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芒为了追回自己被骗走的资金，从老洋房的阁楼上带回一个年轻男人。没想到这男人稀奇古怪的毛病一大堆，能不能帮她追回损失不好说，时间一长，倒像把她的心也给偷走了……
第一章?阁楼上的男人
午后，阳光正盛，袁小芒站在这栋装潢得很是现代时尚的老式公寓的底楼。漂亮的前台小姐姐不见踪影，公司名牌掉在地上，废纸扔了满地……曾经风光无限的金融公司——沱沱资本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她实在想不通，上个月刚举办过奢华年会，负责人还信誓旦旦说要带领大家赚大钱，怎么一夜之间就卷款跑路了呢？
人跑了也就算了，你把钱留下啊！她投进去的三十万可是她跟老妈全部的积蓄，难道就这样打水漂了吗？
跟她一样想不通的还有其他几十个也参与了投资项目的人，大家一听说公司老板跑路，个个义愤填膺，相约跑来看看还能做点儿什么，说不定还能追回一点儿损失。然而到了这里一看，大伙儿的心都拔凉拔凉的——显然这奸商逃走的时候连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
正当大家茫然无措的时候，袁小芒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众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有声音，楼上有声音。”
这栋民国时期留下来的老式公寓楼，上下有三层半，当初改造的时候还加装了内部电梯，特别高端大气。这金融公司平时接待客户和办公在底楼到三楼，他们一行人也都上楼去里里外外看过，确认过没有人，只有最顶层没上去过。
袁小芒确定她听到了声音，于是壮着胆子带领大家一起到顶楼去看看。
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响，所有人都蹑手蹑脚的，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了最后这一点儿希望
他们在顶楼的房间门口停下来，惊讶地发现门口居然堆着好几袋外卖，从猪柳蛋汉堡到高大上的菲力牛排都有，看样子是一人份的一日三餐，至少从昨天开始就放在这里了。
门内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本能就要往后退，离楼梯口最近的人差点儿滚了下去。
还是袁小芒胆子大，试探着按动门上的把手，门居然开了！
她一下就闯了进去。原来这顶楼别有洞天，不仅宽敞明亮，还有长绒地毯、小牛皮沙发……沙发边还靠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男人！
“喂，你怎么了？”她跑过去摇了摇那个人，发觉他好像很虚弱，“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在这里？”
咕噜！咕噜噜！
男人没力气回答她，只有肚子很应景地发出响声。
敢情这家伙是被饿晕的！
不对呀，门口不就堆着外卖吗？他拉开门就能拿到吃的，何至于饿成这样呢？
难道说外卖都不是他点的？那还会有谁呢？这整栋老公寓都被金融公司给包下了，除了内部的职员，应该不会有人住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点外卖啊！
袁小芒一个激灵——这么说，他是金融公司的员工？搞不好……还是个灵魂人物，要不怎么会住在公司顶楼这么奢豪的公寓里呢？
年轻男人被袁小芒带回了家。
就这个过程也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因为他不仅非要带上自己的电脑，而且一看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就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肯迈出大门一步。
没办法，小芒只好让大家先散了，然后她凭一己之力，半拖半扛地把他塞进了她那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风驰电掣地带回了自己家。
吃下一碗热粥、三块猪排、五个荷包蛋之后，年轻男人终于告诉小芒，他叫夏初，是跑路的这家金融公司的DS。
小芒满头问号：“DS是什么玩意儿？”
“Data?Scientist，首席数字科学家。帮助公司用数据进行决策，搜集、整理、分析行业数据，设计合适的产品。”
好吧，这真是……拆开来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合起来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没关系，既然连投资产品都是他设计的，那肯定就是公司的灵魂人物无疑！
“你是沱沱资产高薪聘请来的吗？为什么只有你住在顶楼上？”
夏初沉默了片刻才说：“沱沱资本的CEO是我表弟。我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和旷野恐惧症，只能待在密闭的房间里才能专心工作，所以……”
“所以他们为了更方便跟你这个首席……数字科学家一起工作，就让你住在公司楼上？”
“嗯。”
“那你为什么没跟他们一起跑路？”
既然蛇鼠一窝，不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
夏初又沉默了一阵：“他们早就在靠捏造空项目圈钱，已经用不上我设计的产品了。我知道迟早会有受害者上门，事情总要有人解释和负责。”
还负责呢！自己都差点儿饿死了好吗？
袁小芒噘嘴吹了吹刘海儿。
“你就承认吧，你的好表弟就是不想带你玩儿了，扔下你一个人自生自灭。”
“你别这么说，他不是坏人，只是被贪婪蒙蔽了眼睛。”他顿了顿，“他知道我自己不能出门，离开后还每天给我点外卖。”
哦，原来那些外卖还是他表弟点的。他自己恐怕拿起手机跟外界联系都挺困难的。
有血缘亲情的表兄弟俩，在巨额财富面前所剩的羁绊也就几份外卖，不能更多了。
這是什么塑料兄弟情！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会有人因为不敢跟人接触，差点儿饿死在公寓里。就连这会儿跟她对话也是隔着房门，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客厅，否则他大概又要开始发抖了！
知道他不仅是沱沱资本的员工，还是老板的亲戚，那就好办了。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现在就是那座庙！她只要守住他，到时有人上门来要人，她就可以要求对方先赔偿她的投资损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了。
袁小芒啊袁小芒，你怎么这么聪明！
然而没过几天，袁小芒就发觉自己这个如意算盘大概要落空了。
别的先不提，单说吃这一条——夏初这家伙实在太能吃了！
本来嘛，看他高高瘦瘦，长得眉清目秀，要放在古代，不是个侯爵王孙，也是位翩翩佳公子。可谁能想到公子胃口这么大，一顿至少要吃满满两大碗饭，或者一海碗面，烧鸡让他放开吃能吃一整只，红烧鱼能吃一整条，猪肉炖粉条可以连汤都喝掉，还要问：厨房还有吗？
有你个头啊！
第二章?不养闲人
转眼已经一周过去，来找夏初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小芒家的米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下去，每天买菜得拖着个小车去，不然她都拎不动。
卖菜的街坊邻居还恭喜她妈妈：“小芒是不是找到男朋友了，天天来家里吃饭，所以才要买这么多菜？”
她怎么可能找一个比自己还能吃的男朋友！
她这是捉了老鼠进米缸了，呜呜，再这样下去，她投资的本钱没追回来，反要倒贴一大笔钱养个闲人。
光吃饭不干活那可不行，她老袁家可没有养闲人的先例！
袁小芒决定让夏初干活以换取食宿。
他倒很有觉悟，好像也没有要永远做米虫的意思，所以一听她提出要让他干活，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做什么呢？
小芒也不知道他能做点儿什么，反正每天都看他对着电脑屏幕捣鼓各种看不懂的数据模型，具体能派上什么用场的，一般人还真不清楚。
不过看他这么能吃，力气总能有一点儿的吧？
小芒坐在距他两米开外的椅子上——毕竟她管吃管喝管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终于不用再隔着房门说话了。但也仅限于她而已，家里其他人，比如她老妈和弟弟袁小果要是也在场，他还是没法正常交流。
他们也搞不清夏初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是他们一家人追回投资损失的唯一希望，又听他说自己是数字科学家，就都叫他“科学怪人”。
“科学怪人”也是可以干体力活的。正好小芒最近跟好友许怡江合伙顶下一个小吃摊，每天晚上都要去夜市出摊，从锅碗瓢盆到食材都是需要有人搬运的，夏初不就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弟弟小果直犯嘀咕：“他行不行啊？不是有社交恐惧症吗？他能扛着东西出门？”
“不行也得行，总不能继续让他在我们家白吃白喝！”
袁小芒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可她还是低估了夏初这个病。
袁家住在弄堂尽头，门口有块空地，正好够小芒停放她那辆面包车，夏初把东西搬下来就直接钻进车子里，这倒没什么。
然而到了人声鼎沸的夜市，该把东西搬下车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从车上下来了。
小果少年老成，叹口气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算了算了，还是我来搬吧！”
这些事情以前本来就是他做的，只不过今年他上初三了，老姐不想让他分心受累，才想找人来分担一下。
袁小芒气得直跺脚，上车去拉夏初：“你不是说好要给我干活的嗎？现在躲在这车上算怎么回事啊？”
他偏过头：“对不起，外面人太多了，我……实在没办法下车。我帮你做一些别的事情，好吗？”
最简单的活儿都干不了，他还能帮她做什么事情啊？看摊子、做吃的、收钱……这些事儿他也干不了啊！
袁小芒要忙着挣钱，没空跟他计较，就放任他在她的小破面包车上待了一晚。午夜夜市散场时，她才收了摊子，跟困极了，不停打着哈欠的小果回到车上。
“这么晚？”夏初盯着她疲惫的脸问道。
“你懂什么？今天生意好，可以多挣好多钱呢！”
虽然累，但小芒认为是值得的。
夏初却冷不丁说了一句：“你们的鸡蛋和米浆都没有用完。”
袁小芒刚把最后一箱鸡蛋搬到车上摆好，翻了个白眼：“这不明摆着的嘛！”
还用他说？
“可是你们做手抓饼用的水果不够用，中途到隔壁的水果店买了两斤菠萝、五斤芒果。”
“所以呢？”
“我看过你在水果批发市场带回来的账单，菠萝三块钱一斤，芒果五块，可这里的水果店分别要卖到六块和十块钱一斤。也就是说，你从这里买的水果比你预先准备好的那些成本高出一倍。”
袁小芒语塞：“那……那是因为我们事前估计不足，都没想到水果口味的手抓饼会这么受欢迎嘛！”
天气渐渐热起来，比起油腻、重口味的香肠、火腿和肉松，人们更青睐口感清爽的水果馅料。
夏初继续说：“你们今天一共卖出了153个手抓饼，71副煎饼果子，用掉了三箱鸡蛋，一桶半的米浆，销售额大约是1200元，去掉固定成本后毛利应该是400元，比平时应该要多100元。但剩下的米浆明天就会发酸，鸡蛋因为都是从冷藏柜直接拿出来的，用不完也只有报废，加上买水果多出的成本和切好没用完的香肠、火腿……成本要多扣除150元。这样一来，尽管今晚生意比平时好，但其实赚得比平时还要少。”
小芒瞪大了眼睛：“这都是你在车上观察到的？”
“嗯。”
“算这些……你用了计算器？”
这下轮到夏初震惊了：“这么简单还用得着计算器？”
好吧，虽然十分不服气，但知道真相的袁小芒眼泪差点儿掉下来——合着今晚她活干得多，赚得反而少了？
“当然，你也别太沮丧了。”夏初试着安慰她，“如果你平时每天剩下的食材也跟今天差不多，那毛利应该不到四百块，你今天还是赚得比平时多一点儿的。”
这能叫安慰吗？这简直就是补刀！
小芒挣扎着抬手：“别……别说了。”
“其实你每天出摊的时间也有点儿问题，总是赶上晚高峰，不仅路上拥堵的时间很长，而且你今天为了赶时间强行变道了，大概要被罚款……”
袁小芒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表情包似的，已经身中数箭，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请这家伙来到底是帮忙的，还是添堵的？
然而三天之后，夏初却将一张表格放在她面前，说：“我汇总了这些天你出摊的数据，用模型计算出了最优方案，主要是成本控制。你就按照这里面的数字准备每天的食材，应该就能实现利润优化。还有你出摊的时间，我分析了城区每天各个时段的车流数据，精确到分钟，找出了从这里到夜市的最短路线和特定时段内车流最少的时间，你每天这个时间出发，路上至少可以少耽误半小时，也不会为了赶时间违章了。”
袁小芒微微一愣，看着那满纸的数字，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做这个？”
“不是，刚才半小时就做好了。”这几天只是跟在她身边收集必要的数据而已。
“用的就是你说的那些模型？”
他又摇头：“用不着，太简单了。”
袁小芒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这……就是你的工作吗？”
“嗯，这就是数字科学家的工作。”
“你用数学的方法来解决小吃摊的问题？”
他笑了：“世上所有事都可以用数学来解决。”
袁小芒呆了呆。过去她只是单纯觉得他长得好看，直到这一笑，她才懂得古人说的“惊才绝艳”是什么意思。
- 好主意
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小芒也隐隐觉得自己做生意确实太粗枝大叶，不注意控制成本，长此以往，想要赚钱肯定是很困难的，姑且照他的方法试一试。
说来也很神奇，照他列出的数量准备食材，几天下来，果真都用得恰到好处，不缺材料，也不会有什么浪费。
利润有没有增加，得要等月末核算的时候才能知道，但有个最直观的效果，她照他给出的时间开车出摊，真的没再像之前那样堵过车！
小芒一沉思，小果就发笑：“嘿嘿，姐，你又想夏哥哥呢？”
她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想你个头！作业做完了没？不要又给我闭着眼睛乱做一通，赶明儿老师要请家长，我可不去丢这个人！下周又要测验了，你不好好做作业，小心到时候又考不及格！”
小果捂着脑袋，满脸委屈：“谁要被请家长了？我作业早就做完了，这几天都是一百分，还被老师表扬了呢！”
“真的？”
“骗你干吗？不信你自己看！”
袁小芒翻开他递来的作业本，差点儿被红彤彤的一百分给闪瞎了双眼。欣喜归欣喜，她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你这是发烧了还是碰到头啊？怎么突然开窍了？”
小果嫌弃地拨开她的手：“哪儿啊？都是夏哥哥教我的。他数学特别厉害，什么题都难不倒他，教我的方法比老师教的还简单呢！”
这倒不奇怪，毕竟他是“科学怪人”，教中学生的数学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何况他的人生信条就是“所有事都可以用数学来解决”。
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小果又继续道：“夏哥哥英语也特别好，我怀疑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单词，他简直是一本行走的‘牛津词典。他也很会写文章，看过的东西过目不忘……”
“行行行！”小芒打断他的话，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既然他这么厉害，不如让他给你辅导功课吧，怎么样？”
小果并非朽木不可雕，实在是因为他们家没有条件给他请好的老师补习，再加上老妈不管事儿，她又整天为生活奔忙，顾不上管小弟，他的成绩才一直在下游徘徊。
夏初是科学家啊，有这么好的资源摆在身边，可以用就别浪费。
这可比硬要他出力搬货好多了吧？
只不过，他社交恐惧症这么严重，不会要隔着一道门给小果讲题吧？
没想到，夏初不僅一口就答应下来，而且当晚就开始在书桌边给小果补习了。
原来这些日子他天天跟着他们到夜市出摊，小果看他总闷在车里，时不时去给他送点儿水喝，姐姐做的热腾腾的夜宵也分一半给他，如此一来，夏初跟他之间，已经不再像和一般人那样，存在隔膜了。
其实他的病也不是不可救药吧？
- 市井情真
夜市人流如织，袁小芒在小吃摊前忙碌着，身后两个小店的墙壁之间有一点儿空隙，正好供她放备用的食材和锅碗瓢盆。小果把摞起来的纸箱当桌面，又带了两个小马扎来当凳子坐，就着充满电的小灯就能做作业了。
跟他的学业一同进步的，还有夏初的行为。在小果的掩护下，他已经可以从车上走下来，跟他一起藏在这一摞箱子后头，陪他一起做功课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袁小芒端了一盘子刚煎好的肉肠、蛋饼和去了皮的水果走进来，往他们面前一放：“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做，先吃点儿东西，趁热。”
夏初抬头看她：“我也有份？”
她一撇嘴：“你现在是小果的老师，我这是尊师重道！”
小果笑嘻嘻地拿起一截香肠塞进嘴里就跑开了。他在这夜市里有自己的小伙伴，这空间还是留给姐姐和夏哥哥吧！
狭窄幽暗的空间里突然只剩下两个人，小芒一时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指了指外面说：“那个……我先去忙了。”
夏初咬了一口手中的蛋饼，然后抬手看了看表：“九点了，你的朋友不是应该来替班了吗？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
夏初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对不起。”
她摆摆手：“你不用说对不起啊，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做人嘛，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开心就可以了，还要互相理解。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已经了解沱沱资本跑路的来龙去脉。
曾经帮她赚到过钱的投资项目就是由夏初根据严谨的数学模型设计出来的，要不是有这第一桶金，她也没有本钱跟怡江合伙到夜市来做生意，也不会说服“守财奴”老妈把养老的钱都投进沱沱了。
然而谁想到了后来，他表弟利欲熏心，干脆直接跳过产品进行募资，这就是纯骗局了，不“爆雷”跑路才怪呢！
“我小的时候是个怪咖，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是个‘科学怪人。”
咦，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
夏初看着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数学吗？其实上学时我就信奉这一点了，周围的小伙伴都不能理解，当我是个只会学习的怪物，都不跟我玩。我就想，假如能用数学改变人们的生活，给他们带来财富，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所以你长大以后才会来做这一行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看起来好像也没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
“那是遇到了坏人，不是数学的问题，更不是你的问题。”她不想看他这样否定自己，“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蛮好的，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才是长久之计嘛！再说钱没了，不是还有……”
夏初眼里像有星辰在闪动：“还有什么？”
还有你！
小芒脸色涨红，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这样近乎表白一样的话说出口。
夏初似乎也感知到什么，跟她一起红了脸。
“其实我账户上有钱，是我自己的积蓄。你当时一共投入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吧。”
他早就凭自己的智慧积累起足够的财富，金钱对他来说只是账面上不断增加的数字而已，他对赚取金钱并没有特别的热忱。
他从来不在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财富，因为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关系恰恰是最脆弱的，不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何况他觉得小芒也不会要他的钱。
果然，袁小芒立马就拒绝了：“不行不行，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的不仅是钱，也是一个公道。
“我知道了。”
他低下头，轻轻摩挲着她刚刚在他右手虎口处贴上的创可贴，上面印着的笑脸就像她的笑脸一样灿烂，可爱，让人难以忘记。
第六章?惊喜
夏初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也没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那么害怕跟人接觸，到底是怎么离开你们家的啊？”
袁小芒有些魂不守舍，连好友怡江问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许怡江叹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问：“小芒，你喜欢他，对吗？”
“谁？”
“你们家的‘科学怪人啊。”
小芒顿时像被烫到了似的跳起来：“我才没有喜欢他，你……你不要乱猜！当初我只是……只是怕他饿死才把他捡回来的，我是为了追回我投资的钱，才好吃好喝地养着他。现在他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简直一点儿人情世故也不懂，气死我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还以为两个人已经心意相通了，觉得他至少也是有一点儿喜欢她的。
可现在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这跟他那个卷款跑路的表弟有什么区别？
她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她永远都不要再想起他了！
骗取她感情的骗子，比骗取钱财的家伙更加可恶！
夏初离开之后，袁家就被低气压笼罩，连一向调皮捣蛋的袁小果都不敢胡来，不仅主动帮着姐姐干活，还照着夏初教的方法认真学习，成绩竟然稳定在了中上游。
许怡江终于跟相爱的人守得云开见月明，要带着龙凤胎宝宝到国外去生活了，小吃摊的生意就全盘转给了小芒，还坚持不要她出钱买下她的那一份资产。
“这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小芒说，“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来，就先欠着你的，等我赚到了钱，就把你出资的那部分还给你。”
她有她的原则，无论怡江怎样盛情相赠，她都不肯接受。
为了不想起夏初那个浑蛋，她更加拼命地工作。小吃摊生意兴隆，她打算扩展成一爿小店，等规模扩大一点儿再请个帮手。
做生意才知道现金流有多重要，而她的现金全都付诸东流，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店铺，却连交付押金都很困难。
没想到房东却说押金已经有人为她交过了，她直接进行装修改造就行。
小芒以为是怡江的手笔，毕竟她现在也算是豪门少奶奶啦！
她想，这些钱等以后再一起还给她吧。
小店的一切都由小芒亲力亲为，连装饰画都是她挑好之后一幅一幅挂上去的。
店里没有人，午后的阳光像金色的沙子从窗户洒进来，温柔得炫目。
也许是这段时间拼命工作太累了，她挂好最后一幅画，打算从梯子上下来时竟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身体失去平衡，竟然倒进身后的一个怀抱里。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让她想起有个人也曾这样保护过自己。
尽管她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忘记，但记忆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一旦跑出来就难以收回，夏初在夜市为了救她而受伤的情形历历在目。
“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里？”
这个声音……
袁小芒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一回头，脑海里想到的那个人分明正搂着她。
“你你你……”
她瞪大眼睛看着夏初，想问他“你怎么回来了”，舌头却像打了结，完全跟不上此时此刻心里的百转千回。
“抱歉，我不太擅长给人制造惊喜，是不是吓到你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是给你的。”
袁小芒终于捋直了舌头，却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
“钱。”他言简意赅道，“这里面是你投入沱沱资本的三十万，我给你追回来了。”
小芒惊讶不已：“你……怎么……”
天哪，她的舌头又跑哪儿去啦！
“我找到了我表弟。他们聚敛的资金有多少，在哪里，其实我心里都有数。现代社会要找人，跟着资金流向走总不会有太大的偏差，加之以模型分析，不难找出他们藏身的地方。我找他们拿回了你的损失，同时也通知了警方，其他受害人的钱也会逐一追回的，你可以放心了。”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就是去做这个了？”
“嗯，上回你说不要我的钱，我就下决心要帮你把你的损失追回来。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用钱，所以之前先帮你把店铺的押金付了，你……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开心？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万一你表弟他们狗急跳墙怎么办？”她声音有些哽咽，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都化作眼泪汹涌而出，“谁要这些钱啊！你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呜呜。”
夏初一见她哭就有些慌神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我想让我喜欢的人拥有更好的生活，所以才不辞而别的，以后都不会了。”
谁是你喜欢的人啊，浑蛋！
可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到两人怦怦然的心跳声逐渐调和成同一频率，她觉得，这最美的爱情降临时，即便是世上最精密的模型、最聪明的大脑也无法推演计算。
我爱你，惟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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