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太差,作为点亮了特效化装技能的鬼屋工作人员,裴真见过太多被她震撼得抱头鼠窜的人类。可是……怎么这个胆小又爱装的男人,竟然让她觉得有点可爱?!裴真:“谈恋爱吗?来鬼屋,吓死你的那种。”
1.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你害怕吗……害怕吗……”
幽幽的音乐响起,裴真伸出双手,搭在一个男人的肩上。
男人浑身打战,回头一看,顿时惨叫一声,然后往前飞奔。
背景音乐才放到一半,通道里已经空无一人。裴真作为鬼屋里最后一关的守关者,此刻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
毕竟她这一身装扮实在是太惊悚了,放在任何一部恐怖电影里都是压轴的角色,尤其脸上那道伤疤更是十分逼真,这么好的特效化装技术,不去给演员化妆可惜了。
离挑战结束还有五分钟,她用手拉了拉腰上的带子,试图把自己从半空中放下去,这条带子常年失修,仿佛在轴承处卡住了似的,她使劲拽了半天都纹丝不动。
裴真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被勒细了,于是加了把劲,用力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幽绿色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关卡门被推开的那一瞬,裴真还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看吧,我就说是骗人的,这种鬼屋根本没什么好怕的东……”
砰的一声,带子终于被裴真扯断,整个人直愣愣地往下掉,她闭紧眼,开始盘算这次的工伤能向主办方要多少医药费。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她眨了眨眼,手在身下摸了摸,摸到一个人的躯体。
时间结束,白炽灯亮起来,她一抬头,才看见几个人站在门口处——小腿打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而她身下躺着一个人——刚才说“没什么好怕”的男人。
裴真提着裙子爬起来,拍了拍他的脑门,确认他是昏过去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砸晕的。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真是太差了。
她叹了一口气,提起裙摆往门口走,到了发盒饭的时间,她再不快点,就没有鸡蛋花吃了。
然而,她刚跑了两步,就砰的一声,被门槛绊得扑倒在地。
……报应啊,真是报应。
2.她还摸我!
钟凌一醒来,就看见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在鬼屋里看见的那个“女鬼”。
他吓得一个打滚到了床下,拔了手上的针头就跑去拧门把手,可是,他几番用力,使劲往外推,就是推不开,他的心里不禁漫上一些恐怖的猜测……
“欸……”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崩溃了,腿一软,跌坐在地,开始拳打脚踢:“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裴真:“……”
她挠了挠头,說:“我想提醒你,门是往里开的。”
男人一愣,然后迅速爬起来拉开门,再摔门离开。
裴真耸了耸肩,按铃让护士过来处理,自己去卫生间里卸了妆,整理了头发。
她在白色长裙里面内搭了背心、短裤,虽然不太体面,但总好过穿着这满是红墨水的衣服出去吓人。
她刚脱到一半,就有人进来了。
钟凌耳熟的声音还在颤抖:“真的!我的病床边有个很可怕的女人!她还摸我!她……”
护士一脸敷衍地点头,带着他和他的一帮朋友推门要进来,门一开,就看见钟凌的床上,坐着一个衣着性感、堪称漂亮的女人……
大家眼神复杂地看了钟凌一眼。
那目光里,包括了“这傻子好艳福”和“有美女都不知道珍惜”,还有“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一个漂亮妹妹”。
钟凌也愣了。
他退出去看了一眼门牌号,没走错,那这个小姐姐是谁?是她把“女鬼”赶跑的吗?
他突然一个激灵,闪身进屋,然后把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隔着探视窗向他们摆手:“回去!回去!”
等狐朋狗友都散了,钟凌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裴真的身上,遮住她白花花的肩膀、手臂,有些尴尬:“你走错房间了吗?”
裴真挑了挑眉,反问他:“不是你朋友把我押过来的吗?今天下午缺勤,我午饭也没吃上,你说要怎么办?”
虽然是她先把这人吓晕,但这完全是主办方环节设计和设备老化的问题!她默默地自我催眠。
钟凌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果然,他就说不可能有什么不正常的生物!就算有,那也是漂亮的小姐姐伪装的!
心里有了底之后,钟凌就毫无防备地被“漂亮小姐姐”套路了,无比愧疚地说:“没关系,我请你吃一个月的午饭吧!”
裴真愣了,她原本只想蹭这么一顿饭的,却下意识地说:“那、那晚饭呢?”
钟凌沉思了片刻,阔气地一挥手:“这个月的晚饭,我也包了!”
裴真才知道,她这是……碰瓷了一个土豪啊?!
3.他比较傻,你多担待。
钟凌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花钱大手大脚,爱好是吃喝玩乐,热衷于提高生活格调和追求刺激。
偏偏他有个弱点,就是胆子小,还要装硬汉。
挑战鬼屋是他的朋友提起的,他本来只想玩一下旋转木马就算了,没想到大家都对这个吓人的游戏兴致勃勃。
他热血一上头,就雄赳赳、气昂昂地答应了接受挑战,还扬言要带领他们通关。
虽然在前面几关他就已经牙齿打战、浑身发抖、口齿不清,但勉强还能直立行走。本以为终于熬到最后一关,即将挑战成功,没想到一进去就天降“女鬼”,他被直接吓晕了过去。
和钟凌共进午餐、晚餐的第三天,裴真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天是周末,正是游乐场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一上午下来,挑战鬼屋的报名人数暴增。裴真想着自己的提成肯定少不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刚喜滋滋地准备去领盒饭,还没走出门,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裴真,你男朋友又来接你去吃饭了!”
她这才想起离钟凌的包餐一个月结束,还有二十七天。
“那不是我男朋友……”她有气无力地辩解。
裴真很纠结,一是蹭吃蹭喝有违背她曾经做过少先队员的优秀品德,二是……她要出去吃饭,就必须卸妆!
天知道她化成这副鬼样子花了多少时间!
她有些崩溃地捂着脸跑了出去,本想委婉地告诉钟凌咱们不约并把这几天的饭钱还给他,可今天的他分外严肃,穿了一身整洁的正装,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这……这个阵仗好像不太妙……
裴真吞了吞唾沫,从指缝间看着他,正要問他这是怎么了,就听见他连珠炮似的说:“裴小姐,求求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你不去,我就自挂东南枝明志……”
裴真:?
钟凌歇了口气,才面带绝望地说:“我妈要我去相亲,我说我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了,她不信,让我带回去给她看看,目前我只认识你一个符合条件的……”
裴真心头一跳,正要羞涩地摆手说没有那么漂亮,钟凌就补充道:“……单身女子。”
裴真:……
好吧,原来她是符合这个条件。
鉴于钟凌这几天请她吃了这么多顿饭,况且也不是什么无法完成的大事,她只好咬着牙答应。
等她卸了妆出来,钟凌又带她去商场买了一身衣服,才带她去见家长。
她有些不自在地扯着裙摆,小心翼翼地问:“标签扯了吗?”
钟凌看了一眼:“还没。”
裴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还能退……”
话音刚落,钟凌就动手把她后衣领的标签给扯了下来。
裴真快哭了。
钟大少,她真的赔不起啊!
车子抵达钟家大宅,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裴真第一次踏入这么奢侈的地方,简直坐立难安,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笔直地贴着裙子,像小学生一样站军姿。
手上忽然一热,是钟凌把她的手牵了起来,
她一愣,手指颤抖了两下,看见一个雍容端庄的中年女人向他们走来,最终还是没有挣脱。
本以为钟母面对一个妨碍了自己儿子相亲的不知名女人,应该没什么好脸色,可她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钟母热情的招待。
“小裴是吧。哎呀,听说年纪轻轻就大学毕业,真不错,长得也漂亮……”
钟母把她拉到角落里,慈祥地拍着她的手背,越说越满意,要不是她及时制止,只怕钟母当场就要吩咐人办订婚宴了。
裴真抹了抹汗,带着些引导意味地问她:“阿姨,您……不觉得我和钟凌不般配吗?”
钟母点点头:“确实不般配。”她打量了坐在沙发上玩贪吃蛇的钟凌一眼,再度点点头,“他比较傻,你要多担待。”
从随随便便就请她吃一个月饭这件事来说,钟凌是有点傻……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您之前不是给钟凌安排了相亲对象吗,其实……”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钟母感叹道,“不瞒你说,我为他可是操碎了心,他从小到大没对一个雌性表现出过好感,我不止一次告诉他,赶紧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实在没有,男朋友也行。”
“小裴啊,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有多激动。你看着聪明,以后要好好管住他,别让他做蠢事,争取三年抱俩,没问题吧?”
裴真快被这家子人的脑回路震惊了。
她才和钟凌认识了几天啊!她不过是来帮个忙,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4.是他的女朋友啊
餐桌上,钟母三番五次给她夹菜,裴真的碗里很快堆起了一座山。
裴真笑得僵硬,在桌子底下撞了钟凌一下,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钟凌的表情一言难尽,等饭后钟母让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才吞吞吐吐道:“对不起,我忘了我妈最近对抱孙子这件事比较躁动……”
裴真:“何止是躁动……”她这几天屡次缺勤,看起来今天很可能又没法及时回去工作,指不定什么时候经理就把她开除了。
钟母见他们保持距离,又有些着急了,急忙道:“小裴,年轻人谈恋爱不是都要约会吗,你带我家傻儿子出去玩玩,阿姨给你们埋单。”
裴真灵机一动:“我们去游乐……”
钟母自顾自道:“去法国还是日本?我给你们订机票。”
裴真彻底被击败了,默默地戳了戳钟凌的胳膊,问他:“你们有钱人,生活作风都是这么浮夸的吗?”
钟凌摊了摊手。
在极力挣扎之下,裴真为自己争取到了回游乐场的机会。下午有两场鬼屋挑战,虽然错过了第一场,但第二场还没开始,只要她在去的路上就开始做准备,抵达时应该还来得及。
为了出勤率,裴真也是很拼了。
钟母派了司机,她和钟凌坐在后排,有些尴尬地请求:“你可以帮我拿一下镜子吗?”
钟凌抬手按下一个按钮,小桌板自动弹了出来,掀开板面,一面镜子镶在里面。
裴真:“……”对不起,怪她没见识。
一下车,她就逃命似的往鬼屋飞奔,经理恰好在后门处清点人数,看着名单皱了皱眉:“裴真呢?裴真是不是又没来?!前天是吃泰餐,昨天是吃火锅,今天又吃什么?!小龙虾?”
隔着大老远,裴真就喊了一声“到”,其声音之洪亮,震得所有人纷纷回头看去。
钟凌跟上来时,就只看见一堆穿着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扮妖魔的人正东倒西歪地尖叫着。
裴真离他们还有几米远,疑惑地挠了挠头,从服装存放处取了自己的那条白色裙子穿上。
经理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半天才缓过神来,牙齿打战:“那个裴……裴真同志非、非常敬业哈,大家多、多向她学习!”
让裴真守在最后一关,绝对是他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她那张脸白净又瘦削,眼睛很大,素颜时显得清纯漂亮,可一旦经过她那双手一装扮,立马就苍白得吓人,就算是与她共事的其他“妖魔”,猝不及防也会被这种视觉冲击震撼得两腿发软。
钟凌早有见识,干脆优哉游哉地坐在鬼屋外的奶茶店里喝奶茶,一边观赏从鬼屋里仓皇失措尖叫着逃出来的人。听见那一声声的“挑战失败”,他心中竟然莫名滋生出了一股淡淡的骄傲感。
那个用一双巧手改造容貌、能够震撼每一个看见她的人的,是他的女朋友啊——
虽然是伪装的。
5.人呢?
室内昏暗又闷热,裴真穿得厚,又一直挂在空中不能动,热得汗珠一滴滴往外冒。
好不容易收了工,她艰难地把自己放下来,疲倦地走出鬼屋,腿软得趔趄了一下,忽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点。”钟凌侧着头,不太敢直面她的脸,把她带到化妆间。
裴真低声说了句谢谢,一时寂静下来。由于她守的是最后一个关卡,其他人早已散得七七八八,她像咸鱼一样瘫在沙发上,捶了捶自己的腰,累得差点睡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脸上有温凉的触感,仿佛有人拿沾水的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卸妆。
裴真猛地睁开眼,把钟凌吓了一跳,猝不及防跌坐在地。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乱七八糟的颜色,感动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拳头紧握:“……卸妆要用卸妆油。”
钟凌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由于是特效化装,裴真往脸上涂了厚厚两层卸妆油才勉强洗干净,换上原本的衣服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响。
她本来打算自己回家煮泡面,可钟凌追了上来,在她身后走着,说:“我们今天去吃小龙虾吧。”
裴真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这几天的行为已经过界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饭友关系,这样下去,只怕她会越欠越多,良心也越来越不安。
或许那些钱对于钟凌来说只是小事,对于裴真,却是几个月的工资。
她知道钟凌其实不是傻,只是单纯又心善,容易对人产生同情,进而屡屡施以帮助,她不能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利用他的愧疚。
裴真鼓足勇气,回头对他道:“钟凌,非常感谢你这几天请我吃饭,但是……欸,人呢?”
不远处的拐角,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绝尘而去,而裴真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惨叫……
6.不然,撕票
钟凌的司机原本正在停车场待命,看见裴真,像疯了似的跑过来,急忙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虽然这辆车有自动开门的功能,但这副贵族气派不能少。
“裴小姐,我们少……”
“钟凌被绑架了。”她语速飞快却很清晰,带着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钟凌被绑架了!”
她正准备摇醒发愣的司机,没想到,下一秒她就被塞到了车后座,司机迅速关门启动车,找出蓝牙通信耳机戴上:“定位少爷的手表!”
然后,司机一番操作猛如虎,裴真还没系上安全带,就现场体验了一回街头漂移。
刚想告诉他面包车的大概长相的裴真: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过了片刻,司机收到了消息,绑匪把钟凌的手表取下来扔了,坐标在某个垃圾桶里一动不动。
“行家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真感觉司机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他继续说,“定位少爷的鞋垫!我装了三个追踪……什么?鞋垫也被扔了?!袜子呢……袜子也被脱了?!”
他愤怒地一捶方向盘:“禽兽!”
裴真抓紧车门,瑟瑟发抖。
她怀疑司机下一刻就要开始定位钟凌的裤衩,如果裤衩也被脱的话……
做个有钱人,真不容易啊。
突然,司机接到一个电话,是钟母打来的。
“绑匪已经和您通话了吗?要求是什么?哦,还好,还好,只是要几个亿……什么?您已经打过去了?!还不放人?!要加价,不然,撕票?”
司机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您又打了一笔?!他们还要?!半个小时之内如果不到账,就打死少爷?!”
裴真快要疯了。这个绑匪分明就不只是要钱啊!
就算他本意是要钱,肯定也被钟母的阔气震撼了,打算一再加码,也是料定了钟凌的重要性,所以更加贪心,直到把钟家掏空!
钟母打钱越爽快,钟凌就越危险!
裴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对司机说:“绑匪透露其他信息了吗?”
“就算我们敢靠近,也不敢拿少爷的命开玩笑啊……欸欸,裴小姐,你干吗?”
裴真迅速从包里掏出化妝品,说:“回游乐场,我去拿一个东西!”
7.谈场真恋爱试一试好吗?
月黑风高,凄清的垃圾场,一辆面包车停靠在几堆垃圾之中。一个被扒得只剩裤衩的男人躺在车后座上挣扎,另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守在车旁打牌。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其中一个抖了抖肩,说:“老大,这个人家里真那么有钱?咱们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人家会打过来吗?”
“你也不看看他这一身行头值多少钱,哪像他旁边走的那个女的,一身衣服加起来不超过几百块。就我刚刚扔的那块手表就要一百多万,心疼死我了。要不是怕追踪,我至于扔吗。等这事完了,咱们悄悄溜回去把东西捡回来。沿路的垃圾桶,我都做了记号,找到了就跑路……”
突然,一个人揉了揉眼睛,指着半空,说:“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满是红色痕迹的白裙子的人影从半空中“飘”过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要来制裁你们这群……”幽幽的背景音乐响起,裴真还没演完呢,底下几个人号叫了一嗓子,一下子全跑没影了。
看着他们跑远,裴真赶紧向身后挥手:“师傅,师傅,放我下来。”
一辆通身漆黑的挖掘机缓缓行驶,师傅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缓缓地把机械臂放下来。
她赶紧跑进面包车里找钟凌,刚一跨进车门,就捂住眼睛尖叫了一声:“把裤子给我穿上!”
钟凌挣扎了几下,想着自己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可怜的衣服,只想默默地流泪。
钟家的人终于赶过来,送衣服的送衣服,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找证据的找证据。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裴真为了他和自己一起走却被人绑架的事十分愧疚,连原本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钟凌感动得满眼都是泪花,握着她的手正要表示感谢,突然她头一晕,眼前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中暑了。
也可能是因为太累了,裴真沉睡了好半天,才醒过来。这次换她躺在病床,她睁眼时,钟凌正坐在她的床边。这次他终于学会了用卸妆油,小心翼翼地替她卸妆。她一醒来,两人就四目相对,距离有点近,连他的呼吸声因此加快也清晰可闻。
他喉结动了动,正要说话,病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让我看看我的儿媳妇伤得重不重!小裴……哎呀,我的妈呀!”钟母进来又立刻关上门退出去,裴真都能听到她急出了一点哭腔,对着医生说,“这帮匪徒太不是玩意了啊!绑架我儿子就算了,居然弄得我儿媳妇也满脸是伤!这孩子肯定疼坏了……”
医生试图插嘴:“那不是……”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好呢?小裴为了救钟凌都牺牲成这样了,咱们家不能对不起她!”
“其实不严重,只是……”
“医生,你不用安慰我了,我们家有钱,多重的伤都给治!”
裴真:……
医生:……
据说,钟母不忍看见裴真凄惨的模样,抹着眼泪走了。裴真摸着一脸的化妆品,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这一家子,真是绝了。
不过,钟母还是让她心里十分感动,长这么大,从没有人对她施以这么多的关心,也从没有人毫无保留地对她释放热情和善意。
这一场事故下来,她和钟凌成了生死之交,那么那几顿饭钱是不是……
裴真立刻打住自己的想法,忍下心中一丝莫名的难过,开口:“钟先生,感谢你这几天请我吃饭,也很抱歉昨晚没有保护好你,我会把饭钱还上,然后,我们就相忘于江湖……”
钟凌原本欢喜的神情凝滞了一下,然后嘴角和眼角都往下耷拉,有些委屈地问:“你嫌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裴真摇摇头。
“那是觉得我请你吃的饭不好吃?我们可以换几家店试试,我妈妈的手艺也很好……”
裴真再次摇摇头。
钟凌怔了片刻,仿佛有些明白了,语气低落:“你是……觉得我太蠢了,和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一点都不一样,不仅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而蠢到被人骗、被人绑架吗?”
裴真下意识道:“你才不傻,你只是太单纯善良——”
男人的眼睛因为这一句话而重新亮了起来。
“那你讨厌我吗?”
裴真如实回答:“你很好,我从不讨厌你。”
钟凌立刻站起来,开始脱外套,裴真警惕地瞪着他:“你在干吗?”
他从衣服的兜里掏出钱包,分别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身份证和钥匙,递到裴真的面前,说:“这是我目前可以给你的所有东西……啊,不对,还有我的满腔热情,裴小姐,我们谈一场真恋爱试一试好吗?”
8.仙女有什么好怕的
裴真觉得自己那一刻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钟凌已经熟悉的眉眼分外令人心跳加速起来。
那一瞬,钟凌给她剥虾壳的场景、钟凌因为高兴而喝了两口果酒就脸颊绯红的场景、钟凌耐心仔细地给她卸妆的场景……纷纷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浮现,她不知道是什么控制了自己的理智,鬼使神差地说:“好。”
然而,没过多久,钟凌大少的女朋友是个靠装神弄鬼来养家糊口的人这事,就迅速地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圈。
她照旧在游乐场工作,钟凌也照旧每天来接她去吃饭,仿佛还是一如既往。
只是,这天却有几个人报名了鬼屋挑战,从外面一路闯进来,在最后一关遇见了裴真。
她刚好下地准备休息,突然门就被撞开,几个女人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那些人还是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尖叫了一声,才松开捂住手的眼睛,趾高气扬地说:“你就是破坏我和钟凌相亲的人?”
裴真挠了挠头,想到上次钟母说的相亲安排,又点点头:“可能是吧。”
她身后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议论。裴真只听见诸如“钟凌居然喜欢这么可怕的类型”和“太给钟家丢脸了”之类的话。
来了,果然来了,都9102年了,怎么还有这种近似于上门捉奸的狗血戏码存在?!不对,好像她才是钟凌的女朋友。
那个为首的女人闻言更加愤怒,开始指使别人:“拿水来泼她!看她还敢不敢化成这个样子勾引人!”
裴真:“……”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你这眼睛……怕是有什么疾病吧。”
女人更愤怒了,差点就冲上来跟她拼命,一边舞动手臂,还一边喊:“不要拦我!别拦我!我要和她决一死战!”
裴真看了看她那几个后退三米的小姐妹,诚实道:“没人拦你。”
她猛然呆滞了一下,恢复端庄,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揣着手臂冷笑了一声:“算了,反正你也配不上钟凌,我就等着看你哪天被踹出来!”
裴真悠悠地叹了口气:“每部电视剧里这样说的恶毒女配,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那人被气走了,裴真却并不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心情反而凝重起来。
那个人确实说到了重点,这也是她一直犹豫的地方,她和钟凌谈恋爱受到的阻力太大了,单单是外界的目光就让她倍感压力。
在“是”与“不是”之间挣扎了太久,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过了半晌,她才顶着烈日走出鬼屋,猝不及防的,周围就是一阵巨响。
裴真蒙了半天,才发现那是十八响礼炮,满天的彩色丝带和泡沫球落下来,她四下环视,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吧……
一个非常霸道总裁的猜想在她的心头浮起,不会是把游乐场包场了吧……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人从一门礼炮里面爬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金粉和彩带。他捂着鼻子打了几个喷嚏,钟母给他请的保镖赶紧把花送了上来。
“裴真,我刚刚知道林琏来找你了,你别信她的话!”他急忙跑上来,抖落一地金光,“我一直胆怯,和你保持距离,不敢更进一步,是害怕你因为我向前走而往后退,我们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我害怕你因为别人的看法而疏远我、觉得和我谈恋爱不值得,更怕……更怕你讨厌我。”
“我什么都怕,很多事情,我都不敢尝试,就算强撑着面子去做,也总是会瑟瑟发抖。”
“原本我胆子很小,但是为了你,我可以成为一个无所畏惧的男人。”
钟凌的眼睛里有涌动的温柔,回手把花一抛,保镖赶紧接住。他大步走向裴真,用手帕轻轻擦去她脸上夸张可怖的妆容。
裴真愣怔了,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心中所有的犹豫与忐忑好像都渐渐被融化了似的。她问:“你不怕我这副样子吗?”
“不怕。”鐘凌说,“仙女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有鬼才会害怕,他不信鬼神,不信妖魔,只相信自己一直保持善意而带来的运气,让他遇见了裴真这么好的人。
裴真抹了抹眼睛,猛地扑进钟凌的怀里。
她想,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钟凌喜欢裴真,连自己也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只是,一想到她的名字,那张被火锅映得红通通的脸颊就出现在眼前。不管她化装成什么样子,可怕也好,不可怕也好,他眼前总能浮现那个夜里,他的女孩冒着被匪徒发现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来救他。
她一身白衣飘荡,脚踏七彩祥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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