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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圆的月饼

时间:2005/10/2 作者: 榕树下 热度: 41017
文/胡增官
 
    朗朗夜空,月行中天,沐浴月之清辉合家围坐,举杯邀明月,握饼啖秋香的天伦团圆镜头,是我小时候难圆的梦境。我两岁时母亲病逝,做泥水活的父亲带上单丁独子的我追随建筑队过着“吉普赛”式的流浪生活,别说过节,就连囫囵的月饼都难得一见。残缺的家庭,艰难的处境,父亲似乎在有意淡忘节日,中秋这样象征团圆的日子,更为父亲所忌讳,因此,那时我压根不晓得月饼甜香的滋味。我甚至很纳闷,为何父亲的工友们在中秋这天总要想方设法赶回家里。
 
    直到8岁那年,我被父亲送回老家寄养在叔父家读书,中秋节时才头一次吃上月饼。叔父跟父亲在同一个工程队,一个家都扔给叔母担当,7口之家,加上我一张嘴,家里的艰难可想而知,常年吃着难以下咽的黝黑番薯米饭(用番薯弄成丝晒干后烧成的),可到了中秋节,极重节日的叔母还是买来一块月饼,碗口大,浑圆,黄皮,皮口上沾着点点芝麻,视之香津频咽。可叔母用纸包了两层,把它藏进谷仓里,待月上树梢,一家人到齐时才把它取出来,用菜刀横竖切作8份。堂弟手麻利将切下的月饼碎末扫进嘴里,几双小眼睛便直勾勾盯着月饼看哪一片更粗大些,好先下手为强。叔母没有提供他们挑选机会,八片月饼大小等分,谁也占不了便宜。他们三两口把月饼吞落肚子里,几双眼睛又齐刷刷直勾勾盯住我手中吃了一半的月饼,我不舍得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囫囵吞下,把品尝的过程延长,好丝丝缕缕体味那蕴藏其中的甜与香。
 
    叔母怕引起骚乱,叫我赶快吃,我才极不情愿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另一半塞进嘴里,嚼出满口的甜腻,两下一对比,更觉得细嚼慢品的必要性,是在延长品味童年的幸福。
 
    尽管在中秋节只能吃到八分之一块的月饼,可自从进入暑假,我们就在巴望着中秋节快些到来,好让甜香慰藉淡出鸟来的口腔。
 
    年复一年的中秋节过去了,成长中的我最大愿望是什么时候能吃上囫囵的一块月饼。1978年中秋节过后没多久,积劳成疾的父亲也撒手人寰,扔下14岁的我和空空荡荡的一幢老房子。吃整块月饼的愿望离我越发遥远。直到我20岁那年进中学教书的第一个中秋节,学校分给我一盒一块装的月饼,打开印刷嫦娥奔月图案的纸盒盖,一塑料模型托着一块碗口粗的月饼,透出油泽亮光,让人香津频咽。我连吞几口口水后愣是强迫自己藏起来。中秋夜月升上来的时候,我叫了几位老师,提上月饼,叫一位家中有竹排的学生放排九曲溪,凌波悠荡在银辉闪烁的水面,不由诗情荡漾,边品尝月饼边对月当歌,“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以我当时的身世遭际,“但愿人长久”是个奢望,与谁“千里共婵娟”?不由悲从中来,月饼的甜美滋味大减,甚至还品尝出些许淡淡的苦涩。
 
    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而今我已进入幸福的“后团圆”时代,即妻儿齐全,也不再为买不起月饼发愁。年年未到月圆时,市场上商家已展开各路月饼大战,广式月饼、京式月饼、闽式月饼……款式琳琅满目,口味南北杂陈,包装极尽考究,让人不明白是在吃月饼还是“吃”包装,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挑选,但我却吃不下一块大点儿的月饼,不是口味不合,而是月饼摆不上我食中最爱。一家三口挑小盒装的买,过了中秋还会剩下一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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