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阿力疯狂地痴恋着镜头,当然还有狂热地恋着阿力的蓉儿,但平静的生活只有短短的一阵子,城市里的阿力就象一头困兽每时每刻希望突围。那年,当蓉儿告诉我要和阿力去远行时,准确地说是去流浪时,我为蓉儿快乐,我觉得蓉儿能和阿力这个来去如风的人一起轻松地远行,是生命里最大的浪漫。
柔顺的蓉儿对想定了的事表现出女人特有的固执。她固执地从近乎闹翻的家里跑出来,除了一只蓝色背包和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拿,她固执地不学摄影,说自己只愿用心灵去感受,然后用文字将啊力的镜头再延伸。我始终不知道风会将她吹向哪里,就这样的一只背包可以陪我的朋友远行千里吗?可是,她却洒洒脱脱地将她的长发绕成一根麻花辫子,舍弃了太湖五月的花香。
我不断地收到蓉儿和阿力寄来的只言片语,他们去北方,去南方,千里万里地跋涉;去湘西,去川西,穿过森林郁郁的笼盖,去膜拜自然。
两年后,有一张从怒江边寄来的照片让我掠过一丝不安,江上有憔悴的枯木飘过来,背后的字说:尽管枯了,可是大山和江水记得它当年纵身一跃的美丽。
十多天后,我接到蓉儿的电话,她在话筒里平静的说,我已经回家了。而阿力又有另外的动力让他继续前行。
我没有追问。纵身一跃,那是女人说的,绝对不是阿力。而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和在一起时一样。
阿力的照片厚厚一摞,画面象男人一样沉默地看着你,而蓉儿带回的文字却象一个幸福的小妇人,在你耳边喋喋不休。阿力把照片寄给她的时候说,这是我们的孩子。盯着蓉儿复又披散开来的长发,我忽然想起我们的怕与爱,大约因为爱总与受难连在一起。承受生命的凄凉与美丽,也成就生命的大美。
爱人之深,深如渊薮。掉作尘埃碾作泥,依旧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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