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石榴裙在季节的眉梢翩翩起舞,吹起了少女一身的涟漪,又吹皱了林边一湖秋水。我们的百年古校,在沉睡的梦里醒来,在醒来的梦里与我们邂逅。
只可惜,紫荆桥上的紫荆花似乎还不愿绽放,辜负了那一藤藤绿色的相思,缕缕爬满了枣红的栏杆。唯有树林里那条幽深幽深的长长的路,在秋天的华农里落叶缤纷,如蝶飞舞,在浪漫着。或许,令人讶异的还有那一瓣暗红,带着一滴残露轻轻飘落在宫粉羊蹄甲的脚下。
在午后暖暖的秋阳里,我与伊人共撑那把淡绿轻伞,步履轻缓细碎地行走在红砖堆砌的小径上,任苔痕深入红砖的缝隙。然后,我的思绪如放飞的风筝,开始向天际的远处飘去,越来越远…
我的大学呵,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开始了它的旅程。从那一场秋雨之后,我便踏上了这段人生的征程。从此,无论是曾经的幻想,或是如今的不释然,都已归还,被岁月的掌心紧紧握住。
听着屋外冷冷的秋雨,伴着韩雪《狂想的旅程》,我想起了那些似水流年里的梦想。那时,我的大学梦,是与海相拥的厦大,在那一地温馨的落地窗前,有几只飞倦的沙鸥在阳光下抖动着美丽的羽翼,停歇在银光闪闪的沙滩上。站在褪去花白窗纱的落地窗前,与沙滩遥遥相隔的,是美丽的海洋。
我想漂泊,舍山逐水,像顾城那样,用笔的木浆,去追赶时间的急流。我那日记的小船,依旧缓慢地飘摇在江边,因为“它喜欢在遗忘的沙洲上停搁,或是在冥想的漩涡中打转”,于是,我努力追逐一个可以让心停搁与打转的港湾,我想或许只有在海洋这样博大的世界里,才有足够的空间存放我那个奢侈的梦。
可是,最后,我不得不在深夜昏黄的灯下一次次读那一句“美丽的城市属于美丽的人”,是的,我的梦足够美丽,但我本不是个美丽的人,所以,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我只能默默走开那不能容纳我的土地。
如今,这沉睡了百年的古校在我的呼吸声中渐渐醒来,我突然发觉,当置身于这里时,我已经是个真正的归人。华农里每一处平凡的装饰都成了我心中不平凡的风景。每一块或粗犷或细腻的石头,记载着岁月的变迁;每一个或深或浅的脚印,刻着华农人的的梦想。还有那些或高或低的树儿,黑色的年轮在诉说着欢笑与泪水的故事。每一道风景是浓浓的图画,每一个人是淡淡的素描,在浓浓淡淡的点缀下,每一个角落都是一个传说。就像那个在校园里“看车的老人”,他带着丁颖精神,在风雨的洗礼中,在岁月的沧桑里越发尖锐。
微笑流浪,看遍荒凉,这是谁说的。
只是从今,我的脚步便在这里停住了,深深的华农,执意给我一个四年的禁锢。从此,我便在这里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虽然,偶尔我还是含泪想象自己行走在那遥远的大漠,看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小屋上的烟囱仿佛那个坐在门槛上思索一地秋事的老人,嘴里慢慢吐出缭绕的烟雾。虽然,偶尔我还是会一遍遍呐喊那座美丽的城市里那个美丽的海。
但是,我不得不让自己的思想停航,我想做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所以在走进华农的那天起,我的小船就匆匆靠了岸。我想在这里奋斗,为那些沉睡的梦想。这四个春秋,我将在每一寸有阳光的土地上撒下梦想的种子,曾经的感伤时,寂寥人和悲秋事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想了好久,在那座孤岛上挣扎了好久,看到那些本该也与我为伴的厚重书籍,和里边那些久违熟悉的文字,我竟然落泪了。那一刻,我才知道人生的几多无奈,日子就像是一个大大的摩天轮,转了大大的一个圈子,看过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风景,回到了原地,才知觉自己今生与文学无缘。我似乎不曾想过今天的我竟也会立在这汀水江边,看曾经浮华,曾经童年。
是这样的,人未觉晓,夜已阑珊,我只能站在路口,写下我来时的梦,写下我与文学擦肩而过的忧伤。木子来信了,她在信里说:“你的故事梦幻得是我无法企及的梦,你的文采斐然得是我不可高攀的梯…”,只是,她终究还是与文学走到了一起,而我,只能在落花成冢的今夜,低唱“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回到秋窗,我不得不捧起那本沉重的《高等数学》,“在无星无月的夜里,一层是一种挣扎,一层是一次蜕变”,我唯有渴盼在挣扎里蜕变成蝶,飞往梦想的天堂。
在大学四年里,我相信,它将留下我青春无悔的痕迹。只是,楼榭黄昏下,疏月稀星里,再没有与我极为相似的女子,与我一起,吟咏兰词席诗直到人寂火阑珊,饮茶谈书笺古今千秋事直到黎明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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