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老连队王排长的带领下,三十四个新兵乘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前往三连。三连驻在离城区大约五十多公里的花吐古拉公社所在地。三月的科尔沁草原,寒风冽冽,坐在敞篷车上,北风拂面,如针扎一般。我们只好背对着前进的方向,看着汽车在草原上行驶,公路两傍是枯黄没有树叶的杨树,片片苇子,在风中摇曳,此时生出从未有过的凄凉与壮美。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从不远处传来锣鼓声。随声望去,在草丛中,有一片帐篷。王排长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的连队。在老连队大门口,老兵们整齐地列队等候。王排长第一个下车,只见他照着花名册上的名字,与来迎接新兵的班长们交接。一个身材魁伟的老兵叫着我的名字。我连忙答“到”。只见他轻松一跃就上了汽车,帮助把我的背包和行李一起提了下来。我尾随其后,在帐篷的前面,挂有一块小牌子,上面有“二排七班”的字样。不一会,老兵们都回到了帐篷里。大家一起动手,几下就把我的行李和住处安顿完毕。帐篷里是通铺,从左至右,我被安排在第二个铺位上。这时,走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的人,看上去约模二十七八岁,他说话乡音很浓,也至于他向我打招呼,我都没有听懂。还是刚才领我的那位老兵向他介绍我是分到咱们班的新兵小冷。他就是七班长董永红。
下午,连队召开欢迎新兵大会。在会上,徐指导员介绍了三连的情况,尤其是让我们这些新兵初步了解了三连的连史。三连是一支具有光荣传统的连队。许连长向我们介绍了连队的领导和各排、班的排长、排副,班长、副班长。这时我才知道,上午去新兵连接我们的是二排长杜长山,也就是我们的排长。刚才领我到班里的是七班副班长黄万清。吃过晚饭,班长提出要带我到老连队营区走走,熟悉一下连队的环境。后来才知道,这是新兵下连队后班长要通过这种形式了解新兵的一些基本情况。记得当时,是董班长先介绍了他的一些情况。他的老家在山东,他此时已经是超期待服役的老兵了。他为人谦虚,与我第一次交谈,就坦诚的告诉我,他没有读多少书,学文化知识,都是到部队以后才学习的。他向我介绍班里老兵们的情况。我看着眼前的这位老兵,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但对他从心底有一种敬佩的感觉。在往回走的路上,我向他真诚地表白了自己的想法,能够安心在部队好好干下去。临进班里的帐篷前,董班长用手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鼓励我好好干。如今想来,虽时光许久,但仍然激励着我。
一年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82年的新兵来到连队,连队照例召开迎新大会的时候。连队指导员安排一名战士在迎新大会上发言,杜排长和董班长都共同推荐了我。我经过了认真准备,结合自己一年多的部队生活和学习,谈了自己的进步和感受。回到班上,董班长第一次夸奖了我。同时,也给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的一席话,让我听了心里暖暧的。身上好像有了一股使不完的劲。
1982年5月13日上午,我突然接到通知,要求我下午就到团里政治处宣传股报到,参加团里组织的新闻报道培训班。接到这个消息我很兴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班长。看得出班长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只是要求我到了团里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下午四点钟,班长把我送到花吐古拉汽车站,当汽车离开花吐古拉时,看着班长渐渐消失的背景,我的心中像打碎了五味瓶。就是我的这次离开,不久,班长突发得了脑膜炎,在部队医院住了三个多月。回到连队,由于他的病疾留下了后遗症,好像失忆一样。再次见到我,如同陌路。就在那年的冬天,老班长因病复员回乡了。后来,我曾多少次打听过他的情况,但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确切,有人说几年前曾见到过他,有人说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与人正常交流。听到这些,我非常难过。我只能在心中为您祈祷,我的老班长,您在他乡还好吗?
从团里学习回到连队,我成为团里新闻报道员,连队的文化战士。平时负责连队的文化教育和学习。每周要组织一次文化活动。当时的部队,最激烈、反响最热情的就是歌咏比赛,也叫拉歌。新来的指导员是从铁道兵兵部下来的,能歌善舞,十分重视连队的文化生活。在团里组织的歌咏比赛中,我们连队先后两次获得第一名。连队的文化活动在团里小有名气。新来的乔指导员,十分重视对我们的培养,经常要求我们加强学习。尤其是教育我们要勤于动脑,多动笔。由于自己曾到团里参加过培训,连队对外新闻报道的工作自然落在我的身上。
1982年的汛期,正在建设中的通霍铁路遭遇了特大洪水的破坏。我们连队所在管段是重灾区。当时,连队组织干部战士和当地民兵群众两千多人进行抗洪抢险,连续奋战了三天三夜色,终于保住了铁路。我跟随指导员也是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目睹了军民团结抗洪抢险的英雄壮举。于是,我写下通讯《众志成城》。很快在军内外报纸刊登,在部队和社会上产生了很好的影响。也许是这篇不足两千字的稿件所产生的积极意义,改变了我人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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