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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对他说。我会找一个有钱的男人。
第二天,他找到她,对她说,昨天你的一句话让我想了整个晚上。
她并不确定是哪句话,昨天她说了许多。可是仔细想来,却也是不想确定的。
女人爱一个男人,在如今的年代,并不是付出自己的余生就能证明。
有一种爱,未加思索就可以肯定。尔后是迁就,试图挣脱,负疚,直到最终的溃离。这是宿命。一直缠绕着未能找到归属而心怀寂寞的人。
他说,如果爱情可以简单到只需要开一个结婚证明,我会舍弃所有的过程。
她说,好,让上帝直接给你裁去半边生命。
他笑。她也笑。好像彼此讨论的问题是件荒唐到不必加以思索的事情。
爱情,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他说,或许我们多年以后会见面,以不同的身份。
她笑。发现爱真是一件不可揣摩的事情。如果结局可以完整,彼此都会愿意经历无数个破碎的过程。不是吗?倘若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未来将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她会毫不犹豫地付出整个生命。但是她从来不会忘记一个前提。
所谓的成熟,是在单纯表面自愿地强加一把俗世的铁索。爱情不再是简单地交出彼此的心,而是把众多与之相连的人用铁链紧紧地扭结在一起。亲人的。朋友的。甚至某些看好你的陌生的人。
爱亦不再是单纯地靠着精神相接而过活,它需要殷实的物质基础。
这一些,她已经严肃地想过。她说,她不能只为自己了。即使周边的人容允。
想来一个人的长大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懂得了这些。然后在懂得的基础上学会妥协。最后,再学着沉默。直到麻木也变成一种理所当然的生活。
可是,她常常给自己找理由。列出,猜疑,推翻,再列出。反复做着毫无意义的循环。
为什么要在乎与之生命完全脱离的人的感受呢?
为什么在仅此的一次人生中还要给自己强加如此之多也许并无意义的枷锁呢?
为什么亦步亦趋按着前人的路途走,而且深怕会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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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如此之多,她却很难找到完整的答案。即使找到,她也会很快把它们弄丢。因为世界不需要,渐渐地,她就会遗忘。
他对她说,你可以找到一个有钱的男人。
她笑。在如此多的无奈与猜测中,她学会了对所有的问题窃笑。
如果不爱他呢?她问。
总会有那么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何况在你这样的人眼中,金钱是前提,但不是唯一必要的前提。
她沉默下来,玩弄自己的手指。
如果可以,生命里不一定要有爱情与婚姻。这并不能说不完整,毕竟对“完整”的定义,如今尚没有统一的标准。相信也不会有。
她转身对他说,我常常觉得困惑。自己是一个没有归属感的人,所以就会相信在世间找不到归宿。或许会有一个男人让我有与之共度一生的欲望,但是,我仍旧不会觉得完整。
每个人都会有缺陷。他说。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进入另一个人的世界。用一句伤感的话说:彼此都是孤独的寄居者。连最亲的人也无法消除这种孤独。
找一个同伴,是为了更好地靠近温暖,而不是攫取火光。你是这个意思么?
他点头。攫取火光的人,难免会被火星烧伤。
可是,我仍旧没有答案。她说着。眼眸里蓄满泪花。并没有破碎。
他突然想站起来给她一个拥抱,让她相信世间依旧温暖。只是彼此有坚硬的外壳,不容易进入。
可是,他把拥抱留在了幻想里。情意转变为温柔的祈祷。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迷惘之前的隐隐幻想,她未必不能在俗世中找到一个安定的家。
所有包裹得顽固的灵魂都有一个呼吸的缺口,它就是通往世界的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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