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0年了。
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没想到,我最想念的竟然是去世多年的父亲,每天我都在心里不停的给他诉说,诉说委屈和悲伤!每天都在梦中和他一起全是小时候的光景,我背着书包跟着父亲挑着担子的背后,一步一步的走。可是现在我就想他,非常非常想念,想念的时候感觉有种依靠!
父亲为人正直,非常勤劳也很严厉,他很少和我们兄妹说笑,也没有促膝谈心,我们都很怕他。他只要一回到家,几个哥哥从不敢捣乱,都认认真真的做家务,可是他会把我抱到膝上,轻轻拍几下,然后放在地上,“去去玩、、、、”每当此时,哥哥们也不会那么紧张了,偶尔还可以讲些笑话,逗笑父亲。我现在终于明白这是父亲表达温情的唯一方式。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很忙碌, 他经常要去离家好几十里路的区上开会,他一走我们兄妹几个总是盼望着他早一点回家,因为每次会议结束父亲总会用一个搪瓷缸给我们带回满满一缸红烧肉,给我们打牙祭,那香味现在想起还垂涎欲滴,我们兄妹风卷残云般的消灭红烧肉时,父亲和母亲总是忙东忙西,好像他们对这么香的东西闻之未闻。父亲忙着村委会、生产队传达布置任务,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农活,母亲锅台灶后忙得打仗似的。现在为人母才明白,那时父母亲成天面对这一群饥肠辘辘的小家伙,心中是几多欢喜几多愁呀!
记得小的时候院子里许多小孩,常常会无缘无故出现一种疹子,我们当地土名叫着风丹,在皮肤表面像云团一样出现,奇痒难受,因为这种症状来去无踪,对生命又勿大碍,许多家长都不当回事。父亲却常常煎些中药给我们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从一老中医哪里得知这种疹子用芙蓉花煎水,长期服用就会抑制疹子。恰巧在父亲常去开会的区公所大院里就有一株,开会的时候,等大家都走了,父亲攀在树枝摘花,不巧被守门的大爷看见了,不明事项的大爷见他一个大男人摘这种大朵大朵的鲜花,当着笑料摆谈了好久。父亲用报纸抱回一大包花,,母亲熬了一大锅,吩咐我们去叫院子里的小伙伴都来喝花汤,说也准,慢慢的我们都没有再发过疹子了,再也没有受那奇痒之苦了。 想来我是父亲最宠爱孩子的了,无论当时经济多么拮据,在过年的时候我的新衣总是少不了的,在哥哥们和小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下,我美滋滋的像个公主。
父亲对我们的教育是很严厉的,他文化不高,却也会些书法,在油灯下教我们一些基本功,下笔如神,提笔如风,大字要紧,小字要松、、、、、无论坐、站还是走父亲常常提醒我们挺直腰板,有时候我们忽略了,父亲就会在我们弯下去的部位拍一巴掌,虎着脸什么也不说,以至于现在办公室的小姑娘都羡慕我有着这么优美的坐姿。
父亲病重时,我正身怀六甲,他不让我靠近他,却非常依赖他的儿子们,哥哥们轮流将病重的父亲搂在怀里,父亲将头靠在儿子们的肩上,像个纤弱的婴孩,病痛将父亲折磨的不成人形,脸面瘫变形了,肝腹水让肚子肿胀很大,病魔掠去他昔日强壮的身体,骨瘦如柴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父亲从来没喊叫过痛,没抱怨过苦,但我常常在隔壁房间听到他压抑的呻吟,面对父亲的痛苦和无助,我痛彻心扉,却又万般无奈、、、、、父亲去世的时候,爱哭的我几乎流不出来一滴眼泪,也感觉不出多大的伤悲,甚至还有点欣慰,这对刚强的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父亲走了,我儿子才出世。他非常的健康,聪明,活泼,这应该是父亲在天之灵给我祈福,父亲赐予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可惜我现在才感悟,他其实一直没离开我,一直在陪伴我感受我的忧伤和快乐,我深深的自责,我只是在此刻在伤痛的时候才想起他。黑暗中听到父亲严厉的声音:直起腰来!这是父亲常对我们说的话,我如梦初醒,这是一种无形的暗示,直起腰来,是一种气质,一种形象,一种不亢不卑的生活态度,这样我会信心十足,不会妄自菲薄,我要有所作为,想念的时候,有一种温暖,想念父亲的时候母亲也在心中了。原来我一直不孤独!!
父亲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将自信和坚强植入我们的灵魂,而今我们用这种心态去认真地生活,给身边人带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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