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我要在樱花盛开的树下遇着我的初恋,然后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约定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就是为了那就话,每年樱花盛开的季节,我都会辗转于不同地方的樱花树间,渴望遇上我潜意识已经爱上的那个人;为了那句话,我拒绝了一切向我表白的异性,在同年龄女孩享受恋爱的甜蜜时,我固执的在等着我的爱人。
好几年过去了,我仍然没等着那个人,我想肯定是因为我看的樱花开得不够美。
(二)
大二那年,正值樱花开放的季节,我几经波折从湖大转到了传说中樱花开的最美的武汉大学,我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只为了兑现对自己许下的诺言。
在新的地点,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独自一人又踏上了寻找爱人的征程。我涂上淡淡的眼影,把自己的睫毛刷的坚韧上翘,让自己看上去足够漂亮,然后对着镜子用自信的表情微笑。
在武大我看到了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美的樱花,他们一簇一簇的瞭得我的眼发昏,他们白的晶莹,粉的脆口;我惊叹于他们的如痴如醉,于是在他们中间我也变得如痴如醉。我想起《东京爱情故事》里面的最后一个场景时的樱花雨,我感觉自己也处在樱花雨中,于是我张开的双臂,闭上了双眼。
当我感觉一阵风吹来的时候,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亲吻我的脸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真的置身在樱花雨中,我陶醉了,沉迷了,在我即将要发出惊叹声的时候,透过樱花雨我看到了对面树下站着我的爱人,他高高瘦瘦的个子,戴一副黑框眼镜,穿一身白色的格子衬衫和黑色的牛仔裤,我看见他在对着樱花微笑,那笑容我是常常在梦中所见到的笑容,那一刻我的心跳几乎要终止了,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可是当我眨了一下眼后,他消失了。
(三)
在我还分不清他是我的梦还是现实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他。那天我去找我的高中同学琦琦,在我走到她的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他们班教室的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相似的身影。然后我知道那不是梦,我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我开始向我的同学琦琦打听有关他的一切,我知道了他叫陈烨,他喜欢打篮球,他喜欢躺在草地上看天,他喜欢在图书馆看书、他喜欢冬天吃冰激凌,他喜欢吃蛋糕上的奶油...真好啊,他所喜欢的一切就是我所想象的那样,我的心里开出一朵又一朵醉人的鲜花。
我开始在他周围环绕,在他去图书管的路上,我会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和他一起同行;我、琦琦和他经常一起坐在草地上谈天聊地、我们三个人常常一起在图书馆看书、聊时政;每天二十四小时我会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待在他身边。琦琦老是取笑我,然后又会一本正经的抱着我对我说一定要幸福。
(四)
在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写了一封信给小烨,就是现在所认为的很老土的情书,然后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我终于和他牵手出现在琦琦面前。琦琦把我抱得紧紧的,对我说一定要幸福,我幸福地笑着说,我会幸福,有你和小烨,我觉得很幸福,我们三个都要幸福。松开拥抱,我看到琦琦眼角边有泪花在闪烁。
那之后,我开始了我甜蜜的初恋,虽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小烨的初恋。我和小烨穿粉红色的情侣装、手牵手放肆的在校园里溜达,我会毫无顾虑的在小烨脸上印上我突如其来的一个吻,然后紧紧的挽着他的手,每到这时他就会对着我腼腆地的微笑,然后他的手会轻柔的我的头发;每天晚上,我会和小烨还有琦琦在图书馆看书,复习功课,如果碰上好的天气,我和小烨就会稍早离开图书馆,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看着天空的月亮,讨论嫦娥到底爱不爱吴刚,讨论不出结果我就对小烨说,“不管嫦娥爱不爱吴刚,我爱你!”于是我就对着天空大声的说:“小烨,我爱你!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那个晚上小烨第一次把我拥入怀里并吻了我,他说:“小雨,我会好好对你!好好爱护你!”
(五)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到了小烨的日记,我还以为我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小烨有记日记的习惯,每次离开图书馆之前他都会在一个天蓝色的本子上写上一些东西,写完就装进包里,然后带回家。我忘了说了,小烨不住学校,他家就在学校附近,可是我从来没去过他家,每次他都先把我送回寝室,然后回家。我常常在想,小烨到底会在那个本子里写些什么呢?会不会经常提到我?我甚至会忍不住想要偷看那些藏在纸张里的文字,这样我就可以更加懂得我亲爱的小烨在想些什么。
那天晚上,小烨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听完对方的话后,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然后拿着电话出去了,我想问问怎么了,可是终究没开口,我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去帮他收拾,我看到他那本天蓝色的本子还搁在外面。于是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打开了它。
我看完第一篇,然后脑袋有眩晕的感觉,那是我向他表白的那天写的,他写着:今天小雨跟我表白了,多单纯的姑娘,多么善良,如果不是先遇到琦琦,我一定会爱上她,可是我现在真的喜欢琦琦,可是我仍然答应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为了琦琦吧...他不爱我,可是希望我爱琦琦。
我僵住了,想起看另一篇的时候,我看到小烨向这里走来,于是我关上日记,放进了小烨的包里,我只是对自己说,这肯定是假的,我一定不要相信。
那天回去的路上是寂静的。
(六)
终于有一天,小烨还是跟我提出分手了,那天晚上快到到寝室的时候,他说:“小雨,我们分手吧!我知道你很好,只是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另一个人。”我的眼泪哗哗的留下来,我说:“你不要骗我了!如果你爱她,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我?如果是骗我,就一直骗下去吧,不要告诉我真相。”他又说:“我是个自私的人,而你那么善良,我不能再骗你,那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我爱琦琦,一开始我以为他不爱我,所以为了让她开心,我答应了和你在一起,后来才知道,她也是爱我的,只是你对她真的很重要,她情愿自己痛苦,也希望你快乐。”听到这里,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想,或许最自私的人是我。我说:“好吧,我们分手吧,以后要好好爱琦琦。”然后我把眼泪擦干,走回了寝室。
那天晚上我笑着对琦琦说,“琦琦,其实我发现我一点也不爱小烨,那是我的幻觉吧,这边的樱花不是开得最美的,所以我肯定找错人了。我跟他分手了,我要离开这儿了,去樱花的故乡——日本,你要祝福我哦!”琦琦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流。
(七)
就这样我离开了武大,离开了我深爱着的人生长的地方。我来到了日本,去治愈我受伤的心灵,后来在新的学校,我认识了端铃木,他也和我一样,是从中国去到那个地方,他是个阳光般的男孩,跟小烨完全不同性格的人,他带我走出了悲伤,然后我们走到了一起,只是我心里还常常想起那个我在樱花树下遇到的男孩,那个我以为会和他厮守终身的人。
去年,我和铃木一起回到自己的故国,去见双方的家长。铃木是武汉人,于是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遇到我初恋的地方,我突然很想去武大再看看。
在铃木陪他爸爸出去办事的时候,我一个人再次来到了武大,我在校园里闲逛,眼前就看到曾今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又一幕,走着走着,我又走到了那棵樱花树下。我看到那棵树上挂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带,那天丝带是小烨送给我的,后来我离开的时候留给了琦琦。在阳光的照耀下,我隐隐约约看到上面用黑色笔写着:“小雨,我爱你,你要永远幸福!”那个笔迹是那么熟悉。
我决定去小烨家看看小烨,哪怕仅仅是同学的关系。
(八)
小烨的爸爸来帮我开的门,当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我问小烨在不在,然后他把我领进小烨的房间,在那里,我没看到小烨,小烨的爸爸告诉我,小烨已经走了,和他妈妈因为同样的病而走的。说的时候,我看到小烨的爸爸表情变得痛苦,我的头又开始变得眩晕。小烨的爸爸拿出一个盒子给我,他说小烨走之前常常看着这里面的一张照片发呆,然后小烨的爸爸出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小烨的房间。
打开盒子,我看到里面出现我的照片,那是我和小烨双休日去爬山的时候他帮我拍的。照片下面是那本淡蓝色的本子,我又一次打开了这本本子。本子里夹着一封信,是写给我的一封信。
亲爱的小雨:
也不知道你现在还会不会恨我,我多希望你能找到可以照顾你一生的人,我多希望我是那个可以照顾你一生的人。可是为什么在我决定一生一世爱你的时候,我却做不到了。我以为我会一直喜欢琦琦,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爱上你了,那种爱是可以用生命去捍卫的。亲爱的小雨,你一定要幸福!
爱你的小烨
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九)
后来我去找琦琦,琦琦告诉我,其实小烨最终爱着的人是我。那时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拜托她能帮他圆那个谎,他不希望我和一个照顾不了我的人在一起。
我想起那本淡蓝色的日记本,后面贴着满满的是我的照片,后面写得满满的是我和小烨甜蜜的画面,最后一面是小烨留下的这样一句话:“决定在这个世界不爱你了,要去另一个世界继续爱你。”
谁的眼泪开始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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