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我拿着烫红的“火柱”要胁说:“张香萍,你要是再敢大声叫喊的时候我可要烫你的“vagina”喽…”然后就听到张香萍讨饶说:“永生…不要…”
当叔叔知道我目无尊长的叫她张香萍并且扬言施以暴力的时候失去了以往待人接物的和蔼改而一种怒不可遏的姿态雷霆大发,狠狠的数落我说:“你这个小王八蛋羔子,我恨不得一砖头盖死你这个混帐东西…张香萍也是你叫的吗?别人叫她张香萍可以,但那是你叫的吗?她是十月怀胎生下你的妈妈你得叫妈!”于是,那年十岁不到的我,极不情愿的吧一个疯女人叫做“妈妈”。
(2)
对于妈妈,对于往日,曾今几何,我竞当着好多位学友的面拿着拳头粗的木棍来抽打母亲,抽打的她狼哭鬼号的,还一直以此为无尚的荣耀呢!那副得胜者可耻的嘴脸在当时看来是能够使我自豪的,然而多年以后才发现这是多么的荒廖了。
(3)
连续好些年间,一些亲朋好友从乡下来看我,闲谈中,他们对我说:“你知道吗?你原先居住的那院里桃花开啦!招蜂引蝶年年如是!可就是没多少人去了…自从你母亲不在了以后那些以“欺负你母亲为乐”的小孩们都不再去桃树那儿逗留了”!他们茫若无人的款款道来的时候我却有种不寒而粟的感觉!鼻子里一股冷水使得我情不自禁地抽蓄了那么一下子。他们仿佛是听到我“住口”的号令似的都沉寂了下来!我知道他们是无意中伤我要害,“不知者无罪嘛”。这就正如老人家们所说的“言者无心,听者心虚”吧!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怕别人的“说长道短”呢?反躬自省我的确做不到问心无愧!因而我注定是要将这罪蘖背负很久…很久…
(4)
母亲留在世间仅有的一张照片是这样的:目光呆滞的坐在老屋窗前,捧着不知道当年是谁塞在母亲手里的一把杂七乱八的草地上的野花,脸上有着些许的死难看的变态扭曲了的笑容,衣服陈旧很让人怀疑那衣服是否也跟饭菜一样发霉了的呢?那衣服,感觉就像是监狱里的囚服。最煞笔的是由于光线的不足导致照片呈明显的灰暗色!咋一看不禁又要叫人怀疑这人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呢?然就是这样的一张照片成为了母亲留在世间留给我的永恒!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平时的时候总是拿着一把扫帚在院子里走动,偶尔就用手里的扫帚打扫一下院子里的卫生,但也并不就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常常是扫几下就没有了耐心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母亲是不被允许出院门的,因为一旦出了院门就会有一些“活该”断子绝孙的小孩子们合伙起来欺负母亲。所以为了母亲不至于被无辜欺负,只能采取“软禁”的无奈之举的“政策”了。母亲平时显得很孤独,常常一个人唠叨那些谁也不晓得只有她晓得的那些事。也有人说母亲是个疯子,其实不是这样的,母亲脑袋还是时刻清醒的,她会算术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尤其是我的名字。那几乎就是她的口头禅,然而我每次听到他唠叨我的名字的时候,就会很愤怒的警告她说“少把我的名字念来念去的”,这时候母亲就会张着很委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那神情彷佛在说“永生,我是你妈妈呀,是妈妈啊”.
(5)
然而奶奶并不喜欢母亲的。母亲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家当时很穷,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除了家里养着十多头羊一亩三分地之外一切的花销全部来自于父亲的那独门绝迹---磨豆腐。老院西屋就是父亲用来磨豆腐的“工坊”。平时都是由奶奶跟父亲一起料理的,我是不被允许进入的,怕我镊手镊脚的,正经的帮不上却反而添乱!家里生活过得紧凑合!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凡事都要操心,数十年如一日的,都眼看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成家立业!我奶奶是个老封建,自然也晓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看着父亲日渐衰老还无一子嗣的,心急如焚好比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急不可奈!到处托人说情,七里八乡谁家有适龄的女子还没有出阁的都心知肚明,就好比一块肥大油腻的排骨,干看着吃不着真是要把人急死了!奶奶当时也托了不下十位数字的媒人去做“说客”的,夸父亲“长得英俊潇洒而且识文断句还是村里屈指可数的高中毕业生,又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为人也很踏实能吃苦耐劳等等”,说得没有一句是言过其实与实不合的。但就是磨破了嘴皮“成效仍很不如人意”,人家女方父母提出要要很高的聘礼才肯将女儿嫁给父亲!无奈,家贫无积蓄!因而也就错过了很多美满的姻缘!就在父亲万念俱灰的时候,或许真的是老天的眷顾,让父亲第一次相信书本上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可信的!我想当年(确切的说应该是二十五年前)的外公外婆听说在某个村庄里有那么一个年纪已经很不小了却因为没有钱的缘故还仍旧是光棍一条,于是便找来了个中间人士,只那么三言五语一说,就把婚期给定了下来!择日便可完婚!人家讲明了的就是:不需要你家准备什么聘礼之类的,相反的还会送给你家一大堆的陪嫁品!这可把奶奶给乐坏啦!觉得老天真是开眼啦,掉馅儿饼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哪里还理会得女方有什么“后遗症,有点疯傻”的毛病呢!想得就是:“让儿子有个女人并在自己有生之年闭眼之前能抱个孙子就很满足了”!再者而言,那一大堆的“陪嫁品”中还有一笔数目可观得财物,一次性就可以解决往后三五年的日常生活的开支!在这巨大的诱惑面前,有几个人还能做到“做怀不乱”呢?自己为是拣了个大便宜似的,偷着乐!一个人如果得了好处还不卖乖那就显得这个人太不厚道了!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嘛!很显然奶奶属于那种特别会“察言观色”行事的人!于是乎,一场在别人看来啼笑皆非的婚礼如期举行着…那场婚礼估计是最简陋却是最热闹非凡得一场称之为“盛大”亦不为过分得婚礼了吧!只有一辆小轿车把新娘送到老屋所在的院子,然后草草行过一番“三拜”的礼节,就在那三五声爆竹声中结束了!虽然那少得可怜的爆竹声此时已然成为了“绝响”,但人声鼎沸的响动却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一浪高过一浪…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6)
在我们北方地区,尤其是山西陕西等大部分地区流行着一首民歌叫《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歌中有这么一句词:狠心的爹来没主意的娘,把我丢在了交城山!然而我以为这句歌词与实际情况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唇的!不是有句话叫:最毒妇人心的嘛?这个世间如果有什么馊主意或者有什么丧尽天良的勾当的话那十有八九是出自“妇人心”!我外婆就是个如山的铁证!
(7)
母亲的娘家,属于官僚阶级吧!因为外公好歹也是个国家级干部!家道富裕从来不为柴米油盐而发愁!按理说有着如此优势的大户人家跟我们这个乡村僻地的穷人家是无论如何也搭不上线的。那些旧小说所谓富家小姐穷酸小子的爱情奇遇纯粹的胡说八道!然而,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上天一不小心打了个喷涕,紧接着一切就都逆着原先指定的路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在那时候,国家还没有也根本没必要制定什么《计划生育法》的年代里,又加上政府提倡优生优育并且还对多生孩子额外奖励的政策,使得举国上下普遍人家子女都“七上八下”以至于终于“泛滥成灾”了。当母亲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有二个哥哥三个姐姐了!母亲排行“老四”所以有被冠以“四女子”的称号!或许真的是老天一个不小心吧!使得母亲生来就注定了要被遗弃的命运!“脑莫炎后遗症”成了母亲一辈子的困扰!我终究终是没能弄明白母亲是怎么得了这不治之症的呢?为什么在母亲之前的三个姐姐都相安无事而到了母亲这儿情况就不妙了呢?虚无缥缈中,我想肯定是看管人间老天迷迷糊糊中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然后一不留神就铸就了这“人神共怒”的大错,使得一位凡间的天使走上了可悲的命运!但我是否也听传闻说是母亲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据说发烧到四十多度,几度抢救,命算是保住了可人却“完”了!免不了要成为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子”的!我不知道听到这种消息的外婆会是怎样的一番感慨呢?起初的起初,做为一个母亲的爱女心切也曾一度让她对自己发号司令说:“四女子怎么会这样子的呢?我一定要给她更多的关爱好让她健康成长”!可这样的执著又能坚持多久呢?能够坚持三五个月那是因为这女儿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坚持一年两年的也只能说是她做为一个女性天生具有的母爱感的使然,一个看到别人家孩子都伤心的不得了母亲,更何况是对待自己的子女呢?坚持十年以上的,那就有点不同凡响了,那就得“感天动地”了吧!我想我外婆也只坚持了几个月就良心丧尽了吧!作为一个大户人家名声在外可不能有丁点对家门不敬的声音!自从生下这样一个疯傻的女儿的消息不径而走以后,在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中,他们算是明白自家“声名扫地”了!于是就更加的对这个小女儿百般蹂躏,把什么残羹剩饭拿来喂养母亲,把自己们穿剩的衣服拿来给母亲使用,为了堵住别人的口舍他们到处给自己做宣传,证明自家没有缺心眼没干缺德事,人前千面人后万刀的对待母亲!我想我外婆早就策划好了一出阴谋鬼计!在梦里倒不知有多少次付诸实践梦想成真了呢!虽然歹毒的心计早就是反反复复盘旋再三的了,可碍于法律法规道德等的情面,也只能是干着急忍耐着!这样子,母亲一直被当作是个牲口般活到了十八岁那年,尘封的策划已久的阴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几乎只是见了一次面,用那钱帛做陪嫁为诱饵,引的奶奶这“鱼”儿上勾了!就这么两家,各怀鬼胎的定下了“协约”(也就是婚约)!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早已废除了的年代里,我父母亲的婚姻还是包办的!更可恨的是这段婚姻的性质居然是由于各自的“心怀鬼胎,一拍即合”!
(8)
就这样的,十八岁的母亲嫁给了四十岁足以当自己爹的父亲!从我懂事的那天起就没认为母亲是嫁人了!把母亲的“出阁”用一“嫁”字实在是件荒唐可笑的事情!确切的说我母亲的出阁应该叫“贩婚”,就像人贩子贩卖儿童那样子,我母亲是被她的亲生父母硬生生给贩卖了的!自打把我母亲扫地出门以后,娘家人对我母亲采取的措施就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好像真就当是没有生养这个女儿来似的!如此之绝情的母亲,我想放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恐怕也不见得有几个对手了的吧!照这么说来,我外公外婆当真是“冷血无情”,绝非等闲之辈了啊!九岁那年,我姑姑送我到了外婆家里!下午的是个外公把我带到了老家(邻近文水)逯家岩。我在他们家里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一分钱都没有给我!当公交车在我们村庄口停留的时候,他们竟然也没有丝毫想要去看看他们的“四女子”的我的母亲!除了外婆一如以往的把她穿的剩下的几件衣服让我带给母亲外,什么交待都没有!一切就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似的!当时的我不太懂事,现在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这事时,不无感慨的喃喃低语: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9)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吧!当我把衣服交给母亲并告诉母亲说“这是我外婆让我转交给你的”时候,母亲脸上露出了生平少有难得一见的笑意,那笑容形成一朵花!可如今这花不再盛开了!自小,奶奶就很排斥母亲!从来不允许母亲跟我们住一块儿的!也就是说母亲被迫孤立独居!我奶奶也是很可恶的一个人,她是个封建迷信的顶礼膜拜者,典型的一双三寸金莲脚。记得我六岁时的脚就穿不上她的鞋了。每次我招惹了她的时侯,她便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相,以搏得路人的同情。嘴里还不住的说‘孩子小的时侯,他娘管不了,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哪知现在竟这麽对我------。每当那时我总想反驳一下她们是如何对待母亲的。母亲过门的时后当然也是很欢喜的,倒不是因为自家讨了个不要钱的儿熄妇,而是看在了母亲那陪嫁的许多的钱财上的,那钱财实在是诱人胃口啊。几百元的票子可以解决我们家好些年头的生计了。等目的达到了,当然的得过河拆桥了。这大概就是史书上说的‘狡兔死,走狗煎,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道理吧。
听过一句话叫“会哭的孩子长的快”,因为哭了就有奶吃了。然而这句话与我确实不符的。我自小跟母亲就隔离而居住的!而且做为一家之尊的奶奶也坚决不允许母亲跟我有什么亲密接触的!母亲是独居一室的!就是我父亲大人也被奶奶勒令“离那个疯女人远点”,更别说什么“性生活”了。两间屋子两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母亲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居一室独守空房(因为我爸爸也在奶奶屋里住)。自从姐姐无意中吃了母亲的奶水诱发那不可收拾的“残局”(也就是代指姐姐疯疯癫癫的下场)以后,奶奶就更加的对母亲不怀好意,肆意凌辱更不在话下。在我出生以后吸取姐姐前车之鉴及时断奶并把我抱离了那个是非之地(其实就是母亲的独居房间)抱回了奶奶的房间…在我记忆之中,八岁之前我对母亲没什么的印象,我还记得当时别人问我说:“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间的”?我就回答说‘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然后就会听到站在身旁的大人们发出一连串的笑声,还口口互语‘这孩子,还小了,这么傻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奶奶对我是真好的,对我姐也一样。虽然与姐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判若两人很难相提并论的,但我奶奶觉得儿子不在了,那些娃就是自己的种,得把他们拉扯大,那样自己就是死了也瞑目了,到了阴朝地府也有脸面儿子了。很难想像如果不是奶奶,我姐是很难活到十七八岁的。我们家当时是很贫穷的,穷的只有吃政府的救济粮了,全家没有一个劳力,也没有一点的收入,,就连夏天我想吃一根雪糕的钱都拿不出手的。记得有回闹的问奶奶要冰棍,奶奶只的厚着老脸问人家卖冰棍的恳求施舍,然后再拿回来给我吃,我是想当然的坐享其成的。可恨当年的自己一点儿也不懂的奶奶的艰苦的。八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为我这个十几岁的人来服务,她没欠我债,却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了十多年的牛马。
(10)
母亲出殡的那天,按照我们乡间的惯例,要我这个做儿子的摔一个碗,如果碗刚好摔得七零八碎粉身碎骨的话那也代表一种吉祥。可我奶奶竟然奢气的的舍不得拿出碗叫我摔只给我一个塑料的碗,村里的人看见了愤愤不平的破口大骂说“塑料的碗顶个屁的个用呀,摔个几百回哇能摔破吗?”也是多亏了一位大婶,把她自家的碗拿出来给我,才使得母亲的出殡仪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关于母亲的去世,并不是有人直接告诉我的。而是直接把我接回家以后,自己看出来的。当我临近家门的时候看见大院门口贴着两张大白纸,从那可以看出一些异常但起初并不以为遭遇不测的是母亲。疑心是院里的又一个老人驾鹤西游了。处于这样一种想法因而对那张意味着丧事的白纸视若虚无。进院以后所看的一幕幕叫我如遭受五雷轰顶似地惊讶万分:见自己家门口放一口棺木,尽管看到这一幕有所惊讶但也并没有意识到那里面躺着的竟会是母亲的。依然心存侥幸的以为是“老古董”的奶奶长久的入睡了呢?但我想错了,也可以说我那想法还没有想完,奶奶就从屋子里向外走出来了,我这才心慌脚乱的意识到那“可能是母亲”,待到完全看到奶奶那张脸以后更加深了我的肯定。我已经忘记那一时刻我是怎么样的跪在地上又是怎样的哭泣又是怎样的被人扶到凳子上坐下,别人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到,我只知道母亲走了。那天夜里,我想了好多好多,想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想到了“乌鸦反哺父母的拳拳赤子之心”,想到了自己作为一个儿子的不孝,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母亲呢?老天就这样的无情的把我母亲从我身边夺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我是能够充分的理解这一句话的深刻含义的了。一个人得辞世,两个人的悲哀。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平时的时候总是拿着一把扫帚在院子里走动,偶尔就用手里的扫帚打扫一下院子里的卫生,但也并不就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常常是扫几下就没有了耐心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发呆。母亲是不被允许出院门的,因为一旦出了院门就会有一些“活该”断子绝孙的小孩子们合伙起来欺负母亲。所以为了母亲不至于被无辜欺负,只能采取“软禁”的无奈之举的“政策”了。母亲平时显得很孤独,常常一个人唠叨那些谁也不晓得只有她晓得的那些事。也有人说母亲是个疯子,其实不是这样的,母亲脑袋还是时刻清醒的,她会算术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尤其是我的名字。母亲去世以后,经家里的一些亲戚们的走动总算是娘家人露面了,那可真是难得的呀,自从母亲嫁到那个村落里后,娘家的人就再也没有“大驾光顾”了,母亲的去世得以使得她们二十多年以后再次“拜访”。但我外公外婆依然还是没有露面的,也只是他们的几个儿女拿着几个花圈“意思意思”,也就呆了片刻的功夫就走了。母亲出殡的时候也没有来。这就是人呀?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追究一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为肮脏的吗?我想有也该绝迹了吧。
我们那首民歌里边唱到“狠心的爹来没注意的娘把我嫁到了交城山”,我想我的外公母门是足以配得上这首民歌里的那“狠心爹娘”的,但他们却不是“没主意”,而是实实在在的老谋深算了。对于母亲,似乎他们为了怎么处理这样一个丢人的“东西”,他们早就阴谋密布成竹在胸了。十八岁,花一般的年龄,就在这个年龄,母亲走向了婚姻的坟墓。当然也可以说母亲嫁给我父亲也算得上是一种造化了。至少母亲过门以后的日子里,尽管奶奶嫌弃这个儿媳妇,因而憎之恶之,但也过得相安无事。只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追悔莫及”呀。
出殡前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呆在母亲的棺前,静静地守候在一旁。许久后走到院子中央,指天画地的破口大骂那可恶的老天,数十万人对你顶礼膜拜,偏偏是我不随那个俗,非但如此我还要和你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直到战胜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继而扔给了院子里那条恶狠狠的狗,因为它也早已对你这“无道昏君”早已是垂涎三尺了。
我认得娘家来人参加母亲丧礼中有一个是我二姨。我记得有一年的夏天,姑姑送我到外公家,可去了后外公不在,于是便把我放在了我二姨家里。我二姨见我穿的衣服也很“老旧”,于是便带我到商场买衣服,回家后先给我洗澡后才让我把新衣服穿上的。这事虽然小可却成了我童年记忆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也是在母亲丧礼上,我二姨问我说:“你想不想见见你母亲呢”?我毫不思索地回答说:“想”!但这话刚一说出来心里就有些后悔了。说实在的,自己心里很害怕,见一个死人,想想都吓得浑身哆嗦的,更别要说真的见见了。我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样得本能,不假思索的对二姨说“想”,使得我做了口是心非的回答。这同样成为了困扰我十来年的“噩梦”!
(11)
母亲是怎么死的?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而且一直到了今天也没有弄的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我的一些婶婶们告诉我,据说在母亲去世之前曾确切听到了母亲嚎叫的声音,似乎是在受了暴力的毒打后发出的,换句话说就是我母亲是被我姑她们折磨死的。
还有一些很热情的婶婶们告诉我说,她们在我母亲去世后曾到过母亲的遗体旁,也得确是发现了母亲身上的伤痕,还说她们往母亲的嘴里放了一枚铜币,据说那样可以确保母亲避免了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做哑巴的可能。我很感激那些热情的婶婶们为我所作的一切,今生是无以回报了,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那些婶儿们的大恩大德。
我记得我看过一篇文章,好像是史铁生《我与地坛》,里面有一句话给了我很深的感触!“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里总是会加倍的”,我常想,如果母亲知道今天的我,她的这个不孝儿子的遭遇,又会有怎么一番感慨呢?她会无视儿子曾经种种的不孝,不计前嫌,并用无限的爱来抚慰伤痕累累的我吗?我常想,我会耳聋是“奉天旨意”还是遭受“天遣”呢?我记得母亲出殡前一天晚上,跪在母亲棺前曾跟老天讨价说:“可不可以看在以我一个不孝子最终心灵悔悟的份上,对母亲网开一面呢?让阳寿未尽的母亲起死回生好不好呢?如果以此付出的代价是千万年的煎熬,那么,成交吧”!天无语,我便破口大骂那有眼无珠的老天!造蘖的人是我受害的为什么是母亲呢?为什么不放过我妈?我妈妈一生与世无争的,干嘛老要欺负我妈妈呢?有什么你可不可以冲我来呢?如果我的耳聋可以换得母亲轮回转世的一个好投胎,那我,有什么抱怨的呢?也是在母亲去世多年后,在史铁生的文章里找到了颇能令我满意的答案!原来不止我,史铁生也曾问过老天(史铁生文中并非“老天而是”“上帝”,值得指出的是老天上帝所指含义是一样的):‘上帝为什么早早的召母亲回去了呢’?‘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受不住了,所以就召她回去了’!看到这样的话语后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12)
我有罪,我仟悔。
记得那是2003年5月1,是母亲出殡前夕,我跟大嫂说明天院里还有事情了,我得赶紧回城里去。可大嫂却告诉我说他们已经给我请假了。当我听到这话以后心里万分的失望。城里有事这并不是什么借口,但我却想用这样的借口离开村里不去参加母亲的出殡礼仪。我原以为这恰当的理由可以使我全身而退,因为我不愿意为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穿丧服并且沿街游逛,我觉得那是很丢人的,我很怕被村里的人们指指点点议论什么,从小我就很抱怨很气氛为什么我的母亲是个疯子呢?长大点以后虽说懂事了不少,知道事情的原原本本后也颇为母亲不堪的命运而打报不平,见到别的孩子欺负母亲的时候,即便明知自己敌不过人家也要站出来跟他们叫骂几句,结果可想而知,常常是自讨苦吃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每当这时候都不觉得打不过人是很丢人的反以此为荣呢!每当别人知道这些事后,他们都会用夸奖的语气对我说:“永生,做的好,做得对的了,她虽然疯疯癫癫也是你妈妈,你理应那么做”!说得我身体轻飘飘的感觉要飞起来了。但是母亲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我想要退缩了,我到底还是很怕别人背地里冲我说三道四的,说到底还是为了那自私的自尊,我居然连母亲出殡都不愿意参加。我比外公外婆们又好得了多少呢?如果母亲知道她儿子是这样一个儿子的话,她会怎样呢?
我总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是我呢?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出生或者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腹死胎中”的话,那也便可以免遭此后无尽的苦楚的了.如果我尚在襁褓正值敖敖待哺之际,就因为一场天灾人祸没能幸免于难而不幸夭折的话,那也是可以避免日后那些近似于“惨无人寰”的变故.也可以少让母亲遭点罪,可我又深切的明白,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如果”呢?况且,我已降生并且“并不顺利”的过活了二十多年,这已是不可争辨的实情.
知道我的人,不会不知道我的另一个名字‘独孤一剑’。但你仔细查查百家姓里,根本就没有一个独孤的姓氏。复姓独孤这个姓氏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大概也许只有那些武侠小说中才会有这么一个偏僻的姓氏了吧。每当有人问我说你为什么叫独孤一剑的时候,我总是回答说随我母亲的的姓了。人家若再穷追不舍,再进一步追寻时,我就不得不瞎扯一些话来自圆其说了。其实我母亲叫张香萍,并不是什么独孤萍的。但独孤也并不是我独创。那是早有人写出来得了,至于是谁,那还是个待考的问题,也许金庸也许梁羽生,谁又知道呢?我想我母亲的身世是如此的凄惨可怜,生前未能得到所有人的正眼相待,甚至于她这个亲生儿子的我。在父亲早逝后的十余年的时间里,守了十余年的寡,更贴切的说法是受了十余年的罪,至死也还很孤单的,念此独孤二字很符合我母亲的一生,便将其奉为姓氏,将母亲改姓为独孤,单名一个萍字,我痛恨我外公,母亲改了姓氏,就再与娘家张氏没一点瓜葛了,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了。
记得初二的时候,因为入团的问题,班主任老师三番五次的找我协商,以至于到了几乎是在用一种命令的强硬口吻来强制我入团,然而我依旧不为所动。老师问我为什么?我也缄默不语。现在,我想说说也无妨的了吧。原因就是我的外公。我外公的名字叫“张友良”,是县里的一位老干部了,也是一位资格很老的共产党党员了吧。就是因为他当初对我母亲的那种做法让我痛恨至极,从小我就在心理发誓说|“一定不要跟他狼狈为奸的”。所以,尽管老师一再的让我写入团申请书,可我就是一直不写,原因就是这样的。我还记得母亲出殡的那天,经过村里一些亲戚的走访母亲娘家,“千呼万唤始出来",然而露面的也只是母亲的两个姐姐,外公他们依旧没有出面,那一刻,仇恨的种子便根深蒂固。在这个“死者为重”的国度里,我的外公外婆们,人都要入土为安了,可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来送最后一面呢?她难道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仁慈的神,请保佑我的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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