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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情孽爱

时间:2005/9/30 作者: 落樱舞影 热度: 112727
    沈落雪呆呆地站在镜子前,镜子里是一个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孩,不施粉黛,却透着那么一种特殊的气质。她对着镜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家门来到海滩上。秋风卷着海浪撞击着礁石,波涛在号叫。沈落雪一个人光着脚静静地坐在沙滩上,任冰凉的海水浸湿她的裤管。深秋的海滨已经不再是度假的天堂,冷清而萧条才是此时的真实写照。沈落雪并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很多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享受黑暗中的安宁。
    刚刚大学毕业的她现在本来应该要为工作繁忙,可是就在三天前,她得到噩耗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病危了尽管连夜赶回来可惜还是没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她已经近乎崩溃,自小没有父亲,那个男人在她没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她的母亲和别的女人重新组成家庭,是她的母亲在这个海边小城辛苦拉扯她长大,供她读大学。眼看自己已经大学毕业艰苦的日子已经快熬出头,可是没想到辛劳的母亲却积劳成疾,就那么匆匆地撒手人寰。
    沈落雪楞楞地坐在海边,猛然间,她觉得似乎就那么一直向海的深处走过去也没什么可怕的,至少到了那里自己就不是一个人了,还能和妈妈在一起。她站了起来,慢慢向海里走了过去,冰冷的海水让她打了一个冷战,她停了下来。难道母亲这么辛苦把她养大就是为了让她这样结束自己吗?海水已经淹齐腰了,一个浪打过来沈落雪在海水中差点跌倒。她有些茫然,就一直呆站在水中。
    “喂……你不要再向前走了!”岸上好象有人在叫他。
    沈落雪回过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她没理那个男人,转过头只是继续站在海里,任海浪一次次地推搡着她柔弱的身躯。
    男人看着沈落雪摇摇晃晃的样子焦急万分,脱下皮鞋和西装外套就向海中冲去。一个大浪打来,沈落雪终于承受不住撞击摔倒在海中,人也被拉进了更深的水域。男人几乎被海浪吞没,但是他依旧挣扎着向沈落雪的方向游过去。沈落雪在有些刺骨的海水中浮浮沉沉,任海水涌进她的口中,鼻腔中,如果是上天的安排,她愿意这样结束自己。就在沈落雪决定就这么慢慢沉下去的时候,冥冥中一种力量又把她拉了回来。她恍惚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把她从死亡线拉回人间。渐渐地,海水的浮礼和窒息的压迫不见了,清冽的秋风从她身上扫过,一阵彻骨的寒冷。想挣扎着起来,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双冰冷却那样温暖的手在她身上挤压着,接着咸涩的液体大口大口吐出体外,沈落雪慢慢恢复了意识。睁开发涩的眼睛,是一张焦急而有陌生的脸孔。
    “你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走绝路!”男人气喘吁吁地喊道。
    沈落雪冷冷地盯着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不关你事,你救我干什么!”
    “对,没让我看到我是管不着,但是现在你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就不能不管!”男人也紧紧地盯着她。
    沈落雪躺在沙滩上,转过头一行热泪淌了下来:“为什么你要多管闲事!”
    “我不管?哼!你父母养你这么大,难道他们就是想看你淹死在这海里吗?为人子女你不想如何孝敬父母,遇到点挫折就寻死寻活你有没有一点孝心?他们看到你这样非伤心死不可!”男人很激动,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不住颤抖着,他几乎是要用尽全力想把沈落雪的生存意志喊回来。
    “妈妈……”男人的话刺到了沈落雪的痛处,刚才在海中就是为了妈妈才这么忧郁啊,可是一想到妈妈此时已经离开了她不禁悲从心生抽泣了起来。
    男人叹了口气,勉强站起来到一边把自己的鞋子穿上,西装上衣拿了过来,盖在沈落雪身上,轻轻抚摩着她的后背,“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事那么严重,要放弃生命呢?”
    “……”沈落雪慢慢抬起头,看着男人真挚的目光关切的眼神终于不能忍受,她趴在男人腿上放声大哭,压抑很久的感情完全释放了出来。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象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
    良久,沈落雪慢慢停止哭泣,坐了起来,“对不起……”
    “没事,只是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没什么比放弃生命更严重的!”男人微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已经很晚了,家人会担心的。”
    “家?我已经没有家了。”沈落雪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妈妈不在了,那里还能算家吗?
    “……那……先去我那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好吗?”男人诚恳地说。
    “这……”沈落雪迟疑着。毕竟自己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万一他要是坏人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是人家把自己救了回来,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再说妈妈为了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受欺负特意让她去学了跆拳道,现在四五个小伙子根本不能近身,何况这个连站都费劲的半老头子。
    “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男人似乎看穿了沈落雪的疑虑,真诚地说,“我看到你不只怎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象我们以前就认识,而且你和我儿子差不多年龄,所以,刚才才那样教训你。”
    “呵呵……”沈落雪尴尬地笑笑,“没有,看您也不象坏人。”
    男人笑了笑,想挣扎着再站起来,可是实在是筋疲力尽了,腿大软,试了两次都没起来。沈落雪看着楞了一下,过去搀扶起男人,“真对不起……”
    “没什么。”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沈落雪搀扶着男人,在黑漆漆的海滩上缓缓向前走,皎洁的月光洒了下来,为他们照亮回家的路。深秋,夜凉如水,两个人又都是湿透的,不停地打着冷战。“你年纪大了,穿上西装吧。”沈落雪哆嗦着说。
    “不……不用了,前面不远就到了。”男人指了指不远处一幢二层小别墅。
    沈落雪眼睛再一次湿润了,她默默地向前走,只希望能赶快到那里。自己何如都不重要,她不想连累一个陌生人在这么冷的夜和他一起承受寒冷。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到别墅门口,打开门,两个人都瘫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谢谢你!”男人喘着粗气,“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搞成这样……”沈落雪低下了头。
    “呵呵,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浴室在楼上也有一间,你去那吧,我在楼下这个。”男人笑了笑,“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洗个热水澡。”
    “我扶你进去吗?”沈落雪微微有些脸红,扶一个陌生男人进浴室可是第一次啊。
    “不用了,你也很累了,我想我可以……”男人用尽全力摇晃着站了起来,向浴室走去,“老了,以前在海浪里游上两个小时都没事的。”
    沈落雪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向二楼走去。这个男人的家很干净,从浴室就能看出来。洁白的瓷砖,明亮的浴缸。打开水龙头,热水缓缓流出来,水汽开始弥漫,她感到一丝温暖。沈落雪把自己平抛在浴缸里,热水慢慢把身体包围,湿冷的感觉完全被赶走,舒适的暖流走遍全身。她把头也浸入水中,透过水看外面真的是不一样,扭曲的美丽。死亡边缘上被拉回来对于生死沈落雪已经不再执着,若心不在了,活着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良久,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其实在浴缸里自杀和海里差不多,但是前者能在死前再感受一次温暖,而后者只能感受到孤独。
    洗好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奇怪的是这里似乎只有这个男人的衣服,难道他没有其他家人吗?宽大的衬衣对于沈落雪来说足以做短裙,最短的裤子也显得太长,只好把裤腿卷起来。自己的衣服随便洗洗后用洗衣机烘干,估计明天就可以穿了。一切都整理好,她轻轻走下了楼。男人显然已经洗好,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洗好了吗?海水这么凉可不要生病。”见她下来,男人关心地说。
    “谢谢,我还不知道您贵姓呢……”沈落雪有些不好意思。
    “啊,是啊,我叫乔信义,你呢?”乔信义微笑着说,“来,做这边来,我们聊聊天吧。”
    沈落雪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沈落雪。”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遇到什么事了要作出这么极端的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乔信义问。
    “……”沈落雪摇了摇头,“我的母亲刚刚去世,我是太悲伤了才会这样。”
    “唉,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来,活着的人才要承受死亡。”乔信义叹了口气,“你要承受住啊,以后不要做傻事了。”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今天谢谢……”沈落雪低下了头。
    “不用谢,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熟悉,似乎我们以前就认识……”乔信义喃喃地说,“也许是缘分吧。”
    “……您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沈落雪打量了一下这个干净整洁的大房子。
    “不是,我平时不在这个城市住,只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单独来这里住一阵,就当是度假。”乔信义若有所思,“这里有许多过去的回忆。”
    “哦……”沈落雪知道了,原来乔信义是来这凭吊过去,也许这里有他很难忘的事情吧。
    “我喜欢秋天的海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乔信笑了一下说,“所以我在海边买了这个别墅,有时候心情不好也会来这住一下。”
    “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是妈妈把我拉扯长大的。她没有正式的工作,靠给别人打短工,做保姆供我上的大学,好不容易等我毕业,她却不在了……”沈落雪仰起了头淡淡地说,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流泪。
    “……”乔信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是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她只会希望你快乐……”
    “我知道,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沈落雪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眼角依旧挂着泪光,可是却扬起一抹微笑,“我会努力生活,不让妈妈担心。”
    “对,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过的好,过的幸福,即使他们不得以离开也不想子女过度悲伤的。”乔信义微笑了一下。
    “谢谢……”沈落雪也微笑一下,“今天很累了,我想休息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好,你去二楼吧,我在一楼就好了。”乔信义点了点头,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沈落雪上楼了。她选了一间最素雅的房间,淡蓝的床单米色的窗帘,一切都是那么简洁明快。随便地拿一条毯子倚在墙角里,她没有躺在床上,自己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她不想破坏这里的整洁。况且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地毯。透过窗帘的缝隙,沈落雪呆呆地看着星空。妈妈一定就是其中的一颗正在守护她。不知不觉,沈落雪就那么睡着了。
    天很快亮了,阳光已经照在了沈落雪的脸上。今天又是一个晴天,昨晚的事象一场梦一样,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感受阳光的温暖。伸伸懒腰,收拾好屋子,其实根本没弄乱什么,只是把毯子叠好放进一桂。晾在浴室的衣服虽然还有一点潮湿,她还是穿在了身上。时间还早,乔信义似乎还没起床,他昨天累坏了。沈落雪洗干净自己穿的一身衣服,茫然地站在客厅。不告而别显然是不礼貌的,算了,先做早餐等他醒吧!好在冰箱里东西很多,煎了两个鸡蛋、面包、黄油、牛奶,相当丰富了。她不知道有钱人早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现在这些对她来讲已经是非常奢侈了。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乔信义下来,她犹豫着轻轻敲着他的房门。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她又略微使劲敲了敲,还是没声音。这下沈落雪有些心慌,她拧开了门把手,看到乔信义躺在床上,表情似乎很痛苦。
    沈落雪走到床边,“乔先生,乔先生!”
    “……”乔信义禁闭双眼,面颊绯红,呼吸急促。
    沈落雪下意识地摸了摸乔信义的头,吓了一跳。头很烫,他在发啊高烧。天,一定是昨天晚上着凉了。沈落雪心里一紧,乔信义发烧完全是因为自己,不能这么不管。她马上从浴室拿出一块冷毛巾放在他的头上冷敷。然后试着叫醒他,“乔先生,我们去医院吧。”
    “……不……我不去医院!”乔信义迷迷糊糊地说,“我不去!”
    “可是您现在在发高烧呢!”沈落雪忧心忡忡。但是不去医院也可以,虽然他们是清白的但是这样共处一室传出去可不好。自己无所谓但是看他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毁他清誉。
    “你是谁?”乔信义喃喃地说,“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是沈落雪,昨天是您救我回来的。”沈落雪皱了皱眉,“不去医院我就去买点药回来。”她看了看乔信义,“我先出去买药,您忍耐一下。”钥匙,她想起进来的时候乔信义把要是顺手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飞奔到客厅,果然找到钥匙。自己口袋里还有200元钱,应该够了。她帮乔信义又换了一块凉毛巾就出门去了。这里离最近的药房只有10分钟路程,沈落雪一路飞奔,用做快的速度把药带回了家。
    沈落雪扶起乔信义,让他把药片喝下,自己不停地给他换冷毛巾。乔信义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昏睡,他睡的床和被褥已经被汗水浸湿,沈落雪到隔壁房间拿来干净的换上,乔信义折腾到转天快天亮才醒过来。
    “蓉……”乔信义看着坐在身边打盹的沈落雪,颤抖的手轻轻抚摩着沈落雪的长发。
    “啊,乔先生,您醒了……”沈落雪猛然惊醒。
    “蓉,是你……”乔信义朦胧中似乎看到自己的初恋情人。
    “乔先生,您认错人了!”沈落雪抬起头,皱了皱眉。
    “啊,你……你是……”乔信义也终于完全清醒,他看着身边的女孩有些迷茫。
    “我是沈落雪。”沈落雪回答道。
    “沈落雪……对,你是沈落雪……你不是她。”乔信义点了点头,“我这样睡了多久?”
    “已经一天了。”沈落雪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哈,已经退烧了!”
    “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乔信义虚弱地说。
    “乔先生,是我害您生病的,您这样说我很难过的。”沈落雪低下了头。
    “一件事归一件事,我救你你已经谢过了,所以你照顾我我也要谢啊。”乔信义微笑了一下。
    “恩,我在厨房热了点粥,您一定饿了,我端上来吧。”沈落雪一阵脸红转身下楼去了。一会,她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一小碟榨菜。“我晚上煮的,一直在锅里热着。”
    “谢谢。”乔信义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真的觉得饿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可是感到一阵头晕。
    “慢一点,你已经昏睡很久了。”沈落雪扶起他,让他靠在一个枕头上又把粥端了过来一勺一勺喂他吃下去。
    “谢谢你了,落雪。”乔信义感激地看着沈落雪。
    “您再谢我我就要羞愧死了!”沈落雪低着头,嗫嚅地说。
    “哈,好,我不谢了,你也不要羞愧了,我救你一次,现在你照顾我我们扯平!”乔信义笑了笑。
    “……”沈落雪也微笑了一下。
    乔信义的烧已经退了,沈落雪又照顾了他一天,太阳快沉入海中的时候,沈落雪决定离开这里。她看了看冰箱里的食物,还很多,足够一个星期用的。乔信义也好很多了,自己的命是这个男人救回来的。她觉得自己对乔信义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信任感,和他在一起很安全让人一直想那么依赖着他。沈落雪有些惊奇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男人有这种感觉。她并不是一个会轻信别人的人,相反,生活已经磨练得她具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绝对不会轻易和任何人接近。也许是母亲突然去世,她心中太孤独和彷徨了所以才会这样。所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她不能让这种可怕的感情继续发展下去。
    “我要回去了。”沈落雪站在墙角低着头。
    “你要去哪?”乔信义半倚在床上,紧张地问。
    “我该回家了,你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不能再留下来了。”沈落雪看了他一眼回答。
    “回家啊……”乔信义脸色黯淡下来,欲言又止。“你……”不知为什么,他从内心里很喜欢这个忧郁的小姑娘,很想和她在一起,可是他们毕竟素昧平生,而自己都已经是做人家父亲的年龄了,能有什么立场去留人家呢。最终,乔信义只是叹了口气,“天已经很晚了,现在就要回去吗?”
    “是啊,还不是很晚……”沈落雪笑了笑,“恩……你可要多注意休息啊。”
    “我知道了,你以后也要开心点啊。”乔信义闷闷地说。
    “恩……那我就先走了,还有我换下来的一已经洗好放在卫生间了。”沈落雪转身要出去。
    “我送你吧……”乔信义叫住了她。
    “不用了,你休息吧。”沈落雪摇了摇头。
    “那这个你拿着,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乔信义从钱夹中拿出一张名片。
    “谢谢。”沈落雪礼貌地接过名片,“再见。”
    乔信义看着沈落雪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失落,“再见。”
    沈落雪出了这幢别墅,心中也是有点不舒服。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凉飕飕。她拿起那张名片,也是他们相识的唯一证据想要仔细看一下,没想到一阵风吹过,她一个不小心名片居然被吹走。她想去追,可是终究没有去。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抉择吧,他们注定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匆匆闪过,不留一点痕迹,还强求什么呢?沈落雪深吸了口气,寒风虽然清冽但是空气却很新鲜,我明天会怎么样呢?无论如何我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她看着天空中的上弦月这么对自己说。
 
    母亲走了,家不存在了,但是生活并没有因此终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过下去的。沈落雪决定离开这个城市,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要到她上学的那个城市去。虽然一样是生疏的但是总归在那里呆了四年,已经熟悉了那里的节奏。沈落雪坐在家里收拾简单的行李,环视着空空的房子,她思量着什么东西需要带走,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很可笑。唯一的妈妈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重要的呢?!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她只想找到一些妈妈生前留下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带走,剩下的就留在这里好了。床下的角落里有一个雕花的黑木匣子引起了沈落雪的极大兴趣。她知道这个匣子是妈妈的宝贝,每次妈妈总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而且从来不让她看,有一次她看到妈妈看着这个里面的东西,边看边流眼泪。沈落雪端详了一会,决定打开它。钥匙……恩,啊,在盒子底部的夹层里!
    她用精致的小钥匙轻轻打开这个神秘的匣子,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老照片和一个相当精致的玉坠项链。照片上是个蛮英俊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眼熟。照片背面写着:挚爱分离,思念断肠,孤儿寡母,速判君归!孤儿寡母?这个……难道是那个男人……沈落雪打了一个激灵,原来这是那个混蛋的照片,怪不得妈妈总是边爱边流泪。她仔细看着地照片,忽然惊呼一声,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是年轻时候的乔信义!沈落雪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可是没错,就是他。乔信义居然是她父亲,沈落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都觉得对方很熟悉,或许这就是骨血间的心灵感应吧!沈落雪咬着嘴唇,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看着照片上微笑的乔信义她脑中象被一团乱麻缠住,那个混蛋骗了妈妈一辈子的幸福,现在居然幸福地享受着人生!想到这,她不禁捏紧了拳头……
    离开家的时候,沈落雪只带走可这个黑色的匣子和妈妈的一张照片。当锁上大门的那一刻,她有一种被人斩断根的心痛,轻叹一口气,终于要告别这里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在火车上颠簸一天一夜,沈落雪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她找了家旅馆先住下,虽然床是硬邦邦的,屋子里也很潮湿而且蟑螂等小东西一定在阴暗的角落里出没,但是她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阳光照进阴暗的小房间,沈落雪终于扫清了疲惫,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上街买了份报纸,上面的招聘启示很多。她拿出IC卡,捧着报纸坐在电话亭里。外面很嘈杂但是她的心一点也不乱,耐心地和人事部的负责人交谈,终于,她得到了几个面试的机会。虽然刚刚毕业,但是她从上学开始就已经在外面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了,所以对于社会的现实和残酷她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有着一定的社会经验。她知道一个毕业生找到一份工作并不难,但是想马上找到比较满意的就没那么容易了,她只是挑了一些相对正规的大公司做文职即可。面试的结果颇让人满意,沈落雪自信的神情、得体的谈吐和优异的成绩让一家中等规模的贸易公司当即决定录用她。薪水定在一个中等的档次上,以后看工作表现再决定是否加薪。她带着成功回到了旅馆,并很快找到了住的地方。房东是个很和蔼的老妇人,租金也不是很高。那是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很整洁。沈落雪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妈妈,我已经可以独立了,你放心吧……”
    第一天的工作总是兴奋与手忙脚乱搀杂在一起。沈落雪专心地应付着工作,下午的时候主管告诉她老总来了,按照惯例要找她谈话。沈落雪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紧张。同事悄悄告诉她不要害怕,这只是一个程序,老总想要对每个员工都有个大概的印象而已,而且老总是个很和气的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即使是这样,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沈落雪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敲响了门,走了进去。当她看到办公室里的老总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呢。”坐在老板椅上的是一脸微笑的乔信义,“快请坐。”
    “……”沈落雪摇了摇头,有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她颓然地坐在了乔信义对面。
    “怎么了?摇头干什么?见到我不高兴吗?”乔信义笑着问。
    “没……没有……”沈落雪低下了头。
    “哈,真是缘分啊,我们居然还能见面。”乔信义十分兴奋。
    “是啊……”沈落雪扬了扬嘴角。
    “你……还好吗?”乔信义沉吟了一下。
    “还好。”沈落雪心中冷笑着,如果没有你会更好。
    “我一直都在惦记你。”乔信义低低地说。
    “哦?”沈落雪挑了下眉毛,“是怕我再去自杀吗?”
    “不……不是……”乔信义摇着头,“我知道你不会了,我……”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沈落雪叹了口气,“一次就够了。”
    “……那太好了,希望你在这里工作的愉快。”乔信义由衷地说,“你能来这上班我真的很高兴。”
    “哦,是吗?”沈落雪语气有点冷。
    “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我们好象以前就认识吗?你给我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乔信义真诚地说,“我对你真的有种父亲对女儿的感觉。”
    “呵呵,您说笑了!”沈落雪握紧了拳头,“我只不过是个小镇的乡下丫头,您是堂堂大老板,您这样说让我怎么高攀得起。”
    “落雪……”乔信义叹了口气,“很多事你都不会了解的……”
    “是啊,我是有很多事不了解。”沈落雪冷笑了一声,“您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先出去工作了。”
    “好吧……”乔信义似乎有点落寞地点了点头。
    沈落雪出了总经理室心中象海面一样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妈妈,是你指引我来这里的吗?带我找到那个男人,你要我为我们这么多年痛苦的生活讨个公道吗?妈妈,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那个坏蛋是如何得到报应的。她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着自己的面颊,她要把脸上的灼热和眼泪一起冲洗干净,从现在开始她的生活完全有了新的意义。
    来公司已经三个月了,沈落雪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和超强的办事能力让公司的同事和领导都很满意,而且她为人很好,谁需要帮助她都会全心全意帮人家,所以同事们更加喜欢她。只有面对乔信义的时候,沈落雪的态度让人很难理解。这三个月她都在故意躲着他,即使不得已必须一起也是态度冷淡。
    “落雪,今天是你正式成为我们公司一员的日子,下班后我们有个聚会必须去啊。”经理笑着对沈落雪说道。
    “……好的。”沈落雪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聚会的地点是当地很有名气的一家酒店,他们包了一个房间。同事们聚在一起大家都很兴奋也很开心。虽然饭桌上都是很美味的菜肴,但是最后,酒才真正成为了主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因为高兴,谁也不管自己的酒量有多大。乔信义身为公司的老大自然是被灌的最多的。
    “老大,这杯……我们敬你!”一个已经带着五分醉意的经理举着酒杯。
    “好……”乔信义一饮而尽,“我们都是一起打拼的战友,只有我们共同努力大家才能有好日子。”
    “对,没错。”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为了我们公司的未来是不是该喝一杯?”
    “该,该!”一群人附和着。结果所有的人都又喝了一杯
    沈落雪实在受不了这种疯狂拼酒的混乱场面,借去洗手间为名闪了出来。外面已经全黑了,街上灯光和星光连在一起,很是美丽。她推开窗户,清冽的夜风扑面袭来让人一下子清醒很多。她享受地站在窗前,久久不愿离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把沈落雪从沉醉中拉了回来,她转身一看是已经微醉的乔信义。乔信义倚在墙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东西倒出了一点,喝了下去。他的手捂着胃部,显出痛苦的神情。乔信义有很严重的胃病!沈落雪一激灵,她想起那天晚上找钥匙的时候在乔信义的口袋里翻出一瓶胃药,如果不是有严重的胃病谁会把药随身携带呢。沈落雪的心一紧,她叹了口气,随着乔信义一起进到屋子里去,果然,一群人都在等着乔信义。
    “乔经理,我们一起敬你一杯!”浑身酒气的部门吴经理举着酒杯说道。
    “好……”乔信义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刘经理,您这就不对了,哪有只敬老大的?”沈落雪站了起来,“我陪您喝一杯可以吗?”
    “哈,落雪这太好了!”吴经理笑了起来,“我们干!”
    吴经理一仰而尽,略带挑衅地看着沈落雪。沈落雪微微一笑,也干了下去,“各位经理,我新来这里,承蒙各位照顾,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和各位不醉不归了!”
    “好,那我们就不醉不归!”同事们兴奋地举着酒杯。
    沈落雪笑了一下,她知道只有把这些家伙灌醉才能尽快结束这场聚会。果然,没几轮下来,几位经理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好,落雪果然海量……我们……”
    “哈,各位经理,今天是你们承让,先前已经喝了许多,我们不如改天再尽兴吧。”沈落雪脸色微微泛红,笑着说道。
    “是啊,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大家还有工作。”乔信义站了起来,“改天我们再出来啊。”
    “好……好!到时候我们再和落雪痛饮!”大家都站了起来,这次聚会已经到达尾声。
    同事们都在安排着回去的行程,谁和谁一起,谁送谁回家。沈落雪一个人走出了酒店,深秋的夜有点凉。她孤单地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街边的路灯把惨白的光照在她身上,拉起很长的影子。
    “落雪,我送你回去吧。”乔信义从后面开着车追了过来。
    “不用了,谢谢您,乔经理。”沈落雪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
    “落雪!”乔信义停住车走了下来。他拉住了沈落雪的胳膊,“落雪,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放手!”沈落雪想推开乔信义,可是怎么也推不开。
    “不,落雪,我知道今天你是故意为我挡下那些酒。”乔信义摇着头,“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可是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
    “乔经理,您喝多了!”沈落雪使劲挣脱开他的手。
    “不!我没有喝多!”乔信义有点激动,“我现在很清楚,我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
    “那你说你想做什么?”沈落雪气愤地盯着他。
    “我……我说了,从在海边我就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乔信义的眼神有些迷离,“我知道我的年龄足可以做你父亲,我也有家庭,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如果……如果我依旧是独身我一定会追求你。”
    “……”沈落雪狠狠地盯着乔信义没有说话。
    “但是我现在……我只求你别躲着我,哪怕……哪怕把我当成一个长辈,我……我想关心你,爱护你,我……”乔信义几乎是用一种恳求的语气。
    “你……”沈落雪转过脸,泪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落雪,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流眼泪?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乔信义有些惊慌,他走过去,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轻轻拭去沈落雪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我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孤儿,怎么能高攀上您!”沈落雪深呼吸一口,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您还是回去对您的孩子做个好父亲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向了黑暗。
    沈落雪在黑暗中抽泣着,乔信义,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他要抛弃妈妈,为什么现在又要对自己这样!冷静的街道上,只有路灯在一边静静地陪伴她。
    “小姐,你怎么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性的声音在和她说话。
    沈落雪抬起头,“你……”原来是大学同学乔北。
    “啊,落雪!”乔北也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刚和同事聚餐,有点喝多了。”沈落雪站了起来。
    “唉,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喝了酒单独在外面很危险的,我送你回家吧。”乔北温柔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沈落雪摇着头,慢慢向前走。
    “不行,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乔北笑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心。”沈落雪也笑了。
    “好了,快上来吧!”乔北骑着自行车,“我带你回去。”
    沈落雪坐在了乔北的身后。乔北健壮的身影让人有种想依靠的感觉,沈落雪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的腰,很舒服。乔北是沈落雪的同系同学,是个很温柔很斯文的男孩子,也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王子。虽然乔北对女生很温和也很关心和爱护,但是却从来不和女生做出亲密的事情,也不和任何女生交往,因此被大家称为君子。但是他和沈落雪却十分投缘,两个人有着共同的爱好,平时象哥们一样无话不谈,只是后来毕业大家分开以后就没再联络,没想到今天晚上能遇上他。
    “好了,到了。”沈落雪放开了乔北,“今天真是谢谢你。”
    “别客气啊。”乔北笑了笑,“我送你上去吗?”
    “真的不用了,这么晚你快回去吧。”沈落雪笑着回答,“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乔北说,“你上去把灯打开,看到亮光我就回去了。”
    “呵呵,还是和以前一样细心。”沈落雪微笑着摇头,“我上去了。”
    沈落雪上楼,把自己房间的灯打开,站在窗口向楼下的乔北挥了挥手,看乔北骑着车子离开后才走到床边倒了下去。等一切都收拾好真正入睡已经很晚了。躺在床上,想着乔信义的话她辗转难眠,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昨天晚上就象一场梦,沈落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来到公司。时间还早,同事们都没来,但是乔信义早已经在那了,或者说他昨天晚上根本没回家,直接就来到公司。两个人见面彼此都有些尴尬,沈落雪分出一半早餐,“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落雪……”乔信义感动地看着沈落雪,“谢谢……”
    沈落雪没说话,闷闷地吃着早餐。很快就已经到上班的时间,同事们都来齐了。虽然昨天晚上玩的很疯,但是谁都没影响到今天的工作,尤其是沈落雪,更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到了下班别人都回去了只有她还在加班。
    “还没走吗?”乔信义从外面回来想拿些东西,看见沈落雪还没有下班。
    “很快就好了。”沈落雪忙着整理文件,头也没抬。因为明天是周末要休息,所以她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
    乔信义专注地看沈落雪忙着工作,那认真的神情让他一阵心动。终于,完成工作已经是九点多了。沈落雪伸了个懒腰,发现乔信义正坐在她身边,“您怎么还没回去?”
    “我在等你一起吃晚饭。”乔信义看着一脸倦容的沈落雪心痛的说。
    “哦,没关系,我回家吃泡面就可以了。”沈落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行!”乔信义用一种不容置疑命令的口气说,“吃泡面怎么行?我带你出去吃!”
    “我……”沈落雪被他的气势逼的说不出话,“好……好吧。”
    一家高雅的西餐厅,沈落雪和乔信义相对而坐。昏黄的烛光将两个人揽在温暖的氛围中。沈落雪慢慢地吃着丰盛的西餐,但是却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不合口味?”乔信义关切地问。
    “没有……”沈落雪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
    “那就多吃一点,工作这么累没营养要生病的。”乔信义关切地看着沈落雪吃东西。
    “你怎么不吃?”沈落雪问。
    “年纪大了,吃不多了。”乔信义慈爱地说,“你吃吧。”
    终于吃完西餐,沈落雪和乔信义一起走出了餐厅。其实沈落雪并不喜欢吃西餐,只是乔信义喜欢就一起来了,“我……我先回去了。”
    沈落雪要离开却被乔信义拉住,“你能陪我……陪我一会吗?”
    “……怎么了?”沈落雪看乔信义似乎有很大痛楚。
    “……没什么。”乔信义摇了摇头。
    “……走,我现在要去吃别的东西,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西餐。”沈落雪挽起乔信义,安慰地握紧他的手。
    “落雪……”乔信义感动地看着她,握着的手一阵温暖,“我以为你们年轻人都爱吃呢。”
    “没有……”沈落雪带着乔信义走到附近的一家大排挡,“我喜欢这里的东西。”
    “我也喜欢。”乔信义微笑着。两个人点了很多东西,痛快地吃了一顿。
    “好了,我真的要回家了。”沈落雪轻蹙着眉。
    “我送你!”乔信义搂着沈落雪的肩膀。沈落雪脊梁一挺,却没有反抗。到了楼下,沈落雪迟疑了一下,“心情不好就上去坐坐吧。”
    “……好……”乔信义跟着沈落雪老到了她家。
    “坐吧。”沈落雪拿出了咖啡壶,著了一壶咖啡,屋子里马上就飘起淡淡的咖啡香味。
    乔信义坐在沙发上,看着沈落雪的身影,“落雪,你家有红酒吗?”
    “红酒?”沈落雪想了一下,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有,但是不是什么高档酒。”
    “没关系,我想喝一杯。”乔信义回答。
    “……好吧。”沈落雪拿了两个杯子,“你怎么了?”
    “我……”乔信义喝了一口红酒,“我和爱人吵架了。”
    “哦?”沈落雪也喝了一口,她玩味地看着乔信义。
    “她是个好女人,可是……”乔信义摇了摇头,把红酒一饮而尽,“可是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对我唯唯诺诺,总是竭尽全力想合我的心思,讨好我……”
    “这不好吗?”沈落雪笑着问,“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吗?”
    “不……”乔信义叹了口气,“她是我妻子啊,不是我的奴仆,我们应该互相了解,互相依赖啊。”
    “哈,男人啊,真难伺候。”沈落雪苦笑了一下,“难道事事违背你就好吗?”她给乔信义又倒上了酒。
    “不……可是……可是也不要这样啊。”乔信义苦闷地喝着,“我们简直不象夫妻。”
    “呵呵……”沈落雪淡淡地笑起来。
    不知喝到什么时候多少,一瓶红酒已经见底。乔信义醉的一塌糊涂。他歪在沙发上,看着沈落雪,朦胧中他的眼睛一花,居然看见了蓉。蓉是乔信义的初恋爱人,两个人山盟海誓后却不得不分开。虽然他到现在一直深爱着蓉,可是他的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他们逼迫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湘兰。
    “蓉……”乔信义摇晃着走过去抓住了沈落雪的手,紧紧抱着她,低声哭泣着“我好想你,蓉……我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早上,阳光撒向屋子,乔信义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旁边躺着一样赤身裸体的沈落雪。沈落雪见他醒来,用一种夹杂着痛苦与仇视的眼光看着他。一瞬间,乔信义的脑中一片空白,“我……”
    沈落雪没有说话,只是愤恨地看着他,泪水默默地滑过面颊。
    “对不起落雪。”乔信义擦去沈落雪脸上的眼泪,“我昨天……但是我真是喜欢你的,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沈落雪咬紧牙根,“你能怎么做?”
    “我……我想娶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年龄你大这么多。但是离婚需要时间,希望你能给我一段时间。”乔信义咬着嘴唇。
    “好,我给你时间,但是你要尽快解决。”沈落雪用被子蒙着头哭泣着。
    “放心吧,落雪。”乔信义起来穿好衣服,亲了下沈落雪的额头“我先走了,我一定会尽快解决的。”
    “……”沈落雪的心随着乔信义的关门声彻底碎了。
    但是,她并没有离开乔信义的公司。相反,她成了乔信义的秘书。他们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从那次之后乔信义就没再碰过沈落雪,孤单的时候只是让沈落雪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拥着他。他珍惜沈落雪,他会名正言顺地娶她。
 
    沈落雪象一具木偶一样陪在乔信义身边。她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从那天晚上接触到乔信义以后就彻底死去。虽然那种暧昧的关系让她作呕,虽然她知道她已经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边缘,和自己的父亲产生暧昧的关系是让所有人都唾弃的,但是她依旧不能回头。事实上她也没办法回头了,她要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她要让乔信义身败名裂。乔信义毁了母亲的幸福,现在是该报复的时候了,而自己就成为这复仇的邪恶计的计划的祭品吧!
    “落雪!”沈落雪独自回家,走到楼下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乔北。
    “乔北,你怎么在这?”沈落雪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等你啊。”乔北孩子般地摸摸后脑,“上次忘记要你的电话了,你以前给我的号好象改号了。”
    “哦,我忘了……”沈落雪调皮地笑笑,“上次手机掉在肉汤里了……”
    “你啊!”乔北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被你打败了!”
    “你专程来找我吗?”沈落雪问。
    “恩!”乔北兴奋地说,“还记得我们说过想办漫画展吗?我现在正在筹措这件事情,你有兴趣一起吗?”
    “我?”沈落雪眼睛一亮,但是马上又暗淡下来,“那些已经离我太远了……”
    “为什么?”乔北看她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难道你放弃了我们以前的梦想?”
    “我连自己都放弃了何况是梦想?!”沈落雪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落雪,以前那个热情又充满幻想与希望的落雪哪去了?”乔北激动地扶住她的肩膀。
    “乔北你别这样!”沈落雪转过脸,“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不!”乔北痛苦地低呼,“你还是那个喜欢做梦、敢爱敢恨、充满活力的你!”
    “那个沈落雪已经死去了!”沈落雪推他乔北径自跑回了家。
    乔北在楼下站了一夜,他痴痴地看着沈落雪家的灯光。本来这次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漫画展是他们大学时候的最大梦想,可是现在……想起落雪眼中的落寞与无奈让乔北一阵心痛。他不能让沈落雪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他知道她并不想放弃,不然刚才她眼中就不会有一丝惊喜闪过。
    今晚的夜格外漫长,已经是冬季了,寒冷的夜风摧残着这个城市。天慢慢变亮,地上全是乔北的踩灭的烟头,现在他正靠在一棵大树边上打瞌睡。沈落雪也是一夜未眠,她默默地站在窗口望着乔北,一幕幕往事总是不自觉的涌上心头。曾经她暗恋过那个清纯的大男孩,两个人一起参加社团工作,一起为了梦想打拼,总是有种同甘共苦的感觉。乔北略带忧郁的气质,绅士般的举止都让她着迷,可是乔北是个王子,她也渴望做灰姑娘,但是很多优秀的女生都在追乔北,而她只是棵角落中的野草。现在,王子就站在楼下,但是沈落雪知道自己永远都不能成为灰姑娘了。
    “落雪,你别走……”寒冷冬夜的折磨让早上的乔北憔悴不堪。
    “乔北你……”沈落雪痛苦地摇着头。
    “我不会让你放弃的,不会!”乔北红着眼睛。
    “乔北,你回去吧,回去睡一觉,忘了这些!”沈落雪低着头兀自向前走。
    “我为什么会喜欢漫画?为什么总是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接受别的女生的追求?因为我爱你啊!”乔北近乎痴狂地大喊。
    “乔北……”沈落雪的泪水滑落下来。她在痛苦地挣扎,她要跑向乔北还是去上班,是顺从自己的意愿,还是接受命运的安排。
    “落雪……”乔北的心一阵绞痛,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
    “乔北……”沈落雪回过头被吓坏了。她赶紧跑过去,扶住已经半蹲在地上的乔北,抽泣着“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别哭……”乔北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可能是昨天一晚上没睡,又着凉了。”
    “先去我家休息一阵吧!”沈落雪搀扶着乔北到了楼上,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好些了吗?”
    “我没事了。”乔北微笑着,果然脸色好了很多。
    “你……你在这休息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沈落雪转身要出去,却被乔北从后面抱住,“落雪,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爱你,从上学的时候就爱你。”
    “乔北……”沈落雪转过身,紧紧地拥着乔北,两个人热烈地吻着。
    沈落雪让乔北留在自己那休息,她来到了公司。这是她第一次迟到,乔信义正担心地等在那。看见沈落雪来工作了,他吁了一口气,“落雪,我担心死你了。”
    “没事,早上睡过头耽搁了。”沈落雪低下了头。
    “你没事就好。”乔信义爱怜地看着她。
    “上班吧,我不会有事。”沈落雪回答着。
    今年的最后一个月是沈落雪自从母亲去世后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和乔北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丢失的快乐似乎又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身边。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爱那个善良的男孩了。乔信义最近很忙,一边是工作,一边是正在办理离婚的事,她爱人死也不肯离婚,大哭大闹,弄的焦头烂额。终于抽出一个晚上的空闲时间,乔信义来到了沈落雪的家,两个人一起喝酒。乔信义记得上次酒醉做出如此对不起落雪的事不肯多喝,沈落雪却一杯接一杯一心想把自己灌醉。
    “落雪,你醉了!”乔信义夺过了沈落雪的酒杯,这丫头已经自己喝了一瓶了。
    “我没醉!没醉……”沈落雪迷迷糊糊地说,“我还要喝,干杯!”
    “落雪!”乔信义把酒扔到了一边,“快上床,睡一觉就好!”
    “乔……”沈落雪已经有八分醉意,眼前的乔信义慢慢变成了乔北的样子,她搂着乔信义“乔,我好爱你……”
    “我知道。”乔信义也紧抱着沈落雪,“乖,睡一觉就好了。”
    “乔……我不能没有你……”沈落雪匍匐在乔信义宽阔的胸膛上哭了起来。
    “落雪,我也爱你。”乔信义抚摩着沈落雪的头发,明知道她已经糊涂了,但还是真诚地回应了一句。他任沈落雪趴在自己胸前哭泣着。
    “落雪,瞧你,连钥匙都忘了拿……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乔北兴冲冲地来到了沈落雪家,打开门喊道。可是屋里的一切给了他一记重击,他看到沈落雪正躺在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
    “北北……”乔信义见到乔北也惊呆了。
    “爸……你们……你们……”乔北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一切都摆在眼前,乔信义也不想狡辩,只是满脸愧疚地看着儿子。
    “乔……”看到乔北,沈落雪的酒也醒了大半,惊慌的脸上还有一份不安。
    “你们在偷情……”乔北愤怒地看着沈落雪,“你……你……”
    “对不起,乔……”沈落雪实在是不能忍受乔北看自己的眼神,转过了脸。
    “好……好……我的父亲在和我的爱人偷情……哈哈……哈哈哈……”乔北近乎绝望地地大喊着,“好……”突然,他紧紧地捂着胸口,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北北,你怎么了,北北……”乔信义惊恐地跑上前。
    “乔……”沈落雪已经完全崩溃了,乔北居然是乔信义的儿子,是,是自己的亲弟弟……
    “别动他!”乔信义拉住了沈落雪,“是心脏病,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沈落雪颤抖着手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
    抢救室外,沈落雪坐在角落里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乔信义支着头,坐在一边。
    “儿子,儿子……”一个中年夫人闯了进来,沈落雪猜到这就是乔北的母亲——湘兰了。
    湘兰看见沈落雪发疯似地踢打她,“是你,就是你拆散我家,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是你!他那么爱你,对你日思夜想,而你却……你却……”原来湘兰已经知道是沈落雪破坏了自己的家庭。这也不奇怪,公司中早有风言风语说沈落雪和乔信义的事,很多人也和湘兰说起过,但是天性软弱的她却不想去亲眼证实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所以一直是将信将疑。直到最近丈夫越来越紧迫地要离婚,才调查出那个第三者居然是儿子的女朋友。湘兰不敢告诉乔信义,她想用忍让挽回丈夫的心,更不敢告诉儿子,乔北自小有先天性心脏病,她怕他受刺激,可怜的女人只能默默祈祷,可是没想到今天却 ……
    沈落雪任由湘兰打着自己,不动也不吭声,嘴唇已经被咬破,血慢慢流了出来。她从来没这么痛恨自己,所有的罪过都是她一个人惹的,为什么受罚的却是乔北。
    “湘兰……你别这样……”乔信义拉住了湘兰,“你不要这样!”
    “都是你,都是你造孽!”湘兰捶打着乔信义大声痛哭。
    “都是我不好……湘兰……是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你!”乔信义紧紧搂着湘兰,老泪纵横。
    终于,抢救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乔信义和湘兰赶紧走上去,焦急地问,“医生,怎么样?”
    “病情已经控制,但是情况很不好,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医生愁容满面地说。
    “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我都愿意!”乔信义急迫地说。
    “这不是钱的问题,现在只能的是换一颗心脏,可是现在需要做这种手术的人很多,要排到他恐怕……”医生摇了摇头。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湘兰扑通跪了下来,“只要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
    “您快起来……”医生搀起湘兰无奈地说,“除非有人指定为他献心脏啊,可是哪里去找这样的人啊。”
    沈落雪没再听医生下面的话,她木然地出了医院,跪在黑暗的街道上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了复仇去勾引自己的父亲可是又爱上了自己的弟弟……沈落雪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现在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招惹乔北,为什么要爱他,为什么不坚持拒绝他,为什么,为什么!如果知道乔北会成为这复仇的牺牲品她宁愿放弃,可以不去破坏乔信义的家庭,可以远远地躲开这个城市,可以孤独地用痛苦杀死自己,可是现在一切都在自己的仇恨中被毁灭了……
    沈落雪僵坐在医院外面的街道上,天亮了,来往的几个行人好奇地看着那个雕塑一般的女孩。终于,她站起身向医院中走去。僵直地走到乔北地病房外,透过窗户看到湘兰红肿着双眼靠在乔信义身边,乔信义一夜之间头发变的花白,仿佛忽然被人抽走了十年的光阴。沈落雪推开了病房门,乔北依旧在昏睡,身上插着很多细细的管子。
    “落雪……”乔信义看上去那样苍老那样憔悴,似乎马上就要支持不下去。
    “你……你来干什么!”湘兰也醒了过来,她怒视着落雪。
    “乔信义,晚上在我家等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你老婆,我有事告诉你。”沈落雪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事?”乔信义似乎是一种企求的目光。
    “你来了就知道,我想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沈落雪说着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递给了乔信义。
    “这链子……”乔信义一阵眩晕,这不是当初和蓉的定情之物嘛,“你怎么会有?”
    沈落雪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走出了病房。她行尸走肉一般穿行在繁华的马路上,大脑中几乎是空白的。双脚带着她回到了家。沈落雪穿着衣服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任冰冷的自来水将自己淋透。这冷水能洗刷肉体的肮脏,但是心灵上的阴暗是永远无法冲淡的。良久,她机械地关上水龙头,蜷缩在角落里。她瑟缩着,颤抖着……
    时间的流失对沈落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一动不动地在角落中,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身体焐干,只有地板的四周留下了大片的水渍。天已经黑下来,离约定的时间不远了,沈落雪从枕头下拿住了一把精致的藏银匕首。这把匕首是她和乔北逛街的时候买下的,当时乔北还笑话她买了也不敢用,谁也不会想到她会用这把匕首结束自己。沈落雪看着锋利的刀刃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慢慢比划着,然后割向自己的动脉……血如潮水一般涌出来,沈落雪看着殷红的鲜血离开身体有一种快感。
    “落雪……”乔信义从信箱的夹层中中拿出钥匙,打开门。湘兰跟在他的身后。
    “很准时。”沈落雪苍白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
    “你怎么坐在那?快起来!”乔信义想去搀扶她。
    “不要过来!”沈落雪虚弱地喊着。
    乔信义止住了脚步,几乎是恳求地在说,“别这样折磨自己啊,我实在再受不起一点打击了。”
    “晚了……”沈落雪摇着头,苦笑一声,“从你抛弃妈妈和我那天就什么都晚了……”
    “你……”乔信义想起那串项链。
    “我是沈君蓉的女儿,我父亲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我的母亲。”沈落雪的嘴唇颤抖着。
    “你……你是……你……”乔信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信义的女儿?”湘兰也瞠目结舌地看着沈落雪。
    “哈哈哈……”沈落雪绝望地大笑着,“是啊,我勾引乔信义完全是为了为我的母亲报仇,他毁了我母亲的幸福,我也要毁了他!”
    “不!”沈落雪的话彻底谋杀了乔信义,他痛苦地弯下腰。
    “信义!”湘兰紧紧搀扶着乔信义,“你怎么了?快坐下!”
    “没事……”好半天乔信义才勉强抬起头来,“作孽啊,我居然和自己的女儿……我……”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沈落雪忽然说道,“那晚你只是喝醉了,我们什么也没坐,床上的血是我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我实在不能把你带入地狱,我……我下不去手……”
    “什么……”乔信义懵住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阴谋。”沈落雪冷笑着,“你在海边救下我完全是个错误。”
    “不!”乔心意摇着头,哽咽着“这都是我的报应,是我害了北北……”
    “是我!”沈落雪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了,“所以我会把命还他。”
    “你说什么?”乔信义发现沈落雪很不对劲。
    “哼……”沈落雪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无力地把手臂摊在了地上。她的手一直被衣服盖着,现在整件衣服都被鲜血染红。
    “落雪!”乔信义发疯一样冲了过去,抱着她,“我的女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我爱乔北,他是我弟弟,注定两个人都痛苦不如我离开而且还能救他。”沈落雪笑了笑。
    “傻孩子,乔北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他是从孤儿院领养的,因为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才被遗弃的。”湘兰此时也泣不成声,沈落雪和她母亲的悲哀毕竟和自己也有着分不开的责任。
    沈落雪眼中脸上一丝光芒,可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黯然地叹了口气,“我也爱你,爸爸……”
    “落雪!”乔信义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快叫救护车!”
    “不用了……”沈落雪安详地笑了“妈妈,你在等我吗?我来了……”
    半个月后,乔北在父母的陪同下出院了。他独自来到沈落雪的陵墓前,轻轻亲了亲石碑,用手抚摩着碑上的照片,“落雪,你是我最爱的女孩,现在你的心脏正在我的胸腔里跳动,你听到了吗?”他的脸颊贴着石碑,露出一抹微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我们永远不会再分开了,你,在我心里!”
    夕阳,昏黄的阳光照在了这片陵墓中,只有乔北孤单的身影陪着沈落雪,远处,乔信义正和湘兰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脸上爬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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