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山下,骡坨族。
“小禾啊,带着全族的希望去山下拴个姓莫的大人吧。”
“爹,寻常女子都是靠什么绑住权贵的?”
“一般靠娇媚的姿容或玲珑的身段。”说完,苏漠仔细打量了自家女儿几眼,“但是你和外面那些妖艳贱……咳,注定不一样啊,你可以靠实力。加油!”
一
莫倾城骑着骡子路过青芒山时,见一黄衣女子正蹲在黄土坡上鬼哭狼嚎地拉扯着什么。他寻思:这是在路边摆摊儿弹棉花给崩到手了?
离近了才发现她怀里揣的是个二胡,那催命的嚎叫也扑面而来。莫倾城赶忙打断了她:“这位姑娘即便心含深仇大恨,但何苦为难过路人?还是现在拦路强盗不劫财劫色,开始直接要命了!”
苏禾拉扯的手一滞,抬头见一眉清目秀的公子在……骡子上俯看她,顿时好感全失,垂头继续拉着二胡喊:“莫大人莫大人何时来认?奴家弹唱只为你一人,啊……只为你一人!”
莫倾城似乎明白这条土路空无一人的理由了,有她的歌声在,神仙也不敢来!
他听得肝肠寸断,皱眉道:“住口!我就姓莫,还是一位大人,你想怎样?”
苏禾终于停下穿脑魔音,激动地扑通一声就扑在骡子前:“此話当真?大人,您可否带小的回府,小的愿为您洗衣炊饭做牛做马!”
莫倾城安抚完受惊的骡子,用贩卖人口的表情睨着她问:“什么都愿意做?终生跟随不反悔?”
见他一脸勾人的魅惑,苏禾没能把持住,下意识就点了头。她心想:这人长得斯文好看,一般不是坏人吧?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他真不是一般的坏人!
走过乡间土路,迈过野林沟壑,历时三天,他们终于抵达了莫倾城的“府邸”。盯着眼前的茅草屋,苏禾哆嗦着唇道:“大大大人,您的家是不是有些太别致了?”
哪个官是扎根在深山老林里的?莫非她运气好,遇到个身负重罪被发配边疆的!
“如你所见,是有些雅致,尚待开垦,我们便暂时落户吧。”莫倾城翻身下骡,转身扔了把锄头给她。
苏禾手捧着锄头跪地一阵颤抖:“大人,您是不是欺负我读书少,就把文盲当智障啊!这山头和雅致有九文钱关系吗?”
而且,“开垦”是“现垦”啊!
十日后,苏禾围着粗布衫,扛着把锄头犁地,觉得真对不起她爹,大人没拴成,做牛做马这承诺倒给实现了。
她家大人整天在山上挖陷阱,在路上给骡子丢食物,要不就是给鸽子绑信筒,简直是游手好闲!
相伴数日,苏禾大致摸清了他的脾气秉性,除却不务正业、尖酸刻薄等诸多缺点外,其实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山中闭塞,只有她和莫倾城两个人,他也不知从哪里取来食材和衣物,时而还跟她聊聊市井热闻。
“听说下个月安珞的太子就要与那汴崎国的公主结成秦晋之好,同时娶的还有丞相之女柳晗青。按理我应当去祝贺一番才是。”莫倾城饮一口竹青酿,面色非常惆怅。
“和亲休战是普天同庆的好事情。”彼时苏禾只当他的惆怅源自羡慕太子艳福不浅,并未料及他会羡慕到丧心病狂。
太子婚期将近,苏禾无限忧伤。倒非她倾慕太子,而是……
“你看这色怎么样?你猜太子他喜不喜欢?”庭前,莫倾城甩着八套粉嫩轻薄的纱衣往自己身上比来比去。
那言语,那画面,真是惨不忍睹。她压抑了三天的腹诽,终是冒死脱口而出:“大人,您是个男人!太子也是个男人!”
莫非这就是他送给太子的结亲礼物?放过太子也放过自己吧!
“男人怎么了,只许女子穿些璀璨的衣服,活得清新又脱俗?”他举起一件七分透明的广袖罗衫挑眉问她,“这件可好看?”
“好看,大人生得国色天香,穿什么衣服都显得好看。”苏禾扭过脸去闭眼答道。
莫倾城的病情愈演愈烈,逼得苏禾已经开始满山搜罗补脑医治神经的药物了。
这日,她扛着几捆草药欲进屋时,一只飞镖“嗖”的一声扎进了草药里。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扒拉出来,发现镖上有个纸条,上书:我无心嫁他,只想随心天涯。倾城,你若不应,后果自负。
这真是一封霸气恢宏又奸情四溢的另类情笺啊!
二
“大人,您少不更事时是否做了什么风流韵事?”待莫倾城回来,苏禾守在门边将信给他,满眼八卦。
“比如?”莫倾城扫了一遍情笺,然后抬头瞟了她一眼。
比如抛妻弃子,毁人清白什么的……
苏禾掩下心绪,面色极为真诚地道:“嗯,我是说您看人姑娘话已至此,您是不是应想想办法挽留下人家?”
“有道理,我与她本是青梅竹马,确实应争取下。”莫倾城沉思一瞬,抖抖指间信,“这纸纹络精致,为安珞皇宫特有,要不我舍命带你去抢个亲?到时你拦住千军万马,我去劫皇妃出来如何?”
“大人您真幽默,奴婢很忙的,山南那杂草都够我锄半年了。再说,小的只关心您的衣食住行,哪有旁的心思管别的。今晚您想吃什么?蜜酿锦鸡?好的,我马上去做。”苏禾自问自答,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和皇室抢女人!莫非这就是他被发配深山的理由?
翌日,苏禾未及给他熬好治脑子的药,莫倾城便连夜离山了。只留给她一封草书:苏禾,我要进宫,你守着我的全部家当好生过活吧。
苏禾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把草书捏成了渣。所谓全部家当就是:茅屋一处,荒地几亩,外加骡子一只!粮草全无,还让她带着骡子好生过活?
苏禾坐在门框上,吃完最后一口红薯,决定牵着骡子下山寻莫倾城,却在看到漫山钢叉陷阱时傻了眼。
“莫倾骡,咱那见色忘义的无良大人,怕是玩命劫婚场去了。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猜他下山时是飞天走的,还是遁地走的?”
他临走都能抽出时间布陷阱种钢叉,就没时间等等她?
哪知那骡子竟在她目瞪口呆中,施施然撒蹄子而去,直接闯入了刀山。连骡子都是个不要命的!真是近朱者赤,从主不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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