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个世纪人们也不会忘记那个白海棠胜放的初秋不会忘记那时那个抚弄梧桐的女子随口吟道“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试啼痕”,再经几场轮回人们也不会忘记那个寒塘渡鹤影的夜晚不会忘记那时那个清池皓月下的女子笑着联道“冷月葬花魂”。
那个年代的海棠败落一地那个年代的月亮早早沉沦,然而那个年代的人影还晃荡在人间那个年代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这个年代的我们仰头望天,犹能想起黛玉那些清清浅浅的诗句,散落在天涯散落在海角散落在三生石畔散落在奈何桥上散落了满天满地不着痕迹的灰飞烟灭。她是那弯银月上的仙人站得那样高那样远周身散着清冷的光,她是那株吟唱寂寞的植株静静得站在风尘弥漫的北方站成天荒地老的虚无,她是那瓣飘散四方的残香落在每位读者的心中烙上一粒滚烫的朱砂,她是那颗陨落的星球纠结进浓厚的夜色纠结成明明灭灭的光阴。她的指间她的嘴角她的泣缠绕上一层若有若无的微光演成一出最清冷的妖娆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空谷幽兰般绽放,她的发梢她的眉目她的笑氤氲上一层朦胧不清的水汽歌成一首最迷幻的梵唱在默然无语的大雾里扶风弱柳般飞扬。
我们仿若又看见那个“纫秋兰以为佩”的三闾大夫自重自爱,顺着明妃的脚步步向灵魂的高原,我们仿若又看见那个吟着“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谢家女儿才华横溢,沿着文姬的行程迈向文学的高峰,我们欣喜得看着那时花开开满整个大观园,循着那缕冰蓝的微光望去望见末世苍凉的手势,我们听着她呓语一样的诗句耳鼓出现天使扇动翅膀的幻音,海市蜃楼泯灭前的美好。
“一代倾城逐浪花”,唯留下彼端地平线上她遗世独立的背影,黛玉终究在众人的婆娑泪眼中远去,我们好似依然看着她自一株得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的绛珠草脱胎成姣花照水的女子,在青春将尽之时放逐生命回归遥远的天国,好似依然听着她轻轻念道“我最不喜李义山的词,独爱他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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