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为了寻求庇护,沈悦找上了陈西辞,依靠他、讨好他,似乎也算公平,可直到动了心,她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情事。
01.
沈悦刚结束在英国的学习,沈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沈家家大业大,旁支不少,人丁兴旺,而沈悦就是其中之一。近几年沈家内部暗潮汹涌,时至今日终于易了主。
她作为旁支也得出席确定新家主的家族大会,这才千里迢迢地回了青城。
大会在九月底举行,在那之前,按照家族惯例,每个人都得在宅子里待上那么一两天。
沈悦下飞机就直奔沈宅,她拖着行李刚走进大厅,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陈西辞。陈西辞是沈家的贵宾,和沈家的新家主更是好友,此刻他正端着骨瓷杯,在氤氲的热气中,眉目动人又舒朗。
他的五官真的很好看,但表情总是淡淡的有些冷漠,也正因为这样,沈悦才一直觉得他不可靠近,就连当初她讨好他时都是小心翼翼的。
沈悦在他还没有看过来的时候,就匆匆收回了视线,连忙上了楼。
而她也没注意到陈西辞望过来的目光,十分深沉。
到了晚上,沈悦也没有下楼吃晚饭,怕遇见陈西辞。说起来,她和陈西辞没什么过节,只是……
她喜欢这个人,曾经想尽办法讨好过他,可她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而她的讨好也只是想换取他一点儿的庇护,因为那时候的她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后来等到学校的交换生名单确定下来,她就迅速收拾行李出了国。她谁都没告诉,到了国外连联系方式也统统更换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陈家长子,而她就是沈家一个没落的旁支,如果不是刚好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对方估计都懒得看她一眼。
沈悦如是想着,还安慰自己,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陈西辞的事,两年过去,差不多算是陌生人了吧。
洗漱完的沈悦换了睡衣,打算休息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她只好下床去开门。结果门锁刚一转开,来人就直接推开门一步踏了进来,下一秒门就被撞上。
沈悦终于看清来人是谁:“陈西辞——”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掐住抬起,一个吻来势汹汹地落了下来。
嘴唇被堵住,她下意識地挣扎着要喊,却被陈西辞锁紧,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扣住了她的脖子,一个吻又深又重。
最后她的腰都软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臂,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陈西辞松开她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沈悦,你真敢走。”
音色清冷,带着一点儿狠意。
02.
沈悦从小就住在那个大院里,但印象里第一次见到陈西辞是在十七岁那年。彼时他从国外留学归来,站在院门口的那棵大树下,气质矜贵。
沈悦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敢想自己和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交集,然而不到两天他们又见了面。沈父忙于科学研究,常年不回家,而沈悦的生母早就离世,这天她的继母在责骂她的时候,陈西辞敲响了她家的门,示意她们安静点儿,不要喧哗吵闹。
被小辈这样一提醒,沈悦的继母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可她不得不修正自己的行为,不仅是因为自己确实影响了邻居,也是忌惮陈家,更是忌惮陈西辞本人。
大院旧宅隔音并不好,陈西辞会来也是因为他的妹妹陈荷正在写作业,他不想旁人影响到她。
沈悦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哪儿来的勇气,在陈西辞离开前忽然叫住了他:“你妹妹需要家教吗?我、我可以教教她。”
停步在门外的陈西辞皱眉看了她几秒,而后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的答应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家教”,而是眼前的女生看起来和他的妹妹年纪差不多,正值长假,妹妹需要一个玩伴。
而这件事直到很久之后,沈悦才反应过来。
陈西辞是沈悦成为不了的那类人,她心生向往,也因此心动。
暑期长假的某一天里,沈悦给陈荷辅导作业,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午后困倦,两个人都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而等沈悦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的人却是陈西辞。
他在静静地看陈荷写的试卷,见她醒来,解释道:“我让陈荷回房睡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夏日午后的困意依旧在,沈悦有些犯晕,思考了半天后才摇了摇头,低低软软地说了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陈西辞看着她,没有说话。
透过窗子的阳光显得慵懒,在那片金黄色下,她长长弯弯的睫毛像是拢住了一片璀璨,看起来又乖又美。
“你能不能在我继母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她需要陈西辞的帮助,如果他能在她的继母面前帮她说一两句话,她在家里会好过很多。
幸而陈西辞答应了她。
在那之后,沈悦来陈家的次数便多了起来,陈家长辈出差在外,家里除了阿姨和管家,也只有陈西辞和陈荷了。
陈荷性格开朗,和沈悦相处得很好,而沈悦也很喜欢她,经常带一些自己做的东西给她吃,只是她没想到陈西辞居然会吃她带过来的东西。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应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吗?
陈荷“嗒嗒嗒”地去书房拿试卷和课本,客厅里只剩下了沈悦和陈西辞,而他在喝酸奶,喝了一杯又一杯。
沈悦没忍住,提醒了一句:“酸奶不能一下子喝这么多的。”
靠坐在沙发上的陈西辞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停下了动作,良久之后问了句:“这是你自己做的?”
沈悦点点头。
继母对她并不太好,阿姨不在的时候,所有家务活和三餐都得她来做,而且必须做到很好。几年下来,她的厨艺提升了不少。
陈西辞没有再说话,微微地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悦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试探性地说:“我下次还会带酸奶过来的。”
陈西辞的长眉这才松开。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不温不火,发生转变还是在暑假即将结束的那一周里。
陈家后院有一片人工湖,大约两米深,陈荷在湖边玩儿的时候掉了下去,是沈悦跳下去把她托上岸的,自己却差点儿没上来。
陈西辞得知这件事时,沈悦刚刚住进医院。
她身体本就有些弱,那时候又是生理期,落水使她痛得小脸苍白,虚弱地缩在病床的一角。陈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慌了神,眼睛红得比谁都厉害。
而沈悦呢?
她不敢喊疼,很早的时候她就清楚,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有那么多心酸痛苦的事,再加这么一点儿也算不了什么。
她讨好他,为了换他的一点儿庇护,似乎也算公平。
03.
出院后,沈悦能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氛围变了,家里多了一个长期的保姆,甚至她常年不在家的父亲也回来了一次,特地来看她。
沈悦不知道陈西辞私下和她父亲说了什么,只是当天父亲和继母吵了起来,沈悦隔着房门都能听到他们屋里的动静。从那之后,她的继母对她客气了许多。
大学入学的那一天,刚好是沈悦的生日,而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父亲也早已忘记了。她提前几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一个人去学校,却在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在院外等她的陈西辞。
陈西辞特地来送她去报到,也是在这一天沈悦才知道,她读的学校正是陈西辞的母校。他替她拿行李去教学楼报到,最后在她的宿舍楼下,他送了她一个檀木盒子。
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落日余晖的光焦黄温暖,在璀璨的黄昏,沈悦依旧觉得他不可靠近,可这样的人对她说:“生日快乐。”
接过盒子的沈悦一时有些发愣,呆呆地仰着头看他。
陈西辞还问:“有什么愿望吗?”
沈悦张了张嘴,想问他能不能把自己当作朋友,不是因为自己救过陈荷,所以爱屋及乌。
可到最后她也没有说出来,沉吟了一会儿,她弯唇微微地笑了下,说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快乐。”
别像她这样的人,对太多东西都不敢奢求。
而她回到宿舍打开檀木盒子后,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一串长命珠。彼时,她为了救陈荷溺水,医生曾说过,她身体状况很不好,如果不好好调养,对以后是会有影响的。
陈西辞送他长命珠,是希望她岁岁无忧,平安喜樂吗?
只可惜沈悦并不懂。
读大学的第一年里,沈悦受到了很多老师的照顾,也是后来才知道老师们对她这么关照,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西辞的拜托。
放假的时候,她都会回大院,也经常会去陈家辅导陈荷的功课,只不过遇见陈西辞的次数少了许多。陈西辞的母亲家族从商,他开始接手那边的事业,平日里很忙,沈悦再见到他是在元旦新年。
沈父带沈悦的继母去外省出差,而陈家长辈也忙于公事并不在家。沈悦被陈荷拉去了陈家,她精通厨艺,会做很多美食,陈荷就在一旁给她帮忙。
中途,沈悦弄湿了衣服,打算回去换一件再来时,在客厅里见到了陈西辞。这天大概是他难得空闲的时候,正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像是睡着了。
沈悦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随后很小心地蹲下来,她是想吻他的,可犹豫再三后她还是起身离开了。
为人如沈悦,永远理智、清醒,同时也自卑、小心。
她唯一乱了分寸、冲动行事,大概就是在那一天的校庆演出上。
学校在建校一百周年的时候举办了校庆表演,陈西辞作为往届优秀毕业生也抽空来参加了。
沈悦代表学院参加校庆演出,和同学跳一支双人舞,但搭档在来的路上堵车,不能按时赶到礼堂了,为了应急,沈悦去找了陈西辞。
她知道陈西辞会跳这支舞,因为陈荷喜欢,他教过她很长一段时间。
沈悦在找陈西辞前是很忐忑的,所幸最后他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西装与白裙,矜贵与羞怯。
她每一个踮脚转身,最后都会稳稳地落进他的怀里,他搂着她的腰,垂眸淡淡地看她时,沈悦仿佛看见了他眼里的温柔和纵容。
一舞结束,台上的灯光熄灭。
在众人欢呼的时候,沈悦忍不住欢喜,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脚飞快而轻盈地吻了下他的下巴。
她手腕上戴着他送的长命珠,古朴圆润的珠子在漆黑的舞台上熠熠生辉。
如此浓烈的,是她的喜欢。
无处安放的,是她的心意。
04.
演出结束,沈悦被陈西辞拉住手腕带下舞台,直接离开了礼堂。
礼堂里热闹非凡,礼堂外也有烟火无数,但远离礼堂的篮球场旁寂静无声,只有月色与星光悄然落下。
在陈西辞停靠的车边,他们接了吻。
温柔而甜蜜,仿佛有百般的欢喜。
沈悦差一点儿就沉迷在陈西辞的柔情里。
她以为陈西辞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的,她也曾无意看到过一条陈荷发给他的消息。
陈荷说:如果哥哥能和阿悦在一起就好了,这可是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啊。
也是在同一天,学院的老师来找她,说有个出国交换的名额,问她要不要争取一下。沈悦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她首先要优秀起来,才有机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沈悦曾经无比羡慕陈西辞对陈荷的关爱与照顾,可她出国当了交换生后才知道,陈荷只是陈家的养女,陈荷于他而言,却是无可比拟的掌上明珠。
而沈悦什么都没有,也清醒地明白,她什么都不该有。
那串长命珠她没有带出国,而是放回檀木盒子里,在出国前转交给了陈荷。
庆幸她理智,也庆幸她不敢奢求。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沈悦几乎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只保留了一个邮箱和国内的陈荷联系。陈荷不知道沈悦和陈西辞之间发生了什么,而沈悦连提都没有提过。
……
沈悦一直不确定,自己当初求陈西辞的庇护是对还是错。
就像现在,她的后背紧贴着门板,手腕被他攥住,大脑一片空白。陈西辞又一次问她:“为什么突然去国外?你把长命珠还给我,又是什么意思?”
沈悦呼吸一窒,视线往下,在他的左手腕上看见了那串珠子。
“我……”
为什么要还给他?因为她不敢要啊……
可沈悦说不出话来,支吾半天,只是说道:“我不相信这些的。”
陈西辞垂眸看了她几秒,低头掐住她的下巴,声音很低:“是不信这些,还是不信我?”
两者都有,但沈悦不敢说。她原本打算沉默以对,但又想到迟早都得面对,索性说道:“我和陈荷一样把你当哥哥,没有不相信你。”
她神经有些紧绷,隐隐感觉陈西辞掐着她下巴的力道好像大了些,有些疼。
“哥哥?”他很轻地笑了下,意味冰凉。
沈悦没敢直视他,但也能想象得出他此刻的神情,眉间蹙着,有着淡淡的不悦。
她抿了抿唇:“嗯。”
“我抱过你、吻过你……你说当哥哥?”
沈悦哑然失言,还好陈西辞并没有步步紧逼。恰好有人打来了电话,救她于水火,也是在陈西辞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沈悦在手机屏幕上看见了陈荷的名字。
大概是有急事,他出门接电话之后就没再回来找沈悦。
回到床上裹紧被子的沈悦想起陈西辞给陈荷的备注,小荷。不像她,这么多年了,在陈西辞的手机里,她的手机号只是手机号,连一个备注都没有。
也不是嫉妒陈荷,沈悦还是很喜欢她的。
她也没有想过陈西辞和陈荷之间会有什么不伦的关系,只是她觉得……因为陈荷的缘故,陈西辞才愿意接受她,其实是有点儿委屈他的。
他是天之骄子啊,何必委屈自己?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用选她来将就。
沈悦在床上滚了又滚,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儿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了寻求庇护,找上陈西辞,还把自己的感情搭了进去。
得不偿失吗?是有一点儿的。
05.
第二天,沈悦睡到中午才下楼,没想到刚到楼梯口,就碰见了沈家的新家主沈知礼。
沈悦是沈家的旁支,和本家的人都不太熟,有一些人连见都没见过,但沈知礼除外。因为他和陈西辞是朋友,常常到陈家来玩儿,一来二去,沈悦和他倒也算得上认识。沈悅客客气气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正准备上楼的沈知礼笑了下,开口道:“你是西辞的女朋友,对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站在楼梯边的沈悦有些尴尬,摇了下头说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沈知礼的目光顿时意味深长了起来,其实他和沈悦确实算不上熟,只是因为陈西辞的缘故,才关照过她几次。
沈知礼略微一停顿,接着温和礼貌地问出了下一句:“既然你和西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后天晚上的宴会,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沈家举办的宴会,开场舞自然得是新家主沈知礼来跳,而那个舞伴……想不被万众瞩目都难。
沈悦刚要开口拒绝,沈知礼又说了一句话,打消了她的想法:“我刚成为新家主,你应该会支持我的吧?”
他眨了下眼睛,风流又帅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其实挺有道理的,至少来说,沈知礼和陈西辞就是一类人,他们只能拉拢,不能得罪。
沈知礼走后,沈悦深感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后天的沈家宴会,各界名流自然都在受邀范围之内,沈悦作为沈知礼的舞伴也不能失了礼节,她穿了一条杏色的礼服裙,精致的蝴蝶骨露在外面,温婉又性感。
沈知礼带着她见了不少人,最后脚步一停,低笑着说了一句:“西辞来了,你要不要过去打一声招呼?”
沈悦的心一跳,顺着视线看过去,陈西辞站在宴会厅入口处,身旁是前来打招呼的人们,而他卓然独立,冷冷地看向这里。
沈悦转头看向沈知礼:“我没有得罪过你吧?我们都姓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不希望我在客人面前折损沈家的面子吧?”
沈知礼垂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能和西辞划清界限吧?沈悦,你也是我的妹妹。”
沈悦皱了下眉,没有接话。
宴请的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宴会正式开始,沈知礼拉着沈悦的手进了舞池,另一只手很绅士地扶住了她的腰。
水晶灯灯光耀眼,落尽缤纷,而舞池之外的人纷纷耳语。
陈西辞拿着酒杯站在光影交界之处,半明半暗,眉目与气度出众非凡。在一个转身时,沈悦抬眸,直接撞进他的目光里。
深邃幽暗得像是桃花潭水。
也是在这时候,沈知礼轻声开口:“你知道为什么西辞没有上来拉走你吗?”
他那样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哪能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在他人的怀抱里跳舞?即使是宗族里的哥哥也不可以。
沈悦疑惑地看向沈知礼,他说道:“因为这一支开场舞,是他要求我跟你跳的。”
和沈家新家主跳第一支舞,意味着什么?
即使她沈悦只是沈家的一个旁支的女儿,在这场宴会之后,地位也会提高不少。
沈悦没想到,这是陈西辞的授意。
一支舞很快就结束了,沈知礼带沈悦出了舞池,走向了等待许久的陈西辞。
“好歹她是我妹妹,别欺负过头了。”
06.
沈知礼把人送到,自己就走回了觥筹交错中。
远离权势争锋处的角落,陈西辞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沈悦的肩上,带她出了大厅。沈家外面有个花园,此刻灯光淡淡的,倒也安静。
沈悦的思绪还停在跳舞时沈知礼说的那些话里,到了外面被风这么一吹,才渐渐回过神来。
夜风很凉,而陈西辞刚好站在了风口,单手松了松领带,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沈悦先开了口:“是你让沈知礼邀我跳的开场舞?”
“嗯。”他的声音清淡,背着光,他的身形颀长挺拔。末了,他补充问了一句,“不喜欢跳舞?”
他这么一提,沈悦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那年校庆时她和陈西辞跳的那支舞,也是那时候她被迷了心竅,亲了他。
如果不是那支舞,她现在应该会更自在一些吧?没有暴露自己的心意,至少在陈西辞跟前,她还能装得下去。
沈悦说不出话来。
她也清楚,沈知礼和她跳开场舞意味着什么,无疑是承认她在沈家的地位。从今往后,只要在沈家的势力范围内,她都将受到照顾。
这也算是陈西辞给她的庇护。
她的父亲一直不曾真正关心过她,她小心翼翼地过了这么多年,隐忍内敛,从来不敢奢求什么,最大胆的举动,大概就是在熄了灯光的校庆舞台上,亲了他那么一下。
而此时此刻,她难免心头酸胀起来。
“陈西辞,你不用可怜我。”
“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早就有了独立的能力。”
她努力读书学习,也不过是想早一点儿独立,自己成为自己的庇护者,不用依靠和讨好别人,也不用沦陷在旁人无意流露的一点儿温柔里。
风颤动着月光,分不清是清冷还是温柔。
而陈西辞站在她面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沈悦说了一句:“你不用为了陈荷,选择我而将就了自己。”
乌云忽然停住,遮蔽了月亮,沈悦的心越跳越快,感觉下一秒就有什么要脱轨。她转身想离开时,陈西辞突然两步上前把她扣进了怀里,肩上的西装外套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放你去了英国两年——”
他的声音低沉无比,撕开隐忍平淡的表面,露出内里的戾气和争夺欲。
“这才是将就!”
就算她离开了两年,更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又怎样?
他要找一个人,简直再容易不过,却还是忍了两年,给她足够的自由可以继续学业。
在沈悦这里,他已经将耐心发挥到了十二分,偏偏她仿佛一无所知。
“你倒是跟我说说,什么叫将就?”
“因为小荷?她一个月能在我耳边提百八十个人的名字,难道我一个个都会放在心上?她说什么,我就会听什么?”
或许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陈荷,陈西辞才会多看沈悦几眼,可到后来就不是了。
最开始,她的联系方式在手机里只是一串数字,后来他牢记于心,也就没有了备注的必要。
她救了陈荷一次,陈家确实感激,陈西辞也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来报答她,可唯独没必要选择在高山道观里戒俗一个月,为了求得一串她的长命珠。
一开始,他不相信这种虚无的东西,可在沈悦这里,他又不得不信。
07.
沈悦愣住了,随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并不能在一起。”
“你应该也知道,我当初是因为寻求庇护才找上你的。”
“我们的地位本来就不对等,更何况我最开始的目的并不单纯。”
沈悦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可能即使到现在,她也还是不相信陈西辞会喜欢自己。
初见的时候,他矜贵冷淡,像是冰山孤月。
沈悦不相信他会为谁动情。
“陈西辞,我一直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骄傲的、耀眼的人,可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不能够。”沈悦很想释怀,也想了很多年,“如果真的有宿命的话,那我的宿命大概就是反抗宿命,然后摇旗认输。”
沈悦看着他,眼睛没忍住眨了又眨,有些酸。
“你应该相信我。”他如是说道,指尖触碰上她下巴,最后上滑至耳畔,抬起了她半张脸,低头吻了下她的耳垂,声音低沉且认真,“我会为你更改宿命。”
……
自从那天沈家宴会后,沈悦有一段时间没再见过陈西辞,其间倒是和陈荷见了一面。她上了高三,因为学业忙得不可开交,见到沈悦的时候简直想哭。
“阿悦!我不想读书了!”
“压力太大,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呜呜呜,我想去养猪……”
沈悦没忍住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发顶:“努力学习可以让自己变得优秀,未来选择的权利也会多一点儿。”
“那我可以选择去养猪吗?”
沈悦眉眼弯弯,笑着打消她的念头:“你哥不会同意的。”千金大小姐去养猪?陈家长辈同意了,陈西辞估计都不会同意。
但陈荷的积极性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沈悦:“所以你要帮我去跟我哥说,他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同意的!”
沈悦闻言停顿了一下,哭笑不得:“你哥怎么会喜欢我?就算喜欢,他最看重的还是你啊。”
陈荷一脸“我十分清醒”的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不是的,我哥最看重的人是你。他那人多忙啊,尤其是前两年又要接手公司,又要建立人脉网,在车上还要开视频会议。可他三天两头就飞到英国去找你。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他都没时间。”
“到英国找我?”
陈荷点点头:“是啊,他还拍了很多照片,你不知道吗?”
的确,沈悦根本不知道!
在英国的那两年里,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坚持着独立,也在坚持着喜欢。
沈悦再见到陈西辞是在月末。她进了沈家的公司,顶头上司是沈知礼。这天她要送一份文件给沈知礼签字,推开门后见到的人却是陈西辞。
他站在落地窗前,白衣黑裤,肩颈线利落分明。听到声响,他微微侧身看了过来。
沈知礼并不在,沈悦愣在了原地。
“不过来吗?”
沈悦想起陈荷说的那些话,情绪有些复杂,心跳声仿佛就在耳边。有一些话,她想亲口问问陈西辞,于是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在一步之距停了下来。
“你去英国找过我?”
陈西辞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这才动了一下,打破冷静:“让你知道我去英国找你,你只会躲得更远。”停顿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像是有点儿无可奈何,“招惹完就跑,倒是你的强项。”
沈悦反驳道:“我没有招惹你。”
“没有招惹?那校庆上你亲我算什么?”
沈悦耳根都开始烫了起来,想不出措辞,只能强词夺理道:“那不算招惹……”
闻言,陈西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亲吻不算招惹,那什么才算?”
他的语气严肃得像是在指责她玩弄感情一样。
沈悦支支吾吾,最后泄气道:“我很认真地在喜欢你,不是招惹,也没有在玩弄你的感情。”
一开始,她是为了寻求庇护,可到后来,她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儿。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觉得沉默了很长时间,每一秒都像是在等待宣判。
而最后,他走上前来,捏了捏她柔软细腻的耳垂。
“嗯,我也是。”
是心底柔软,也是爱意太满。
08.
沈悦和陈西辞正式在一起后,最烦的人是沈知礼。
陈西辞三天两头来沈家就算了,陈荷还经常过来蹭吃蹭喝。沈悦和陈西辞过二人世界不好打扰,这小孩就来烦他,每次都要问一些奇奇怪怪的养猪问题。
沈知礼和陈西辞关系不错,也算是看着陈荷长大的,想半天都没想明白,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奇怪。
这一天,他实在回答不出来猪饲料里有什么,拎着陈荷去找她哥和她未来嫂子答疑解惑,结果好巧不巧地撞见了对方拥吻的一幕。
他一转头,就把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的陈荷拎了回来。
行,他去找些猪饲料得了,看看到底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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