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玉

　　一年一度的中秋到了。

　　最先意识到这点，并不是因为日历，也不是因为到处有三天小长假即将到来的提醒，而是因为满城忽然弥漫而出的桂花香。

　　我想桂花这种花，在大多数人眼里，应该会很自然地跟爷爷奶奶辈联系在一起。

　　提到这个词，鼻尖就会自发自觉涌出那阵腻人的香，然后这阵香会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块桂花糕或者是一碗桂花酿，而这年头还会做这些的人，通常就是爷爷奶奶辈了。

　　犹记得上大学时，每到这个时节，校园里就会涌入一群住在附近的老太太，一个个拿着方便袋猛摇道旁的桂花树，就为了弄点桂花回去给孙子孙女儿做吃的。

　　当然最后都被校方的保安大叔们亲切地制止了……

　　我对桂花最早也最深的印象来自小时候在大人们中风靡一时的香水。没错，就是仅次于“国际大牌”SIX GOD的桂花味儿香水。

　　桂花每一朵都看起来小小的，但聚集在一起就有了种不可忽视的气势。而当这些香气全聚集在一瓶香水里时，毫无疑问，会热烈得让人上头。

　　用我幼年玩伴的原话形容就是：闻多了甚至想要吐……

　　不是不好闻，而是味道太浓了。

　　滴上两滴，十里之外都能闻到。虽然桂花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含蓄优雅的，但在我看来，它分明更适合浓烈张扬。

　　试想一下：上海滩上，十里洋场，烈焰红唇的舞女一个回眸，转身时留下的香气，一定是桂花味儿的。

　　说到这里，似乎桂花和中秋节也没什么关联，也许关联只在季节，是因为秋季渐浓，团圆将至，而桂花的绽放只不過是锦上添花。

　　但再想想还是有的，至少广寒宫里不就有一株桂树吗？尽管一直在被吴刚砍伐……

　　不知道中秋月饼是不是也有桂花馅儿的，虽然我并没有吃到过，但我猜应该还是有的吧。

　　尽管桂花的香气太过寻常，甚至有点土，但不可否认，它已成为记忆的一部分，这一部分跟我们的家乡有关，跟我们生活的场景有关，甚至跟我们的家人有关。

　　由此可见，它和中秋关联太大了，因为这个节日就是和家人一起过的呀。

　　我过去有一阵子特别嫌恶桂花香，甚至觉得如果某人的名字中带“桂”字带“香”字都很土气。但现在回头想一想，大概会嫌弃当时的自己。

　　因为桂花本身就是桂花，它没有为任何人承载任何感受的责任。只不过我们习惯去接受更新潮的气味，更媚外的气味，就反而觉得长在大街上整个秋天都能闻到的桂花香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把某国外品牌高档香水打开闻一闻，也许味道还不如桂花味儿的，可也许还是会有人说真香。

　　就如同大家对国外的节日都津津乐道，却忘了我们自己有那么多节日文化一般。

　　中秋到了，街角那株桂花已经为你报信，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跟家里人度过这个团圆节的。

　　但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和去年不同的，因为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桂花还在，还香，中秋已悄然一轮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