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寝室群名叫“狼牙山五壮士”,哪怕毕业许久,还时不时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明星八卦、淘宝特价、老同学现在的境遇,聊着聊着免不了怀念起从前读书时的日子,四年时间听起来漫长,毕业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一眨眼的时光。
我写文的许多细节都有现实生活的影子,曾在一篇文里写女主大学住的寝室环境很差,原型就是我本科时的寝室。那院子据说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建筑,曾经还发生过举国闻名的杀人案,因此搬进去的时候十分忐忑。上下铺、公共卫浴,环境实在算不上好,住在里面的每一天都在吐槽这实在是棚户区。耗子蟑螂遍地跑,半夜走廊里上了年代的公用电话动不动就会自己响,拿起来对面又无人接听,实在瘆人,深夜寝室座谈时聊起这些事,恨不能此刻就伙同室友卷铺盖逃跑。
那时对专业课兴趣寥寥,但不愿意荒废时光,于是逃课溜去图书馆找本喜欢的书坐在角落里看。窗外是夏日葱绿秋季金黄的银杏树,眼睛疲劳了会抬头看看窗外,也许是泡在图书馆的时间太久,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这儿,从夏天坐到了秋天一样。
那时寝室外一条马路之隔的是一排卖快餐的小摊,懒得在食堂排队打饭了,就去外面买碗炒面或麻辣烫当晚饭。月亮升起夕阳刚降,小街上灯火通亮,人声、油香,还有那呛鼻的烟味,炸鸡排、蒸饵丝、臭豆腐、羊肉串……是最真实热闹人间烟火的模样。
那时寝室楼后的小院里种着几棵石榴树,到了开花的季节,橙黄色的石榴花零星点缀在满树油绿的叶子里,坐在小院里晾衣服喂猫,放首慢慢的曲子,看阳光轻轻打下来映在交叉的树叶间,感叹于时光走得太慢,惬意得仿佛生活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那时和几个室友感情好得不得了,一起环滇池骑行,一起爬西山看日出,一起吃自助吃到需要互相搀扶着出来,还在路上哈哈大笑,一起坐上十几个小时的车,中途转了六趟,最后乘着牛车进山,就为了看一眼从没见过的奇妙景色……临近毕业时,我每天蜗居床上码字,其他人考研、考公务员、投简历,为未来奔波,从前悠闲宁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再后来天各一方,学习工作,只能偶尔闲下来时靠微信联系,再回想时只觉得往事像烟,像天边抓不到、转瞬即逝的流云。
打出这些字的时候,正在听《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图书馆外银杏叶子落得慢,小街上热闹的油烟飘得慢,石榴花上的日光也慢,溜溜滑下来,滑到脚边流浪猫金色的毛上,猫和我都舒服地晒着太阳。
哪怕读书时一万次吐槽,离开后还是忍不住怀念,倒不是怀念那满地的蟑螂耗子,也不是怀念半夜响起的电话铃声,怀念的是那時的人,那时的事,那时小街的饭香,和那时以为很慢却转瞬即逝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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