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女子,我一直爱着她,她是阿梅。以前也曾喜欢,可是近些天,越是了解的多,越是爱上她,也渐渐转化为心疼。找她的电影,她的歌,她的演唱会视频,有关她的一切。我总是怀念一些过去的事情,梅艳芳该是属于过去的一段或是好长一段美好时光吧。
阿梅离去的时候我上初一,彼时,我对她一无所知。无意间买了一本杂志,上面有怀念她的文字,邻座的男孩对我说,知道吗,她去世了。我问,她是谁?男孩惊异地回答:你竟然不知道她么?只是当日惊鸿般的一瞥,我便记住了这个如烟火如梦如幻的女子。
后来,有了空闲,找到别人写给她的传记,又看到李碧华描述她临终时的文字,心狠狠的疼痛了起来,如此这般有爱需要爱的女子,却偏偏没有得到真爱。红磡体育馆,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上,阿梅说,我把自己嫁给了舞台。台下欢声雷动,可是爱她的人知道她此生的无奈。她愿意等,愿意付出,愿意爱,可是时间没有等她。铺着红色地毯的阶梯仿佛通往天国,阿梅最后的潇洒挥手,挥尽了一辈子的沧桑。
再后来,开始看她的电影,从最著名的《胭脂扣》看起,一直到早期的《坏女孩》再到最后一部《男人四十》,从那个浓眉大眼大大咧咧的坏女孩到历经一生悲喜苦难的中年母亲,阿梅,阿梅,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其实本来只打算看她最经典的电影,看着看着,就想着要把她所有的电影都看一遍,著名的不著名的,卖座不卖座的,我知道,不是在看电影了,只是在看阿梅。跟着她的电影,把她的一生也走一遍。哪知道越看越不能自拔,日日夜夜的梦里都是她,她自己,她的影像。
告别演唱会上,张学友做嘉宾,他话语很少,只是说自己宁愿做观众,看到最美的阿梅,四大天王里,张学友最随和性情最厚道,面对最后岁月的阿梅,张学友许是实在不忍心,一首《吻别》终了,他匆匆下场,或许,他想起他们一起拍《男人四十》的日子,那时,阿梅的身体已经不好了吧。
李碧华说,有一次,她准备让哥哥阿梅演她的作品《小明星》,阿梅要演的是一个从小卖唱的歌女,跟阿梅自己的身世甚为契合,李碧华觉得也只有阿梅才能演了。哥哥知道了,说阿梅身世本苦,不怕一语成谶吗?还是要演些开心的戏。遂作罢,也没见别人来演。这是哥哥对阿梅的爱护,哥哥也是阿梅唯一承认的圈中好友。他们是二十年的好友。但是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化,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竟是验证了《胭脂扣》的誓言,这一次,誓言没有化作烟云字。只是,哥哥的离开让阿梅情何以堪,阿梅大概一直想会是自己先走的吧,可是谁曾想,命运弄人。几个月后,当阿梅在舞台上唱起《明星》,当她看到天上星星,他会看见,她相信。
喜欢哥哥是在喜欢阿梅前面,那时自己是个单纯的小女生,只是寻觅俊男靓女,无意间发现像天使般俊朗的哥哥,怎能不着迷,看他的故事又略略了解了阿梅,只觉她大气豪爽,舞台形象奇特怪异,但尚不是当时自己的喜爱。后来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忽然就想起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子,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后来后来,就有了今日我对她的这般着迷。
李碧华说阿梅的眉宇间有着烟花的痕迹,而阿梅自己也唱过《比烟花寂寞》,这样的女人一生灿烂,却易早逝。当时光安然的流逝时,我们不会觉得,但是当再回首追忆似水年华时,又不得不感叹有些事实在无法用常理解释。最不忍心看的是1995年梅艳芳《一个美丽的回想》演唱会,1992年,阿梅举行告别演唱会,心下想是要寻找真爱家庭为重,可是1995年,阿梅带着失意回到舞台,几年的寻找,除了平添伤痕,午夜梦回,身旁依然是空荡荡,再加上自己亲生哥哥的欺骗,阿梅选择回来,继续做她的舞台皇后,或许她知道这一生不变的情人也只有舞台了。那场演唱会的最后,阿梅唱起《歌之女》,高高的发髻,白色的晚装,精致的眼妆,她回顾自己的一生,让无数人落泪,彼时阿梅不过三十来岁,或许,她走得太快,走得太远,连老天都嫉妒。从那以后,阿梅就一直唱到了生命的最后,再也没有离开,不想亦不敢。
有人会说,阿梅性情不定,她一生有五段情,可每一段都不长久;有人说,阿梅实在太强,哪个男人跟他在一起都会承受莫大压力,就像赵文卓。也许,这就是阿梅一辈子的悲哀,朋友无数,也只是朋友。可是,在阿梅的葬礼上,赵文卓黯然神伤,献上写着“此生挚爱”的花圈。或许那些与阿梅有过恋情的男子,心中永远都爱她,只是仅仅愿意把她放在心里珍藏,他们不敢,徒留阿梅孤独一生。我只能这样想,毕竟她曾拥有过真爱,惟其如此,才能稍解心中的痛楚。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阿梅没有拍过王家卫的电影,唯一的参与也只是在《阿飞正传》里唱片尾曲《是这样的》,《阿飞正传》明星云集,原以为会有阿梅,没想到,等到最后才等来那个磁性的声音。王家卫眼光极其独到,最善于根据演员自身的性格拍电影,不知道为什么,阿梅身上有那么多可以发掘的性格,他却一直没有为阿梅量身拍一部电影,难道百变梅艳芳另电影大师无从下手,又或许,王家卫一直在等待,只是时间没有给他机会。要知道,王家卫是典型的慢性子,一部《东邪西毒终极版》一直拍到哥哥去世。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
如花美眷,抵不过似水流年。斯人已逝,惟愿阿梅身后安宁。
当我看见天上星星,我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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