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江山得失因龙脉

   　朱五四的祖籍原本是江苏沛县，祖上几辈子都是以租种别人土地为生，由于入不敷出，受不了那沉重的租佃，几经迁徙，到朱五四那一代搬到了濠州，仍以租种别人土地为生。朱五四租来的大多是生地，生地种成熟地是何等的艰难。等生地种成熟地了，地主就加租或夺佃，活不下去只好再搬家。搬来搬去搬了四五次，连块巴掌大的一块地也没捞到，最后只好以讨饭为生。三十多岁的时候，遇到一个比他大十四五岁的丐妇陈氏，才算成了亲。家里穷得叮当响，只有一件破棉袄，冬天只好让陈氏穿着去讨饭，自己常常到村外一个避风向阳的土坑里晒太阳避风寒。
    

　　一天，五四正在那土坑里睡觉，从西边过来一老一少来两个道士。老道士指着四五躺的土坑说：“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被一个要饭化子占有？”小道士问：“师父，这个土坑有什么好？”老道士指指五四打打手势说：“轻声点，不要被这个人听了去。”朱五四其实并没睡着，觉得两个道士话里有话，连忙装睡着，先小声齁喽，继而鼾声大作，侧耳细听他二人还要说什么。
   

　　老道士说：“孩子，你知道大宋的龙脉在哪儿吗？”小道士说：“不知道。”老道士说：“大宋的龙脉在汴梁！虽然徽钦二帝北狩，高宗迁都临安，可那龙脉还在汴梁。”小道士问：“师父，这个地方和大宋龙脉又有什么关系？”老道士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宋被元朝推翻，皇帝断根儿，这龙脉自然要四处流动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常年四处打探寻找这龙脉，找了几十年，没想到居然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小道士又问：“师父，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是龙脉？”老道士说：“问得好。”随手在坑边捡了截枯树枝，往那土坑里一插，说：“十天以后，这枯树枝必定能长出绿叶！”“师父，那又怎样？”“唉，傻孩子，还不是为了你！师父我无儿无女，一世心血全都在你身上。只要你能得了天下，师父我的日子还不好过？”“那是，那是，只是徒儿我怎样才能得到天下？”“必须占住这龙脉！”“怎样占？”“等你的父亲死了，往这一埋不就成了。”老道士有些生气的说。
   

　　小道士一听这话就哭了，边哭边说：“师父，我是你捡来的孤儿，我父亲是谁您可知道？”老道士长叹一声，说：“你父亲的名字我倒是知道，人却没见过，更不知道他现在何处。这么大的世界，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先找找看吧。”说完，二人去了。
    

　　朱五四把那两个道士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心想：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土坑竟是天子龙脉。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先下手者得之，我何不趁机先占有了它，也好叫后代子孙做做皇上，天天吃鱼吃肉，不比我这见天要饭强？于是就天天到这土坑前看那枯树枝。果然第十天，枯树枝长了一蒲棱绿叶。大冬天树木能长出绿叶就是个奇迹，枯树枝在大冬天长出绿叶就更是个奇迹了，老道士说这里是龙脉一定不假。朱五四怕被别人知道，就把那长满绿叶的树枝拔了，又插上一截枯树枝。没想到十天后又长出了一蒲棱绿叶。就这样插了长绿叶，拔了再插再长绿叶，一连换了五六次。
   

　　就在朱五四插上第七根枯树枝又躺在土坑里睡觉的时候，那两个道士又来了，朱五四又赶紧装睡着。小道士说：“师父，不对呀，按你说的十天就能长出绿叶，到现在已经六十多天了，该长很大了，怎么还是枯树枝一截，该不是什么龙脉宝地吧？”老道士掐指算了算，说：“傻孩子，师父的眼光你还信不过吗？这树枝不但长过绿叶，而且还被这坑里睡的人换过七次。看来这真龙天子是非他家的子孙莫属了！我算着得了这风水，本该有五百五十六年的江山，可他这几拔几换，破了地气，恐怕要减半了。换这七次不当紧，必定要出六个不成器的君主。他家江山得在这土坑里，失也一定失在这土坑里。”小道士问：“师父，这话怎样讲？”老道士说：“天机不可泄漏，走吧，你我都无望了。”
   

　　一年后，朱五四与陈氏生下一子，取名重八。后来家境多少好了些，把重八送进书塾读了二年书，先生为他取了大号朱元璋。（陈氏能生龙种的事儿见拙作《龙种送人悔莫及》）后来濠州爆发了大瘟疫，五四也没能逃脱这厄运，临终的时候，对元璋说：“我死后，你把我埋在村边的那个土坑里，千万要记住，不要埋在其他地方！”五四死了，元璋连口棺材也买不起，只好背着父亲来到那个土坑边。刚刚把父亲的尸体放进土坑，突然起了狂风，只刮的飞沙走石昏天地暗，对脸都什么也看不见。一个时辰过后风才停息。元璋再看父亲的尸体，没有了，那土坑上边却隆起一个大大的坟包。
   

　　再后来母亲也去世了，元璋生活无着，曾给人家当过放牛娃，还进寺院当过和尚。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好投奔红巾军元帅郭子兴当兵。开始郭子兴看不起这个小和尚，只让他做了个挑夫。一次偶然的机会，郭子兴发现朱元璋枕着一条扁担胳膊腿儿直挺挺的伸着睡觉，很像是一个“天”字。一会儿元璋翻了个身，勾搂着身子扁担横在了腰下，又像是一个“子”字。郭子兴把这两个动作合在一起一想，大吃一惊，莫非这个小和尚日后能做天子？从此开始重用了朱元璋，任命他做了自己的副元帅，并把干女儿马秀英许配于他。朱元璋从此得了地，力量日益强大，依靠徐达汤和等穷弟兄及一班子文官武将，南征北战，灭掉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群雄，废掉小明王韩林儿，赶走了元顺帝，做了大明天子，称太祖洪武帝，在位三十一年。洪武帝登基后，自然把父亲的坟茔大加修葺。
   

　　洪武驾崩前，因太子朱标先逝，遂传位于皇太孙朱允炆，称惠帝建文帝。太祖的第四子燕王朱棣十分不满，起兵推翻了建文帝，自称成祖永乐帝。再传洪熙帝、宣德帝。四帝凡六十八年，大都能够重用贤臣，与民休息，息兵罢戈，有所建树，因而政治清明，天下太平，国力强盛，蒸蒸日上。
   

　　再后经正统、景泰、成化、传至弘治、正德、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等帝。这十代帝王中，景泰、隆庆二帝稍有作为，弘治曾一度中兴，泰昌在位仅有二十九天，其余六帝，不是重用阉宦奸臣，任其擅权专政欺压忠良，强取豪夺敲诈勒索胡作非为，就是贪财好货荒淫无度、拼命榨取民脂民膏、纵情于声色犬马；不是烧丹炼汞希图长生不老，就是滥杀忠良无辜自毁国家栋梁，可谓是一代不如一代，把个好好的国家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结果激起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等民变，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正应了当年老道士所说要出六个不成器的君主。
   

　　到了崇祯帝当国，虽然铲除了阉党，革新了弊政，根除了祸乱，宵旰勤政励精图治，也想有一番作为，但无奈国家已到了内忧外患积重难返根深蒂固的地步，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李自成农民起义军的力量越来越大，一度打到凤阳（既濠州），扒掉了朱五四的坟茔，切断了朱家的龙脉，不久朱家王朝就灭亡了。这难道不是得天下得之于土坑失天下也失之于土坑吗？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