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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五月行

时间:2011/5/27 作者: 风舜 热度: 73977

 



    逢长假就结伴骑车或户外,是我们的约定,几年来成了习惯。


   一:夜香与晨鸣


    五月二日,我们背着帐蓬坐车,傍晚到了平江。第一站就是露宿县二中操坪,“顺丫”他爸教过书的地方。

这个学校的规模和气势颇为壮观,原因是依托一座不见边缘的高山。进校门上台阶后,眼见几颗硕大的树,跟着上升的高度一起气宇轩昂。算是见过世面的十几个人不免惊讶,一面东张西望,一面赞不绝口“啧啧,好地方!”

“咦!闻哟,好香呢!”走在前面的“悠悠”伸长脖子然后扭过来,对着我说。我也闻到了只是没叫。“这是莫里味?”几个人几乎同时问,其实大家都闻到了,只是要细辨下。也是的,这么浓的气味闻不到才怪哉呢!

其实一进校门,这浓郁得特别的气味直冲鼻而来,让你猝不及防地象是被山溪冲击过的清石,清新爽快,待你贪婪地张开嘴想再吸上一口,它仿佛故意地躲藏起来,那气息又隐隐约约,只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意。透甜的香让你无法去辨别也引你急于寻找。

有人说这是茉莉花香,有人反驳,还不到季节。有人说是夜来香,另有人说这里没有。终于有人找到了,硕大树干,顶上一蓬一蓬枝叶的柚子树,是它身上散发的香。哦是的,是它,不仅高大威壮又奇香浓郁。于是小人群里爆发一阵大惊呼!

我们几乎是齐刷刷地站立在树下,那柚子树仿佛成了初升的太阳,树上散发的香气象是四散的朝霞,那柚子树宛若十五的月亮,树上流转的香气象是忽闪忽闪的流星一般。

很久,很久了,待他们离开后,忙着铺帐蓬时,我还在它周遭转悠,不忍离开。

此时,香气轻盈,仿佛是莫扎特的小夜曲,舒缓、轻巧而又浪漫、俏丽。香气浓郁,宛若莫奈笔下的《睡莲》,躺在富有雕塑感的倒影与阴影的浓烈的油彩中。那香气,轻得跌落在你身上,象是羽毛般轻扬而过,又重得掷地有声,叮当脆响;那香气,如蜂如蝶的翅膀振荡,一波一波的蔓延开来。又缭绕四遭;那香气,宛如撒娇的少女,让她直追得你喘不过气来,还不依不饶地捶打着你。

我想起莎士比亚《安》剧的台词“帆是紫色的,发出异香,连风都为它害起了相思病”此刻的我,也象风样害起相思的痴迷病,因为香气的迷惑有一种奇异的神秘体验让我难以自制。

芳香的每个分子都浸渍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里,慢慢地膨胀,所有的感官充塞魔般的诱惑,继而将灵魂引诱,托起,升华到天堂之门,让我领略到穿越时空的芬芳之旅,让我体味到芳香的魅力和价值,相信它是非俗之物。

“喂,独哥,还不铺帐蓬?”有人催我。

“不吵,独哥又在写诗”有人戏说。

诗?!真的,我真太想写诗了,可是诗,又怎能表达这味得奇妙奇奥奇特的香呢?又如何体现这浮得浓得如此轻飘又如此浓醇的气息呢?又怎样将柚香的沉淀那种哲学式的理性与深沉说得明白呢?

一个凡夫俗子的诗是无法也不敢轻易去写今夜这圣洁如同神一般的香息。我想起前两天读的杰克。特纳《香料传奇:一部由诱惑衍生的历史》中一句话“如果天堂和那里的香料是洁净的,他自身所处的世界就是污秽不堪的”今夜似乎明白了个中道理,也朦胧中觉得自己之身有不洁之处。

我慢腾腾地铺好了帐蓬,带着一丝忧伤和悲郁钻进帐内和衣而睡。

也许是新账篷的缘故,也许是封密性能太好的缘故,帐蓬内的塑胶气味,直熏得头痛起来。这才知道还有两个透气窗没打开。打开窗子,透过稀薄的纱布望见头上的月亮,不知怎又让我想起一则故事。

明代有个叫汤显祖的,经常头痛,有医家建议他到百草园散步。百草园有上千种药草,花开满园,四处飘香。当他踱步走进一个小巧玲珑的牡丹亭,只见四周正盛开着万紫千红的牡丹花,那清新的芳香,使他顿感头脑松弛,舒适,一会儿,便依栏甜睡了,一个美好的梦幻,也悄悄进入他的甜睡之中。他梦见一身穿红衣的美貌女子来到他身旁,说:“是我治愈了您的脑病,您为什么不把我写进您的剧本中呢?”于是一部惊世脱俗飘仙之剧《牡丹亭》就此诞生了。一个伟大超凡的戏剧家更臻完美。

那么今晚被柚香环绕的我呢?又会怎样?一时又起些幻想,怀抱几许梦想,渐渐入睡了。

。。。。。。

 

眼一睁开,此起彼伏的叫声,仿佛是柚香变成的声槌猛烈地敲击我。真不知是梦还是醒了。我瞅了下耳朵。侧耳细听,哦,原来是鸟叫,天还没有亮就叫起来?它们大慨不用眼睛而用身体去感知黎明,用喉舌去召唤微弱之光的。

躲在帐蓬里静听鸟叫,那长声与短声相配,“吉骨,吉­——骨骨”,象是在树枝上摇头摆尾似的高兴。那急促的短声“啾啾啾。。。。。”给人急切的呼唤同伴的感觉,那重音与轻音相间,“呼!——勃勃”然后,“扑棱”一声又飞到另一枝头上。

我想走出帐篷,可四周还是黑咕隆冬一片。我想起身,可周围人还在睡梦中。但终究耐不住声音的美感,我嗫手嗫脚,歇歇停停地走出帐蓬,打开手电筒,顺山脚小道沿电筒光柱而行。

“布咕,布咕,咕咕布咕”这是杜鹃,象夏蝉一样重复地嘀鸣,又象是从林之深丛里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幽嘤。喜鹊“唧唧喳喳,喳喳喳”斑鸠“嘀咕儿,嘀咕儿”象争宠似的叫个不停,仰头而望,墨黑的林子里,我想场面一定热闹非凡。

山峰后面泛起了一团红晕,峰峦上渐变成黛紫色,一丝丝光带飘浮云空,

鸟声宛若光色附丽般,也如行云流水般动听,更如黑管吹奏,音调美妙多变,一会“嘎枣,嘎枣,嘎”的单音,一会有中等速度的“快早来,快早来,卖山药”忽而,快速得象吐连珠似的低声,忽而,又发出尖脆高叫声。

有的鸟,简直就是演奏家,它先弹一节快扳,到第二节应当有段复杂的和音时,嘎然而止,也许是不满意,也许是有意重复。突然来了灵感似的,完全变动乐谱,即兴弹一首变奏曲。极富旋律和节奏,让人惊愕不已。

天空渐明,大地渐亮,山岚轻撩飘拂,树木影影绰绰。弥漫着柚子和其它花树的混合清香,与细雾碎光一道浸润天空与大地。

此时的鸟鸣,远比白天来得清脆,仿佛这声声叫声带着滴滴露水,晶莹剔透般的亮丽,落地有声的脆响,也远比夜晚来得清越。仿佛夜的浓霜让翅膀抖落,叫声才那般的轻盈如彩蝶翩跹,又若蜻蜓点水富有穿透感。

 春夏之交的鸟叫,既带着一份春天的娇弱与羞赧,惹人怜爱,活跳而俏皮逗人惹爱,又开始了夏天的嘹亮与热烈,生生发发,蓬蓬勃勃,让人振奋,撩人情怀。

  “啼鸟有时能劝客,小桃无赖已撩人”我宿来喜读辛弃疾词,他的《浣溪沙》这句活泼的词句,正是我心情的最贴近的写照。一时间,啼鸟的劝语,似乎殷殷切切,更添我之喜爱和依恋

  在城里,清晨,经常早起喜好听鸟唱,与这里一比,只影单薄又歌声单调,还时不时隐没在渐渐嘈杂人声与车马声中。让人欣喜若之余又有一丝遗憾和由之而来的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在这高山密林中你看不到翅飞的鸟影,只听到跌落下来的鸟音,此起彼伏,既是钢琴奏鸣曲又象交响曲,前奏,陈示部,展开部,一一俱全。有第一主题的热情高吭,又有第二主题的柔情似水。副题沉思而超迈。不同的是好象是一个没有结束部和尾声的永远的交响。

 

“老独呀,你一大早吵什么啦,搞得我都冒睡好”突然“默默”冲我大叫。

 “唉呀,默默老兄不说,我还不敢讲,一大早的,被独哥吵得冒睡好”“如岚”跟着附合

 “唉,尤其是独哥,掀帐蓬吱一声,没响了,认为不响了,刚想睡,他又吱一声”“悠悠”描绘得活龙活现。

“跟着鸟叫”“顺丫”也凑热闹地调侃打趣。

众怒难息,我只好眨眼赔礼,笑眼发气“让你们早醒,听鸟叫,还不感谢我,岂有此理!”

“独哥,就是一只鸟”不知谁的帐蓬里发出一句狠语,“哈哈”轰隆的笑声从几处帐蓬里一齐发出。跟着,我也开心地爽朗地大笑了。

是哟,在他们的眼中我就一只快乐的鸟,也是一段灰谐华丽的音乐,在这光影婆娑的早晨,在这弥漫柚子香的校园展开的华章。
 没有比这更乐的,我为何不笑?!

 

 

                    草创于二零一一年五月二十五日晚零时(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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