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顾盼得知“新墙头”是闺密的哥哥之后,心想:早知道会离他这么近,刚刚顾安南给她买的那碗馄饨就不该吃。她还应该画个裸妆的,现在素颜见“墙头”,还挨这么近,也不好意思了吧!
风林晚是一家高级美容休闲会所,老板除了美体、护肤研究得不错,还挺懂营销,两年时间就将这家店打造成了北城贵妇、小姐们争相消费的天堂。
顾盼和董善善两个小姑娘之前跟风在这里办了张卡,平时实在找不到好玩儿的地方,就会去这里做按摩。
顾盼趴在美容床上昏昏欲睡,耳边还萦绕着董善善喋喋不休的魔音。
“偶像也要找个自己看着开心的吧?我大哥那样的,看着就像南极过境似的,你喜欢他,图什么啊?姐妹,回头是岸啊!哎,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如果不带你去找人,你就不会再遇见我大哥。你不再遇见我大哥,可能今天上微博又粉上别人了……”说完这句,董善善一惊一乍地穿过美容床中间的空隙,紧紧抓住顾盼的手,真诚地说,“不然你现在上微博吧,现成的偶像那么多,你不要想不开呀!”
顾盼嫌弃得不行,抽回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做完SPA后没在美体区待太久,换好衣服去了休闲区,随便找了个卡座准备喝个下午茶再回去。
风林晚的休闲区建得也十分好看,古典风格,大门口摆着一扇屏风,据说是唐朝流传至今的古董,上面的画也是出自大师之手,有市无价。
顾盼和董善善坐下后,就有服务员端上了茶点。
这边人太多,也有一些几面之缘的“熟人”。顾盼端起了平时少有的名媛架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董善善聊天。
两个人看着一本正经,但聊的话题依旧是沈慕彦。董善善试图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顾盼却不为所动。
“盼盼?”一道熟悉的女声在她们身旁响起。顾盼抬起头,发现了站在跟前的顾希。
顾希身边还跟了一个小姐妹,顾盼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是昨天那个女生。
顾盼勾了勾嘴角,除了刚刚的一个眼神之外,再没给顾希多余的反应。
顾希也不恼,还笑盈盈地和她说了两句话。末了,她拉着小姐妹坐在了相邻的位置上。
也不知她那个小姐妹是故意给自己加戏,还是不懂公共场合要小声说话的行为准则。坐下之后,她那张嘴像是装上了隐形喇叭,说个没完没了。
“小希,你这个指甲真好看,不张扬又让人觉得舒服,和你这个人差不多。”
“小希,你这个香水是法国X家的吧?我闻着好像是周年纪念款,那款不是限购吗?我当初都没买到,你居然抢到了,运气好好哦。”
“对了,小希,我听说你现在已经升为公司的总经理了?”
顾希听到她之前的称赞都不为所动,听见这一句后,嘴角终于动了。她不着痕迹地往顾盼那边看了一眼,随手绾着耳边的长发,笑得温婉知性,说:“没什么,是我们家的公司,我这个总经理的含金量不高。”
女人的笑意更浓了,开始阴阳怪气地嘲讽:“那又怎样?你能升上去,说明你有这个实力,总比一些闲在家里却到处嚣张的‘花瓶强吧?我爸爸都说,顾家对职员的要求是出了名的严格。小希,你别谦虚了。”
董善善听见那女人指桑骂槐的样儿,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撸着袖子就想上去教训一通。而嚣张的“花瓶”本人——顾盼小姐,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有些想笑。
“走吧,这里空气不太好,咱们还是回家吧。”
顾盼声音不大,但顾希这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她对面的那个小姐妹却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天天装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背后指不定使什么龌龊的手段呢!”
和顾希一起的女人叫许笑,是顾父商场上新结交的伙伴的女儿。
原本两个人不算熟识,可对方听闻她姓顾时,莫名其妙问一句:“你认不认识顾盼?”
顾希当然认识,但看对方提到顾盼时脸色并不算好,所以言辞在舌尖转了一圈,便吐出一套既表示和顾盼是姐妹又表示她们关系不算亲近的话。
许笑一听她们不亲近,又冷著脸问:“怎么,她也抢你的男朋友?”
顾希特别会察言观色,听见对方这番言论,便找了个精妙的角度继续深聊,挖出了许笑讨厌顾盼的原由。
原来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只不过许笑大三时,顾盼才入学。
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在初入校园时都会引起轰动,更何况是顾盼那种漂亮到嚣张的。
大部分男生都是视觉动物,许笑当时暗恋的人也不例外。渐渐地,许笑发现他暗中找别人要到了顾盼的号码,每天都给她发短信道早晚安。
短信她看过了,顾盼除了刚开始礼貌地拒绝之外,一条都没回过。
最后那个男生实习去了,许笑的感觉也渐渐淡了。但自打那件事以后,她心里就把顾盼当成了记恨的对象。
想到这些,许笑的脸色越发阴沉,道:“就凭一张脸,居然敢活得这么嚣张?顾家人为什么这么宠她,她心里没点儿数吗?不就是可怜她无父无母?她父母要是活着,估计都得被她活活气死!听说她妈妈年轻时也长得特别妖艳,说不定和女儿一样,像花蝴蝶似的四处招惹男人呢。”
她这话偏激得快没边了,顾希都有些听不下去。她微微抬头,刚想开口,却意外看见她们身边多了一道人影。
“盼盼……”
她话未说完,就见顾盼拿起果盘里的西瓜朝许笑嘴边捅了过去。她动作又急又狠,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黑色的西瓜子儿在许笑挣扎时,不小心被吸到了鼻子里。许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又迎面挨了顾盼一巴掌。
“啪!”
巴掌声清脆,在安静的环境里,更显突兀。
许笑一身狼狈,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盼:“你凭什么打我?”
顾盼拿过桌上擦手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漂亮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好像一尊冰冷完美的雕像,眼神都是凉的。她说:“打你怎么了?难道打你还需要预约?早说啊,回头咱们加个微信,下回想打你了,我会提前告诉你,好好洗个脸,等着我‘莅临!”
许笑被顾盼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得咬牙,还没回应,顾盼又出了声:“嘴脏就多刷牙,少出来恶心人。下次再敢随便编派我父母,信不信我拿马桶刷子给你刷牙?”
四周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大家的眼神中都带着看热闹的神色。
人毕竟是顾希带来的,真闹大了,回去也不好和爸爸交代,她适时出声说:“盼盼……”
话未说完,顾盼一个冰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顾希感觉脊背发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把话说完。
顾盼懒得搭理她们,她回来是取落下的东西,没想到听到别人编派自己的父母。
她从小就招人嫉妒,无论是家庭还是长相。那些恶言恶语她习惯了,董善善想替她抱不平时,她顶多来一句“勿与低智者论短长”应付了事。但今天这女人真的恶心到她了,并且触到了她的底线,那她还忍什么?
不是说她嚣张吗?那她就嚣张给她们看看!
上车后董善善不敢说话。她明白顾盼的父母对她的重要性,别的事情或者可以插科打诨调侃过去,但是他们绝对不行。
低气压维持了好久,顾盼才闷声说:“去喝酒吧。”
两个人野惯了,平时酒吧没少去。但董善善看她今天的心情,觉得那种闹腾的地方不合适,便吩咐司机在附近找一家啤酒屋。
她们进去后找了一个靠内侧的卡座。安排顾盼坐下,董善善就去前台点餐。
等待的过程中,顾盼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守护天使”发来的。
S:记得吃晚饭。
依旧是简洁明了的语句,却勾出了顾盼心里藏着的委屈。
她没忍着,发了微信过去——
“说我嚣张,也不知道是谁嘴巴上像是安了音响似的,从进门开始就说个没完。知道的,她是名门闺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相声界新来的学员呢!我打了她一巴掌,还问我‘凭什么打她?怎么,打她还得预约吗?需要排队等号?本来好好的心情,全让那个女人给毁了!啊——,还想打她!”
顾盼说是这么说,但字里行间也留了余地。她清楚对方对自己有多宠爱,小时候不懂事时胡闹就算了,现在她长大了,知道不能给人找麻烦。
怕对方再背着她做什么,所以她这次吐槽连名字都没说过,统一以“那个女人”代替。
待她说完,对面的人才迟迟回了一句:打人了?
顾盼:干什么?你也要教训我?
顾盼生怕对方像她奶奶一样,遇事先训她一顿,那可真是太堵心了。
片刻,对方回复:手疼吗?
顾盼愣了一下神,翻翻手掌,下意识地看向手心。
她当时打得很用力,手心都震麻了。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没有感觉了,连红痕都没留下。过了一会儿,她抿着嘴角,笑着回复:疼,疼死了。
像平时和她哥撒娇一样,对方对顾盼而言亦兄亦友,所以她在受了委屈后,也不由自主地朝他撒娇。
没想到对方直接给她转账了。
S:买药钱。
顾盼被他这“财大气粗”的操作弄得一蒙,点击收钱后,又在原款上加了一元给对方转了回去。
顾盼:陪聊钱。
聊完这些,董善善端着小食和两扎冰啤酒回来了。顾盼没再看手机,起身帮忙去接东西。
沈氏分公司。
李迟正有条不紊地给沈慕彦报备未来一周的行程:“明天黄董约您谈合资的那个项目,晚上周氏有酒会,需要您出席一下……”
将一系列行程报备完毕后,李迟说得嗓子有些干。
沈慕彦坐在对面,审阅过桌上的文件后,在最后一页签好名字。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晚上的应酬取消,去查查她们在哪里。”
李迟的脑子刚刚还浸泡在工作里,反应慢了半拍。半晌,他才试探着问:“四小姐和顾小姐吗?”
沈慕彦抬起头,腕间的手表在炽光灯下折射着冷光,他反问到:“不然呢?”
李迟立即点头:“我立刻联系。”
“还有……”沈慕彦说话没带任何温度,“查一下她们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人。”
李迟一顿,随即点点头,道:“好的。”
董善善原本只叫了两扎黑啤。端过去的时候,顾盼心里的气还没消,拿出了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的架势,迅速灌了一杯啤酒下肚。
黑啤的口感相较普通啤酒来说,多了一丝甜味。
顾盼平时在奶奶眼皮子底下,很少有机会碰这种东西。今天猛地一喝,冰镇清凉的感觉不止浇灭了些许她心里的火气,还勾出了一些她饮酒的欲望。
她去前台转了一圈,又叫了一大桶黑啤。跟着服务生一块儿回来时,她察觉到隔壁几桌人对她们似有若无地打量。坐稳后,她一边往杯子里倒啤酒,一边对董善善说:“叫你们家司机进来等咱们。”
顾盼野归野,但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非常强的。虽然不是酒吧,但到底在外头,多留个心,总归不会错。
董善善立刻打电话给司机。
司机进来后选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坐下,董善善给他点了几盘小食零嘴,接着就敞开了陪顾盼喝酒。
“那个女人的话你别太当真,谁都看得出来她脑子不好使,正常人会说那些话吗?我怀疑她整容太过,脑子都被玻尿酸填平了。”
顾盼一向秉承着“姐妹埋雷我点火”的风格路线,董善善常年和她在一起,自然耳濡目染。谁都别跟她们讲道理,她们护短护得明明白白,就差往脸上写“别惹我姐妹”几个字了。虽然董善善看起来比顾盼胆小软萌,也比顾盼讲理,但真到出事时,她也是帮亲不帮理、绝对护短的。
董善善的话顾盼都明白,但即便是这样,她也郁闷。
董善善见她依舊不出声,思绪转了转,又问:“你不会还因为顾希当上总经理的事儿难受吧?”
这回顾盼有反应了,她抬头看了对面一眼,眼神中写满了“你怕是有病”的神情。
“我就说你不会嘛,吓了我一跳!”
董善善吁口气,差点儿真以为自家姐妹开始和顾希那朵“盛世大白莲”计较。
顾盼和顾希对外来讲确实是姐妹。可真要较真起来,顾希和顾盼之间还真是天差地别。
顾盼是顾家全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宠爱是实打实的。顾希呢,却只是一个婚外情的非婚生子。
她父亲是顾盼的大伯,顾安南的爸爸。
当年顾安南的妈妈因病去世才两个月,他父亲就提出另娶,新人进门后还带了个刚满月的小女儿顾希。
从顾希出生的月份上来看,就知道这背后的故事有多伤人。
顾盼从小就知道她哥疼她,也知道顾希的妈妈很可能就是破坏大伯婚姻的元凶。所以她秉承着顾家最擅長的护短原则,从还在被单上“画地图”的时期开始,就和顾希水火不容。
那时大伯一家还没搬出顾家老宅,顾希整天在家里晃悠。
顾盼每每看着顾安南拿着大伯母的照片失神时,就觉得顾希和她那个妈妈都太不是东西了。
于是她“作天作地”,“作”出银河系,总算在顾希十几岁时,想办法让他们一家搬出了顾家老宅。
其实顾老爷子和顾奶奶对大儿子也非常失望。但那时顾氏正处在转型期,孙子又年幼,两位老人只能暂时因公废私,委屈了孙子几年。
后来顾安南羽翼渐丰,顾家二老觉得他有了和自己亲爹打擂台的能力,便开始清理门户。
之前许笑说的顾氏分公司,其实只是顾老爷子划出去的一家规模很小的子公司。他给过大儿子选择,如果想继续留在顾家,那这个女人他就要弃掉;如果不想,那顾家的一切待他百年之后,只会留给顾安南和顾盼。
顾盼大伯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选择了顾希母女。
于是顾老爷子大手一挥,给了儿子一家小规模的子公司,收回了他手里的所有股权和继承权,也断了他们和顾家的关系。
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在的,顾老爷子并没有对外公布他们父子闹翻的事,再加上成年后的顾安南情绪越发不外露,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顾家的家庭关系依旧和美。
而顾希也是抓住了这点,时不时就往顾盼和顾安南身边贴,那架势像是生怕别人忘了她也是顾家人似的。
所以今天许笑那番话,别人听着可能会觉得顾希是得到了顾家上下的认可才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但实际上,那个被划出去的子公司,每个月的营业额可能都不够顾盼买钻石和包包。
听了董善善的话,顾盼又喝了几口黑啤。她下巴微抬,脖颈儿曲线流畅漂亮,在啤酒屋昏黄的灯光下,白皙的皮肤散发着洁白的光。
隔壁几桌客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顾盼吸引。此时,只见她“啪”的一下将啤酒杯往桌上一磕,这举动不止吓到了董善善,还惊到了一直偷瞄她的人。
“你说要不我干脆对外宣布我就是‘小姐顾算了!”
董善善吓得四下看了一眼,对顾盼说:“你疯啦?这几年你为了瞒着这件事浪费了多少精力,现在居然想直接‘自首?”
“小姐顾”是这两年乐坛中备受追捧的创作人。
她的歌风格百变,有抒情的民谣,也有能震碎耳膜的重金属摇滚乐,而且她连“口水歌”都会写。
年初横空出世的一首《我是你爸爸》,非常好听,歌词朗朗上口,刚一面世,就以“屠版之势”登上各大音乐榜榜首。
上至在广场里蹬腿撞树的大爷、大娘,下至幼儿园里薅草玩儿泥巴的奶娃娃,听过这首歌的人都能哼上那么两句。
一时之间,这歌几乎成了“全民神曲”。而写出这首歌的神秘音乐人“小姐顾”就是顾盼。
“居然说我是无所事事的‘花瓶?我一首歌的版权费已经七位数了,多写几首歌都能用版权费把她们公司买了。我这么厉害,说什么了吗?一个随时可能被收购的小破公司总经理居然还好意思四处显摆,要不要我帮忙联系个文身师给顾希脸上文几个字自证身份啊?也省了她那群塑料姐妹这么卖力宣传了!”
董善善有点儿无语。她还想顾盼在气什么呢,闹了半天居然是这个。
“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时别人说这些也没见你生气啊,怎么今天这么在意?”
顾盼也不想,但她今天就是忍不住。
对许笑恶意编派她父母的那些话,她撒过气了,几口凉黑啤下肚后,也冷静了不少。她脑子里除那些别人对父母的恶意编派之外,还有对方说她是无所事事的“花瓶”这句话。
她长得好看她承认,毕竟这是事实。但无所事事什么的,她也太委屈了吧!
要不是奶奶死活不让她进娱乐圈,不让她和那个“大染缸”有任何联系,她早就是千金难求的顶级创作人了。如果再好一点儿,自己组个原创乐队,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开全球巡回演唱会了。
一想到这些,顾盼心里的郁闷就又多了一分。
董善善看她一副丧破天际的模样,非常不适应。
“你平时不是说普通人还担不起‘花瓶二字吗?别人说你是花瓶,换个角度看就是一种恶意的赞美,你今天怎么还在意上了?”
“重点是‘花瓶两个字吗?明明是‘无所事事好不好!”
“可是外人又不知道你私底下干了什么,你气这个完全没必要啊。”
顾盼瞪了董善善一眼,道:“你还是不是我的姐妹!这种时候你居然跟我讲道理?跟着我一起骂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好吗?”
两个姑娘后来都喝多了,也没发觉待在角落里的司机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不停地往她们这边张望。
二十分钟后,啤酒屋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李迟在前方开路,沈慕彦缓缓迈着步子走在后面。
男人周身的气息明显和这里的环境不符。无论是啤酒屋的老板还是顾客,都在看见他的瞬间,明显产生了一种违和感。
他却恍若无人般,敛着神色,安静地朝里面走。
司机此时非常紧张,之前接到李秘书电话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尤其对方还问了两位小姐的状态,是否醉得厉害。他以为就是单纯问问董善善的行踪,哪想总裁居然亲自过来了!
所以沈慕彦缓缓站定在桌子旁边时,司机有点儿慌张,还没来得及说话,顾盼倒先抬起了头。
小姑娘此时双颊泛红,眼神带着醉意,迷茫得厉害。
她朝桌旁站着的男人看过去。
只听她“咦”了一声,手撑着桌子,向前直起身,一双大眼睛迟钝地眨了两下,凑到沈慕彦的身旁。片刻后,顾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手缓缓一抬,朝着男人的侧脸,轻轻一拍——“啪”。
世界安静了。
顾盼那巴掌拍在沈慕彦脸上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迟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老板被打,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爽了吧!
他感覺那一刻自己快要分裂了,表面上要保持着一个秘书该有的专业“扑克脸”,但心底却跃跃欲试,恨不得抱住顾盼的大腿,感谢她做了他这个“打工仔”一直想做却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打工仔李迟”因为之前的一个错误预判,转了一下“罪恶”的方向盘就被自家总裁折腾了一整天。本来以为今天可以早点儿下班,却没想到又要陪着总裁来找这位顾大小姐。
他真的很累啊。
但是,此时此刻,他宣布,累得开心,累得值得!要是不来这么一趟,哪能目睹这种“世纪性”的场面啊!
李迟心里的小人儿早就准备好了啤酒、饮料、花生米,就等着看他家总裁的反应。可惜的是,他家总裁只是平淡地握住了顾大小姐的手腕,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盼醉得厉害,早已没了判断和认知。看到沈慕彦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又做梦了。
打了沈慕彦一下,等着他的反应,对方半晌也没出声,她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又做梦了……”
她双唇微翘,眉头轻轻皱着,和平时刻意表现出来的名媛做派,或是私底下和董善善在一起的时候都不太一样,莫名多了一分娇气和可爱。
不想再浪费时间,沈慕彦俯身伸出双臂,一只手撑在了顾盼的腿窝处,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失重感让顾盼的醉意更甚,周遭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倒是沈慕彦那张脸,在自己眼前越来越清晰。所以顾盼在这一刻越发笃定,自己还在梦里。毕竟和“新墙头”亲密接触这种美事,只有梦里才会出现。
模模糊糊想到这点之后,“小醉鬼”的反应更加肆无忌惮。她甚至自然地揽住沈慕彦的脖颈儿,醉醺醺地往前凑了凑,轻轻吸了一口气。轻浅的沉香入鼻,失重的感觉更加明显。
顾大小姐向来不是一个克制的主,尤其还醉着酒,胆子更大了。趁着男人抱她往外面走的时候,她的小嘴一直说个没完:“你怎么又来我梦里了啊?之前不是不想答应我的吗,又来干什么呀?难道是一个人无聊啦?唔,咱们可以去逛街,我有钱,可以给你买衬衫、香水和袖扣……”
“小醉鬼”嘟囔了半天,眼前的男人一点儿和她互动的意思也没有。她也不急,他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吧,反正她也支持他稳住高冷人设。
不过支持归支持,并不代表她也要和他一起高冷。
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又黑又密,好迷人呀!
于是顾盼迷迷糊糊地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小手,指尖轻捏,一把扯住了男人的睫毛。
李迟跟在旁边都惊呆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位顾大小姐拔了总裁的睫毛,然后小声嘟囔:“好长呀。”接着她小脸微扬,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沈慕彦置若惘闻,平静地吩咐旁边已经快石化的李迟。
“开门。”
李迟反应过来,赶紧将后车门打开。
沈慕彦小心地将人抱上车,动作轻柔。
这回李迟倒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司机却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知为何,司机总有种窥探到了天机的感觉,一瞬间脖子都开始发凉。毕竟他也懂“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
李迟看自家总裁抱着顾大小姐稳坐在后排,便拿出了一个总裁秘书该有的冷硬气势,对司机说:“今天是你把两位小姐送回家的,其间没遇到过任何人,明白吗?”
司机连连点头。能不明白吗?他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一个弱小无助的“打工仔”,可不想为了大佬们的爱恨情仇丢掉工作。
后来由李迟开车,董善善坐在了前排副驾驶座上。和之前那次送她们回家时的安排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那次顾盼是坐在了沈慕彦旁边,而这次,她倒在了沈慕彦的腿上。
因为两个人的亲密姿势,整个车子都带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好热啊,我不想挨着你了!”
顾盼醉酒,体温升高了不少,即使车内开着空调,她依旧感觉闷热。
沈慕彦嵌在小姑娘腰间的手丝毫未动,甚至将人搂得更紧了,接着沉声说:“空调温度再调低一些。”
李迟赶紧调低空调温度,将冷气开到了最大。
顾盼醉得根本没法正常思考。她原本只想让这男人放开自己,却不料他不仅没放开,还越贴越近,一时气愤得不行。她狠狠瞪了沈慕彦一眼,道:“你怎么老是在梦里欺负我!”
李迟开着车,耳朵却竖得老高,准备将“偷听老板墙脚”这项业务坚持到底。
沈慕彦表情未变,只是将脸微微向下低,问:“上一次梦里,我做了什么?”
他声音很低,语调平缓,可配着他独特的低沉音色,莫名让人有一种“循循善诱”的味道。
“你把我压在床上了。”顾盼委屈地说。
这回答一出,李迟心里涌出了无数个惊叹号。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结果和自家总裁来了个“死亡对视”。
沉默了一会儿,他动作机械地将车子的挡板升了起来。
挡板升起的过程中,李迟又不要命地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刚刚还与自己冷漠对视的总裁此时正低着头轻声对怀里的人说着话,语气又低又平,可李迟却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挡板彻底升起,车内的空间被分隔成两个世界。
李迟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烂醉如泥的董善善,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不好奇才平安!不好奇是人类长寿的秘诀!不好奇使人快乐!
董善善的公寓在北城的市中心。
那块地界建了几个大型商场,奢侈品牌无数。商场后侧的一块空地则建了一栋酒店式公寓,当初楼盘初售,炒到了天价。
当时,董善善的妈妈觉得这里有升值空间,便做主给她买了一个三室两厅的公寓。
屋内的装修风格是顾盼和董善善两个人一起定的,完全融合了两个小姑娘都喜欢的元素。大门推开,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沈慕彦脚步未停,一路将人抱去了主卧。
顾盼被放在主卧的大床上后,便不再像刚刚那样折腾了。她乖乖地蜷成一团,窝在那里。
醉气上头,同时卷来了困意。
沈慕彦坐在床边默默地看了片刻,深邃的眸子微垂,目光落在顾盼红润的双唇上。
想起顾盼之前在微信上说“睡什么睡,我要去卸妆。我跟你讲,女孩子睡觉不卸妆比一周不洗澡还要不可原谅!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妆,必须卸”,半晌,他对外面的李迟说:“去浴室找卸妆的东西来。”
李迟满心疑问,啥玩意儿?去浴室找什么?
沈慕彦面容平静地用手机搜索了一番卸妆水的用法,接过李迟拿来的东西,动作缓慢地为小姑娘卸妆。
顾盼脸上的妆不浓。她皮肤白,平时只涂个防晒、隔离就可以了,所以底妆不厚。
沾了卸妆水的卸妆棉将一张小脸擦得清透干净,眉眼和刚刚比浅淡了些许,却依旧漂亮得惹眼。
沈慕彦眉眼清冷,拿着用清水浸好的湿毛巾,又轻轻为顾盼擦了一遍脸。
做完清理,便要做基础护肤。
在涂护肤品的过程中,顾盼嘟囔着皱了皱眉,一脸被人扰了清梦的不耐烦。
沈慕彦慢条斯理地将一切做完后,才缓缓将人放开。
这会儿主卧的门虚掩着,屋子里只有沈慕彦和顾盼两个人,空气中隐约飘着一丝暧昧。
男人的手轻搭着小醉鬼的侧脸,替她拂开散落在臉上的凌乱发丝。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有些痒,胡乱拿小手拨了两下。碰到沈慕彦的手后,她自然地翻了个身,直接将他的手搂住,紧贴在侧脸处。
微凉的掌心贴合着顾盼那张漂亮的小脸,拇指正巧卡在了姑娘的双唇上。
那一刻,沈慕彦平静的眸底有暗潮在微微翻滚着。半晌,拇指微微移动,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下的红唇。
【下期预告】“我梦到你大哥了,好像还打了他一巴掌。我脸上的妆好像也是他卸的……如果真是梦的话,那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什么问题?”
“说明我想做你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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