的,这里毕竟他们才是老大。

“说——为什么在酒吧闹事。”警察问其中一人说,

“警察先生,这纯粹只是误会,我们只是喝高了,才砸了几个酒瓶子。”那人似乎还蛮诚恳的,

“我操你妈的,就你们酒吧那点德性,如果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我叫你他妈的躺回去,”另一个服务生站了起来,好像正是我撞到杯子的那个,我突然想到谭老板还在医院,于是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你去哪,回来——坐下。”其中一个警察命令我说,但我显然没有听他的指示,当然也没有离开。

“笔录没做完,谁也不准离开。”那警察的口气很冷,于是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你多少岁?”他问我,

“18。”我应该算个成年人了吧!”

“身份证。”我开始又不答话,

“拿出你的身份证来,”他再说一遍,

“没带。”然后在警察及其没有耐性的时候,另一个警察问道,

“谁是林然?”

“什么事?”刚才问我的那个警察开口问,

“有人来保释,你跟我出去。”然后我便跟着他走,在我离开前,那群人又吵了起来,

“吵什么吵,信不信我将你们全铐起来。”警察吼道,所以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在警察面前,无论多嚣张的人,都应该有耐心,否则不会有好果子吃,我的离开等于解脱了,在警察的带领下,我看到了于跃新,

“于先生,人—— 我带来了。”警察先生朝于跃新说,

“陈警官,麻烦你了。”于跃新伸出手,那陈警官连忙握过去,跟两国家首脑会晤似的。我率先走出了警察局。

就在我走出去时,迎面上来一个人,他的面孔是有些熟悉,他显然也认出我来了,

“林小姐。”他对我客气地说,让人听来很是不爽,我站在他的面前足足一分钟,想在他的脸上找点什么?为何单环宇当初那一拳没有留下伤痕呢?

“林然,怎么了?”我这才注意到于跃新已来到我身边了,我看到那个高大的人盯着于跃新,终于警察说道,

“看什么。快走。”他是被一个警察押着走的。而我则继续朝大门走去,于跃新也不再说话,我想于跃新这是生平第一次进警察局吧!

我们很快坐进了车,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我能感觉的到于跃新在生气,尽管他一言不发,我想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他将车停在了一个路边,这个地方是可以停几分钟的,我想他的忍耐度也只是这样,

“林然,你这次事怎么说?”他的双手还停留在方向盘,眼睛依然望着前方,我只是低着头,但并不是忏悔,只是看到了我的鞋上面有些脏,视觉上让我很不舒服。也许我的这个动作给了他些许安慰,他并未发怒,

“林然,你做事总该跟我商量吧!”

“我已经长大了,我需要独立。”我拿出我的理由,从10岁开始我就试图摆脱和于跃新的亲属关系,因为那层关系会紧紧束缚着我,

“而你的独立的方式就是选择在酒吧工作,”

“不可以吗?”我反问他,

“酒吧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你还只有这么大,不了解。”他试图劝解我,

“我并不觉得复杂。”反正我就是要和他对着干,我当然了解,曾也因为一个醉酒的顾客缠着我,令我束手无策。

“这还不够复杂吗?都闹到警察局了,我听说,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案件,是有人故意闹事,林然,在法律上我是你的监护人,我有义务保护你。”他此时将他那双手从方向盘上放了下来。

“是啊,你是我的监护人,你有义务,但我也有权利选择不需要。”我打开车门冲出去,在我离开时,我听到于跃新手机的铃声,我知道他不会追来了。结果如我所料,他将车开到我旁,对我说,

“林然,我公司有事,晚点再谈。”然后留给我的便是那远去的汽笛声,我那一刻泪水流了下来,蹲在地上,大概有那么几分钟我又站了起来,我并不想看到警察朝我走来。

我就那么朝着街道走,脸上没有泪痕,但心里却哭的泪如雨下。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哭?是为于跃新吗?但我有什么资格哭,不知不觉我走到了街心广场,那里有我熟悉的记忆。那中心有个偌大的喷泉,可说是这条街的一道风景线,我看到它时,我觉得我找到依靠了,我开始坐到台阶上,思绪回转,那时还只是沉默寡言的小女孩,被于跃新牵着手走过城市繁华,我只觉得那时所有的幸福全属于我,也就是那时,那个”幸福”的字眼在我心中成了美好。当看到别人往那个喷泉投入硬币时,我的心也痒痒的。我知道往里面投硬币就能实现愿望,而我想要的,是该许下什么愿望?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将那枚硬币投了进去,然后开始等待,那时甚至偷偷的跑到这里来看看我的那枚硬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守护着我的幸福。我总是很满足的离开,因为我的幸福还在。想着想着,一滴泪何时竟闯入了我的眼中,我在难过吗?我想用手擦去我的这滴泪,却做不到,就让它留着罢。我忽然记起什么,开始奔跑到那儿,——我的小幸福找不到了,我丢失了我的小幸福,于是我沿着许愿池转了一圈再回到原点,我真的失去了,里面有许多的幸福,却唯独没有我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我任凭泪流着,希望它可以可怜我,我忽然感觉得到有人拉着我的手,

“姐姐,你是不是没有这个啊?”我一看是个小女孩,扎着和我当年的辫子,她的手上拿着一个硬币,于是我蹲下来,为了和她更舒服的对话,

“你把这个给了姐姐,那你呢?”

“我刚刚许了一个愿了,所以这个给你。”我看到她的笑,纯纯的。

“你也可以再许一个啊!”我对她说,

“如果我再许一个,那许愿女神姐姐会说我太贪心了,我不要这样。”我听到她的话有些怔住了,难道是我太贪心,要的太多,所以暂时没收了我的幸福。

“姐姐。”小女孩再一次摇着我的手。

“小妹妹,姐姐也许过愿了,姐姐也不要做贪心的孩子。”我笑着对她说,她似乎听清我的话了,还直直点头,突然她又问我,

“那姐姐为什么哭呢?是因为找不到妈妈吗?”

“找不到妈妈吗?”如果不让人知道这么大的人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那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但我无法笑,

“小妹妹,你找不到妈妈了吗?”

“嗯,妈妈叫我等她,但她还没有来,所以我刚才向女神姐姐许愿,希望妈妈快点来找我。”我发现孩子的愿望竟可以这样简单,

“姐姐不是因为找不到妈妈而哭,是因为幸福而哭的。”我竟然和一个5岁的孩子说这些,

“幸福?”她歪着小脑袋问,很是可爱。

“嗯。幸福就是当你看到妈妈来找你时,你很高兴,那就是幸福。”我这样跟她解释,”喔。”她似乎听懂了,

“那要不要姐姐陪你一起等妈妈。”我问她,

“好啊!”我陪着她在台阶上坐着,

“姐姐,你说许愿池的女神姐姐是不是也很幸福,她帮那么多人实现愿望。”我知道她正等待我的回答,

“是吧!她很幸福。”

“欣欣。”

“妈咪。”我看到小女孩朝一个女士跑了过去,我想,她就是她的妈妈吧,她等到了她的幸福,那个女士抱着小女孩朝我走来,

“小姐,刚才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女士对我说,

“不用谢。”我简单的回答,心里却在幸福着。

“欣欣,跟姐姐说再见。”女士对小女孩说,

“姐姐,再见,姐姐,你要幸福。”小女孩再一次将纯真的笑给了我,望着小女孩和她妈妈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暖和起来,是啊!幸福就是这样简单,我再一次望向许愿池,我笑了,我想那里一定有我的幸福。

我马上赶到医院,因为我已经确认谭老板受伤了,是的,我应该去看看,但我不知他在哪间病房。

“小姐,请问你有事吗?”正当我徘徊时,一个护士小姐对我说,

“护士小姐,请问谭耀发先生住几号病房?”我小心的问着,声音很低,

“我帮你查查。”

医院里的气氛太静了,仿佛大了一点便会惊动梦里的灵魂。

 “是104号病房。”

“谢谢。”我转身离开,

“谈话不要太多,免得影响病人休息,”她接着说,我寻着病房。

我站在病房门口,透过小小的窗口往里看,看着洁白的床单,谭老板躺在床上,他的头上缠着绷带,我仿佛隐约能看见那绷带下浸红。我没有推开门,我还没有勇气。对于关心别人的这种感觉我还陌生,我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看着那白色闪现在我脑海中,我想我是不太喜欢白色的。它让人有些死寂,缺乏生命的惨白。我钟爱黑色,它沉默却有内涵,有着强烈的渴望。其中有护士走过,我庆幸她没有理睬我,否则我将怎么逃离。是的,逃离是我唯一的选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罢!

“林然。”我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单环宇。

“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带进警察局了。”我和单环宇坐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

“我无法提供警察证据,做了一份笔录就出来了。”我没有告诉他是于跃新去接的我,我似乎不想将于跃新给展露出来也许是我的私心。

“哦。”单环宇很安静的回答,

“是医院通知的你吗?”我问他,

“我到酒吧时,听说了一些事,然后就到医院来了。”我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是怎样?我们都是善于伪装的人,我始终没有问起谭老板的伤势,就像我没有走进病房一样,不知道是他懂我还是怎样,他没有领我去探病人,而是直接带我在长椅上坐着,我想我是感激他的。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为何而来?

“你要回去吗?我送你。”他站了起来,我看到他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不用了,你进去吧!”我并未接受,我想他应该整夜都呆在医院吧,但单环宇还是坚持将我送出医院门口,并看着我座上出租车他才走进去,尽管夜已经来临,但繁华的城市依旧风采。

我打开那扇厚重的门,空虚得房子正等待我的归来,也只有我而已。我大可不必等于跃新了,也许永远也等不到他,所以我宁愿放弃这种举动,夜漫漫,我需要把爱神游,在爱的世界里只要有爱就好。

当然第二天,我并没有受到于跃新的盘问,他根本没回家。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是,为何有种失落?

“小姐,于先生刚才打电话说,他公司有事,会忙到很晚,”张妈对我说,我只是随意的听,但却也觉得奇怪,他平时哪会跟我说公司里的事。

“张妈,今天星期几?”我大概问住张妈了。不过张妈愣住几秒后,还是回答了我,

“今天星期日。小姐。”难怪我并非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只是想确定一下。是的,于跃新不会遵守承诺了,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或许他并不看重,我想,我也该习惯了。

走在上海路上,看着黑蒙蒙的天,这个季节的天气真是变化多端,我不知不觉来到那条熟悉的街,抬头一看,”黑色幻影”,我真的开始想念他了。想念这里的音乐,想念这里的咖啡,想念这里的一切。于是我轻轻走了进去,因为是上午,时间还早,店里几乎没有人。我习惯性走到我经常坐到那个位置,我随手翻了翻一本杂志,不过上面的内容,我多半没兴趣,都是某某明星的八卦新闻,读来多无聊。

“这么早就来光顾我店了。”一个声音传来,于是我就看到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人。

“没咖啡吗?”我问他道,其实我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我不喜欢那种形式上的问好,

“这么早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而且此项服务暂不在服务区。”他笑着说,他脸上还布满睡痕,嘴唇周遭还有胡渣。

“看来我打搅了你的休息。”我说道,

“这样是不是很有偶像风格。”他在我面前拨弄着他那珍贵的头发,我只是笑而不答,他真的很会生活,我想他至少多赚了几十年的生活,

“怎么,和那位吵架了。”他对我说,我知道他所指的是于跃新,我并没有隐瞒于跃新的事,当他这么问时,我没有开口,我能否认吗?虽然没有吵架,却也因为他我才有这样的情绪,

“真的被你说中了,所以一大早到这儿避难来了。”他笑着说,说实在的,他的笑很让我不舒服,我觉得他那张脸就该严肃点才好看,我突然就这样想,将他的笑安在于跃新的的脸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效果,

“走吧,做迟到王可不好,”他又开始催促我说,甚至开始拉我起来,我奇怪为何他不继续问我,但我又想,如果他真的问我,我又会告诉他吗?原来,我只是要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浑浑噩噩上完课后,我又开始烦躁起来,

“然,单环宇没来,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岑晗转过头来问我,

“不知道。”为何他没来,却要问我呢?不过,他应该还在医院吧,我偶尔看到龙媚姝朝单环宇的位置望,但也只是那么一两次罢,我也只不经意间想到的。没有了那种熏衣草香,就像忽然没有了空气般,有些不习惯,有些依赖,但也只是一种感觉。然后我将我的时间交给了音乐,感觉到音乐将我的耳膜振响,我忽然想,如果哪天我聋了,那一定是听音乐听的。我觉得我愿做一番这样的尝试,我想聋了才好呢?那时真的就只有我自己了,于是我开始高兴起来,任老师在讲台上口吐飞沫。我当然不用担心会溅到我身上,

当我走出校园时,许多人还在奋笔疾书,我提前出教室了,当然是个很充分的理由。如果老师要追究起来,也是明天的事了。但去哪儿好呢?世界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归处。于是,我随意上了辆车,就让它帮我决定吧!

 我发现坐车时是最好的学习地方,车子里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年轻情侣坐在一起说悄悄话,女孩靠在男友肩膀上,眯着迷醉的眼,淡淡的微笑,有古稀老人神采烁烁的眼神,有年轻太太带着孩子,孩子在怀里沉睡,偶尔睁开眼,看到妈妈的微笑,仿佛在说,宝贝睡吧,有妈妈在呢?这一切竟让我幸福着,悲哀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这真是我所居住的城市吗?为何如此陌生,当我下车时,我应该是最后五个人,我无法数清这列公车停了多少次,更换了多少乘客,我只看到我下车时,车子还有四个人,包括那对情侣,她们的终点站到底在哪里,男孩会不会记得提醒下车的地点。亦或男孩不忍叫醒女孩,轻轻将她背下车,我忽然又猜想,他们是不是逃课来经营他们美丽的爱情。如果是这样,那可真谓是一次浪漫之旅呀,对这些,我真是好奇,可我终究还是不知道,我害怕我无端闯入了别人的幸福中,那是我无法介入的,车终究还是开走了,没有哪一辆车会为某一个乘客而停,下了车后,我终究是没有方向感。

我还是选择回去,这只是我的一个冲动,我回城选择坐出租车,因为我无力去承受公交车上那种气氛,出租车司机是个快50岁的男人,看上去经常在这一带跑,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念过心理学呢?因为我刚一下车,就有一辆车停在我面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我去哪?当时我还没决定究竟往哪儿走,但很明显我并不想去狂洗商城,我从来不会将冲动用在消费上的。当然,除了想花掉于跃新的钱时,我发现我是那么容易将于跃新放在心上,因为这辆车的出现,帮我做出了决定,一路上,司机没有和我交谈,他只是在我坐上车的5分钟后,打开了收音机,我靠坐在后座上,也许是我比较高,这里能减缓些高度,也让我感觉很舒服,我偶尔朝车窗外看,周围的车都飞驰而去,我瞟了一眼报价表,车开始的很慢,也许他是为乘客的性命着想稳开车。其实你错了,这年头还有说会将乘客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在油价高速飞涨,时间就是金钱的当今世界,只求他宰我时别宰的太狠。听着收音机里那女主持用极具亲和力的声音收容听众的心。说司机在行驶中慢行,不妨看看周围的风景,原来都是有这么多的人在鼓励,别人的腰包鼓起来了,谁能不心动,而心动的结果就是乘客的腰包瘪了,然后听着一些乏味的歌曲,我越来越不舒服,干脆闭上眼,但睡不着。车终于停下来了,我迅速的下了车,边下车边想,该来的还是要来。司机很温和的对我说,

“30块。”注意到他并没有看价秒表,我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再问一遍,

“多少块。”我的口气很不好,

“30块。”司机先生重复一遍,这下我听清了。我没有听错,30块?怎么这么便宜,这一段路,我也并不是不熟悉,别人至少都要收40块,通常是把汽车当飞机开,而他却……我立马意识到得赶快掏钱,我摸包,没有。于是我赶紧从后座上拿包包一翻,我才懵了,竟然只有25块。再数数,还是这么多了,我看了一眼司机,他并没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我竟然希望他急得要命,最好说一句”小姐你快一点,我还要接下一趟车。”那时我就堂而皇之的将25块钱丢给他,”我只有这25块钱,要不要随你。”然后潇洒的转身,发挥我那长腿的效应。最多不过听到一句”没钱还敢坐车。”我发现我和其它人还是一样,有时还是喜欢占点小便宜,可是我终究不能这么做,当然他也不会那么说,这是我此时知道的,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色,然后问,

“你有多少?”

“25块。”我如实回答,我看到他问我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结果我将那25块捧给了他,他只是说,

“下次坐我的车,再补给我就行了。”然后开着他的车有奔向另一个地方。我立在那里,望着远去的车影,人海茫茫,我还会遇见他吗?我只知道我能再一次坐上他的车,不只是为补上那五块钱,也为那一份心存的希望。我想起他的手机,我看到了,是三星的。我才感觉的到我是最贫的,因为我没手机。

不知不觉我来到那片草地,那个单环宇给我分享了的秘密基地。我是爱上这片净土了,我选了个地方坐下来享受这草的柔软,香的瑰丽。但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人,那人正是单环宇,但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于是我走过去,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我想他知道是我,

“我没想到你会来。”他说,我以为他不会说话,因为我们都习惯沉默。

“我没告诉过你,我喜欢这儿吗?”我知道他笑了。但他的笑似乎有些痛苦,于是我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些淤青,还在浮肿,我淡淡的说,

“你喜欢打架?”其实我应该说,

“你打架了。”这样多少有些关心的成分,只是我不要这样,他没说话,其实想也知道,他该怎么回答呢?他沉默了一分钟后说,

“我似乎总把事情搞砸。”他的眼里全无自信,在我的印象中,他虽然有些冷漠,但还是充满自信,我没有问他什么事,我想事情总会自己突兀出来的,等待一下。

我发现这里的天似乎总是很蓝,蓝得透彻,是没有杂质的,不像人的心。

许久之后,他说,

“要回去么?”我站了起来,他接着也起来了。

“我现在要去酒吧!你去吗?”他问我说,此时一辆计程车停在了我们面前,我先坐了进去,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

“你不要回去敷一敷吗?”看着他的嘴角越来越肿,我还是问了一下,

“没关系,习惯了。”习惯,竟是习惯,他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暴力的人,而是安静的,虽然有些孤僻。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眼睛里又是那种雾般,当然我没有看见,我们并排坐着,只是我的感觉。然后又是开始沉默,我们彼此不交谈却很懂对方,我这样想,我不经意的看了一下司机,这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的手机是西门子的只是我不会去猜测他会不会宰我,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了那份温暖,那个40多岁的司机给我的吗?最终那位司机也没令我失望果然贵了一些,不过,不是我付钱。

走进酒吧后,我们遇到了麻烦,一群人在酒吧高声叫嚷,看到单环宇出现后,齐齐涌到他面前,顿时场面混乱了起来,其中一人走上前,拽着单环宇的衣领说:”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砸了我们场子。”

我看到那个男人比单环宇矮了半个头,他还是掂着脚的。本以为又是一个大场面,随着一声吓令,大家停止了动作,但那家伙的手还没放下去。

“干什么?”原来是警察来了,但到底是谁报的警我不知道,只是单环宇轻而易举的将他的手拿下来,

“你们谁是单环宇?”其中一个警察问道,我想这下糟了,我看到那群家伙在抽笑,如果翻开他们的骨头去看,都能听到吱吱响,这才是世界上的最具风格的笑。不等那群人开口,单环宇自报家门:

“我就是。”很有种大义凛然的味道,警察看了看单环宇,似乎有些不相信,如此温和的男孩怎么会和暴力扯上关系,所以说大家都被单环宇这张脸给骗了,准确的说是他的眼睛,你永远也看不到眼睛里有一丝杂质,尽管有时像有一层薄雾笼罩,但也是纯纯的,警察挣扎了十几秒后,

“请你到警局一趟。”我终于听到他们露骨的笑了,笑到骨子都在震动。

“还不散,都想到警局去坐一坐。”警察严厉地对那群人说,他们立马变的乖了,也许每个人都为自己准备了好几层皮囊。看着单环宇离去的背影,我竟觉得心伤,原来这就是朋友。

在那些人砸了两张坐椅,三五个酒杯以后,我站在了舞台中央,继续我的吹奏。是的,生活得继续,不能因为某些事而改变,只是此时,那个被称作朋友的朋友。

我以为我今天的心情还不算太糟,虽然眼睁睁看着单环宇被带进警局。我并不太悲伤,只是有点担心,现在我往回家的路上。家?我抬头便看见那灯火通明的大房子,他似乎有种蛊媚感,而现在却感觉害怕了,害怕我所期待的只是一场空,我瞟了眼竟是于跃新的车,他回来了吗?但同时又有一股怒意,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我一进门,印入眼帘的是于跃新端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像文件似的东西在看,我感觉到我的嘴角扯了一抹笑,苦苦的。我很自然的走进屋去,他没有抬头,大概是看的太投入了,他的眉有些微蹙,是遇到烦心的事了吗?在我的印象中,他似乎从没为公司的事烦过心,我本想就悄无声息地上楼吧!就在我的右脚刚踏上第二阶梯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林然。”我真的吓了一跳,完全没准备他会叫我,于是我转身来到他身边,我并没有坐下,我想我当时就像随时准备待命的侍从,只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身上那套西装,他没换衣服,我站在那儿就想,为什么是灰色的呢?是让自己看起来老一些吗?我当时就想,穿黑色的会多好看呐!又会不会太帅了点,所以还是穿灰色好了。

“怎么回这么晚哪?”于跃新说这句话时将手中的文件放在茶几上,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但我感觉到他的话里全没责备之意,反而是我所陌生的担心,我只是从喉咙里象征性发出”嗯”又边想着”是啊!你都回来了,是太晚了。”

“坐吧。”于跃新对我说,没有多少的感情色彩,待我坐定后,我才感觉到我的腿有些麻,一站就站了3小时,可那时完全没感到什么,因为那是我的工作。要想有报酬,就要有所付出,可是一接触到沙发,我完全放松了,我坐在于跃新的对面,这样距离看起来远,中间至少隔着一个茶几,于跃新看到我坐定后,说道:

“林然,你有否想过辞去现在的工作?”听他这么说于是我将放松的身体紧绷起来,两腿紧紧夹起腰板挺直,就像会见哪国元首般,我坚定地说,

“如果是酒吧的工作,我没想过。”

“那份工作不适合你。”他说道,

“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我。”我反问他,我知道我又赢了。

“你可以不必工作,现在你还是个学生。”他退一步说,

“而且你可以养我,是啊!你有足够的能力养我,20年还是30年?”我讽刺地说,我的说辞好像我只是个被包养的情妇,而那个包养我的人就是于跃新,我看到于跃新那一刻有些瞠目结舌,为什么我看到他眼中有血丝,但我不示弱,继续说道,

“我要的只是单纯的独立。”说完这句话,我不禁问我自己,真的只是单纯的独立吗?心里的声音却在告诉我,我只是在强调自己的成长,为于跃新而成长。希望通过这样改变我们的关系。我们这样沉默了一分钟后,于跃新说道,

“我理解你的独立,但你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也还不需要具备这样的能力。”我想再一次问他,他真的理解我吗?我得到的答案是不理解,我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对自己的嘲笑,随即我站起身,这样可以避免我们的对视,我似乎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忧伤,我缓缓朝楼上走去,

“林然,今天对不起,明天我们一起去吧!”这是于跃新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有些疲惫,我回头,看到他正拿手支撑着头,我想他当时正闭着眼睛吧!我在心里说了句”随便吧”随即走上楼去,我的脚步很轻,听不到声响,因为我将鞋留在了楼梯口,在爱情面前,我永远都只是输家,在这场爱恋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人投入,我是唯一的主角和观众。也是对这场爱恋的唯一悼念者,是谁说过爱情是双方的妥协,而我能妥协吗?不能,所以我不曾拥有爱情。

我终究还是要去上课,只是比以往时候晚了,因为我现在每天先要到黑色幻影里去报到。也许正是这样可以说是我催着老板开店的。我想如果别的毕业生知道我如此的逍遥生活,一定会磨刀霍霍,然后仰天一叹,

“你就作为高考的祭奠吧!”我可能还得感恩戴德,却永远也进不了烈士的行列。

“然。”岑晗用手摘下我的耳机,我望了她一眼,又重把耳机塞上,因为我正听到精彩处,我知道岑晗不会再做这样的动作了,等我拿下耳机时,又是另一个老师进来了,大概是听一首歌的时间,单环宇进来了,他轻轻地坐到座位上,因为没塞耳机,所以听的很清楚,他似乎很奇怪,凑到面前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没听歌?”其实我应该告诉他,他不用压低声音老师也听不到,既然他都开始问候了,我也总得问候两声吧!

“刚从医院来?”我尽量显得很随意地问,可是这是有关谭老板的,我怎能不重视,

“嗯。”我看到他眼中的忧愁,

“担心官司的事。”我指的是进警局的事。

“哦,那个没事。”听他这么说,我也不再说话了。我怎么发觉讲台上的那个老师越发有活力了呢?原来是看到她的得意门生,单环宇这门功课是超赞的。

中午时分,我吃完午餐后,坐在教室里,岑晗并没有同我一起,她还在食堂做服务生,我随意拿出我之前作的曲,其实我最不喜欢做修改这一步,有种剔骨的感觉。虽然是进行修改,我总感觉是一种粉饰,可我却无法静下心来,因为教室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另一个人——龙媚妤,并不是我不自在,而是龙媚妤在我面前有些不自然,却又想拿出淑女的风范来。然而单环宇却出现了,还是挂着笑,这什么状况,怎么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三角形的东西,三角恋?从头至尾我都不愿参与进来,难道是当爱情进行时,需要另一个人来证明他们的爱情,那也不该选上我吧!单环宇坐到他的座位上并没有和我说话。按理说,此时正是我溜走的好时机,可我想根本没有必要,就像上次在走廊上一样,只要忍一忍这样的气氛就行。没过多久,单环宇就跟我说话了,

“林然,我那个广告通过了。”说通过也就是获奖了,但他似乎没有获奖的兴奋,

“谢谢你。”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谢我?”这我就不懂了,单环宇似乎懂我的疑惑,接着说,

“由于你的帮忙才会。”

“我说过那不关我的事。”我的声音似乎有些大,但老实说,就算声音很小,只要是教室里的人都能听到,然后我看到龙媚妤起身离开教室,那真是一抹倩影!我想她不该对我有什么怨恨,因为我和她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甚至都不曾说过有一句话,而单环宇似乎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转而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当然我也就更无所谓。

我终于走出了教室,就像飞出笼中的鸟,有一丝窃喜,可走出了这个牢笼,还会有另一个牢笼等着。生活就像一张网,网住了所有人,不要妄想去挣脱这张网,怀着侥幸的心理去寻着网的破绽,而我们应该做的是适应网中的生活,从而忘记有这样一张网,每个人都会有挣扎的过程,继而就是妥协,接着是适应,最后变成了依赖。而我应该还在挣扎吧!远远地我看见单环宇在我对面,我本想走过去跟他道贺,毕竟是值得祝贺的事。我移了几步后,听到有叫我的声音。

“林然。”我朝左手边望去,是于跃新,我准备转身朝于跃新走去。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他在看着我却没有叫我,而我也义无反顾地走向于跃新。我不知道单环宇当时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否看到于跃新,我想应该有吧!其实于跃新和我的距离还蛮远的,可是我第一时间却听到他的呼唤。难道是我们之间的心理感应吗?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算,也许是我自己心里的期待,因为昨天他的话,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来学校找我,我很迅速的上车,虽然这种私家车在这里司空见惯。但于跃新显然也很具有影响力,我从后车镜里看到有别的目光,于跃新很快将车开出了校园。

“林然,你下课都总一个人吗?”于跃新专心地开车,也很认真地问我。

“怎么了?”我无所谓地说,

“没有,我觉得像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交几个朋友,从小到大就没见你带同学来家里玩过。”他似乎很轻松地说。但我听他说”你们年轻人”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痛了我,我总感觉他在强调我们之间的年龄。其实当我渐渐长大时,我不曾想过于跃新会老,也不认为他老,事实上也是这样。今天他将西装外套脱下了,而是穿一白衬衫,我知道他没有时间回家换衣服,我看到那件西服置放在后座上,却是一件黑色的,这点令我很高兴,今天的于跃新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仿佛迷醉其中。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味,却让我很有安全感,我靠在座驾椅上,却在辩解着。十二年以前不带同学回家是因为害怕他们说我是没有父母的,以后不带同学是因为不想别人看出我的心思。不想破坏家里的气氛,只有我和于跃新的味道,只是我只能想不敢说,我当时都不知为何要那样做,现在清楚了,却同样备受煎熬,算了,就这样了吧!当我清醒过来时印入我眼帘的是”依恋咖啡馆”几个大字,他真的再次将我带来这儿,来到这个只属于情侣们的欢乐世界。我该偷笑吗?是的为自己笑一笑吧!

于跃新下了车后,我随着也下了车,我可不想等在车里让他开门。当然他将那件外套穿起来了。望着他我不由的一愣,他已经朝玻璃门口走去,我只得跟着他的脚步当然我不敢挽着他的手。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服务生将我们带到靠窗的位置,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座位总是没人坐。按理说,这不是最佳的位置吗?不过,这不是我要考虑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再次走进了这里,和于跃新。也许是有前车之鉴,于跃新马上点了咖啡,服务生给我的是黑珍珠。我喜欢它的味道虽然味苦,却也很纯。慢慢品尝着苦涩的咖啡,看着缕缕香丝蔓延在我们周围我觉得这就是浪漫,我忽然想到那首《最浪漫的事》想着里面的歌词:”背靠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这本来是属于女人们最爱的,可是我觉得我也爱上了,当我喝着咖啡的三分之一时,于跃新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因此也紧张我知道于跃新绝不会将手机关掉,果然他将手机贴在耳朵上,随着他这一动作,我将喝的咖啡放下,死盯着他那放在耳朵上的手机,在这期间,我发现咖啡馆的目光有一半以上朝我们这桌,而且全是女的,我承认于跃新的确很有魅力,那些女人也不用全觊觎上吧!我只暗暗愤恨,那些男的干什么吃的,竟让自己的女人公然在面前红杏出墙,不过此时我最要紧的是听听电话的内容,于跃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多少让我安心一点。

“你将东西准备好,到依恋咖啡馆来。”很迅速地放下了手机,

“快喝吧!”于跃新望着我说,我机械地再次端起咖啡杯,却已是食不知味,于跃新将手中的咖啡放下,我望见他的杯子已是空的,再望望我的,大概还剩下3/1的样子,

“林然。新加坡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大概要两三天。”我慢慢的听他说,我能说什么,叫他不要去好像不能,因为我什么也不是,在我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走进了咖啡馆,她穿着工作套装,于是我知道她是谁了,我只能庆幸这女的刚好这时来,让于跃新陪我喝完这杯咖啡。果然那女的朝我们这桌走了过来,而于跃新是背对着她的。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看来她很是熟悉于跃新,光看背影就能认出于跃新,她踩着响亮的高跟鞋,

“董事长。”这称呼倒吓了我一跳,于跃新竟是董事长。我从来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我只知道他是蛮有钱的。不过我又有一丝甜蜜,我对他可以有不同的称呼,我不再叫他”于叔叔”应该说,我从没在他面前叫过他”于叔叔”这让我觉得和他之间很平等。那女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多少吃惊。是啊!这于跃新多大方啊,将秘书带到这种浪漫的地方,这秘书哪能起疑,我倒希望那秘书用鄙夷的眼光看我,至少说明我有一点存在价值,我甚至觉得是用情妇的身份也无所谓,

“都准备好了吗?”此时于跃新已经站起来了,

“是,董事长。”我发现这女秘书的声音很好听,完全不是职业用语。

“那我们走吧!”于跃新离开了位置,

“林然,我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他说这话时,我还愣愣的坐着,却看见桌子上多了一部手机,看样子也是西门子,我望着于跃新的背影,越发觉得陌生,于跃新走在前面,女秘书和他隔着三步远,跟着他,我觉得这场景就像电视剧剧情一样,男主角最终还是跟着妻子走了。独留下爱着他的人暗自神伤,然后我从玻璃窗外看到于跃新开车离去的背影,女秘书就坐在旁边,我来的时候的位置,我以为那个位置就只有我,却不知我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然后服务生朝我走了过来,

“小姐,刚才于先生付过帐了,您还需要点什么吗?”我知道于跃新会付账的。看着女服务生的笑脸,我答道,

“不用了,谢谢。”然后起身离坐座,走知依恋咖啡馆门口时,那迎宾小姐无不热情地说”谢谢光临。”我则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我走上了去酒吧的路上,路很黑,灯很明,我有些浑浑噩噩看着激情酒吧那几个字,心里却搅了个遍。现在开始赚钱吧!待我走进去时,里面明显冷清了许多,可想而知,经过这些事后,连服务生都没有多少工作热情,然后我看到单环宇站在吧台里,就是谭老板的位置,我朝他走过去,在我过去之前,另一个人比我抢先。是一男服务生,待我走近后,听到他对单环宇说,

“对不起,我想我还是选择离开,”我看到他眼中的抱歉。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还是尊重你的决定,等下去结账吧!”单环宇对他说道。男服务生再次抱歉地说,

“对不起。”我想虽然说了对不起,但自己要的结果也达到了,应该有一种满足吧!是的,人总要向前看,当别人选择了自己的最好发展,我们只能选择接受,我想单环宇也是看透了这点,才决定的吧!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去打声招呼,我走上前,坐在吧台上,却没有点东西,

“你来了。”单环宇淡淡地说,我理解,毕竟在这种状况下还得苦撑。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瓶,他在学调鸡尾酒,我再一次忍不住看那双手,那是一双无论放在哪都堪称艺术的手。

“你要喝吗?”他指着他刚调好的酒,

“不了。”我简单地回答。他只是淡淡地一笑,大概他以为我对他调的酒不信任,我并没有解释,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喝,因为我肚子里还有咖啡的味道,在我坐在那儿的十几分钟内就有两个人来辞工,而且都是满怀歉意地说声”对不起”我发现人类发明”对不起”三个字还真有效。似乎只要拿出这三个字一切事都能化解,而单环宇都一一依允了,他能怎么办呢?那对不起几个字真是分量啊!

我在想如果单环宇在砸了狂舞酒吧后,再向那人说声”对不起”,是不是就不用背负狂舞酒吧赔偿费了呢?如果真能做到大概人类们都该尊”对不起”为圣主了。我想单环宇不曾后悔自己的举动,只是此时舞台上的表演者下台了,该轮到我上场了。于是我朝后台走了过去,毫不费力地就到了,仿佛过了一条无人马路般安全的到达了。

就在我和上一轮的表演者擦肩而过时,我看到脸上的轻松。仿佛刑满期释放般,我听服务生A说,这是她最后一晚在这里上台表演了。她已经被狂舞酒吧请去了,我走到了舞台中央。

站在舞台中央, 感到眼前一片开阔,我竟能很好的平静着,异常的平静。然后手指碰到萨克斯键时,我被点燃了,自我陶醉在其中,忘了于跃新,忘了所有的一切,有的只是音乐,当我将最后一个音符吹奏完毕后,响起了清脆的掌声,这掌声虽然小却很齐,比起那如暴雨般的响声,我更爱这一种。这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我感受到了,当我睁开眼时,看到的只是激情酒吧的员工,其中还有单环宇。大概还有几个人吧!那一刻,有些感动。我从舞台上跳下来,来到他们中间,他们簇拥着我,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怎样,我看到每人脸上闪着晶莹的泪光,让我感到那份真实,

“林然,你吹奏的真是太棒了,”服务生B说。

“你真是我的偶像。”另一服务生C激动地说。我们笑了,是的,笑是一种快乐的释放,

“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我继续留在这里。”服务生D坚定地说。

“是啊,激情酒吧是最棒的。”这是在激情酒吧只剩下一个表演者,六个服务生的情况下说的,

“我觉得我们可以让环宇和林然一同表演,”服务生D建议道,

“虽然林然萨克斯吹的很棒,但来这里的客人一般都是来寻新鲜,”其它服务生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会考虑看看,现在很晚了,今天辛苦大家了。”单环宇说道,是啊,这才感到真是很晚了,

“那我们走了,再见。”他们一一和我们道别,这次我微笑和他们说再见,可是我不愿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这会让我想起于跃新,我以为我将于跃新存封起来了。却这么容易将他想起,我看了看表,看了好久,因为我要将时间换算成新加坡那边的时间,现在这时候于跃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还坐在会议室里开着会,那个年轻的女秘书则坐在他旁边。微笑地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和微微的挽起的衣袖。亦或带着他的秘书走在花园城市的夜景中感受异国风情,又或者是在旅馆中翻阅着文件,在清灯漫漫中等待黎明。在偶尔的疲惫中不经意想到我呢?想我此时是不是回家了,想我有没有给他制造麻烦,这一切我都想知道,想得以至于我都忘了该回家了。

“林然,”我转身看到单环宇疑惑的眼光,

“走吧。”我说道,我想我应该隐藏的很好。

走出酒吧,风朝我袭过来,令我一颤,何时天气变得如此寒冷,风吹乱了我的发丝,在午夜里,不知是风吹散了我的思绪,还是我的思绪吹动了风,竟是那般凌乱。一辆taxi停在我们面前,我赶紧坐了上去,因为真的很冷,站在风中,我拒绝了单环宇想为我披上的外套。我知道他也很冷,我回绝了他要送我回家,因为我想他等下还要赶往医院。我也忘记了跟他说再见,我想,他不会跟我计较吧!因为我们都不习惯说再见。司机问我往哪儿开时,我一时竟答不上来,回到于跃新的家吧!我确实不想因为那意味着伤心,今晚的于跃新不回来,可是我还能往哪儿去呢?

“随便吧!”我无力的对司机说。我不知是我迷眼了,还是怎样,我看到司机从驾驶座上弹了一下。其实从后车镜里我看到单环宇,我只知道他站在风中,看不到他的脸,也许下一刻他该转身了,和我往相反的方向。我将视线收了回来,

“怎么,和家里吵架了,还是和男朋友闹矛盾了。”我听到有人说话,是司机吗?当然,后来我肯定是司机,但我并没有回答。一是我不喜欢同陌生人交谈,二是我不知回答了;因为我既没有家人,也没有男朋友。我突然想到于跃新,于是我拿出手机,之前我一直没用,主要是觉得没必要,既没有人往里打,我也无需打出去,所以我养不起它,拿着手机我竟不知怎么办,慢慢看着里面彩屏闪烁,

“怎么。还在犹豫,你总得弄个人来接你吧!我不知把你往哪里送。”司机有些开玩笑地说。其实我是不知打给于跃新干什么,我甚至都不知他的号码是多少,我刚好透过灯光看到不远处有一商场,赶忙叫住司机。

“停车。”我下了车,然后付了钱,这次不会少给他钱了,在我下车后,我好像听到这样一句话。

“这么快就决定了。不会是见鬼了吧!”我感到那辆车逃命似的消失了。

走在商场里面了无几人,有人会在午夜十二点还跑到商场买衣服,其实走进商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随意选了几件衣服,有些衣服都不是我这个年龄的,我似乎看到售货员那僵硬的笑容,不知她是否也怀疑这是她在做梦,

大概是在凌晨三点,我回到那个大房子里,房子似乎更大了,我随意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很快直到它消失在我的意识中。

“小姐,醒醒。”我感到有人在叫我,我一睁眼。

“张妈,怎么您就来了。”我笑着说。

“哎,你这孩子怎么睡沙发呢?着凉了可怎么办?来,快起来,”她拍打着我的头,那一刻,感觉充实极了。

“张妈。我去洗澡了。”我穿着脱鞋跑开了。那天我竟然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所以早上必须补个澡,怎么说,我应该算个爱干净的人了吧!等我从浴室出来时,张妈已经将我的早餐准备好了。我甚至怀疑桌上那丰盛的早餐是她变出来的,吃张妈做的早餐心情总是很愉快,

“小姐,这几天我会在这里过夜,”张妈看着我说,

“不用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边吃边说,我知道张妈放心不下我,但我也知道她要照顾她的孙儿,

“你叫我怎么放心呢?还说会照顾自己,却一个人睡在沙发上,你不用担心我,我将誉儿送到他外婆家去了,就这样吧!”边说边往我碗里舀了一匙汤,其实我听到这话时,感觉很温馨,虽然说出来像在责怪,却有点让我受宠若惊,我知道,张妈在我的成长道路上,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她一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一方面要注意我的身心。我知道她希望我能多理解于跃新又很怜爱我。她常常对于跃新唠叨,

“这个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每每听到这话,我就很不高兴,但于跃新总是说,

“张妈。你不就是这家里的女人吗?”我就开始雀跃。

“是啊,是啊。”张妈总是唉声叹气一番,这些年,我就没听到张妈这么说了,

“张妈,我上学了。”我对着正收拾桌子的张妈说,

“那快点吧!别迟到了。”她交代着我说,手却也没有停下来,

“哎,林然,记得中午吃饭,别空着肚子。”她一急就会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走出门时,终于忍不住了,就这么一句话,让我感到多年来的亲情,就好像女儿上学出门时,妈妈会为女儿将书包背好,然后在耳旁唠叨几句,有些孩子觉得烦,可我却觉得珍贵无比,哪怕只有这么一句,哪怕这句话是出自一个佣人。但我当她是我的佣人吗?而她真当我只是她的雇主吗?我只知道她给我的爱从不吝啬。

我和岑晗走在校园里,我们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所以很是惬意。

“咦,然,这是什么?”岑晗很好奇地问,我马上意识到我的屁股后面的口袋里被抽走了东西,

“哇,是手机,什么时候买的。”我看到她拿到手里晃,

“别人给的。”我说,口气很淡。

“给的?不是吧!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她笑的很暧昧。

“喔,我知道了,一定是昨天开着名车来接你的那人。”她自行猜着,难道昨天有人看见,我的感觉很不舒服,不过,看来于跃新真的很有魅力,

“给我。”我开始去抢,就在我快抢到时,她说了句,

“等等。”手扬在一边,我又没够着,于是开始站在那儿,和她僵持,我相信只要我以这种姿态,岑晗就能乖乖的给我,但这次她显然没这么做,其实我也正等着看她说什么样的话,

“这上面怎么没你和他的合照呢?”见我跟她翻白眼,她于是乖乖将手机递给我,

“然,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吧!”她接着说,迅速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我不知道。”我如实的告诉了她,

“怎么可能?拿来我看看。”

“你干什么。”我问她。

“这上面肯定有记载,”

“哈。”她突然笑道。

“怎么了?”

“这里面有秘密喔。”

“怎么可能?什么秘密?”我像个热衷好学的人追问着,

“是你的那位的电话号码哪!”她笑着。我看到她将一个号码输进手机,我拿过一看,果真有个手机号,没错了,这肯定是于跃新的手机号,我发现于跃新真的很细心,我也暗暗记下这个号码。

“然,你去买个吊坠挂上吧!”

“吊坠?”我看到她手机上的吊坠,的确很漂亮,

“哎,算了。我还是把我这个给你。”岑晗似乎看出我不会买,她马上将那个漂亮的吊坠从她的手机上卸下来,拿起我的手机就开始弄起来。嘴里碎念念地,

“我还是先帮你弄上,你肯定不会去买。”她在我面前举起了手机,一脸的得意。那个吊坠晃住了我的眼,瞬间光彩夺目。面前的女孩站在阳光里,灿烂无比。

一进教室就听到大家唉声叹气,

“韵诗,怎么了?”岑晗走过去问一直发女生,

 “你问他们吧!我反正无所谓”只见一男生拿了一凳子自己爬了上去。

“今日得到准确消息,学校决定取消本班的旅游活动,现在为了纪念这份沉痛,请大家默哀三分钟吧!”

“哎,赵卓勋,你就别耍宝了。”有个女生有些看不过了,唠叨了一句,

“理由,取消的理由。”还是有人找到了问题的重点,

“听说是怕影响不好。”那个叫赵卓勋的回答道,不过气势已减去了大半,也从椅子上撤了下来。

我也坐到了我的座位上。我看见岑晗还在那伤神。

“怕影响不好?不会是学校的建设又出问题了吧!”我听到一个狂妄的口气,满是嘲弄的语调呀,

“可是——”他的语气瞬间凌厉了起来,

“我们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吧!”我敢肯定他们并不是对这旅游有多大兴趣,只是天生的优越感让他们这样做,

“是你努力不够吧!”他继续说道,

“我承诺明年学校会有一幢新校舍,这样的努力不够吗?”赵卓勋再次回答,

有一段时间教室变得安静,

“看来学校得开一次董事会了,讨论讨论改选校长的事了。”就这句话飘进我耳朵,然后渐渐变成碎片。

“然,你怎么不觉得可惜啊!”她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我,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我说着,我觉得旅游这种事就没多大乐趣,还是班队活动,

“然。你怎么会觉得没兴趣呢?”岑晗干脆将脑袋转向我,用手枕着头。

“喂。林然,跟我们介绍一下昨天来接你的那大帅哥是谁啊!”那个赵卓勋朝我说,我相信他是壮着胆子才敢问的,突然见听他一记吃痛,

“你……。”他只能望着面前的女生,嫌恶的瞪着女孩悬在半空的手,因为就是这只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这么八卦,是想当记者吧!”女孩似乎不把他的眼神放在心上,

“是啊,你怎么知道?”他笑着回答,不过也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

“你当了记者,你家那几家公司要怎么办?”女生似乎还要跟他讨论一番,看来没我什么事了。不过女生多了一丝揶揄的味道。看来这个叫赵卓勋的是个挺有女生缘的。

“请人呗!我对那没兴趣,”他坦率地说答道,却掩饰不了那点悲伤,在我们这个班,考大学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一般都去国外留学,然后回国接管他们自家的公司,虽然这是一条平坦路,父母都为他们选择了人生,只需他们照着这条路走个过程,也能走出个精彩来。

“虽然我对八卦没兴趣,那林然还是请你说一下吧!”女生凑过来,一脸无害的笑,但我还是不能说,似乎于跃新在这件事没有什么话题性。好在这时铃声帮了我一把,我实在不喜欢这种被掏空的感觉,似乎手里不曾握住什么,除了对于跃新的感情我还握住手里守护着,但我也不知道还能守护多久,就在我胡思乱想了些时候,单环宇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一到上课时间他的脑袋就跟他罢工了,这阵子真的也是很累,学校、医院、酒吧都要忙,所以我们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继续不知疲倦的睡觉,而我还是天昏地暗的听歌,只是我不再只专情于那种吵闹的音乐,也适当听一些哭到泪干的情歌,我也会情不自禁的看单环宇,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我不能想象男孩子怎能有那么长的睫毛,我还真想去抚摸一下,看那是不是真的,但我还是没敢这么做,我怕惊醒那个安睡的人,而轻易打破这份安谧,我觉得单环宇应该是属于天空的孩子,只是静静地仰望天空,深情的呼吸,用他那双眼睛澄净世间的浑浊,所以我不愿轻易触碰,在期间单环宇醒来,也正是我们美丽的年轻女老师讲得眉飞色舞时,他告诉我,他想好整顿酒吧的方案了,他的表情很冷淡,这是属于他的风格的。说完后,他又继续睡觉,我想他真不给我们老师面子,我好像记得那老师在课堂上很是慎重的表扬过单环宇。

我在这落寞的空气里,疯狂的想着于跃新我似乎也被这种举动吓住了。可是我还要生活,一切似乎都不在我的轨迹里正常运转,除了酒吧的工作。

酒吧里的客人明显比以前少了,但其它似乎没有变,我开始没有一来就往后台的冲动,偶尔也会坐到吧台上,我选了同样的位置,但已是物是人非了。 没有谭老板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的调酒师,看着那透明玻璃的液体,我想尝试一下,

“请给我一杯。”那调酒师似乎很惊讶,但他还是很热情的递给我一杯,望着那透明的蓝色,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却很明白这种哭是没有眼泪的,爱哭的人总给人一种懦弱的感觉,可是这一刻,我希望我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很明显,我不是。我忽然觉得我是酒里的这股蓝,执着着一种斑斓,尽管有些破碎,却一头栽在里面。

我只是饮了一口,没有什么感觉,再喝一口,会感觉刺痛感穿过喉咙,最后甘甜沉淀在心里。可我明白我, 不会爱上这种滋味,或许是怕,它太像爱情的感觉了,只是我的爱情独独少了最后的一道程序。

我似乎一下子醒悟过来了。人们不是喝酒,而是喝一种感觉,不同的心情喝出不同的味道。调酒师一直在那笑,我以为他是在笑我,但我一注意他似乎正和别人聊着开心的话题,当杯子里还剩下3/1的液体时,我离开了吧台,一来到后台,感觉空荡荡的。没多久,单环宇出现了,我们两人就这么站立,没有东西阻隔,但我们彼此不会走向对方。良久之后,单环宇说,

“我们唱的歌曲。”

当时我身上正穿着一紫色长裙,是服务生小诗拿给我的,当时她本来要给我穿件白纱裙,但单环宇建议给我紫色的。的确,白色于我太纯洁,在无数人建议我应该穿一些小女生的裙装,因为我的脸够嫩,够乖。但我坚持我的风格,说实在的,这种裙子实在是我的底线了,尽管裙摆够长,但我仍然觉得不自在,当我仔细揣摩单环宇的话时,我正用手弄着这该死的耳环,单环宇的话中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意思,也许是他够了解我,如果我没有答应,就觉不会穿上这种服装,很快的,我听到DJ在进行介,我缓缓走上舞台。

我觉得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穿那双高跟鞋,如果我穿得是运动鞋,那感觉就舒服多了,况且我一直认为高跟鞋是给有需要的人才穿的。比方说,我在书上看过,女人正好经过男人的肩部是最适合接吻的。所以我才说,高跟鞋不是我所需要的。我扫视过一圈后,前奏正好结束了

男 :就在那一天偶然的遇见

     来不及语言

     世界最美丽的笑容

     忽然

     投入我心田

     不小心掉了情海

     整天对着天花板发呆

     You are on my mind

     Be  my valentine

女:美丽的东西总是太遥远

    只能梦中见

    想了一遍又一遍

    每个夜却不能成眠

    就像拼图一块加一块

    砌成幸福画面在脑海

    On my mind

    You are my vallentine

男:就算你不在意我的存在

    我也不怕等待

    毕竟这些年来

    习惯寂寞

    任感觉去去来来

    若反反复复

    只加添无奈

合: 难得找到一个人去爱

    All withon my mind

    You are my vallentine

    美丽的东西总是

    想了一遍又一遍

    每个夜却不能成眠

    就像拼图一块加一块

    砌成幸福画面在脑海

    On my mind

    You are my vallentine

  歌声还在飘荡,我不得不说,我被这样的歌声感动了。单环宇的声音真不是盖的,期间,单环宇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切似乎发生的那么自然。那一瞬间我条件似的转过头,正好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我知道那一刻我迷醉,但并没沉醉。于是我们站在舞台中央,簇拥着大家的掌声,我望着单环宇,他只是很安静的微笑,然后我感觉我的手一直被拥着,轻轻的。不可否认的单环宇拥着我的手时的确给我莫大的安全感,让我一时忘记孤单,但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男孩拥着我的手,就在这时刻,单环宇很自然地放开了我的手。然后走向后台,我只能跟着离开。

“干杯。”十几个杯子碰在一起,

“这种感觉真对,你们说是不是?”服务生小诗说。

“对呀,环宇和林然简直是金童玉女。”有人跟着附和。倒是我们当事人没有反映。

“要不要一点实质性的表示啊!”服务生用极暧昧的语调说,这用脚趾头也能想出他说的是什么。

“是啊!我们可是卖力的在宣传呀!你们总得表示一下。”服务生B插说道,我只能用特无辜的口吻问,

“宣传什么?”我看到他们全慎重的将酒杯放下,我一下感觉有些害怕,害怕他们太过认真,

“当然是宣传你们这对金童玉女呀!”

“你以为今天酒吧里那一对对是什么?”她还不忘给我一记白眼。原来那些情侣不是速成的,不过,我好像记得酒吧里那种喝醉酒就乱来也是司空见惯的。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女孩子比较吃亏,但几杯酒下肚,也只能说大家都心甘情愿,以后彼此看对眼的,就可能继续交往,另一种结果就只能说你曾经来过我身边,以后就天个一方。

 “正所谓趁热要打铁。”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们要看的是过程。”虽然得到的结果一样,但其结果有量与质的不同,我发现这单环宇虽然拘谨,但我想他应该也有些兴奋吧!如果我按原来的风格行事,今天就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好,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再接再厉。”最终单环宇还是降下了大家的热情,我也只能说这些人还够善良的。

我坐到了出租车上,旁边坐的是单环宇,我们的目的地是医院,我想我还是应该去看看谭老板,一路上我和单环宇没有交谈,我一直将手伸进包包中,抓着那个手机,其实岑晗帮我搞了个时下流行的手机铃声,我下意识的脑中就有一排号码,可是我缺乏勇气,我无奈的望着窗外,城市依旧繁华、璀璨。看着一幢幢大厦穿过我眼底,我有些迷离,城市中的男女穿的很清爽,大概在十几分钟的车程后,我下了车,其实我很少有时间观念,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异常平静,走进一个没有尽头的地方,也有我的义无反顾。我们轻轻地推开了门,谭老板似乎睡着了,而那些点滴依然往他身体里送,他头上的纱布已经解了,我隐约能看到透过头发里的伤痕,我发现任何人在睡觉时是最真实的,就算是杀人犯你也可能认为是一个天使,所以偶尔也会想让世界的人处于安睡的状态,那么除了宁静之后,似乎什么也留不下了。我注意到柜台上有两三个梨,似乎孤零零的,不免有些悲哀。大约是谭老板睡得不熟,他很快便醒了,我选了旁边的一条凳子坐下,

“林然,没想到你也来了。”谭老板笑着说,

“是说良心发现了吧!”我难得开玩笑的说。单环宇递给谭老板一杯水。

“环宇,谢谢你。”

“没什么。”我发现单环宇是属于那种很细心的,他只是静静地做,

“酒吧里的生意不好吧!”我不知道单环宇是不是有跟谭老板交代过,我只是说,

“还在努力经营之中。”

“环宇,我没事了,现在这么晚了,快送林然回去吧!”我站了起来,因为我感觉有人朝我们这里走来,那穿着的高跟鞋该有多高啊!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形成特别的效果。

“明天都出院了,还探什么病啊!”我还不知道是何许人也?这大概就是不识其人先闻其声,所以我还是先走出了病房,我经过那护士的身边时,特别注意了她一下,只能有”难怪”的感叹,自然也就无法迁怒于她,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相夫教子型的家庭妇女,说不定刚才正在给儿子唱着催眠曲呢?我不懂的是,她那么爱家庭,干嘛还和别人分这杯羹,所以说,这些人才是令大多数人下岗的罪魁祸首,然后我出来时,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哭声听来总是让人很后怕。虽说死在手术台上在医院倒还正常,但选在半夜时分是不是太不仁道,家属也真是的,让人安静的死去不是挺好的吗?搞的这般盛大。我突然有种意识,我是不是抱怨太多,人家不是说死者为大吗?我特郁闷的走出医院,在打的之前,我看到医院十二楼的灯灭了,估计是谭老板睡了,站在路边等车时,我忽然感觉上海的春天也能这么冷,这是我生活了十八年从没觉得呢?

一看到那幢熟悉的楼,我有些激动,我也不知道我激动什么,反正我知道我下车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一拍,然而我一进门,我知道我那股激动压了下去,又是那样空洞的冷,我直奔到二楼,也许是刚才太急,似乎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在我躺在床上的时间,我才想起张妈好像说会在这里过夜,我想我应该跟她打声招呼,在我要这样做时,我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所以我只好作罢,我想我真的很累,累到都无法想起于跃新的脸,我想我应该睡的很熟,因为我可以不用听歌就可以睡去,我仿佛看到一个女孩跟着一个人,她好想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但始终只能看到背影,她想追上去,终于连背影也消失了,女孩终于蹲在地上哭了,那个她爱的人离去了。我马上就醒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梦,而且印象很深,像早就存在脑袋里一样,只是被封存起来了,坐在床上,我觉得有些口干,于是起床想端杯水喝,走出房间,那里的尽头就有安放饮水机,我走在静静的走廊里,灯光在头顶闪烁,我记忆里这幢房子整夜似乎都不关灯,张妈是个节俭的人,那时她总会将灯关掉,后来我说害怕,她就不再关那些灯了,所以我说她很爱护我的。我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刚才那个做的那个梦,不过真的很真实,好像那个女孩就是我。只是我的前面没有人,有的只是饮水机,直到我走到饮水机面前,我想起前天这里似乎没有水了,那时我也是半夜起来喝水,结果没水,其实在楼下就有一饮水机,但我还是没有下楼去,想到这些时,我的手触到了按钮,但我明显听到水流到杯中的声音,是错觉吗?我赶紧睁大眼睛看去,却发现有满满的水,于是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这显然不是张妈弄上去的,最后只有于跃新了,他做什么事都总是亲力亲为,去必须承认在这些事上他照顾的我很周到,我恍惚了一下,水就溢到了我手上,我慌忙拿掉在按钮上的手,我开始转身往回走,结果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我的水从手中掉落了,正好有水滴溅在我脚上,我庆幸没有穿鞋,否则我的鞋就该湿了,我很清楚我没有尖叫,也许这就是我至今还能唱歌的原因,我很怀疑我是不是很正常,半夜里,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在家里,而且还穿着一浴袍,头发还湿答答的。一条毛巾还搭在他头上,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几秒,我然后恢复过来了,又继续往前走,在我快走到房间时,后面传来了男声。

“你的水。”我回过头,看到那男人手里端着一杯水,那条毛巾已经拿在手上了,

“不用了。”我回答,于是三步走进我的房间,继续爬上我的床,我躺在床上,我这才意识到我的床真的很大,无论怎样翻来覆去都够不到床沿。于床,这是算大的,但如果这是一个世界,这就不值得一说了,在睡觉之前,我还是想了一下,刚才那人是谁,不过却没有任何思绪。没有头绪所以就不去想了,当然我在猜想他的身份时,将他排除在外小偷的范围外,试问有哪个小偷会在作案地点还顺便洗个澡呢?只是我无法猜测到他的身份,睡梦中,我好像有听到手机铃声,但我没接,一是因为声音模糊短暂,二来这种时候我是最懒的。

在第二天来,我似乎记起我身边身边有一个手机,打开一看,有一通未接来电,那个号码一看便熟悉,我一直期待却还是错过了,门外张妈在唤我了,这倒让我很惊讶,一般张妈是从不叫我的。当然我不敢怠慢,赶紧下楼,尽管每次起的很急,却从不错过张妈的早餐,大概那才是人生最美好的事,

“来,喝了这杯牛奶。”张妈递给我一杯热腾腾的牛奶,

“谢谢你。”我说道心中充满温暖。似乎对她从不用敬称,我想是在潜意识里有了一种依赖,我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右手边,我向来是讨厌牛奶这种味道,张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这一动作,

“有时候对自己有益的东西就算不喜欢,也应该尝试一下。”她曾经有试着劝说我,不过我依然坚持着我的坚持。

“哦,对了,于先生有打电话来说会延迟两天回来。”我只是静静地想我这个反应是极正确的,之后,我用了比平常多的时间吃了早餐。当我走至门口时,看到一个醒目的蓝色行李箱,正好张妈差不多也该出门了,也许是她瞧见我看着行李箱,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昨天于先生打电话说,易先生要在这里住些天。哎,那个易先生昨晚10点才抵达,行李也没拿上去。”张妈说完就要去提行李箱,而我则在想这个易先生到底是谁,我还是走出门外。

走往去学校的路上,我有些焦虑,来来往往的人中有着各色的人生,而我很彷徨,我发现我没有目的地,似乎不是很清醒,可却很清楚的听到了手机铃声,

“喂,”我不带任何感情说道,我还是有些不习惯。

“然,是我哪!”

“有事吗?”

“然,我想请你帮我请个假。”岑晗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不来上课,没人会注意你哪!你放心吧!”挂断电话后,我知道我是怕麻烦,最烦与老师打交道,所以说我应该不算个好朋友,朋友吗?这个词为何会如此沉重,我开始想念”黑色幻影”,在离学校十米的地方,电话再次响了,我不知道我为何能接的这么快,难道一直在期待着某人吗?看着彩屏中那一串号码,我却迟迟不敢拿起来,最后是我忍受不了那彩铃声,

“林然,你这几天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电话里于跃新的声音很是疲惫。我知道他所说的是我有没有惹麻烦,他大概只关心这个吧!

“如果你想有事那明天再看吧!我要上课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明明很期待他的电话,但他真打过来了,还没说上两句话我又急于挂断。

“林然,我要过几天才能结束这边的工作。”又是这样向来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在电话里沉默。他继而说道。

“思昊会在家里住一阵子。”说这句话时,我感到于跃新似乎有些变化。

“思昊?谁?”我试探性地问,大概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吧!

“他是慧如的弟弟,刚从美国回来。”我只注意听到前一句话,然后便将电话挂断,我抬头望了一下,正好望见守门的大爷正打着圈,我知道现在已经迟到五分钟,我挺着正步走了进去,有种正义凛然之感。不过还是缺乏种气势,因为我脚上没有穿那种踩着噔噔作响靴子。

“喂。那位同学,你站住。”是那老大爷的声音,就在我被他叫住后,一群人也跟着进来,不过都顺利通过了,我不是那种趁乱逃脱的人。于是,我很大方的留了下来,我好像有听说过跟这位老大爷说话简直要斗智斗勇,岑晗对我说的吧!不过,我倒没见识过,今天我想我该见识了,我始终不相信就他能将人给弄进医院,

“你知道你迟到多久了吗?五分钟,五分钟的概念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浪费了五分钟,就意味着浪费了父母的血汗钱,更重要的是浪费了你的人生,同学,如果我浪费成这样,我真不知怎样生活。”我听他这么说,然后想起刚才他打囤的模样,当然我不会顶撞,我深知一个道理,有钱的比不过有权的,不过,我没有钱,而他则有权,所以此时要做的便是洗耳恭听,他以一句”一天之计在于春,一年之计在于晨,”作为结束语。我终于解脱了,

“同学,记住了,下次不准迟到,我可记住你了。你进去吧!”他说这话时,我在心里数了一下,似乎这种情景不下五次了,我此时却没有心情往学校里去了,于是我掉转头,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出,忽而一辆机车从我身旁飞身而过,我想老大爷无论如何都得拦下他的。

我不知道我为何不想进学校,我却清楚的知道,在那位尽职的老大爷用了10分钟的光景,那时正好是李老太的课,说是李老太她也不过才蹉跎了40多个年头,不过一见到她的人,你也只能感叹一句”中国发展的无声无息啊”我觉得像李老太如此的人物,就不该呆在胜定这庙里。就她在神圣讲台上讲话的语调,都够红军走两个长征路了。我一直对胜定甚是没好感,唯一觉得吸引我的便是学校周围的法国梧桐,虽说我爱它的芳容,不是不想见,只是怕见那一片有梧桐的地方,那是最具情调的,而我与情调是无缘的。走在这条路上,我只有一个感受,这个地方不应属于上海,这里集聚了很多不同的人,有上海最具地位的,他们认识这儿,也许只是从那高级车的车窗里,节省了说电话的半分钟来急掠一下这上海一景,而这法国梧桐留给他们的不过是所谓高雅的情趣的谈资。这种人是不懂梧桐的,当然我也是不懂的。而最吸引我的便是这里的流浪艺人,他们的生活或许潦倒,但他们的心却不会因为流浪而缺失。他们追求的永远只是纯粹的艺术,此时我正瞧见一位画画的刚替一位女子画完画像,不过看那女子的表情,她好像极不满意这幅画,那女的最后愤愤的走了。就在我准备走时,一个人对我说,

“ 小姐,我帮你画幅画,行吗?”我一看这人是刚才替那女人画画的那个,我对于画画总是兴趣缺缺。不过那人好像不理会我拒绝的神情,径自拿出画笔和画纸,并将他面前的凳子移至我身前,我本想拒绝,却不知为何又坐了下来,是因为他的眼神吗?

这位画画的大概30多岁出头,他不留长发,而是剪得短短的。也不穿那种邋遢的服饰,穿戴的很讲究,完全不是一个流浪艺人的打扮,可是他又真真切切是个这样的身份。他身旁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钵,他开始拿画笔在纸上画,他并不要求我摆出他需要的姿势,而是在我坐定后,就开始发现大概男人的手要比女人的手漂亮,他们的手看上去很是修长,我甚是羡慕。都说搞艺术的一双漂亮的手是必须的。我自认为我的手不够漂亮,所以我不能说是艺术家,我一下子能想起那个叫思昊的是谁了,准确的说,他——易思昊,易慧如的弟弟,于跃新妻子的弟弟。我依稀记得易慧如似乎也是画画的,我不清楚她是否也有一双漂亮的手,然后那位作画的告诉我。

“好了。”我坐在凳子上的时间不过才四五分钟,这段我不过想起易思昊是谁,他将画递给我,看后我很是一惊,竟会画的那么像我,忽然明白那女的为何不满意了,因为这画画的太过真实,我也懂得我为何无法忍受就这样摆着一个姿势一两个钟头,结果换来的是另一个自己,流浪艺人倾尽所有的真心给人一个真实,而别人却认为真实的不是真实,某些认为很有欣赏能力的人则花重金买来一幅不真实,甚至框于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可能为的是显示自己高雅,我很欢喜的掏钱给他,带着最大的欣赏。

“不用了,送给你的。”他将那张画递给我,脸上带着笑,见到我疑惑的神情。

“你给了我我最想要的东西。”他笑着说,看似又是那样严肃。我将画作慎重地收在包包里。从来让我慎重的紧张的只有我的创作,不过我忽觉得将我所慎重的东西放在包包里,那是不对的,仿佛这个包包能禁锢着我整个生命。而我却别无他法,我本想问他作画只用这么点时间,然而我没问,他却答了,

“我用大部分的去观察它,而用小部分时间记录下去,我能答出你的疑惑了吗?”我忽然感到害怕,为何别人这么容易洞察我的心思,我最终没有跟他说谢谢,因为无法表达,我只觉得那女的遗留下一件对她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在这梧桐旁有许多追求艺术的,一看他们便知是流浪艺人。我也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他们的画,画的的确不错,只是有些感觉上在画别人而已,走在这条饶有情趣的路上,看着满地的黄,却有种无所依的感觉。我背着那幅画不知会随着我沉沦,我一直认为好的东西不必太过熟悉,留在心里就好,我忽然想走一走这条道,看看它到底有多长,这是我在走这条路时强烈想要解决的问题。就那么一时间,我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我一路走过去,也一路数过去,数处于甜蜜中的情侣。数到一半时,我发现这里失去了它的魅力,这里不再带给恋人浪漫情怀,留在这里的只有感伤。正如那些流浪艺人,如今的情侣们都窝在灯红酒绿中,因为那儿能带给他们刺激,刺激就是一种浪漫。当然这些地方也是正渴望恋爱中的人驻地。那种暮然回首伊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的唯美场景发生的频率也很高。若是放在那种地方,灯火怎么也明亮不起来,看着稀烁的人群,我感慨万千,使我竟未发觉雨何时下了起来,这里看不到奔跑的人群也许是这里的人早已习惯如此的生活罢!我的前方一片朦胧,当我还在庆幸雨下的不大时,天空马上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想这就是上海,总是令人无法预料。我能体会到不带伞的苦衷了,可若下次,我想我还是不愿带伞,我身边匆匆走过两对情人,女的似乎在抱怨,而男的则沉默不语。我想他们沉默的原因是他们用尽所有心思在与老天对抗,而他们选择对抗的方式便是紧紧握住女孩的手,我忽然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浪漫。也许更多的女孩更愿意下的是雪,而不是雨。她们可以矫情的叫男友堆个雪人,然后坐在一起欣赏或是发表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比如女的用手接住雪花,极认真的,兴奋的问。

“这是真的雪吗?”如果觉得不够深入,再强调一句,

“这雪是真的吗?”而他的男友此时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他找到了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如若是在北京,女的将这番话重复一遍,男的回答一句,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就在我不知所措时,我毫无意识的跑了起来,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呆在了车里,我想我是被雨淋晕了,

“擦擦吧!”一条干毛巾递到我面前,带着干净利落的微笑,我却接了过来,一切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我却没有擦,还在想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大概是那男的见我没动,他就来替我擦,好在我在清醒之中,他大概感受到了我的排斥,停止了他的动作,不过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我就要打开车门时,他却突然冒出一句,

“你不认识我吗?林然。”听他如此说,我当真停止了要下车的动作,我仔细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我回给他的是默然的表情,

“先擦干吧!不然会感冒的。”,似乎努力想表明他没有坏心,像他莫名其妙的将我拉入他车内,谁能不产生警惕?何况我向来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刚开始还在瑟瑟发抖的我明显感到身体暖和了起来,时下上海已经进入五月了。

“离开上海多年了,没想到一回到上海就遇上了下雨天。”他的口气满是兴奋,看样子他应该是喜欢下雨天的。尽管他全身也被淋湿了,头发也湿答答的,整齐的贴着脸。

“我送你回去吧!”我没听错吧!他似乎听到了我的惊讶,解释道,

“我们以后得同住一个屋檐下。”听他这么说我知道原来他就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易思昊。我觉得我潜意识里应该排斥他,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我回到家时,衣服差不多干了,只是头发还有点湿,我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在我得知他的身份后,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准确地说,我从始至终都没和他说过话,只是用眼神来表达我所要表达的。家里没有人,如我所想,我径自一个人走上楼去,我不去管易思昊怎样,我想我也管不了,一进房间我便打开我的包包,里面那张画全然已经湿透了,我所庆幸的是包包里没有我的创作,我没有给我的头发作任何处理就径自睡觉去了,我不用去想,我没有到学校去,会不会受到记过,我此时只愿在我的梦里沉沦。

我不知睡了多久,我只知道在梦里我一直在跑,跑到筋疲力尽,还是没有停。梦中只有一个名字在脑海中闪烁——于跃新。

“林然,你醒醒。”易思昊在呼唤着。

“都这么久了,这怎么能得,我还是打电话叫于先生回来吧!”我听到张妈一直在那儿自言自语,然后是她跑下楼的声音。我一直还沉沦在我的梦里,不,这不一定是梦,刚才一直被人追,现在却掉入了海里,茫茫的大海望不到边,巨浪源源不断向我袭来,在海面上我沉沉浮浮,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我只有尽一切力量留住一切。

“别走,救——救我。”我不断呼喊着,我不知有没有人听见,

“这孩子是烧糊涂了。尽说胡话,我看还是再去叫胡医生吧!”她最怕我生病,在梦里我感觉到强有力的力量支持着我,我不再害怕,然后梦里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声影,他朝我的方向游来,不断告诉我。

“林然,别怕。我会带你离开。”然后我便随他一起在海上游,我始终看不到他的样貌,我只是任由他带领我走。

“没问题了,她睡着了。”

“这孩子怎么淋雨了呢?”是谁在我耳边低语。

“于先生也真是的,就算工作再忙,这孩子都烧成这样了,也该回来看看才是。”我听到张妈第一次抱怨于跃新,我知道她是紧张我,我似乎又能听到这些话,只是它们像组合起来的,让我无法完全感知,我只是紧紧抓住那只手,不愿放开,只要握着它,仿佛我就能面对整个世界。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当我坐起来的时候,感觉头有些沉,房间里很是安静,不一会儿,门开了,

“你总算醒了,”张妈拿着一碗东西进来。

“来,喝了它,”

“我不想喝药。”我厌恶地说,

“不是药,是姜汤,你受了风寒,这对你病有好处。”张妈似乎是哄着我般,我忽然记起儿时患病时,我最讨厌吃药了,张妈总是以各种理由哄骗我吃药,后来这招也不奏效了。

“然然,乖,吃了这药,于叔叔就会来看然然了。”我果然会将药吃了下去,尽管很苦,但这招于现在应该不会奏效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年龄了。张妈将碗递给我后,便去打开我房间的窗帘,我一时无法适应,因为这间房间我是不打开窗帘的,感觉到我的不舒服,张妈说道,

“你应该学着适应,你看看外面的太阳多好啊!”强烈的阳光令我无法睁开眼,所以我干脆又睡过去。

“是不是又不舒服。”我只是摇摇头,我需要好好静下来,我觉得生病最大的好处是不用上课,更令人雀跃的是病好了还是不用上课。

结果我一进校门,一切都不负所望,唯一让我惊讶的是那守门的老大爷果然不认识我了,我当然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居然轻易放我进去。没多说一句话,我确定我当时迟到了。直至走进学校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哇不过才两天没见,就变成这样了。”岑晗堵住了我的去路,用特夸张的表情说道。听她这么说,我更奇怪了。我应该没什么变化吧!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发式,直至岑晗走近我,对我上下其手。最后锁定在我腰上。然后用两个手比划出一个手势。

“啧啧,然,你刚从难民营出来吧!身上肉哪去了。”然后再比划比划自己,真是小同大异。相同的是同是一个○。不同的是○的大小,我终于能弄懂岑晗在比划些什么,但毕竟没那么夸张吧!

“你这么晚进来门口那位可敬的老爷爷没找你喝茶。”岑晗问我,我们都将老大爷给我们训话美其名曰”喝茶”。大概这喝茶喝的够有情调的,足可将喝进的茶再吐出来。听她如此问我大概也明白了老大爷为何没拦下我,看来他愣是没认出我来,经岑晗这么一问,疑团一下都给解开了。只要找到线的源头,其它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既然这是如此值得庆祝,我总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陷阱中。

“走。”岑晗拉着我,

“去哪儿?”我肯定岑晗不是拉我往教室方向跑。

“食堂。”岑晗说的底气十足。

“干什么?”我当然不会跟着她瞎跑。

“当然是吃饭,替你补充营养。”她翻了一记白眼。

“现在?拜托,不是上课的时间吗?”虽然我生着病,但意识足够清醒,而且我相当怀疑学校有这功能没,

“对哦!没关系,我们出去。”岑晗提着建议说。

“我刚进来就出去成吗?”说着我望着学校门口那边,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岑晗看我如此自然,心领神会拍着胸脯说,

“这就交给我了,”看着岑晗信心十足的样子,我相当的怀疑,我可记得她是被那老大爷请喝了n+1次茶,恐怕就是岑晗化成灰也 能准确的认出来,不过,我还是没拦下她,不去尝试恐怕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我可不愿将这百分之一的机会堵在教室里,所以我们只有选择勇闯校门,我们无所畏惧。当然只是表面的,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岑晗朝校门迈去。我却无法做什么,一直等到岑晗给我打手势,示意我可以安全出去了,说实在的,她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中快,然后就见我两特豪迈的从校园里走了出来,我想我们也只够豪迈这一回,我不明白的是岑晗怎样搞定那老头的。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把他挂医院去,亦或爽快点,直接送到那梦中的天堂,既然有此想法,我当然不想让它烂于肚肠内,谁知岑晗推了我一把。

“如果是那样,我们现在就不是奔向餐厅,而是亡命天涯去了。”我们总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脑海中忽就闪过这样一句话,这是老师教的么?我此时才感觉到知识的力量,不过这力量总是有限的,以致无法解决我的疑惑。估计是推我那一记太费力,岑晗埋怨我一句。”没事长那么高干嘛?”难道她不知道推别人不一定得敲头吗?不过我没说,何必在别人的伤口上撒把盐呢?这种逃难的日子总是令人兴奋的。那种怀揣着百万人民币却没处花时的感受也不过如此,抬头一看天,想上海的天何时变得如此好了。

然后我们出现在一间叫”雅心餐厅”的门口。看那气派应该也是上海排的上档次的地方,我感性上想拉住岑晗,叫她别浪费钱,但理性上又朝着里面走,就是你可以拒绝吃餐,但你不可以阻止别人掏钱包的机会,于是我随着岑晗走了进去。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个位置不错的餐桌,我们坐定后,服务员就该为我们点菜了,说实在的,我不敢拿菜单,岑晗却有模有样的点起菜来,我不敢拿菜单的原因之一是想我们也能够付这里中等菜式的那点汤而已,谁知岑晗却一口气叫了好几个我不知名目的菜名,在等待菜上来时,我边旁算看我包里的那点钱,我总不愿被说成吃”霸王餐而赶出去,好在最后岑晗把持住了,没再叫餐,大概是意识到了囊中羞涩,最后服务生端上了那几道菜,

“请慢用。”服务生热情的说,

“快吃吧!”岑晗也说道,她一一点过来然后对我说,

“这个菜好吃,有营养,多吃点。”便夹一筷子放入我碗里,结果我们这顿饭吃的异常艰难。吃了一个半钟头,餐桌上的食物都被我们扫光了。当然这顿饭我们也吃的相当满意,包括那个服务生,最终岑晗果然也没让我失望,我支付了一小部分,他支付这顿饭的一大部分,我们出来时,步伐相当轻盈,当然我们是怕动作太大,浪费肚子里那点食材。

最后我们买来可乐为了帮助消化。当然这钱得由我出,我估计岑晗的钱全都支付在那顿饭里了。

“我们这么久没回去,他们会不会逮我们啊!”虽然我不喜欢学习,但我还是不愿连累岑晗,

“怕什么,反正我们没去已经有两天了,还在乎这半天。”岑晗说着这话时,打了一个嗝,算断个句。我想也是,我两天没去上课,倒情有可原。为何岑晗也两天没去了呢?不过我没没问她,这种事我不关心,正在我们筹划怎样回去时,正面迎来一男子。

“喂,弄几个钱给我花花。”他正站在我们面前,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没钱。”岑晗立刻回道,并拉着我往回走,我发现岑晗的表情有些变化。那名男子又跟上来,

“我刚见你从那高档餐厅出来,你会没钱?别骗我了,快拿来。”那男子伸出手来,一副极等着钱花的样子。

“我说了我没钱。”岑晗的声音提高了几度,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他,这是我从未在岑晗的眼睛里看到过的。

尽管这样那男子还是没放弃,我似乎有些弄明白了,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相似点,最特别的是他们的眼睛,大大的,只是那男子的眼睛里有些血丝,

“你没钱,你朋友总有吧!跟我借俩。”我知道他所说的朋友是指我,因为他望了我一眼,

“我不认识她,她也没钱借给你。”岑晗急于和我撇清关系,我看到岑晗眼中的着急,那名男子大概不耐烦了,便往岑晗身上搜,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一个大男人当街向一个女孩伸手要钱,于是我上前准备阻止,在这之前,我是不管这档事的。

“你给老子让开。”于是才开始我便被那男子给推开了,差一点就被推到地上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了。”我听到岑晗的嘶叫,大概那斯也得手了。我看见那男的手上还拿着钱,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我怎么会那么衰?怎么有那样的哥哥。”岑晗终于崩溃了。从岑晗口中得知刚才那名男子是他的哥哥,我从来只知道她有一个苦命的母亲,她母亲在她10岁时,便与父亲离了婚,她跟了妈妈而比她大三岁的哥哥跟了爸爸,后来岑晗的父亲招惹上毒品团伙,而被送进监牢,而哥哥一直在外漂泊,不务正业。现在在一小黑社会当黑仔,谁知又让他得知了岑晗的下落,不时向岑晗要钱,为了不让他找上母亲,岑晗答应给他钱,

“我从不敢轻易交朋友,就是怕我哥找上她。”像岑晗这样的女孩身边应该是有很多朋友的,却因为这样的原因要压抑。

“为什么岑希炜是我哥哥?”说着岑晗已经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我从没见过岑晗如此模样。我不知怎么安慰她,我只有选择沉默,也许哭才是最好的发泄方法。等到她哭完后,她说,

“走吧!我们回去吧!”仿佛刚才那一幕不曾发生过,不过从她哭得眼睛又证明是真的。

我们讨论了一阵怎样进校门,最后我们一致通过用光明正大的方式进去,而那些旁门左道的功夫被我们真正抛弃了,我们决定先不亮我们杀手锏,直到紧要关头才亮出,这就叫做秘密武器,我们来到校门外,请守卫大爷开门,结果出来的是一老太太,连忙开了门。

我们喜出望外,想我们随意就能拿下此老太,结果证明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有多大,结果此老太比彼老太要难缠,不得已,我们拿出了杀手锏,好在岑晗的红肿眼睛还未消退,正管用,见岑晗此样,老太太连忙开了门,心里想还认为是她感动了,我们这般学生表面被她感动的五体投地,暗地里笑到皮翻搅。我们既然进来了,就不怕被赶出去了。所以岑晗关心地问道。

“您知道守门的老大爷哪儿了吗?”听岑晗问,我只觉得奇怪,不是她将老大爷送哪儿去了吗?

“他进医院了,快走吧!上课赶着呢!”直到确定与那老太太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我问岑晗。

“你真把他送医院哪!”

“哪敢那!我只说她老伴送医院了。”

“哦。”听她如此说我放心多了,随后我随意一问。

“那刚才那位老太太是谁?人还蛮好的。”

“大概是她老伴吧!”听岑晗如此说,我只觉得我们俩进教室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多了。

等我们进教室,正好看见有人在讲台上讲的眉飞色舞,我和岑晗趁此机会溜进了教室,我们这一教室,全班人都知道,除了好、讲台上那位。估计我们从她眼前走过,她也不会察觉。从她那眼镜度数就可知道,我们所坐的位置于我们很是有利,就我这样的身高估计藏不住。不过是讲台上那位就另当别论,一坐回座位上,顿觉有一种踏实的感觉,所以我应该还不算太坏的学生,顶多有种个性而已,坐在一旁的单环宇倒是很认真的在听老师讲课,倒是很难得,但我进教室时,望了我一眼,然后做他的事,他却不再课堂上睡觉了,所以今天换我来睡,所以我干脆趴在了桌子上。其实我是看前排的岑晗趴下了,所以我这个目标容易被发现,最后发现我是爱上睡觉了,因为我醒来时,教室里已空无一人,除了单环宇和岑晗,单环宇是负责将我叫醒,而岑晗是陪我一同醒来,刚一醒来,就听岑晗嚷嚷大叫,

“糟了,糟了。打工要迟到了,然,环宇,我走了。”结果在岑晗地动山摇一般后,整个教室里就剩下我和单环宇了,

“你不走吗?”我问他,当然此时的我还没起来, “一起走吧!”他说道。我看见他将书包整齐的收好,放在课桌上,所以我只好起来,我不用花时间放在整理书包上的。

走出校外,已经很晚了。不过还不到酒吧的时间,我知道除了去激情酒吧,单环宇不做兼职,最后我只得对他说,

“我们去一个地方吧!”单环宇并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对。所以我还是带他去了,我们驱车来到市郊的一个小弄堂口,然后下车,我抢先付了车钱。

我率先走了进去,单环宇看了一眼店名。然后走了进去,老板便见着了我,他示意我找地方坐,我当然不会去打扰他赚钱,这毕竟是难得的机会嘛!看单环宇的反应,他应该甚是喜欢。大概5分钟后,老板朝我的方向走来,他嘿嘿笑了两声,

“林然,没想到你会来,更没想到的是你还给我带来一客人。”他说着,就坐到了我对面,我发现他的头发更乱了,也留了胡须。就这样一副形象,我硬是没厌恶之感。如果哪一天于跃新也是这样的形象,我想我是受不了的。但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于跃新绝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

“我来有没有打扰你赚钱?”我问他道,看似认真,实则漫不经心。我不知为何只要我来这个地方就开始完全放松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

“你来或没来我都在赚钱啊!”他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不过他够坦率。

“我们喝咖啡吧!”他立刻跑到柜台冲咖啡去了。待他走后,单环宇对我说。

“这个老板真有意思。”然后单环宇起身,朝那些因为盘片去,随后老板端来两杯咖啡,

“弩, 你的黑咖啡。”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因为这种味道已经深入我骨髓。

“你的朋友呢?”一听”朋友”二字,我一惊,才发现朋友离我也不远了。我指指那一堆盘片处,

“看来你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说,我无语,只是讪笑,我真不知单环宇是否真的喜爱音乐,

“他是安静下的孩子,而我躁动不安。”我说,

“你们都是孩子。”他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我想反驳它,但我却没有找到理由,我发现在他面前,我虽然放松,却总是无助,我只是将头埋在咖啡杯里。看着浓黑的液体,想着于跃新此时在干什么,正在我们都选择沉默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

“老板,你这张碟还有吗?”我看了一下,封面上是甲壳虫乐队。

“没有了,就这一张。”老板说完,又转过头。好像他只是随意插了一句嘴。当然那客人只能失望而去,我仍然只故喝我的咖啡,心里却得出一个结论,他真的不适合从商。然后单环宇做了下来,他说了一句,

“这里真是宝库啊!”

“多谢夸奖。”我发现人都是一样的,如老板都无法不视虚伪的赞扬,当然我不知单环宇的话是否真心,

“不好意思。我将你的咖啡喝了,我再泡一杯来。”老板随即离去,然后他出来时,店里的音乐换上了甲壳虫的成名曲,听来还不错。

结果我们出来时,手里一人一张碟,我向老板要了甲壳虫乐队的碟,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珍藏了10年的碟,我就如此硬生生夺人所爱。至于单环宇手里的碟,我却叫不出名来,我只记得老板拿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好小子,有眼光。”然后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好事,撮合了一对知音。老板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希望我叫他”老黑”。看来现在他不必折磨我了。

当我走到激情酒吧里,我竟发现是那样的陌生,不过才两天没来,客人倒是有不少,然后我见到了谭老板,他已然不是受伤时显得那般无助,浑身重充满了力量。他专注在吧台上,偶然一抬头时,我和单环宇正好朝他走过去,

“林然,这几天你没事吧!”我看到谭耀发眼中满是担心,在我生病期间,单环宇发过短信,看了后我回了一条”我生病去不了酒吧。”然后我醒来时,发现了另一条短信,”好好休息”我并没有给酒吧打招呼,我应该是任性的。不过我确定岑晗的太过夸张,其它人并未对我的身材多做文章。

“你看这几天没来,大家都想念你了。”谭耀发笑着说。

“我去准备了。”

“我想你还是吹萨克斯吧!”说话的是单环宇,然后在闪烁的灯光下,我看到了谭耀发的笑,我记起谭耀发说过,单环宇爱听我吹奏萨克斯。

当我站在舞台上,我忽然觉得不只是观众久违了我的音乐。就连我自己也开始陌生起来,知道我触摸上那键时,我觉得我开始真的活着。我吹奏的曲名为《卡萨布兰卡》。我为我的音乐如痴如醉。本是曲终人散,只是掌声久久不去。我想我有些迷失,我怀疑我真的吹奏得那么好吗?也许永远也称不上艺术吧!表演完后,我上了趟厕所。厕所也可算个深奥的地方,汇集所有的,好比在火车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往各地,现在我应该深信不疑,因为我就在厕所门口遇到了岑希炜。当时我并未马上认出他来,因为他纯粹只是一个过客而已,而且是没有好感的过客,

“同学,我们交个朋友吧!”他对我说,手里夹着一支烟,我厌恶的看着他手里的烟。他心领神会马上将烟掐断,我不得不承认,岑希炜还是有一点可取,他并没有直接将烟扔到地上,我只是很讨厌那种不顾一切的丢弃,不管是什么,只是我不知道缘由。于是我转身离开,想想看,一个男人跑到厕所门口来跟你说交朋友是什么概念。就算真交成了朋友,而且我很清楚我当时所站的位置是女厕所门口,谁知那家伙并不放弃。

“同学,你还真不认识我了。”经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的回想,还真有些模糊的印象。

“没想到你吹奏那玩意儿还挺不赖的。”我想他指的应该是萨克斯吧!然后我想他该跟我借钱了,果如我所料,他开口,

“你和我妹是同学吧!不介意借我点钱吧!”我虽对钱没什么概念,但我想将钱借给这种人,是否让钱失了价值,我只是很漠然的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另一个人出现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输到这儿转转运,原来是在这儿私会小美人。”

然后趁着我吹哨,好一副轻薄的嘴脸。此时的岑希炜倒是没向我借钱了,我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却不曾料到那家伙说道,

“原来是吹那个玩意儿的女艺术家啊!”因而笑的更尊重了,我发现人只要沾上一点高雅的东西就要显摆自己,就算连那个乐器的名也叫不出来,只要认识是个西洋家伙就行,我并不想和这般人在女厕所谈论人们口中的艺术,所以我选择离开,但我仍然听到一些话,

“我哥们挺欣赏你的,下次来8号桌喝两杯。”虽然声音飘远了,但仍听的清楚。

回到家时,已经是11点了,家里依然是灯火通明,我想,易思昊应该还没回家,当然我不会很去在意他,毕竟我们都只是寄居在这个房子里,或许又只是我,我坐在电脑前,实在觉得无趣,来上网的都是一些空虚、无聊的人,说着一些空虚无聊的故事,或许是自己的,或许是别人的。实在觉得寥寥,他们大多是粉墨登场,演绎着人生的辛酸苦辣,俨然一副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他们的角色不过只是一个演员,好像人家一来上网就是来看他深情演绎。我不知我何时爬上床去睡的觉,只记得灯很明,心很暗……。

一天中,我和易思昊都碰不着面,只在早晨时,但也只有我见到他,而他见不到我,因为每当我醒来拉开窗帘时,正好易思昊出门进行晨跑,也许是在美国生活的缘故吧!至少在我看来,晨跑是件很痛苦的事,我不得不承认,易思昊是个很帅的男人,至少很显眼。

两天后,于跃新从新加坡回来了,于跃新,我,易思昊第一次在于跃新家里打了照面。见面的气氛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热烈,没有拥抱,当然我是指易思昊和于跃新,他们只是单纯的问好,我也没有听到易思昊称呼于跃新为姐夫,我以为易思昊在美国的生活方式使然,然后我察觉到他们似乎都在逃避什么,最后于跃新将目光转向我,询问最近的情况,我只是避而不答。我以为我这是跟他闹情绪,其实不然,我是不知跟他说着什么,我们之间何以到了这种地步,又或许说我们之间从来就是如此。只是从前以吵架来调剂生活,而现在究竟到了哪步,我也不使然,只觉得有些害怕,然后于跃新问易思昊回国有何打算,易思昊只是说,

“先到上海各地看看吧!”他说的很是认真,但在于跃新眼里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拿个博士学位总不是想拿来玩吧!有没有想找个什么工作?”于跃新问道,说着这样的对话,我实在做不下去了,于是上楼,在上楼时我听到易思昊的回答。

“反正你公司那么大,随便将我弄进去就行。”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是平常,只是岑晗成功的改造了我的身材。而那位守门的老大爷也始终没出现,岑晗直呼我的身材具有可塑性,而我一直没告诉她,我曾见过她哥,我依然出入在激情酒吧里,只是我没想到在那里会改变一些事。

也许是酒吧里的观众热情太高,反正我就不知不觉中加了场,多唱了一首歌,然后在我下台时,却被一人拦住了,此人正是岑希炜,”同学,我们大哥请你过去一坐。”经过这些天,我才发现岑希炜经常出入这间酒吧,他口中所说的大哥应该就是邻座8号,一副尖嘴猴腮样,看样子就是社会中的寄生虫,我很是反感,便不予理睬。

“我没这个义务。”丢下这句话名为转身想离开,谁知他甚是不死心,就要上来拉我,他也确实这样做了,我最恨别人逼迫我干不愿意的事,我当然不从岑希炜边拉我,边对我说,

“你最好别反抗,我可不能保证不会伤了你。”听他如此说,我马上感受到自手臂那儿传来的疼痛,但我怎可屈服,无论我怎样反抗,都无法挣脱,

“放开她。”我以为是单环宇,但不是令我意想不到的却是易思昊,他怎么会在这儿,

“你说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岑希炜漠视他的存在般,继续拉我,

“我叫你放开她,没听到吗?”易思昊的语调加重了几分,我自认为我和他甚是没交情,他何必如此,我看到岑希炜的眼神游离了许多,抓我的力道也轻了一些,我不相信易思昊有如此的魄力,但事实如此,我被脱离了岑希炜的禁锢,然后易思昊带我离开激情酒吧。期间,一妙龄女郎迎上来,对易思昊说道,

“我们继续喝酒吧!”我看到那女孩脸有些红润,甚是迷人。我想我是打扰易思昊的好事,易思昊只是笑容可掬地说,

“你继续喝吧!帐记我头上。”任他如此的绅士风度,女子也只能心领神会的离开。

我想我真是有些害怕了,出入这种复杂的声色场地,我毕竟还是不能做到游刃有余,当初决定出来闯荡,只是纯粹的想脱离于跃新的经济支援,想从经济上独立,但我显然没做到,而我此次竟随易思昊走了,我不知何时上了他的车,只感觉有些凉,尽管这是进夏的季节了,然后我们进了另一间酒吧,易思昊说请我喝东西。

我以为他是请我喝酒,既然进了酒吧,当然是喝酒,不过他却只替我要了一杯水。而我执拗的要了一杯酒,我想这种酒应该浓度很高,酒吧里很吵,但我听的清他的话,易思昊的声音很好听,有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而他不是一直在美国生活吗?我搞不清楚,

“我没想到你是个萨克斯手。”他说,

“世上你想不到的何止这一件。”我轻笑,抿了一口酒,果然很烈,一股浓烈的味在我鼻间回旋。

“我的意思是我很羡慕,很欣赏。”我笑是因为很多人对我是个萨克斯手很是好奇,一般女萨克斯手很少,只是听说羡慕的人倒是没有,我自己甚至都不知为何我会选择萨克斯。以前于跃新希望我学弹钢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接受他的安排,然后易思昊继续说道,

“我曾经也梦想成为一个萨克斯手,到世界各地奔波,带去我的音乐。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他让我省去了问他,当然我想我也不会问,其实我一直害怕跟别人谈起梦想,追求的话题。我也一直在寻找自己梦想什么,追求什么,却找不到答,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并不希望走和别人相同的路,一直只是他在说,我在喝。

“你吹奏的很有感情,只是姐夫怎么会让你到这种地方来演奏。”我以为我不再清醒,我甚至感觉不出我喝的是水还是酒,但一听到于跃新我就开始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走了。”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朝酒吧门口走去。

等到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我房间的床上,我脑袋有些疼,昨晚发生的事也很模糊,记得我被岑希炜拦住,然后进了另一家酒吧,和易思昊。然后想到了于跃新,我感觉口有些干,于是走出房间倒了杯水,喝着水,想着酒的味道,忽然想着以后我再也不要喝酒了,当我回房时,发现于跃新的房间是关的,想他也不会知道我被抬回家的事,既然我昨天喝醉,大概也只有易思昊抬我回家了吧!

在离高考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学校里突然搞起了手机代言的活动,当然活动范围只在我们班,此时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在办出国的签证,有些人都不参加高考了,直接出国。不过他们似乎对这个手机代言的事很感兴趣。

“哇,手机代言耶!要是我能被选上就好了。”岑晗兴奋不已地说,

“然,难道你都没兴趣吗?”岑晗见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我说道,我实在没有多大意思,但又不想给岑晗泼冷水,

“然,你知道吗?这个手机代言的公司便是世界有名的斯特广告公司,哦,专为名牌打广告,听说酬劳都很高,不但可以得到6位数的酬劳,还可以到音乐圣地维也纳7日游。很诱人吧!”岑晗说的口水都快流出了她将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看来她真的很有兴趣。

“我想她是馋涎那6位数的酬劳。而我则对音乐圣地比较感兴趣,

“不行,我一定要减肥,光是想着在多瑙河上看那迷人的景色就让人向往了。”岑晗兀自陶醉着,

“可你不是说就这几天结束了吗?”我知道我这一说给她泼了冰水,但还是要让她面对现实,她听我如此说,神情果然暗淡下来,

“我知道我没希望了,所以我将希望放在你身上,到时你到维也纳也可以带我一把。”岑晗忽又兴奋起来,一听她如此说我马上转身就走,对这样的事,我很没兴趣,岑晗马上追了上来,

“然,别这样嘛!机会难得。我相信你可以。”

“可我不相信。”我马上回道。

“听说这次代言要两个人,肯定是代言情侣手机哪!听说单环宇有可能被选上哦!女主角还没确定,好像龙媚妤很感兴趣耶!”岑晗继续滔滔不绝的讲,我想,单环宇和龙媚妤配一对挺好。

然后就是龙媚妤邀请班上一大票到她家做客,有些同学就要出国,也有种聚会的意味,我也在被邀请之列。从小到大我很少参加聚会,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和于跃新在周末时出去,不过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我本来不想去的,但岑晗的快乐感染了我,我害怕孤独,我也想尝试和人群走在一起的感觉。

来到龙媚妤家,她家果然不同,偌大的一栋别墅,能让这群高官子弟相见可见一斑。一进门,龙媚妤的妈妈热情的招待了我们这一帮人,我们班那群同学无不热情地叫着”阿姨”叫的龙妈妈好不欢喜,我只得硬生生的叫了一声,谁知那龙妈妈拉着我激动地说,

“你就是林然吧!常听妤儿提起你,真是漂亮。”我想我和龙妈妈应该还是第一次见面,看来龙媚妤和她妈妈感情甚好。

果然是知识分子家庭,家里的摆设尽是古董,名画。看的眼花缭乱,龙媚妤的妈妈热情的招呼我们。

“来大家吃水果。”她笑的好不开始,

“伯母,您客气了。”岑晗乖巧的说。

“我早就想让妤儿带同学回家,她今天总算带回家了。”大家笑的好不开心,单环宇似乎还是那样脸没有什么表情,我倒有些替他担心了,毕竟他这是第一次到人家家里来嘛!总得给人留下好印象,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然后大家提议到龙媚妤的房间看看,龙媚妤也高兴的允诺。

一进龙媚妤的房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大堆奖杯,什么模特大赛,芭蕾舞赛、歌咏等等。估计所有的赛事她都有,而且这些奖杯里不是金奖,就是一等奖,看得大家很是羡慕,

“媚妤,你打算到哪里留学。”我们班男生问。

“大概法国吧!我一直想学好芭蕾舞。”龙媚妤笑着说道,我起身来到阳台,心中竟无限惆怅,她们都找到出处,我又将何去何从呢?我不知单环宇何时来到我身边,只是当龙媚妤开口说话时,单环宇就出现在我面前吧!

“林然,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大家都在唱歌呢?我们也去吧!”龙媚妤对我说,然后我跟着出去,龙媚妤望了一眼单环宇,然后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来到的是龙媚妤家的卡拉ok厅,在她家的最顶层,我一直静默坐在那儿,听他们唱着千种风情,真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或许还有单环宇,我们都有着各自的思绪。等到我清醒过来时,面前已经替过来一支话筒,是谁这么好心,我一看,原来是龙媚妤,我发现龙媚妤真的很漂亮,无论露出怎样的笑,都是一种美。她温柔可人地说,

“林然,唱首歌吧!大家都好想听你唱歌呢?”我忙推诿着说。

“我不会唱。”我在说这话之前,顺便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虽然我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到期待,但也没龙媚妤高,并非我不想唱,而是这些歌曲我大都不熟悉,我想单环宇是理解我的,我望了一眼他,他依然没表情,只是双手埋在双腿上,我似乎再一次看到他迷一样眼睛,大概是龙媚妤从我那里看不到希望,转而递给单环宇,

“环宇,唱首歌吧!”有种试探的味道,我以为单环宇不会理睬。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孤僻的人,或许还有一种孤傲。没想到单环宇接过了龙媚妤的话筒,显然大家也没想到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更没想到的是单环宇选了一首《I  believe》。且是韩语版的,我看到岑晗发亮的眼睛,说实在的,我很是期待。

柔情的歌曲,深情的演唱,惹的龙媚妤情不自禁的为他伴奏,这龙媚妤无疑也是大师极的人物,看着他们俩,你无不想到珠联璧合,男才女貌,才貌双全等词。唱完这首歌后,大家还没从其中走出来,知道单环宇说他要回去了,大家才回过神来,其实我实在想回去,只不过不好开口。我再一次证明人还是活在虚伪之中,我回去的时候对单环宇说他以后可以拿这首歌作为招牌,激情酒吧的生意一定红火。

然后我莫名其妙地被选为了手机代言人,而另一个人则是单环宇,

“然,我就知道你会被选上。”岑晗激动地说,似乎比我来的兴奋。我则还在想似乎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然,让我当你经纪人吧!”岑晗突然说,

“不是还要搞高考么。”我想让她理智一点,因为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个错误。

“高考算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岑晗虽然我觉得岑晗前半句说对了,但我觉得岑晗实在做错了决定。

然后我们一同去到广告公司,意外的在那儿见到了易思昊,我这才知道于跃新所经营的公司是全球100强企业,他们出产的手机,世界闻名。当然我们表现得并不熟悉,这一切仿佛都脱离我的生活轨道,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就偏离了,厂方倒是很大方,一开始就送我和单环宇一人一部手机,随后我就将它给了岑晗,我觉得它对于我毫无用处。岑晗很是遗憾,因为广告的拍摄地点选在国外,这意味着岑晗不能参加,在这段时间,我已经不去学校上课了,学校里也很是爽快,马上给我答复。

此次的拍摄很是成功,只用了1周,这次的手机是针对时下年轻男女的一款新潮手机。迷你型的款式,很适合携带,超炫的彩屏,直到我拿到手里,我都还没找到感觉,我怎么看都不属时尚一族。但厂家却很是满意此次代言,连给我的酬劳也特爽快,我却很是不爽,转来转去,结果我还得领于跃新给的钱,在国外的这几天,我很是不适应,易思昊很是照顾我,他应该算得上一个体贴的人,我想。

然后我彻底在家里发霉了,不用上学却也无所事事。那个手机广告也投入了市场,只是偶尔从电视上看到那支广告时,有些不敢相信。我回绝了所有的宣传活动,我想于跃新是折了一大笔钱,兴许我还得去大吃一顿呢?然后接到了岑晗的留言,说道学校参加毕业晚会而且还强调务必参加。我觉得一切都是那样没意思。

最终我还是去了,人总不能随心所欲,结果我一到那儿,令我傻眼,他们都穿的那么正式,在看看我,白衬衫,泛白牛仔裤,于是我想离开,我相信我没来,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就让我悄悄挥洒一点离愁,依恋着他们的热情。但我还是被岑晗发现了。

“然,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来我好高兴。”她拉着我,可我看晚会应该接近尾声的样子,今天岑晗也很是打扮了一番。

“可是你看我。”我指指我的腿,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个,我只是急需一个理由。

“没关系哪!无论你怎样,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我倒没看出这点。

“走。我们过去。”岑晗拉着我,

“我先在这儿坐一下。”我拒绝了她的热情。

“好吧!待会儿我再来找你。”岑晗并没有为难我,我感激的看着她,这个快乐、善良的女孩不经意走入我的生活。

我远远看见单环宇,我发现白色永远属于他,我看到他孤离的眼神,一再的沉默,为何我会有种心伤的感觉,难道是因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吗?我们都是一群陨落的孩子,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就开始心慌,总想找一个安静,平稳的方式来生活,却一直在路上,或被人们遗忘。我一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我的所有,想于跃新有几天没回家了。不知何时单环宇来到了我身边,似乎每次我都无法感受到他的来到,我以为是他身上不再有熏衣草的味道,其实不然,只是我习惯了,因为习惯,所以遗忘。但今天的单环宇是有话对我说吧!我想他应该算作我的朋友了吧!我全无意料地,单环宇俯身吻了我,他只是轻轻地温柔的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像怕惊醒睡梦中的孩子般,我甚至感受不到他嘴唇的湿热。我们只是沉默,没有任何语言,我想这只是我们用特别的方式来祝福对方,毕竟我们没有超越年轻,这不是一种青春的躁动。所以我们也没有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我不知龙媚妤何时出现,我不知她是否看到单环宇吻我的画面,我看到她眼里的受伤,我想她是坚强的,又或者说她也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总认为我和单环宇没有什么,而那个吻更不代表什么,最多不过是一种青春的记号,仅此而已,所以我该坦然,然后我选择离开,悄无声息的,我们……

接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呆在家里,也没和岑晗联络,我想她应该在某个角落过着平静的生活,我没有必要打扰,易思昊偶尔将我拖起来,说要进行晨跑,但总要失望,我不喜欢别人来干涉我的生活,于跃新也没有逼迫我,他给我时间让我想想要干什么,这一点,我甚是感激他。

这一天我起的特别晚,当我下楼时,易思昊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挂着围裙,一个一八几的个子,突然从厨房走出来,那是怎样的画面,我想他是改行当家庭主男了,最后,我和他坐到了同一个餐桌吃饭,不得不承认,他做的饭菜很是不错,我将我的疑惑问出来,我发现我总是沉不住气。他笑着回答我道,

“在国外生活,什么都得靠自己。”在这之前,我一直认为他过着富家少爷的生活,然后我发现男孩子的笑似乎很是意味重,好像单环宇,或许该称男人,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埋着头吃饭。

实在觉得无趣,我打开了客厅中的电视机,然后听着洗漱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在我换到第十三个频道时,易思昊出现在客厅,然后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熏衣草的味道,淡淡的只是我不再去猜测抑或顺其自然,易思昊一袭休闲装,使整个人看起来清朗,向来我对服装是没有什么多大概念的。易思昊专注擦他的头发,我专注着我的电视,我看的有些累了,于是躺在沙发上,电视依然开着,易思昊则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其间,他对我说,

“你们女孩子不都是喜欢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电视吗?”我将这句话咀嚼了一下,发觉这句话不对,如果将”你们女孩子”换成”女朋友”也许就该对了,我总觉得吃零食是一种无聊的排遣。虽说我不爱搞卫生也不愿将东西乱扔,除了个别时候,当然我不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只说”我个别行么!”我只看到易思昊浅浅的笑,我突然问他,

“你画画吗?”我竟然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干嘛突然问这个?”他说,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不爱,却爱看。”他说道,是啊,喜欢写作不一定要成为作家。

“我听说一个画家最先画的那个人一定是最爱的人。”他忽然说道,我没有发表任何的观点,我不知这句话的真假,与此同时,我想的是易慧如画的第一个人是不是于跃新,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后来我不说话了,无话可说,就在我即将沉沉睡去时,门铃声响了,我实在不想去开门,我想易思昊一定会去,如果他不去,就让那个人在外面等着吧!反正我不着急。

在易思昊走出去开门时,我同时朝楼上走去,我不喜欢会客。就在我走完最后一级阶梯,我看到一个中年贵妇走了进来,当然我从她的体积来判断的,我听到那贵妇问易思昊,

“这是于先生家吧!”我知道我的脚步停了下来,我发现只要关于跃新的事,总能引起我内心的波澜,但我没有继续听下去,径自走进了房间。

在房间里我开始坐立不安,我觉得口渴,然后跑下楼去,其实楼上配备了饮水机,我为我这一行为感到可笑,而我不得不做,当我走下楼时,正好听到那贵妇说,

“我是受人委托来替于先生说事的。”那女的笑的好不灿烂。我没有听错,一时间僵在那里,脚像生了根般,动弹不得。好死不死,那贵妇正好看见了我了,忙问,

“这是……。”然后易思昊回头笑着说,

“这是同我一起回国的,我的表妹。”他说的很是流利,一时间我对我的新身份还无法消化。是啊!我该是什么身份呢? “ 啊!是表妹啊!请过来坐啊!”那贵妇说道,我想如果是于跃新这样说,我想我一定会冲上去拆他的台。然后一定会得意的看着那个女人,然而这个女人终究不是那个女人 ,所以我走了过去,平静的坐下,然后看到茶会上一堆照片,

“来,既然是表妹,也跟你有关,来看看这里哪个好。”那贵妇捧起一堆相片放到我身上。看着这堆相片,感觉手上多了些分量,我大方的看着相片里的女人,她们或高贵、或温柔,浑身充满女性的魅力,但我看着就是刺眼,

“怎么样?”贵妇急切地问我,我没有给任何意见。

最后贵妇走的时候,留下了那堆相片,我不知道我怎么上了楼,我想想手里握不到任何东西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关心于跃新的事了,如果我还是六、七岁的年龄,于跃新只要带一个阿姨回来,我只消一个受伤的眼神,那我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阿姨了,只是回不到那个年代了。

后来的后来,我以为我的幸福还握在我手里,直到那个炎热的午后……

我一直觉得易思昊和于跃新之间有着微妙的什么,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于跃新那样的情形过,

“你到底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门外的我听着易思昊用责备的语气说着于跃新,也许语气里还有着小小的担心,是我听错了吗?

“你知道吗?我每次见到你心就不可遏制的绞痛,你的出现总在告诉我当年的慧如。”我从来不知道于跃新会有那么心痛的语气。

“你以为我好过吗?可是,那只是个意外,姐姐的死只是个意外,这么多年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吗?”易思昊歇斯底里地对着于跃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思昊,你不会懂,那场车祸不但夺去了慧如的生命,也连同我的一起,你知道那种被留下来的感觉有多痛吗?整整躺在医院三个月,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站在门外的我,虽然没看见于跃新的表情,但我感受到他强烈的痛苦。

“呵,我怎会不懂?只是能怎么办呢?一切不可能回到从前。”

“是啊,你也经历过,我一直忘了,你的心里也有个莫大的痛。”

“别再逃避下去了,林然才是你要面对的问题。”我没想到易思昊竟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不知道这时的我该不该走开,但脚却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林然?是啊,这些年对她太不公平了,当年因为内疚,也不打算取妻的我在孤儿院领养了她,却总是忽略她。”我听出了于跃新的愧疚,但他的话却彷如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般。

“你知道她对你非同一般的感情吗?你硬生生让她变成了一个孤单乖戾的孩子。”我从来不知道易思昊是如此心思细腻的人,只是我无法再继续听下去了,我像偷了糖的小孩却在东窗事发的情况下狼狈的逃开了。我坐在地板上将头埋于膝间,滚烫的泪水停留在脸颊,侵蚀着我的心。

我没想到事隔两天,于跃新会主动找上我,我看着他一脸的疲惫,想着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站在我面前,于跃新竟会无所适从般。他只是轻轻地说,

“林然,我从没听你吹奏过萨克斯,今天你可以吹奏给我听听吗?”我没想到他一开口会提这样的要求。我像往常吹奏那样,调试好了音,就开始吹奏,于跃新却出乎我意料的坐在地板上,他只是静静地专注地听着我的吹奏。

“林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有多孤单寂寞,一直以来你都缺乏家人的关爱,而我一直又……以后我会像一个父亲一样关心你。”于跃新突然讨好的说,只不过在我看来,只是将我推得更远而已。

“亲情我早就不奢望了,呵呵。”我忽而笑了起来,”只是,从来我就不想在你身上找家人的感觉,我原想你是知道的。”我直直望进他的眼,步步向他逼近,

“不,不是,林然,你需要的只是家人,而我就是,也只能是。”于跃新在我面前举足无措,他努力摇晃着我手臂,也许他没注意到他的力道是那样大,而我竟也不觉得疼。

“不,我爱你!我长大了,是以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方式,你难道就感觉不到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爱我呢?”我竟然真的说了,在于跃新面前赤裸裸的向他表白了,我感觉有眼泪从我的眼角流出来了,为什么终于表白了,却又哭了,

“林然,不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该知道我不会爱你,更不能爱你,我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了。”我感觉抓着我手的力道渐渐消失了,于跃新用从来没有过的惊恐的眼神望着我,

“于跃新,你就是个懦夫!一直就是,你不是不能爱,只是你不敢,你怕失去。”我冷冷地看着他,说着决绝的话语,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我无视他眼里的害怕,擦了一把泪,继续对他说道,

“我要离开你,彻底的离开。”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也就无所畏惧了。于跃新只是怔怔的看着我,然后轻轻地开口,

“如果这是你要的,那就离开吧!”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我房间,我却突然一下崩溃了,重重的倒在地板上,一切都如愿了,不管是我,还是他,我以为我会感到轻松,可为什么心里像整个被掏空了般难受。

我想在我离开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也许也是没有意义的,只是我强烈的想要知道。

“那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说你姐姐的事。”我问着易思昊,以无比认真的眼神问着。易思昊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说着,

“那时候他的事业刚刚起步,姐姐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姐姐想要结婚,他还想等事业稳定些再说,然后在一个下雨的午后,他们俩发生了争执,结果他为了躲避一只突然闯入的流浪狗发生了车祸,撞在了护栏上,姐姐当场死亡,他重伤昏迷在医院呆了三个月。”原来事情竟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爱我呢?”他一直认为姐姐不应该死,如果他没和她争执,如果他答应结婚,又或者他没有避让那只狗,结果都不会是这样。”易思昊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一直感到很内疚。”易思昊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出对我而言是多么残酷的话,”所以一年后,他就在孤儿院收养了你,也许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原来从一开始我的爱情就是以悲剧收场,注定这场爱恋里,投入的只有我自己而已,从我爱上于跃新就似乎将我腻在苦涩里。我苦涩的笑了一下,

“林然,想哭就哭吧,其实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易思昊只是在安慰我,我却感到莫名的暖心,也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将我的心思看透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以为我隐藏的够好了。

“林然,我从来没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到那种孤寂、执拗的眼神。任何一份感情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何况你是那样偏执的爱着一个人。”易思昊悠悠地说着,是这样吗?那么——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在你的眼神中也读到了别样的情感,你曾经经历过痛苦的事吗?”我其实不想问,但还是自然地问出口来了,易思昊看了我一眼,接着沉默了下,但还是开口了,

“我曾经经历了一份痛苦的感情,一段开始在青春年少时的爱情,最终却以她的凄惨死去而结束的。”易思昊那种眼神又回来,沉痛而哀伤。”她——是怎么死的。”我谨慎的问着,

“难产死的,死的时候还只有17岁。”我不敢相信在他的身上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我从不曾遇上她,林然,青春是经不起这样的煎熬,太过惨烈,如果青春必须以痛苦、无助、悔恨来点缀,这样就够了,林然,也许你的离开是对的,对他对你都是。”或许吧,但这都不重要了,而是我真的要离开了,离开于跃新。

而我也真的离开了,离开了所有我认识的人,熟悉的地方,甚至我离开了于跃新,却还是离不开我的音乐。只是我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也会遇到单环宇,他在酒吧里表演,于是我们在北京这个地方玩起了音乐,只是我不再吹奏萨克斯,当单环宇问我的时候,我只是笑笑的说,你没听过我弹吉他而已。我已经不再执着这些了,我想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收留我,而这个地方已经不再是上海。

其实来到北京感觉和上海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旧识的人们,多了一些城市的寄生虫,相同的是一样令我找不到归属感,这是我在北京的第730多个日子,离开于跃新的第730多个日子,我想我是真的离开他了,无论人还是心。远远的我看见他朝我来了,他向我招手,我微笑,他拥着我的肩笑着对我说。

“然,我们走吧!”我的男朋友温柔的对我说,”我想我还得坐在这儿一会儿。”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就这样我和这任男朋友分手了。

“林然,你总是这样任性。”单环宇悠悠的说着,我却没感觉到他的责备,”要不要喝一杯。”我替过我的酒杯给他,他倒是很爽快的接过去,并且一饮而尽。”你怎么喝这么快。”我语带不快的口气对他说着,我却听出了我的撒娇意味。单环宇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我,”就不允许我偶尔任性一回。”看着他这样,我却咯咯的笑了,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从洗手间出来,只见一女的冲进厕所,我看不清她的样貌,只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仿佛能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这一刻我却动了恻隐之心,有种想去关心她的冲动,而我也确实那样做了, “小姐,你没事吧!”我递过一条手帕,她抬头,我却傻了,

“岑晗。”我叫他,她立刻回望我,

“林……林然。”她的语调有些激动,想在这异地他乡还能再见旧识,我以为北京没能改变我,但其实还是使我改变了,那就是我极易欢喜,也极尽忧愁。然而我始料未及的是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我以为当我们再次见面时应该是在富有情调的饭店,我们各自带着各自的家人,愉快的回忆过往,却不曾想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多少令人遗憾。我们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眼就这样在洗手间内欢笑着,大哭着,我想我们只是醉了,并不是为我们各自经历的事,

我们在我兼职的酒吧外道别,同时还有单环宇。我们彼此留下电话号码,然后说互相联络,我不知是否是错,我看到岑晗眼中泛着泪花,忽然我觉得北京的天气总比上海来的凉。

也许是因为见到了岑晗,又让我忆起上海,那个我不经意触碰的地方,我以为我忘记了上海的一切,包括于跃新。我却再一次将自己骗了,梦中我再一次梦见于跃新,他忧伤的脸令我心疼,然后是整片樱花在空中飞舞,殷红殷红,几乎能将整个天空染红。而我在樱花树下哭泣。我被这样一个梦惊醒,我想我必须忘记于跃新,至少还要努力。 “然,怎么了。”

“做梦了。”我回答说。

“别怕,有我呢!”他将我拥入怀中,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别的男人怀抱中,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我无数次看到岑晗坐在离我恰好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我。我们隔着人群相互对望,我看不真切她的脸,却总感觉她的眼睛泛着泪光,然后就在我想走近她时,她就转身离去,且和一个男人,而且似乎总是不同的男人,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我真真切切的知道有些事情正在改变着。

然后我终于和岑晗坐在了一起,我先于一步走在那个男人之前,当我走近她时,也许是那个男人看到是我,于是走开了,并没有来找岑晗,也许岑晗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她只是一味地喝酒,一味的麻醉自己。”林然,看到你和单环宇在舞台上演出,我竟然觉得我们还是在上海,还在那个快乐的记忆中。”岑晗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在往嘴里倒酒,我却也不拦她。在她的醉话里我这才得知,岑晗的母亲发病死了,然后她放弃了高考,毅然只身来到北京,谁料哥哥追她来到北京,告诉她他输了钱欠了高利贷,如若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岑晗没办法,为了救她哥的命,她不但将这几年打工的钱全还债了,却依然补不了那个窟窿,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哥和那帮高利贷合伙将她骗上了卖淫之路,从此成了一名坐台小姐。岑晗陈述这些事时,没有任何的眼泪,只是平述的语调,似在述说别人的故事,我知道她的心在滴血。也许那些泪水早就流干了。

“林然,你说生活为什么就成了这样呢?”我看到岑晗眼中的迷茫,我从来不曾想过岑晗会与酒有任何交道。然而我面前的岑晗却在一杯一杯往自己肚子倒酒,我没有试着夺去岑晗手中的酒杯,只是平淡的说,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生活。”我不知我为什么会说这样一番话,我也在问究竟怎样才是生活,也许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我拿起酒杯喝了下去,酒很苦。

“林然,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会跟单环宇在一起。”岑晗说道,我这才知道,原来岑晗也是喜欢单环宇的。 “也许吧!”我只能这样答道,我一直也以为我会和于跃新一起生活然而在这些憧憬中,总会无意料的发生一些事。

“林然,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岑晗痴痴地看着我,却是那样的绝望,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我抢过她手中的酒,”只要想,也许就能。”我只是这样骗着岑晗,附带骗着我自己而已。

那一夜,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岑晗的住处,我给肖惟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在朋友那儿过夜,然后我和岑晗抱着睡了一夜,也许是梦中我们都曾哭过,只是梦醒后,也只剩下泪痕而已,也就那一夜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岑晗,我想她在世界的某一角落,我能做的也只有祝福她,祝福她一切安好。

我继续在北京不安分的生存着,我在想着原来单环宇的架子鼓可以打得这么精彩,我想我也就真的不再想起上海了,也不再梦见那个让我感觉真实的梦了,似乎一切都在回到正常轨道上。可是单环宇却对我说,”林然,你还是回去吧,回到上海去,也许那里才能让你感到安宁。”我疑惑的看着他,却终究没有言语,”你从来不属于这里,还是回去吧!”我没有力量反驳他,只是问着,”那你呢?”

“我会回去的,——总有一天。”他这样说,我却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我已经不知道来来回回了,我来到这儿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是为着那样的理由,只是我不确定我回去还值不值得,只是也许我心里是要回去的。

我看一眼我身后的行李,行李依然如来时那般简单,只是心依然像悬在空中,站在浦东机场,我想我终究还是回来了,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肖惟的,

“喂。林然,你在哪儿呢?”

“我在上海。” “你在上海?这样吧!我去找你,你在上海哪里?”

“肖惟,不用了,别来找我。”我挂断电话,我想我还真是任性啊。

回到于跃新的家,依然是那样冷清。只是我觉得比以前更冷了,一进家门,就见易思昊坐在大厅里,他只是说。

“林然,你终于回来了。”我没有理他,只是一口气跑到于跃新的房间,我还幻想着于跃新也许正在房间里,然而令我失望了,于跃新的房间里只有张妈,张妈见到我,哑着声音说,

“于先生他……。”我不相信我一千个不相信,我奔跑出房间,任易思昊在后面喊。

“林然,你去哪里?”

一路上,我狂奔着,我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能哭,我哭就代表我相信了他们的话,相信于跃新死了的事实,然而一切证明这是真的,证明的便是于跃新的坟墓。

我来到于跃新的坟墓,没有带来鲜花,我就这样坐于他的坟前,上面的碑字无不侵蚀着我的心,墓碑上的于跃新正在笑,那是我不曾见到的笑,我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你离开了我,却以这样悲戚决绝的方式。”我看着墓碑上的于跃新,傻傻地问着,只是听不到任何的回音,直到他我的面前模糊起来,我才想起要离开。

走在那条曾经熟悉的道路,想象着于跃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站在马路中央,我仿佛能看到一片殷红的血,那是于跃新的血,我无视众人的目光,我想上前抚摸那一片殷红,可是我却踌躇着,我忽然想到也许于跃新已经在家等着我了,可是为何会下起绵绵的雨来呢?天那!你也是为我们而哭吗?凄然,暮雨…。。

当我回到于跃新的家时,雨依然在下,我站在家门口,却不敢进去,我害怕里面的冰冷、空洞,这一切的场景一如十二年前,只要一下雨,我便蹲在门口等着于跃新回家,然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就算如此,也只能等到于跃新回家,然后轻轻将我抱起,告诉我”然然,下次不要等叔叔了。”我真的感觉到他温柔探探我的额头,我柔顺的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我甚至可以闻到他发间的香味,我想只要我在门口等,一定能等到他,

“林然,你在干什么。”我猛然一抬头,见到的确是易思昊,他全身都湿透了,但于跃新每次回家衣服都是干的,因为他每次出门都带伞,而我则总是忘记,

“我在等他啊!”我说,我指指他的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

“林然,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我要等他。”我固执地说,易思昊似乎很生气,他将蹲着的我扯起来,对我吼道,

“林然。你清醒一下。”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真的,只是为何我的面前一片模糊……

等我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我知道于跃新真的走了,我不能接受,我忽然看到床旁有一把水果刀,于是我爬起来,我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冰凉,它透着的寒光在不断诱惑着我,我只要用这个小小的东西往手腕上轻轻一滑,就能解脱了。

“我们从来都是两个人,就让我来陪你吧!”我闭上眼睛,真的,一会儿就好,我甚至笑了,在这一刻我能感到我强烈的幸福感。

“林然,你干什么,快放下。”我没想到易思昊会进来,在我认为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

“别管我。”我挣脱易思昊, “别干傻事。”我的刀被他夺去,而我彻底崩溃了,

“他留下我一个人走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我是恐惧到极致了。

“不,没有,你没有失去,你还有我。”易思昊紧紧抱着我,我再一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从易思昊的身上,因而我哭得更凶了,直到我哭得只听得到隐隐的啜泣声。

“林然,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活着呢?”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疼惜,只是我不再需要了。

不知什么时候,易思昊离开了我的房间,当他再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哭了,只有。

“你如果真的想念他就读一读吧!”他递给我一个黑色的本子,我接了过去,然后易思昊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门,整个房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握着那个本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是轻轻打开它,手有些颤抖,然后印入我眼帘的是

1994年2月3日                           小雨

我来到上海福利院,看到了一群可爱的孩子,在这群孩子间,我第一次看到小林然,

看到这,我心惊了一下,但我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当那些孩子都高兴的拿着我送给他们的礼物时,林然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我看到她眼中的恐惧与孤独,有如我一样,然后我问院长,问这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院长告诉我,她叫林然,就这样认识了,我决定带这个小女孩离开这儿,当我握着她的手时,她的手冰凉,宛若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温度。她似乎很排斥我,但最终她还是跟我离开了。

这是于跃新的日记,这是我不曾知道。原来他一直记录下我和他之间的生活。

有了于跃新的日记,我几乎没出过门,每天呆在房间里读他的日记,

“今天,当我下班回家时,张妈告诉我,小林然生病了,我害怕极了,一赶到房间时,林然已经昏迷不醒,一测体温,39。5,如此小的孩子,怎么受的了,看着她那稚嫩的小脸,我想一直守护着她…。于跃新只是记着生活中的点点小事。

1995年4月5日                     晴

今天是周末,我特意放了自己一天假,带小林然出去玩一玩,虽然林然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她也很高兴,我带着她在游乐园玩,我看到她有如孩子般天真的笑,我知道小林然只是受童年的阴影,才会逐渐自闭起来,我想她会好的,当我牵着她的手走到街边的窗外前,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望着窗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我看到一个孩子眼中的渴望,但最终我还是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并非我没有看见,只是我也需要时间去填补心里的伤口,

看着这最后的一行字,我心中疼了一下 ,

1997年                                  晴

随着林然生理上的变化,我开始力不从心,先是我必须让林然独自睡,一直以来我都和林然睡在同一个房间,在我的大床旁边放着她的小床,可是这种生活毕竟过去了,有些事情林然不懂,我必须教。虽然我们像父女关系,但与其它关系又有所不同,同时我是一个大男人,她则变成一个姑娘家,不为我,只为她能健康的成长,当我真正这样做时,林然开始排斥,不只是她,连我也是,也许我们都习惯了孤独。

我突然想到于跃新的房间看看。当我站在房间门口时,我异常紧张,我轻轻的将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整洁干净。我知道于跃新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他的房间一直是他自己打扫,然后我看到他的床,我开始比划着那时放我床的位置,原来我们的距离是那样近,整个房间里似乎还有他的味道,他的衣服整齐的挂在柜子里。

2004年9月13日                             晴

林然慢慢大了,而我渐渐将老去,我开始注意林然的生活,她所有女孩的心事,亦或欢喜的,告诉我,她交男朋友了。那样我就能看到她幸福,我也将感谢那个带给她幸福的男人,然而我等到是她要离开我,她需要经济上的独立。我们都需要专心忍耐孤独。

我在他房间看完这篇日记的当时,我正坐于他的书桌上,想象着他将这一切记录下时内心的痛苦。一手养大的女儿要离开他,我想我真是伤了他,伤了一个慈爱的父亲。

2006年2月20日                       晴

我和林然的矛盾是越来越深了,我一直认为由于我忙事业忽略了她,她开始叛逆。做着各种各样上海自己的事,我不断替她收拾烂摊子,替她变换学校,我想女孩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一下子怔了,我真的忽略了她,没想到她内心的变化,有那么一刻,我很害怕,我知道她做那一切只是抗议我忽视她。我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2006年 5月25日                              晴

思昊从美国回来了,而我却还在工作,我知道我这是在逃避,慧如的死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我害怕看到思昊而想起慧如,我将这一切让林然去承担,我几乎每天醒来时,手里都握着这个本子,我想这就是我生命的斤两。只是每当醒来时,肩上都披上一件衣服,几乎每天都有一篇日记,我不能想象像于跃新工作那么忙,还要来应付我的任性,原来在我做着这一切时伤害了他,但是后来日记里有一段空白,我算了算,那是我离开上海的日子,然后我在其中找到了一篇。

2006年12月25日                          雪

当林然选择离开上海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昔日的小女孩长大了,我该为她高兴,同时我也很彷徨。长大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生活,以后会有自己的家人,我将不再是她唯一的亲人,我以为我能接受这个事实,今夜的上海很是热闹,而我却觉得上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冷,在这浓浓的圣诞夜,我疯狂的想念着她,我想她不会觉得冷吧!我想我最终还是一个人,但我也希望林然有美丽的笑。就让我在无尽的思念中度过,我不会告诉她,曾经那个伤她很深的人在疯狂的想念她,她终究要离我而去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我无法掌握在手里,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使我看不真切,心中只有那个模糊的身影,原来于跃新也是一个孤单的人,我们都是孤单的人,曾经走过漫漫岁月,却最终彼此心痛过往,是过往。

在漫漫长夜里,我开始疯狂的想念他,以一个女人的心对她最爱的男人,可是有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他叫我清醒,可是我真的能清醒吗?我愿意清醒吗?不,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失去我的爱,就算爱到决裂,我也不放弃。

我看完了于跃新所有的日记,我却不像我了,我想真正的去看看上海,看看上海的天是否还蓝。

我走在过往的人群,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我们同在一个城市,可我们并不相识,我曾经想过有一天我突然离开,期望在茫茫人群中于跃新找到我,然后我们携手走过大街小巷,只是最终都没有这样做。我不知为何我会再次来到这儿,这是我儿时的梦想,如果还有人给我一个许愿的机会,我想我不会再拒绝,毫不犹豫的接过去,许下我最美的愿望,我沿着许愿池走了一圈,寻找我曾经的愿望,可是属于我的那个已经不见了,我哭了,哭的很伤心,却没有泪。

我来到那片法国梧桐下,依旧有三三两两的流浪艺人,只是换了人,也不会有一个穿的很体面的艺人说要给我画张像,我想他不一定是个流浪艺人,而是坐在某个高级回忆室里挥动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来到这里,纯粹只是体验生活,只是实现曾经的一个梦。

我试图寻找那个叫”黑色幻影”的音像店,可是在我眼前的只是一间甚有规模的饭店,我很是悲伤,想时间能让一切物是人非。我想尽快离开,一转身,一回头。

“林然。”是单环宇,他还是带着干净的笑,依然安静,但岁月终究在脸上刻上了印痕,我们都不再是校园里的人了。

“好久不见。”我说,我不知说什么,但觉得还是该说点什么。

 “你还会回北京吗?”我后悔这样问。

“也许吧。”他没问我,我想最终还是远离了,

“再见。”“再见。”我最终还是正式的跟他说了再见,弥补了所有的遗憾,我们都没有错,上海到底留得住多少人呢?

我最终还是离开了上海,我什么都没有带走,因为我什么也带不走,我只带走了那个本子,我想继续写下去。我看见一对白鸽,我不知它们飞向哪儿,或许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它们还在路上,我想我也该放你走了。

我最终还是在这篇日记后付了一首歌,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走远,消失在人海

后来我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百褶裙上,

爱你,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

那个永恒的夜晚

十几岁种下你吻我的那个夜晚

让我忘后的时光

每当有感慨

总会想起当天的星光

那时候的爱情就那么简单,而有时问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在这相思的深夜里

你是否也一样

在静静追悔感动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

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你都如何回忆我

带着像话时很沉默

这些年来

有没有能让你不寂寞

后来的后来,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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