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情感川剧 琵琶声声
■ 潘乃奇 成都市川剧研究院
时 间 当代
地 点 成都、北京
人 物 赵如梅—— 女，二十多岁，川剧旦角演员。
蔡清朗—— 男，二十多岁，互联网精英。
文 亭—— 女，二十多岁，富二代，白且美。
风 华—— 男，二十多岁，川剧小生演员兼导演。
赵 母—— 女，四十多岁，川剧旦角演员。
序
【琵琶女演奏琵琶曲一段。
【伴唱：
“古有《琵琶记》，
今人续传奇。
今来又古往，
琵琶情依依……”
一
【这是一场戏中戏。由风华、赵如梅完成舞台上传统川剧《琵琶记》中第一场《逼试》的部分内容。
【舞台上风华饰演蔡伯喈与赵如梅饰演的赵五娘携手上。二人穿戏里人物服装，戴头帽，简单化妆。
蔡伯喈 （唱【端正好】）
一夜里情意缠绵，
疏星残月奈何天。
鸡声初唱催人起，
出门怕见雾中山。
赵五娘 （唱）携手同行衢路间，
心中苦楚对谁言。
蔡伯喈 你我少年结发夫妻，新婚夫妇，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
赵五娘 （唱）尚有一言君听取，
蔡伯喈 说嘛。
赵五娘 （唱）还须早去早回还。
蔡伯喈 那是自然的呀！
赵五娘 我……
蔡伯喈 怎么？
赵五娘 我……
蔡伯喈 你说呀！
赵五娘 蔡郎！
（唱【前腔】）
妾的衷肠，
说来有万千。
临行有话总难言。
蔡伯喈 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赵五娘 只有一句话。
（飞句）休归晚！
（唱）休教人珠泪湿衣衫，
人不回寄书简，
也好教人心放宽，
音书断家人离散，
纵得高官也枉然。
未晚先投宿，
鸡鸣早看天，
京师路遥远，
祝你去一路平安。
蔡伯喈 （拭泪）五娘，我就走了。
赵五娘 你去，你去！
【唱段结束，二人造型。
【赵母上，边鼓掌边说话，人未到声先至。
赵 母 演得好，演得好，你们这个《琵琶记》第一场啊硬是演得好！两个人站在一起也是很登对。（含笑看着风华，风华不好意思地挠头）还有，我看我们女儿在这川剧界啊，迟早能赶上那些川剧名家！
赵如梅 哎呀，妈，你乱说啥呢？人家只是想把戏演好，哪个说要去赶别个。
赵 母 我没有乱说啊！我这个女儿啊，硬是个瓜女子，你做戏曲演员嘛，有 个追求总不算错噻？
风 华 啊，不算错，不算错。
赵 母 风华，你现在超成导演了，导演说的话嘛，演员都要听，你说不算错嘛，那就是有道理。
风 华 老师说的对，演员有个目标嘛，那就是有道理，如梅本来就是年轻演员里出类拔萃的。
赵如梅 风华！你也跟着我妈瞎起哄！
风 华 如梅，你我从小一起跟着蔡老师学戏，小时候咱们学《琵琶记》，蔡老师在教咱们的时候就在说，赵如梅这个娃娃，出得来，是个好苗子。
赵 母 算他说了句好话！蔡老头那个老顽固，当年和我搭档演川戏老是抢我的戏！后来我受伤了再也不能上台，没得人跟他抢戏了，等他一个人霸占舞台，安逸哦。
风 华 老师，当年要不是您腰受伤，不能再上台，今天啊，川剧界的一姐那 肯定是您啊！
赵如梅 （无奈摇头）风华，今天要是不排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摆谈。
赵 母 如梅，走不得啊，妈知道你排练辛苦，专门过来给你送鸡汤的，你走了，妈这鸡汤拿给哪个喝？
赵如梅 鸡汤？我喝你这心灵鸡汤都还没有消化！
风 华 赵老师，如梅，你们两个谁都不要走，我要到锦江剧场去谈演出的事情，我先走！
赵 母 好，你去忙别的，你们这个《琵琶记》不用担心，我来给你们做后勤保障。
【风华下。
赵 母 我看这个风华戏演得好，人也是不错，和你站在一起，也是绝配。
赵如梅 妈……（念）我对风华没感觉，
赵 母 （念）风华对你有意思。
赵如梅 （念）他有意思是他的事，
赵 母 （念）你总不能装不知。
赵如梅 （念）我自己事情自处置，
赵 母 （念）我看你是太情痴。唉，妈就是不明白，那老顽固蔡老头的儿子到底有哪点好？
赵如梅 妈，蔡清朗他，哪点儿都好！
赵 母 他哪点儿都好，就是嫌生他养他的成都不好，所以要跑到北京去！
赵如梅 北京？对呀，清朗，你到北京了吧？
【转场北京，这一场为蔡清朗过场戏。
【蔡清朗拖行李上，穿着干净清爽，得体大方。
蔡清朗 唉，如梅，我到北京了，你好吗？我这就打个电话给如梅。
【蔡清朗将行李置身旁，站定，掏电话拨打。电话铃声响起。
蔡清朗 我这电话还未拨，却是先响起来了。（看手机）北京号码？（接起电话）你好？是公司派来接我的？
【文亭从舞台一侧边打电话边上，时尚靓丽，顾盼生姿。
文 亭 我正朝你那儿走，马上就到。（见到蔡）蔡清朗！你好，我是来接你的文亭。（二人握手）
蔡清朗 哎呀，麻烦您来接我，真是太感谢了！
文 亭 都是同龄人，别您啊您的，把我都喊老了。（伸手欲握手）我是公司外联部的文亭，欢迎你加入公司！
蔡清朗 （欣赏的眼光看着文亭，伸手握手）幸会！
文 亭 车在停车场等着，咱们过去吧！
【车水马龙的音效中，收光，二人下。
【排练场，赵如梅和赵母仍在交谈。
赵如梅 蔡清朗啊蔡清朗，不晓得你在那边怎么样？（犹豫地）妈——
赵 母 怎么？又要跟我说辞职去北京的事？
赵如梅 （掩饰地，摆手）这……
赵 母 我的女儿，咋个那么瓜哦！妈就和你摆谈摆谈。妈问你，你和风华排的这个什么戏？
赵如梅 川剧《琵琶记》。
赵 母 讲的是个啥子故事呢？
赵如梅 蔡伯喈赴京赶考，赵五娘留守家中，照顾蔡家二老，后抱琵琶上路，进京寻夫。
赵 母 那蔡伯喈进京就变心，做了丞相家的女婿，早就把他的赵五娘给抛在脑后了。你那个蔡清朗，还不是一样！
赵如梅 妈，这戏里戏外怎么能一样？
赵 母 至少嘛，你和赵五娘都姓赵，那蔡清朗和蔡伯喈都是蔡家人！
赵如梅 哎呀，妈！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又是什么年代啊！所以，我才说我也要去北京工作呢！妈！我还记得，当时清朗对我说……
【蔡清朗上，这一段为赵如梅的回忆。
蔡清朗 如梅啊……
（唱）川人足迹遍天下，
五湖四海皆是家。
我先去寻事业梦，
你紧紧跟随我步伐。
白手起家咱不怕，
心里种着爱情花。
闲来说说家乡话，
唱唱川剧喝喝茶。
【蔡清朗下。
赵如梅 妈，清朗规划了我跟他的未来，而且我已经联系了一个戏曲学校，如果我去了北京，就到学校去当老师，教学生基本功，还是不会离开戏曲的嘛！
赵 母 天真！妈也是演员出身，北京那是京剧的天下，你一个地方戏演员，哪有那么容易？这样子，你先安安心心把《琵琶记》排完，再说这件事！
赵如梅 对，戏是肯定要排完的，演戏是我的理想。
赵 母 理想？你现在为了蔡清朗，已经不要
你的理想了。
赵如梅 哪有那么夸张！
赵 母 （背白）蔡清朗到北京发展，简直不
靠谱，我要暗中支持风华，这女儿女婿在身边啊，就是吵架嘛，有妈在，女儿不得吃亏噻！
赵如梅 妈！
【赵母起身下。
赵如梅 妈——（追下）
二
【北京，办公区。舞台一侧光束中，文亭上。
文 亭 （唱）人说虎父无犬女，
说的就是我文亭。
国外留学五年整，
叶落归根回京城。
明明富家千金女，
偏视富贵如浮云。
谦虚低调瞒身份，
博来职场美名存。
心仪清朗真才俊，
为他暗暗动芳心。
柔肠百转终须问，
精心打扮换衣裙。
约他同把歌剧看，
向他敞开我心门。
【文亭寻找状态下。
【蔡清朗拿一份文件上，驻足四望。
蔡清朗 （唱）算来进京两月整，
事业顺水又顺风。
人逢喜事精神爽，
意气风发向前冲。
满腹才学得重用，
看我清朗显英雄。
场外搭 蔡清朗，文亭在找你，你快去哦！
蔡清朗 文亭，不知道文亭找我是什么事？
场外搭 去了就晓得了。
蔡清朗 我这就去，这就去。
（唱）文亭是我好搭档，
靓丽大方热心肠。
人言易求无价宝，
我道难得好姑娘。
【蔡寻文亭，文亭上，二人相见。
蔡清朗 文亭，找我？
文 亭 怎么，不行吗？
蔡清朗 不是不行，是受宠若惊。
文 亭 清朗， 我们认识两个月了，我想问问你对公司印象怎样？
蔡清朗 公司啊，是让人大展才华的好平台。国家正在提倡互联网+，咱们公司的发展是一片明朗啊！
文 亭 不错，那，你对我的印象又是怎么样？
蔡清朗 你啊，你是个好姑娘！
文 亭 （鼓掌）答得好！蔡清朗！今晚，这位好姑娘请你陪她听歌剧，你是一定不会推辞的喽？
蔡清朗 这……这……
文 亭 （拉过蔡清朗的手，把票放在他手中）拿上你的票，不见不散。
蔡清朗 文亭，我……
文 亭 不用谢！
【文亭跑下。蔡清朗追下。
【转场成都，赵如梅家。赵如梅上，拎手包和戏服进家门。
赵如梅 排了一天的戏，我还真的是有些累了。
【赵如梅心意烦乱，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
【梦中，赵如梅回忆起高中时代和风华、蔡清朗一起的场景。如梅着练功服练功。
【琵琶女弹奏琵琶音乐起。
风 华 如梅，你说清朗比咱们学戏的条件方便多了，他爸爸就是咱们的师父，可他为什么不学戏呢？
赵如梅 这个啊，我觉得人各有志。
风 华 他要是学戏，一定唱得比我好。
赵如梅 他要是学戏，我还不一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风 华 为啥？
赵如梅 我希望我的生活里，有点不一样的什么。
风 华 什么？
赵如梅 我也说不清楚。你想嘛，我妈学戏，我也学戏，要是我以后再嫁个学戏的……总之，我觉得清朗有他的梦想，我就是喜欢他。
风 华 好吧，你们两个，早恋！看我不告诉师父！
赵如梅 你敢！
风 华 我就敢，我就敢！
【蔡清朗上。
蔡清朗 风华，我爸喊你过去，他说，要检查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风 华 师父喊我？好，我这就去。
【风华下。
赵如梅 师父没喊我吗？
蔡清朗 爸爸也没喊他，我呀，骗他的。
赵如梅 你这坏人！看风华回来怎么和你闹！
蔡清朗 才不会呢，他去爸爸那儿，爸爸自然会拉着他摆谈摆谈，给他回回课，咱们俩也可以说说悄悄话。
赵如梅 我就喜欢……
蔡清朗 喜欢？
赵如梅 喜欢你和我说点悄悄话。
蔡清朗 （拉如梅手）如梅，我计划啊，高中毕业我就考四川最好的大学，上川大！或者，电子科大也要得！
赵如梅 你读书，我就学川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蔡清朗 大学读完，我就要去大企业工作。
赵如梅 我呢，我还是要学川戏。
蔡清朗 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赵如梅 我要演很多很多的戏。
蔡清朗 我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做戏服，给你排戏！
赵如梅 我演很多很多的戏，你给我鼓掌，给我献花！
【二人无辜又天真的笑。
【二人相视凝望。
蔡清朗 （唱）看她这样一双眼，巧笑倩兮记心间。
赵如梅 （唱）看他这样一双眼，怎么我心中蜜般甜？
蔡清朗 （唱）望着这样一双眼，想伴她身边一年年。
赵如梅 （唱）望着这样一双眼，想伴他一天又一天。
蔡清朗 （唱）握着她这样一双手，阵阵暖流漾心田。
赵如梅 （唱）握着他这样一双手，只羡鸳鸯不羡仙。
蔡清朗 （唱）执手凝望心头暖，今生与你共婵娟。
赵如梅 （唱）我愿一生带笑看，共你一醉一陶然。
【风华上。
风 华 清朗，蔡老师喊你。
蔡清朗 来啦！如梅，那我先走啦！
赵如梅 好。不！清朗你不要走！【蔡清朗走开。赵如梅在舞台上四处寻找蔡清朗，后来舞台上形成二人隔空交流的状态。梦中，时间已不再是高中时代，而是回到当下。
赵如梅 清朗！我看见你了，你回来陪我，不要在北京了好不好？
（唱）京城天地纵广阔，终究千里两相隔。
蔡清朗 （唱）锦江之畔尽情歌，怀念蓉城好春色。
赵如梅 （唱）去京是对还是错？如今见少离别多。
蔡清朗 （唱）你在成都可好过？相思情苦不堪说。
赵如梅 （唱）与你分别心难舍，话到此时泪婆娑。
蔡清朗 如梅，别哭……别哭……
【仍是如梅梦中，文亭画外音。
文 亭 蔡清朗！你在哪儿？
蔡清朗 我在这儿！
【蔡清朗转身即走，梦中如梅没有挽留成功。如梅醒来，心痛。
赵如梅 我这做的什么梦啊？这两个月，清朗给我的电话越来越少，微信也常常不回复，我的师姐妹们说，清朗那么出色，肯定会遇到不少诱惑，难道他、他……唉！
（唱）不知是梦还是醒，
一段梦境引旧情。
谁知无端生稗草，
我心摇乱若飘萍。
进退权衡流星坠，
虫喧影移灯灭明。
人心常附墙头苇，
不免寻思辨浊清。
清朗，你可好么？清朗，清朗！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无论如何要请个假，我要到北京去找你！
【赵如梅光暗。
【赵母上。
赵 母 （唱）冷风乍起天已凉，
触景伤情意彷徨。
徐娘半老无指望，
女儿不能做羔羊。
不愿如梅受重创，
不忍见她被情伤。
今天我约风华来，
要为如梅做主张。
与其等如梅想通，不如我来个主动出击！你们说嘛，风华有啥不好？我说啊，比那个老顽固蔡老头的儿蔡清朗啊，强得多！风华，说演戏嘛那是个好演员，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样样都是没得挑！还有，风华不仅能当演员，还能当导演！保不准嘛，哪天当个川剧团的团长那也说不清！不瞒你们说，我看这个娃娃外面还能接不少的私活，提口袋的，能赚不少钱，就算我们如梅以后像我一样，不演戏了，跟着风华，也不得受屈噻！这不，我买了些水果，约了风华到家里坐一坐。
【赵母下，风华刚刚接完手机，把电话挂断，放进衣服口袋，神色匆匆、焦虑上。
风 华 （唱）兴致冲冲挂电话，
转眼到了如梅家。
曾与如梅同玩耍，
骑着竹马过家家。
昔日少年今长大，
她已闭月又羞花。
叹只叹……
如梅心中有清朗，
无处安放我风华。
我自己也笑自己傻，
却仍愿脉脉温情、温情脉脉呵护她。
【风华敲门进。
赵 母 风华！
风 华 赵老师！
赵 母 快坐快坐，吃水果！
风 华 赵老师，我有件事儿不知该说不该说。
赵 母 赵老师又不是外人，说。
风 华 蔡师父他……
赵 母 那个老顽固怎么样？
风 华 蔡师父他得了重病，已经入院，我这和您打个招呼马上就要赶过去！
赵 母 哎呀呀，这个老顽固说我戏演得不好，这下可好，他自己也躺进医院去了。
风 华 如梅呢？
赵 母 她最近情绪不好，好不容易休息一下。
风 华 事不宜迟，我先去医院看蔡师父，听说需要不少钱，我送钱去。
赵 母 那你快过去，我这就去喊如梅，我们
一会儿就到。
【风华下。赵母目送他离开，摇头。
三
【蔡清朗心神难安。文亭上，发现他的状态不对。
文 亭 清朗，上次你说你不喜欢歌剧，今晚咱们换音乐会，怎么样？
蔡清朗 文亭，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抱歉。
文 亭 有事……没有具体原因，你就是搪塞我！
蔡清朗 不是搪塞你，我家里出了些事情，明天这边有美国客户来谈判，结束之后
我立刻回成都。
文 亭 回成都做什么？
蔡清朗 回成都，借钱。
文 亭 借钱？你需要钱么？多少？我给你！
蔡清朗 你？你和我一样，都是普通白领，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不能难为你！
文 亭 亲爱的，你真是太可爱了！实话与你讲啊！我文亭还不缺钱！
（唱）我本是货真价实富二代，隐身份体验生活把名埋。
蔡清朗 （唱）原来她还有这重身份在，原来是千金小姐玉人来。
文 亭 （唱）欣赏你潇洒倜傥好气派，心仪你志存高远真人才。
蔡清朗 （唱）感佩她真情流露多抬爱，我还需婉言相拒释她怀。文亭，我……
文 亭 你？
蔡清朗 我……
文 亭 （唱）你觉得文亭怎么样？
蔡清朗 （唱）你靓丽时尚样样乖。
文 亭 （唱）你嫌我胸无学问在？
蔡清朗 （唱）你海外留学四五载。
文 亭 （唱）莫非你嫌我脾气怪？
蔡清朗 （唱）你从不让人费疑猜。
文 亭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纠结？
蔡清朗 （紧张）文亭你不知，清朗家中……条件窘迫。
文 亭 文亭我从来不差钱。
蔡清朗 清朗家中……
文 亭 家中怎么？
蔡清朗 也罢，事到如今，实话实说了吧！有
首歌叫《迟到》，你听过么……
【下面段落为音效处理。
【歌词：
“你到我身边，
带着微笑，
带来了我的烦恼。
我的心中，
早已有了她，
哦，
她比你先到。”
文 亭 原来你是有个她！当初你投简历给公司应聘，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你简历上明明写的是未婚！
蔡清朗 就准备结婚呢！
文 亭 （背白）看来我文亭没有选错人，蔡清朗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竟然坦诚说出自己有个女朋友。我文亭才貌俱佳，不怕！现如今结了婚都能离，何况是没结！事到如今，我与你明说了吧！
（韵白）进入名企，做小职员容易，
步步为营，难免要受人欺。
单打独斗难成器，
背无靠山难晋级。
清朗，你扪心自问，只想做个小职员么？
蔡清朗 这……
文 亭 （正色）这什么？
蔡清朗 清朗不想一直做小职员，可也不能见异思迁……
文 亭 我开玩笑呢，后天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生日party，你过了生日就回成都，我不拦你，还给你准备五十万现金先应急，你看如何？
蔡清朗 文亭，这……
文 亭 什么这啊那啊，后天，说定。
【文亭下。
蔡清朗 文亭，文亭！唉……
（唱）一边是，
蔡清朗早已经坠入情网，
我心中早已经把如梅装。
一边是，
平地上骤然激起三尺浪，
难拒绝眼前文亭好女郎。
到如今，
向文亭吐真言把实情讲，
她仍是坚持要慷慨解囊。
到如今，
我只能权衡利弊细思量，
且待我推迟两天再回乡。
如梅，风华，就拜托你们照顾爸爸两天，等我忙完明后两天就请长假，在成都安心照顾爸爸。对了，我还凑了五十万的现金，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
【蔡清朗下。
【成都，医院门口。风华和如梅边说边上。
赵如梅 风华，咱们学戏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赵如梅红事白事都不演，决不上场。
风 华 如梅，这回是个大老板请的，我北京的朋友说，现在咱们要是不接这个活儿，他们就找别人去了。
赵如梅 那就让他们去找！反正这些俗事，我不去。
风 华 我问你，师父生病你心痛不心痛？
赵如梅 心痛。
风 华 师父生病急需一大笔钱，你着急不着急？
赵如梅 着急！
风 华 清朗说他那儿凑到五十万，后天忙完回来就能拿到。可是他借的，总得攒钱还不是？而咱们演这一场，人家大老板给咱们十万！这简直是天助我也，你还说你不去？
赵如梅 这……好，后天是清朗生日，没准演完了，还能见他一见！然后一起回成都！
风 华 这就对了！只是……
赵如梅 你在担心咱们都走了，没人照顾师父么？
风 华 正是。
【赵母上。
赵 母 担的什么心哦？我这么大的活人，你们没看到哇？
风 华 赵老师！
赵如梅 妈！
赵 母 我早就说了，给你们做好后勤保障。虽然我对那蔡老头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常言道，做善事变漂亮，我就做做善事，照顾他两天，等你们回来！
风 华 赵老师，太谢谢您啦！
赵如梅 妈！（上前拥抱）
赵 母 抱啥子抱哦？小心把我这汤打倒！你们走吧，我进去看看那个老顽固！
【赵母下。
风 华 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准备，我去开车，你等我。
【风华下。
赵如梅 好。（掏出电话拨打）清朗？我后天去北京，后天晚上我演出，你要不要来看看？
【蔡清朗上。
蔡清朗 如梅，后天晚上我要开会，你演出几点结束？晚一点，我去找你们！
赵如梅 风华说八点开始，那我们十点见，你能忙完吗？
蔡清朗 我也是八点开会，十点应该没问题！
赵如梅 那好，后天晚上，不见不散！
蔡清朗 不见……不散。
四
【北京，生日party现场。文亭和蔡清朗坐在沙发上。
【进行约5分钟的表演，具体待考虑。节目演完，蔡清朗疑惑。
蔡清朗 我的生日聚会，你怎么安排了川剧？
文 亭 我懂你呗！
蔡清朗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文 亭 好，那我就告诉你！我请你听歌剧、音乐会，你都不感兴趣，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啊，我发现你手机铃声是川剧音乐，桌面又是个川剧演员的剧照，就明白啦，你是四川人，那一定是喜欢家乡戏喽！
蔡清朗 那刚才表演的演员？
文 亭 是我为了你专程从成都请来的！
蔡清朗 你还请了什么人？
文 亭 喏！马上出场！
【赵如梅着旗袍上，清唱《琵琶记》弥陀寺一场中唱段。
赵五娘 （唱【驻云飞】）
山水劳形，
行行来到洛阳城。
盘费都用尽，
回首望孤云。
他那里不瞅睬，
奴这里难投奔，
举目无亲堪怜悯，
正所谓：西出阳关无故人。
怯水愁山路迢遥，
琵琶声苦黯魂销，
人生到此空流泪，
蔡郎，
你在京师焦不焦？
奴一路之上弹唱琵琶乞讨而来，行了数十日，受了许多艰苦。听的人说，此去京城已不远了，还需前行几步。（走）哎呀！
【在赵五娘表演过程中，蔡清朗一直欲站起来离开，被文亭拉住。赵如梅哎呀一句，再一抬头，刚好看见蔡清朗和文亭坐在自己面前。二人同时错愕。赵如梅已经分不清这是戏里还是戏外。
赵如梅 （唱）两月分别难相忘，
半生疑来半彷徨？
不知从何把话讲，执手相看泪迷茫。
蔡清朗 如梅，你怎会来到京城？
赵如梅 蔡清朗，你不是在开会么？你平时就是这样开会的？
蔡清朗 如梅，如梅，你听我解释！
【赵如梅呆住，说不出台词。风华上，众人错愕。
风 华 如梅？
赵如梅 我……我……
【赵如梅出戏，坐地，哭泣，不说话。现场一片混乱。
风 华 清朗，你！
文 亭 风导，这是怎么回事？
风 华 你就是清朗的老板？
文 亭 是我请你们来、来给清朗庆祝生日。可我并不知道你们认识。
风 华 认识？（指赵如梅）你问蔡清朗，还认识她吗？
文 亭 她？
风 华 她就是蔡清朗的未婚妻！
蔡清朗 不要说了！
【蔡清朗、赵如梅各自神伤。
风 华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文 亭 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风 华 是你追求清朗，才让如梅这么伤心！
文 亭 可是，爱一个人，真的有错吗？如果你说有错，那就是你没爱过！
风 华 我……我……唉……
【二人陷入迷茫中。
赵如梅 （念）我身在戏外犹在戏中，
蔡清朗 （念）我已在戏中脱不了身！
赵如梅 （念）说什么距离产生美……
蔡清朗 （念）留不是回不是何去何从！
赵如梅 凑钱给你的，是她吧？你还不去追！
蔡清朗 如梅，你不要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赵如梅 是啊，什么都没有，就是平白无故愿意拿十万块请我们来表演，拿五十万给你父亲治病？
蔡清朗 这……
赵如梅 不要解释了，我们缘分尽了，我没用，没钱能帮你。
蔡清朗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钱！
赵如梅 今晚骗我说开会，和她过生日，还不是为了钱，难道是为了爱？
蔡清朗 如梅！
赵如梅 还记得当年……
【二人回到过去状态，昨日重现。
蔡清朗 （拉如梅手）如梅，我计划啊，高中毕业我就考四川最好的大学，上川大！或者，电子科大也要得！
赵如梅 你读书，我就学川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蔡清朗 大学读完，我就要去大企业工作。
赵如梅 我呢，我还是要学川戏。
蔡清朗 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赵如梅 我要演很多很多的戏。
蔡清朗 我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做戏服，给你排戏！
赵如梅 我演很多很多的戏，你给我鼓掌，给我献花！
【二人无辜又天真的笑，由笑转为流泪。下面一段可以是录音。
赵如梅 清朗，你当年说了，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现在，你在北京，有机会赚钱了。
蔡清朗 我当年说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是为了让你演戏。
赵如梅 我喜欢川戏，你又不喜欢。
蔡清朗 我只是不喜欢演戏，可我没说过我不喜欢川戏。
赵如梅 我看你演戏演得很好啊，刚刚不是吗？
蔡清朗 如梅，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只是你不要这样，我舍不得你这样。
赵如梅 （哭笑）好一个舍不得……我回成都去，你守着你的北京吧。
蔡清朗 我本来明天就要回去的！我要照顾我父亲，我要离你近一点！
【伴唱：
“心中若有我，
人在天边也眼前；
心中若无我，
人在眼前也天边。”
【光黑。二人下。
【文亭手持酒瓶上，边走边喝酒。
文 亭 不喜欢歌剧、不喜欢演唱会，说什么喜欢川剧？原来是喜欢唱川剧的人！文亭，你太傻了，你以为他可以为你放弃？原来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痴心，一直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琵琶女上，弹奏琵琶，弹奏流行歌曲《独角戏》的旋律。
五
【成都，舞台之上，赵母上。
赵 母 我来给观众朋友们介绍啊，介绍。由我们女赵如梅主演的川戏《琵琶记》就要演出了，请各位关闭你们的手机，或者把你们的手机调到静音状态。一会儿我们女演出，我要是听到你们哪个手机响，我就把哪个打手机的喊到台上来打电话！（说完欲下台，走到下场口又折回）哎呀我说观众朋友们，还有一点儿忘了说，演出过程中，不要开闪光灯拍照，谢谢配合！
【《琵琶记》演出进行中。赵如梅着戏装扮演赵五娘。
赵五娘 （唱）三年之前把你送，
执手相望泪朦胧。
后把公婆来侍奉，
牢记四德与三从。
吩咐事事皆依从，
公婆媳妇两融融。
夜半常常把你梦，
梦你披上状元红。
伯喈郎啊……
我日里盼来夜里盼，
盼一家团圆沐春风。
我日里盼来夜里盼，
盼能对镜贴花红。
却不料……
你与新人偕鸾凤，
留我酷暑与寒冬。
话到此处泪泉涌，
无尽痛楚谁人听。
【音乐声大作，琵琶声加重。
【五娘呆立，随光暗隐去。响起如潮掌声。
【蔡清朗手捧鲜花过场戏。
蔡清朗 （唱）日也盼，
夜也盼，
盼我与如梅两团圆。
进也难，
退也难，
难倒了七尺好儿男。
罢罢罢，
哪怕她会把我怨，
也要鼓足勇气送花篮！
【后台，化妆间。赵如梅已卸妆。照镜子，久久不离去。
赵如梅 （韵白）闺中女子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风 华 如梅！有人找你！
赵如梅 是我妈来了吧。
【蔡清朗手捧鲜花上。
蔡清朗 如梅，是我！我在台下偷偷看了你的演出，我……
【风华摇头下。
赵如梅 我的演出有什么好看？
蔡清朗 你的演出好看，你的人也好看，你的一切都好看。
赵如梅 只是比不过你的富家千金好看吧？
蔡清朗 如梅……文亭的钱我没有要，已经从别的朋友那儿凑足了医药费，你就放心吧。
【蔡清朗在音乐伴奏中比手势，讲述事情来龙去脉。
赵如梅 清朗！
【二人拥抱。琵琶声起。
【伴唱：“谁的人生不如戏，哪场戏里无人生。戏里人生人生戏，人生戏里戏人生。”
赵如梅 等到师父身体恢复了，你就要回北京了吧？
蔡清朗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在成都。
赵如梅 北京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一国首都！
蔡清朗 成都是生我养我，爱人所在，天府之国！
赵如梅 你想要在北京谋发展，求事业！
蔡清朗 成都天地广阔，一样可以有所作为！如梅，我要自己创业，用创新的思维做传统文化，做属于我们的事业！
赵如梅 我们的事业？
蔡清朗 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我要用互联网平台，来推广和传播川剧艺术！让更多人爱上川剧！
赵如梅 啊？蔡老师一定很高兴！不过，你要在哪儿开始创业？
蔡清朗 侠客岛！
赵如梅 侠客岛？
蔡清朗 对，我已经联系好了侠客岛联合办公室，在那儿开始我的创客生涯！我还要把你的剧照，就放在我们网站的首页，所有关注川剧的人，一进入川剧平台，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唱）回成都把公司办，要用创意唤新天。心怀梦想和勇敢，文化创业我当先。
赵如梅 今后，我们每天都要努力工作！
蔡清朗 除了工作，还要好好享受成都的慢生活！
（唱）天晴时，
我们数深深浅浅的蓝，
抬望眼，
看近近远远的山。
赵如梅 （唱）落雨时，
我们撑一把温暖的伞，
趁细雨，
把知心的话儿谈。
蔡清朗 （唱）到夜晚，
看看那弯弯圆圆的月，
让月光，
映照着你最美的笑颜。
赵如梅 （唱）我们俩，
执手相看两不厌，
这日子，
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缠缠绵绵比蜜还要甜。
蔡清朗 高兴吗？
赵如梅 高兴！
赵如梅 （唱）聚聚散散非我愿，
赵如梅 （唱）离离分分回身边。
蔡清朗 （唱）生生世世不离散，
赵如梅 （唱）对对错错无需言。
蔡清朗 （唱）朝朝夕夕常相伴，
赵如梅 （唱）风风雨雨把手牵。
二人合 （唱）岁月更替情温暖，此生共你数流年。
【二人定格。
【琵琶女独奏，曲风如开场。
【伴唱：
“古有《琵琶记》，
今人续传奇。
今来又古往，
琵琶情依依……”
（演出单位：成都市川剧研究院，剧照摄影：范立）
【责任编辑：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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