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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悲伤已经太迟

时间:2011/5/25 作者: 小朋友不说话 热度: 75045

7 夜莺之网

似乎每一天的生活都那样凌乱而毫无关联,可是无形之中,它们好像一直在逼向一条线的终端。那繁琐的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汇聚成这条线上的无数个点,借着它们我们一步步走来。事物的发展规律总是在自然状态中悄悄进行着,有种潜意识般的魔力,可是它拥有自己的速度,从不因你我的急不可待而肆意加快,也不会因为你我的心怀恐惧而故意拖延,这就是一个时间与成长的问题。

说到底,成长也不过是一种演变。可就是这一种演变,在它不可更改的既定速度之中,我们渐渐练就的是一颗沉稳而厚重的心。

此时有一个女体在我的脑中若隐若现。它渐成轮廓,常常就是在我走路的时候她丰满的肉体便浮现在我的眼前,还有她洁白而鲜活的肌肤之中所散发出的母性的柔和与光辉,那是只有最初的生命才会独有的祥和,多么令我心动。然而她到底是面朝天空,还是俯卧大地?我仍不能确定。

每天傍晚的六点钟,当我在匆忙之中赶到酒吧的时候李铭哲总是已经出现在吧台里。他依旧带着那张面具。吧台的周围非常热闹,坐满了的人们尽兴调侃。每一次我要走上楼梯路过吧台的时候他都会朝我礼貌地点头,我想在这样的时刻里他就是不是又成为那个戴面具的调酒师了?

李铭哲的吧台是半个椭圆形的玻璃柜,在他的身后则是一张色泽很暗的木柜框架,中间有玻璃相隔。木柜并不高,但很宽,上面摆满了酒。然而一直以来相当吸引我的还有一张壁画,它就在木柜的上方,直接画在墙壁上。

我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它,直到这一天的午夜之后,当酒吧里除了我和李铭哲外就只有少数几个侍者的时候,我走近它,才得以仔细地观看它。

这绝对不是一幅普通的壁画。如果你知道后来发生过什么离奇,甚至说是让你难以想象的事情,那么你就会更加了解到,它绝非目前你看到的这般普通——

它在暗藏玄机。

 

下面先让我介绍一下这幅壁画的构成。

其实它的构成并不复杂:一名衣衫半裸的贵妇手托一杯红酒醉眼惺忪地半卧在野花丛中,酒杯里是一朵含血的玫瑰,而在她的身前却是一只死去了的夜莺。

死去的夜莺匐匍在用自己的鲜血染红的大地上。

 

李铭哲告诉我说这幅壁画有一个名字,叫做《美酒与爱情》。

自古以来女体就是众多艺术爱好者们所衷爱的对象,在此不需要一一列举。

然而她们到底是有怎样的丰姿与柔美竟激起创作者们这样无限的热情;

她们的身体之中究竟又蕴含了多少的野性与妖娆才让他们如此难以舍弃地眷顾着,

还是说是她们本就悲惨或者高贵的命运中充满的跌宕与起伏让艺术真地无从抗拒?

甚至就连在我这样一个对画画痴迷的无名小卒的脑海里所出现的也都是她们。

而这一幅画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最悲惨而美妙的意象:半裸的贵妇,滴血的玫瑰,死去的夜莺,苍茫的大地,还有荒野的草丛。

 意象连接的浑然天成。整幅画的构图属于偏左的正三角形,色彩涂抹地浓重而浑厚,加上墙壁上光线的反射效果,不由得一种野性的张力蔓延在一股无法控制的绝望中。真是一幅天才的杰作。

《美酒与爱情》,我重重地看着它。

“这幅画出自英国大师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李铭哲告诉我。

“那么这只夜莺最终是惨死在爱情的脚下了?”不由得我心里一阵冷颤,于是我颤声问道。

“不,”李铭哲转过身看着我,他健硕的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它是飞赴了爱情,用它的生命与歌声点亮了一朵爱情之花。”他纠正我,然后,他和我一起抬头,充满神往地看着这一幅画。

“可惜这朵爱情之花最终还是被马车碾碎了。”

我转身看着这像被酒汁琼浆浇过得画面,那因为交错在一起而相互反射着的光芒迷蒙了我的双眼,我看着它,在这幅画里,我想我的瞳孔里看不见他多情的双眼。

即使是它是满怀憧憬飞向爱情那又怎样?它用生命和鲜血点亮的爱情之花再美丽也仍旧及不上富人们的一枚小小的银纽扣,多么可怜的夜莺。

他伸手扳过我的肩膀。让我看见红色光晕下他一张优美的脸。

“它没有被马车碾碎,你看,它最后落在了这位贵妇的手里。”

他看着我再次纠正我。他指着那一朵玫瑰让我看,我看见那位贵夫人的手里那一朵鲜血欲滴的玫瑰。

那一刻,我发现它红的惊人。

“所以说,有人是需要爱情的。”他深情地看着我。

“那是因为她醉了,”我转而难过起来,“夜莺的死化作了对爱的纪念。”

“夜莺为什么会死掉?”我问他,声音有点晦暗。他松开双手凝重地转过头去,重新盯着眼前的壁画不再离开。

他陷入了沉思。我等待着时间在他的沉思中渐渐流逝。

良久,他终于开口说话,“因为它飞进了一个怪圈,有一张很结实的网迎面而来,它们先是网住了他的灵魂,后又束缚了他的翅膀和手脚,所以他再也飞不走了。”

他声音嘶哑。

他确实陷入了未尽的思考之中,可我却有点迷惑了。“网?”

“是一张无形的网,你看不到,我也看不到,没有人可以看得到,”

“我只是这样感觉。”他转头朝我微微一笑,那感觉好像原本耽于爱情的他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是爱情吗?这幅画不是叫做《美酒与爱情》吗?”我觉得夜莺身下的鲜血像极了爱情的颜色——如火的热情却又饱含悲怆。

“这幅画是谁画的?”我忽然觉醒,意识到我还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画的,”李铭哲继续摇头,“听说一开始的时候就有这样一幅画,老板看着它还不错就把它留下了。”

 

看来它并不是那位备受瞻仰的画家所落下的杰作。

一幅好的作品永远都是出自一双最平凡的手笔。在崇尚爱情蔚然成风的附庸年代里他或许看到了童话里除了爱情之外的东西?那也说不定。

然而这一张网究竟是怎样的一张网,可以让夜莺甘愿刺破咽喉,啼歌到天明?爱情之于生活,究竟是一种灾难还是一种救赎?

而李铭哲又是怎么想到的呢?

“我想它不只爱情,这里面还有美酒。或许它是一张生活之网呢?”此时的李铭哲完全陷入了另一种思绪。

他蹙起双眉,在深究些什么?

那是他的另一个世界,不容我打扰的一个世界。我久久地站在他的身旁,不是戴面具的调酒师,也不是那个多情而美丽的少年,我这样靠近他,却不忍打扰到他。

“那么这幅画不应该叫做《美酒与爱情》。”我轻轻诉说。

“他应该叫什么?”

“夜莺之网。”我定定地看着他。

忽然,他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在他的目光闪烁中,我感觉到他又回来了。他好像在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控制着。这神奇的力量,是什么?

“你喜欢唱歌么?”他问我。

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否喜欢唱歌,那一刻我的声带犹如瞬间绷紧的弦,不能出声。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却不理会,继续说道:“夜莺是一种多情而执著的鸟类,它们喜欢唱歌,尤其喜欢对着心爱的人唱歌,它们将一直唱下去,直到不能再唱的时候,它们便会死去。”

当他在那个夜晚再一次用那样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告诉他曾经有一刻他让我感觉到生命像一首歌,一首如泣如诉的歌。

我记得那一夜我看着他没有回答他。

在酒吧朦胧而煽情的红色灯光里,李铭哲的双臂紧紧搂着我。

“给我一种爱情,让我永远不能忘记。”他深深地看着我,狭蹴的吧台空间里,我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在憧憬着一份不能忘记的爱情吗?

可是,我亲爱的调酒师,如果你天生拥有一份灵敏的嗅觉,那么你该早已明白,我所贪恋的不过是你一时的温暖,那我又凭什么可以给得起你那一种纯粹而难忘的爱情?

我沉吟的时刻,他轻轻抽出一只手伸向他脸上的那个面具。

他是否想要摘下这一张面具?在这个鬼影蔓爬的酒吧里。他的手触摸着面具缓缓地停在那里。

“给我一种爱情,让我不能忘记。”他轻轻地在我耳边乞求。

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可是我没有说话,不是出于女性的内敛或者矜持——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着面具微微挪动的瞬间我猛然抬手用力地紧紧握住他。

我懦弱地看着他,请求他,

“请不要这样坚毅;

请不要这样坚毅,这里有一张无形的网。”

这是第一次李铭哲试图摘下他的面具,被我阻止的试图。

 

“原谅我的懦弱。”

月光下,我哽咽着向他道歉,“对不起。”

我抚摸着他依旧亮晶晶的双眸,那是因为深夜里他的眼睛同样含满了泪水。

是不是那样的夜晚我们都触碰到了彼此心灵深处那一份久违了的真实与痛苦?他始终紧握我的手,直到我们分开。

他向我恳求一份爱情,我那么感动。

我本无力拒绝,可是我同样明确的是自己是绝不可能为了爱情而用尽我一生的时光的。如果不能用尽一生的时光去打造一份爱情,那么它又怎么可能永远不被抛弃呢?男人本来就比女人易于感动,更何况对于爱情?如果我不打算为此而付出我的一生,我又凭什么霸占着一个男人永恒的爱情?男人是一种多情的动物,对女人也多善变。李铭哲想要的是我一生的承诺。

可是我是一个贫穷的流浪者,我给不了他想要的。

 

我回到小屋的时已经接近深夜三点钟。

我满心沮丧地打开门,却发现小青还没有睡觉,她正靠在床上等我回来。

我坐到她的身边。

“我不困。”她对我说。

可是因为缺少睡眠而产生的困倦与疲惫分明写满在她的脸上。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憔悴?

因为自私而感到惭愧,“对不起,小青。”我向她道歉。

可是我仍感觉异常,以前她从不会隐瞒自己的劳累。

其实我应该早有预料,此时小青的那张罪恶的生活之网早已形成,并且它已经开始准备扑向在她即将而来的生命之路上。

如果我能够早就知道,那我们会不会因为有所求救或你准备而不至于茫然惶恐无所作为?或许小青也会像最后的夜莺一样冲破生活的凡网,最终寻得绽放?

原来,小青也有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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