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陈法医和林警官在犯罪现场第一百零八次吵起来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陈法医故意吸引她注意力的一贯手法,可是这位女主角反应也太迟钝了些吧?!
(一)
林警官和陈法医在犯罪现场又吵起来了。
在痕检科和后勤部的人的十几双眼睛下。
“……这很明显是一起凶杀案,我要求立案调查。”陈昂穿着白大褂,玉树临风地站在那里,惹得经过的小女生频频回头看。
林重锦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
她吊儿郎当地说:“行啊,你给我找出尸体来。找出尸体来,我就给你立案。”
“你不立案,怎么调查找出尸体?”
林重锦耸耸肩:“那个就是你的事了,反正没有尸体——就不能立案。”
陈昂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想想,从这么高的楼跳下来,怎么可能只有一摊血?你当是雪人,化了啊?!”
林重锦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灰尘:“那谁知道啊,万一是让野狗什么的叼走了呢。”
陈昂觉得这女的脑子里简直有坑,他看傻子似的看着林重锦:“校园里有野狗?”
林重锦不接话,只说:“没有尸体就不能立案。”
绕过来绕过去又绕回到这个问题,陈昂简直要抓狂。
“林重锦,你这是强人所难,无理取闹!”
林重锦满不在乎地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歪着头看他:“我就是强人所难、无理取闹,有本事你找出尸体来啊。”
陈昂咬咬牙,点了点头:“行,我找,你给我派两个人,我……”
“不行的哦。”林重锦笑眯眯地打断他,“没有立案就不能动用警力资源。”
陈昂:“我怎么还没掐死你呢?”
林重锦继续笑眯眯:“杀人犯法。”接着她裝作很疑惑的样子,“咦,尸体不在,要法医干什么呢?来,小贾,把无关人员清理出现场。”
陈昂被两个小警察客气地请出了现场。
临走前,陈昂撂下一句话:“林重锦,你行,咱俩局里见!”
林重锦还是笑眯眯:“奉陪到底。”
等到陈昂开车走了,林重锦立马变了个脸。
她环视了一遍周围站着看热闹的警员们,板起脸呵斥道:“都傻站着干什么啊?看耍猴儿吗?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有一个警员小声问:“老大,查什么啊,不是说不立案了吗?”
林重锦拿本子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傻?这么一具尸体消失了,你觉得没有猫腻?”
警员摸了摸被砸的脑袋:“那老大你刚才……”
“哎呀,那是故意气他的。”
“哦……”警员似懂非懂。
不出林重锦所料,她刚回警局就被局长叫去问话。
“听小昂说今天那起校园坠楼的案子你不同意立案?”
林重锦心里暗骂陈昂打小报告,面上却笑着说:“怎么会呢,同意,非常同意。局长,您看我申请书都写好了。”
局长点点头,笑着说:“林队长最近对工作是不是不太上心?昨晚又带着警队里的人去喝酒了是不是?喝完酒还去了KTV包夜?”
林重锦:“呃……”昨晚我发朋友圈明明屏蔽局长了……该不会是……
陈昂!
“想进局子吧?啊!发配流水线以示警戒,下不为例!”
林重锦从局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遇上了倚在墙上似笑非笑的陈昂。
林重锦白了他一眼,径直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陈昂偏还追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林重锦顿住脚,转身问他。
陈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这条路是你家的吗?只能你走,不准别人走?”
林重锦咬牙切齿地笑着点点头:“行,能走,随便走。”说着她就快速跑下楼梯,陈昂紧追其后。
林重锦往右拐,他也往右拐;林重锦往左拐,他也往左拐;林重锦上楼梯,他上楼梯;林重锦下楼梯,他也下楼梯。
跟在林重锦身后,为了硌硬她,他故意说:“林队长,你这体能有些下降啊,得加强训练。”
林重锦勾唇一笑,没有答话。接着她脚下一转,进了女厕所。
陈昂……差点没刹住车。
林重锦慢悠悠在厕所里洗了个手,出来后,发现陈昂还没有走。
他正在打电话。
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手机,黑色的手机壳衬得手指越发性感好看。
林重锦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单看外表是挺迷人的,要是加上性格……算了吧,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忍受得了。
陈昂收了线,走了过来,说:“去学校查监控的警员报告说,学校里的监控,凡是能拍到那儿的,监控记录全被删除了。”
“那学校保安知道这件事吗?”林重锦甩了甩手上的水,正要随便往身上抹时,陈昂皱眉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林重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接过来。
“保安说不知道,但为了保险起见,已经把他带回局里问话了。”
“好,让他们先审着,你跟我再去趟犯罪现场。”说着,林重锦把用完的手帕扔给他。
陈昂接住后,神色如常地折了几下塞进口袋。
血迹是在一栋宿舍楼前的空地上被发现的。
“没有拖拽痕迹,凶手有运输工具。”
林重锦点点头。
两人一起上天台。
“今天痕检科的同事在这里发现了一些布料,经化验发现成分是聚酯纤维,应该是从这里被推下去的。”林重锦指了指一处栏杆。
陈昂看了一眼后摇摇头:“现在尸体还没找着下什么定论都还太早。”
天台上的风很大,林重锦的长发被吹得扬起,发丝在风中舞动,露出那张漫不经心的面庞。
她眯着眼,说:“你是法医,你相信尸体会说话,但我是刑警,我相信现场会说话。”接着,她转身指了指,“这个天台的门平常都是被锁起来的,钥匙在宿管阿姨那里。”她伸手摸了一下栏杆,然后把手指伸到陈昂面前给他看手指上的灰尘,“一个不常有人来的天台,突然有一天有人从上面掉下去摔死了,天台上只有一个线索,你说这个线索是不是关于这个案子的?”
陈昂没回答。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林重锦手上的灰尘,说了句:“你真脏。”
林重锦:“……”关注点清奇啊,不过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男人可以龟毛到这种程度?!
陈昂把他的手帕从口袋里掏出来丢给她,然后才不急不慢地反驳她。
“说到底,你也只是在推测。”
“推测又怎么样?”林重锦不甘示弱,“我所说的这些是根据现有线索而进行的合理猜测。”
“这栋楼有八层,二楼到八楼的全部窗户都被安上了防盗窗,唯一的线索就是天台上发现的布料。话说这是连实习警员都知道的常识,陈法医你怎么总是跟我抬杠?杠精吗你是?”林重锦把手帕一巴掌呼在陈昂的身上。
陈昂一只手握住林重锦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帕子,心情很好的样子:“没错,我的业余爱好就是去网络上当杠精,整天怼天怼地怼空气。”
林重锦冷笑了一下,把手腕从陈昂手里抽了出来,有点不耐烦地骂了句“滚蛋”。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被陈昂握过的手腕像是有电流通过般,正在微微发麻,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陈昂有力的心跳。
一下,两下……
(二)
林重锦一直没有着急找尸体的原因是,她认为运走尸体的那个人无论是把尸体搬出学校还是藏在学校,都会被人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凌晨四点二十分,林重锦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闭着眼,伸手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床头柜上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吝啬地将眼睁开一个小缝,瞄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按了接听。
“你小子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不然我打爆你的狗头,你信不信……”
“老大,发现尸体了。”
林重锦顿时就清醒了。
她睁开眼,翻身下床:“在哪里发现的?”
“复圣中学女生宿舍。”
林重锦洗漱完回卧室拿手机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被窝,叹了口气。
要是天天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是能治好她多年赖床的毛病。
林重锦赶到的时候,警局的同事已经安抚好了宿舍楼里的女生们,那间发现尸体的宿舍被拉上警戒线保护了起来。
林重锦跟同事打了个招呼,进了宿舍。
三个穿着睡衣瑟瑟发抖、满眼惊恐的女生坐在一张床上,旁边有女警员在低声安慰她们。
另一个女生自己一个人坐在一张床上,垂眸看着地上蜷缩的尸体,面无表情,无论旁边的警员说什么,她都一言不发。
林重锦看了一眼正在做初步尸检的陈昂,然后在那个女生面前站定。
周围的同事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忙忙碌碌地调查取证,唯独她二人在原地一动不动,保持缄默。
突然,女孩开口了:“我见过你。”
林重锦“嗯”了一声,暗自猜测应该是前几天在现场的时候。
说完那句话后,女孩又陷入了沉默。
林重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女孩。
洗到发白的棉质睡衣,打了两个补丁的袜子,手腕间磨得发亮的红绳……以林重锦七年的从警经验判断,她看不出女孩会是杀人凶手。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林重锦试探着问。
女孩抬眸看她,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
“我很羡慕你,也很想成为你,你很勇敢。”她说。
她又说:“把我抓起来吧,我是凶手,不要再继续往下查了。”
林重锦皱眉:“可你并不是凶手。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谁才是凶手。”
“那又怎么样呢?”女孩说,“只要有一个人来认罪就好了啊。”
“你才十六七岁,那样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了的。”
女孩看林重锦的目光近乎清澈:“那真的不重要,罪有应得的人死了,我很开心。”
……
女孩在被带上警車前说了一句话。
“有人住高楼,有人在阴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
林重锦看着警车呼啸着远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陈昂走了过来,问,“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林重锦叹了口气:“还不能确定凶手是谁,但凶手一定跟那个女孩有关系。”
陈昂点了点头,又说:“我大概检查了一下尸体,除了头部,其他部位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初步判定是高处掉落造成的颅骨骨折和脊椎断裂。”
林重锦:“说人话。”
陈昂:“……死于摔伤。”
林重锦没有半点跟他调笑的心思。
她有些烦躁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刚抽出一支点燃,就被陈昂夺过去,掰成两半,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林重锦:“……”你夺就夺,你还掰断它干什么???
还没等她把愤懑发泄出来,就被陈昂塞了一嘴糖。
“瘾上来了就吃糖,瘾上来了就吃糖。”说着陈昂把她手里的整盒烟都抽了出来,甚至连她口袋里的打火机都不放过,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林重锦:“………”她还能说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变成了林重锦吃着大白兔奶糖,与陈昂沉默着对望。
其实她很久都不抽烟了,因为陈昂不是第一次夺她的烟。今天只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她想抽一根来让心情平静。
林重锦把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折成方块丢进自己口袋,然后她问:“死者是男性?”
刚才她也只匆匆看了一眼,没太辨认出到底是男是女。
“对,男性。”陈昂又补充了一句,“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林重锦转身看着学校大门上“复圣中学”几个大字,神色阴沉。
一个中年男人被杀死,一个花季少女知道内情,却一心替凶手顶罪。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林重锦不希望是那样。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林重锦滑开接听。
电话那端的背景音很嘈杂,有车鸣声,人们的交谈声,刹车声……甚至隐隐约约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林重锦皱眉:“发生了什么,你们在哪里?”
打电话的警员气喘吁吁道:“……老大,那个女孩……好像死了。”
“什么?”林重锦瞳孔紧缩,她低吼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开车去局里的路上,她突然说肚子疼,想上厕所。小张刚停下车,她就打开车门,冲到了路中央,当时一辆超速的面包车正好开过来……”
林重锦沉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用证物袋装着的女孩的物品。
不过才几个小时,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
林重锦拿起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只有一根磨得发亮的红绳和一枚小小的胸针。
林重锦看着胸针上的图案,觉得眼熟极了,仔细一想,想起这好像是个孤儿院的院标,自己几年前曾去过那里做志愿者。
女孩说见过她,难道是说的那个时候?
过了一会,陈昂从解剖室里出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沉重,林重锦有点不敢开口问他。
陈昂倒了杯水,慢慢说道:“……尸体多处瘀青,主要集中在腰腹部和大腿。右边肩胛处有一处骨质增生……处女膜,陈旧性破裂。”
林重锦突然扭头问一旁的警员:“第一个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吗?如果还没有查出来,我认为你就可以收拾收拾卷铺盖滚蛋了!”
警员被吼得一哆嗦:“……查,查出来了……第一个死者名叫武震,男,37岁,复圣中学高二年级级部主任,未婚,独居,为人风评不好,学生在私底下说他猥亵女学生……”
“猥亵女学生还能做级部主任?这个学校里的校长是吃干饭的吧!”
“……学校校长是他舅舅。”
林重锦冷笑:“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
“老大,”另一个警员走过来,“复圣中学医务室的医生林青山在第一个死者被发现的那一天出省了。”
林重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警员看着她平静的神情,忍不住问:“老大,咱们不去抓他?”
林重锦没说话,陈昂扔了份报告在警员面前:“抓?怎么抓?连武震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都是那个女孩的,抓林青山,我们有证据吗?”
“那怎么办?抓不着他,我们没法结案啊。”
“那就先不结。”林重锦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剥开糖纸慢慢吃掉,“先把这个案子放着吧,等林青山几天,要是他来自首,我们就送他上法庭,要是他不来自首,我们就当武震是喝醉了,自己摔下楼,然后把他干过的那些脏事全部公布出来,再顺便让经侦科的查查复圣中学的校长有没有偷税漏税,私收贿赂。”
有的时候,罪恶是开在圣洁上的一朵无关痛痒的花。
女孩葬礼的那一天,林重锦和陈昂也去了。
就在葬礼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出现,他捧着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女孩墓碑前,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他起身扶住了孤儿院院长。
院长拍着他的手叫他“阿山”。
年轻男人长相很普通,是那种丢进人群里就会立刻找不到的人,但他给人的感觉很安心,让人愿意全身心地信赖他。
葬礼结束,那男人弯腰跟老院长说了几句话后走到林重锦和陈昂面前:“两位警官,我们走吧。”
林重锦没动。
她手插着口袋看着面前的男人,说:“我听说你考上了×大研究生,前途一片光明,回来自首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低头笑了一下。
“这大概就是我与那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吧。”他说。
(三)
案子告破,局长给特案组的人放了假。
林重锦在自己的狗窝里宅了兩天后,收到了来自物业的温馨提示:电费余额不足。
她又登录自己的支付宝查看账户余额。
余额数字让她伤心了。
再掐指算算,距离下一次发工资的日子……
还有一个月零二十天。
顿时,她感觉美剧不好看了,微博也不好刷了。
只沉思了三十秒,她就立马起身,风一般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用自己账户余额的最后一笔钱拦了辆的士,来到陈昂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陈昂开了门,头发还没有打理,身上胡乱裹着件睡袍。
他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重锦推到一边。
看着登堂入室,且大摇大摆的女人,他断了的弦终于接上:“你干什么?”
林重锦找到他的衣帽间,把衣橱里他的衣服推到一边,然后再把自己的衣服挂在空位里。
陈昂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真心觉得这件事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你干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林重锦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举报我带着弟兄们去喝酒,局长扣了我两个月工资,现在我连电费都交不起了,你得负责。”
陈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工作这么多年,还能一点积蓄都没有?”
“有,”林重锦言简意骇地答道,“都捐了。”
“捐哪儿去了?”
“孤儿院,山区。”
陈昂彻底无语了。
林重锦打开陈昂的卧室,把他的被子都抱出来,扔到沙发上,然后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枕头被子丢在床上。
陈昂:“……你又在干什么?那可是我的房间啊喂!”
林重锦关门的手顿住,她挑着眉探出头来说:“你弄没我两个月的工资,搞得我有家不能回,寄人篱下这么可怜,住你几天卧室怎么了?有问题吗?”
陈昂:“……没有。”讲真的,他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
林重锦冷哼一声,关上门。
陈昂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失语。
从早上到傍晚,原陈昂房间、现林重錦房间的门一直都没有开过。
陈昂实在是怕她死屋里。做好晚饭后,他敲了敲房门。
没有人回应。
陈昂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情形让他有一瞬间认为自己开错了门。
满地的易拉罐啤酒瓶,随手乱扔的纸巾,空的零食袋……陈昂怀疑自己进了某个垃圾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床上蜷缩着,捂着胃,冒了满头冷汗。
陈昂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是又犯了胃病。
他叹了口气,顾不上满地狼藉,先去客厅倒了杯温水扶着她的头喂下去,然后又去拿她常吃的胃药。
看着她苍白着嘴唇,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药,陈昂后知后觉地生起气来。
“难受为什么不叫我?”
“没事,”林重锦不在意地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毛病了,忍忍就好。”
“有病你不知道要吃药?”陈昂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幸好是有我在,要是你自己一个人胃疼还忍着,是不是疼死在家里,尸体腐烂了都没人知道!”
头一次,林重锦没怼回去。
陈昂不再说话,他到储物间拿了一个大垃圾袋,把地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装了起来。
收拾完地上,他还觉得不够,又把桌子上没起开的啤酒一股脑全扔进了袋子里。
“哎,别……那些是还没喝的。”林重锦从床上起来,抱着幸存的啤酒不撒手。
陈昂极其冷酷地从林重锦怀里抽出那几听啤酒,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袋:“还想喝酒,胃还要不要了?!”
林重锦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没吭声。
“叮”的一声,厨房里的微波炉响了。
陈昂去厨房端出来了杯热牛奶放到林重锦跟前,说了句“趁热喝”,然后就开始跟满地狼藉做斗争。
林重锦披着陈昂的外套,抱着温暖的牛奶,胃里的抽痛得到了舒缓,看着他穿着家居服,认真且正经地干家务,心里没由来地很欢喜。
只是觉得一切都刚好。
时间刚好,他也刚好。
(四)
陈昂之于林重锦,怎么说呢,好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又好像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
在林重锦进警队第三年的时候,陈昂来局里做了法医。
这男人浑身上下跟“法医”两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像脱掉白大褂、穿上定制礼服就能进去上流社会的舞会,跟人喝红酒、跳舞。
她看不惯这男人的矜贵跟龟毛,这男人也看不惯她的吊儿郎当。
两个人就跟死对头似的,每天不拌上两句嘴就觉得这一天没有过完整。
可当那天她胃病发作,被他好好照顾时,她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悄无声息,润物细无声般,让她没有防备、没法拒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习惯他的陪伴,办案子的时候,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都让她很安心。
是的,安心,这男人从头到尾带给她的感觉就是安心,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他就在她身后。
林重锦活得皮实,前一天还嘴唇苍白、流冷汗,今天就活蹦乱跳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陈昂小时候的相册。
陈昂从小就长得白白净净、清俊秀气。
林重锦边看边笑:“哈哈哈……陈昂,你小时候怎么长得跟个大闺女似的啊……哈哈哈……有没有人在你上厕所的时候对你说,‘同学你走错了,这是男厕所。哈哈哈……”
陈昂顿时黑脸,他恶狠狠地把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林重锦,我早晚得把你那张嘴都堵严实,快点喝药!”
林重锦嘴上没把门的惯了,她哈哈一笑不放在心上,端起桌上的药“咕咚咕咚”一口气干了,抹了抹嘴说:“我这不是夸你长得好看吗?好看是不分性别的。”
陈昂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翻着翻着,林重锦翻出陈昂高中时候的一张照片。
“你高中也是这所学校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相比林重锦的兴冲冲,陈昂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冷淡。
他瞥了一眼那张照片,什么时候照的,他也记不清了。
“我高中不在那里,我表弟在那里上学。”他说。
林重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过一会,她又问:“为什么你要做法医,听他们说你父母是经商的。”
陈昂顿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喜欢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林重锦的。
林重锦看着他的眸子,心脏狂跳。
为什么她有一种这句“喜欢”是说给她听的感觉?
(五)
什么职业都分淡旺季,刑警也不例外。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月,是犯罪分子最老实的时候。
这个时候,林重锦组里的组员就会拉帮结伙地窝在办公室里打斗地主。
林重锦玩了两把后,实在觉得没意思,她回工位翻了翻抽屉,想找点零钱去警局门口卖煎饼馃子的大娘那里买个煎饼馃子。
陈昂每天早晨起来不是三明治就是水果沙拉、燕麦片的,她实在是消受不起。
她也提出过抗议,说想要吃小笼包、鸡蛋灌饼、煎饼馃子,不想吃面包片、水果沙拉、燕麦片,结果被陈昂一句“不干净”就给堵回去了。
行吧,那她就自我满足。
最便宜的煎饼馃子是四块钱,结果林重锦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三块五。
看着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林重锦深深地明白了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陈昂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林重锦身上。
“你在干什么?”他问。
“有钱吗?”林重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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