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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玫瑰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B 热度: 15481
三门

  简介:见过萧先生的人都说他是个翩翩公子。在大众的认知里,萧先生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个传说,是楚唯背后的人。对于他当年的事迹,也有一些人说起。有人说他冷血无情,是从血雨腥风中走过来的人;也有人说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子,纵容她的任性,纵容她的一切。

  楔子

  九十年代的某天,香港早报上有一则这样的消息:“知名女星楚唯,于昨夜十点发生车祸,车辆毁损严重,随即被送往医院,事故并未造成其他人员伤亡,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

  紧接着,报纸刊登出萧先生现身医院的照片,关于楚唯和萧先生的关系更让人议论纷纷。

  在报纸的头条上,萧先生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当时流行的眼镜,在保镖的簇拥下走进医院,照相机里只留下了他的侧影。

  这张照片,是他与女星楚唯关系匪浅的最好证明。

  Part1

  六十年代,楚家在香港的地位如日中天,也就是这一年,楚唯出生,她是楚家的第九个孩子。楚唯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时候,小小的手攥着父亲的手,咯咯直乐。她这一动作深得父亲喜爱,甚至为她取了一个“唯”字,意为唯一,小名为“小久”,意为长久。

  楚父希望她幸福安康、长长久久。

  自此,楚唯在父亲的溺爱下长大,凡是她想要的,父亲都会满足她。

  她继承了父亲和四姨太的好基因,生得甚是好看,越长大美貌就越显著,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可能是因为母亲是明星的原故,她天生自带焦点,走在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加之又会撒娇,越发变本加厉的傲娇,在楚家乃至学校都独树一帜。

  她不像哥哥、姐姐们那样跟着父亲学习家族的事情,倒是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让楚父不少操心。

  楚唯十八岁的时候,长得越发美丽,可以说是颠倒众生,一笑倾城。

  华灯初上,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楚唯挑了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匆忙地套了一件风衣,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拐角处,汽车载着她迅速地驶出这片富人区。

  夜晚的街道上,车辆疾驰,昏黄的路灯忽闪而过。楚唯脱下外衣,站起来感受迎面而来的风。飘逸的秀发还有性感的红裙,引得路人纷纷回头,那个艳丽的人自是一道风景。

  兰桂坊的夜店里,楚唯和一群狐朋狗友肆意玩耍,音乐声和她的笑容诱人至深,楚唯是当之无愧的红玫瑰。

  “大家尽情喝,今天的单本小姐买了。”她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在吧台上举着酒瓶,肆意张扬,看着下面摇摆的人,心中想着三哥的话。

  三哥告诉她,想要活下去就不要太张扬。

  什么才是张扬?她这叫无所事事,才不是张扬。她反其道而行,每日才能不为家里的任何事情劳心经营,费神算计,只有这样才可以无忧地活着,她看似洒脱,其实害怕极了。父亲疼爱又怎么样?她终究还是她自己啊!如果有一天父亲不在了,她一个人要如何安身立命?倒不如先放弃楚家。

  凌晨时分,她醉醺醺地从夜店出来,风衣被落在夜店里,一出门打了个激灵。肖澈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好像要融入夜色中。楚唯手中还拿着未喝完的半瓶啤酒,看见冷脸的肖澈突然笑了,仿若夜间盛开的昙花,美丽而不自知。

  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见到他会不自觉地开心。

  可是这个人不懂她,只是尽职尽责地保护她,枉费她的一番苦心。

  肖澈走上前将她扶住,沉声道:“回家。”

  绝对的命令语式。

  楚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少女身上虽然有酒味,却阻挡不了若隐若现的玫瑰香。楚唯曾经说自己最喜欢红玫瑰,够艳丽,够伤人,所以楚父每日都会叫花店送來新鲜的玫瑰给她。

  她被父亲这样宠着,免不了被哥哥、姐姐们嫉妒,在这样的家庭里,说幸福其实也不幸福,他们不愁吃穿用度,却愁怎么才能开心地活着。别人羡慕她的荣华富贵,她羡慕别人的平凡珍贵。

  因为喝酒的缘故,此时的她脸颊发红,有些烫。她双手缠绕住肖澈的脖子,嘟着嘴要吻上去。肖澈撇过脸,面无表情地说:“小姐,你醉了。”

  楚唯从他身上下来,走了一步,忽而回头将手中的酒瓶向他砸去,破碎的酒瓶在他脚边溅起了一地的酒。

  “回家。”

  她瑟缩地坐在后座。老式的奔驰车开上了回家的路,她却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风景。

  Part2

  她第一次见到肖澈的时候,是在十六岁那年。父亲带着他们几个去射击场,说是可以选一个保镖。她刚从学校回来便被三哥拉着出了门。三哥和她是一个母亲,他们两个最亲近,从小一起长大,很有感情。

  她跟在他们后面打算走个过场,她必须表现得不在乎才可以不被当做对手。

  少女坐在后面的沙发上晃着双脚,漫不经心地抬眼。

  那群黑压压的人里,肖澈眉眼间冷冷的,在人群里耀眼得很。

  父亲说:“只要你们能够打出让我满意的成绩,就可以挑一个自己看中的保镖。”

  她看中的那个人尤为显眼,那时候她想正大光明地得到他,而不是仗着父亲的宠爱。

  射击场那个穿着湖蓝色校服的女子看似清纯,实则骨子里凶得很。说到底,她也是楚先生的女儿,没点儿本事傍身怎么活?她举着枪,十发子弹,精准无误地都射在靶中心。

  楚父见了颇感欣慰,赞不绝口道:“不愧是我的小久啊。”

  楚唯笑着,她早就忘了自己的伪装,可那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想要肖澈。

  她看着人群中的肖澈,眼角勾着笑意,指着他,道:“我要他。”

  看看,她一眼就看中了他,甚至为了他冒险。他呢?又是怎么想的呢?

  自兰桂坊喝酒之后,肖澈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楚父。楚父在肖澈的建议下,把她禁足了,若是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遇到危险就晚了。

  她整日无所事事,只得待在自己的小别墅里,唯一的乐趣就是使唤肖澈。

  “肖澈,我要喝水。”肖澈倒好热水递给她。

  “肖澈,去给我买那个鸡蛋仔,我要吃尖沙咀那家的。”肖澈开车去尖沙咀买给她。

  “肖澈,我要吃巧克力,最近新开的那家。”

  她变着法儿地使唤他,他却不厌其烦,任劳任怨。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明明她的心意这么明显了,他还像块木头一样。

  “肖澈,坐到我身边来。”她嘴里嚼着刚买回来的巧克力,嘴角还残留着巧克力的痕迹。

  肖澈听话地坐到她旁边把纸巾递给她。

  她瞥了一眼没有接,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越发耀眼的少女,双眸中闪着期待的光,很是好看。

  “不说话是不是?”楚唯生气地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弯着眼睛。

  他用手中的纸巾擦掉她嘴边的巧克力渍,她则不听话地撩拨。

  “楚唯,下去。”他嘴里吐出毫无感情的话。

  楚唯翻身下去,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把脚放在他的腿上,问他:“你是不是没有心啊?”

  肖澈不语,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楚唯笑意盈盈地说:“你说我长得这么好看,你为什么就不喜欢呢?我的那群朋友都问我是哪个傻子不喜欢我,你是不是个傻子啊?”

  现在的楚唯和过去的楚唯一样,面对肖澈的时候,话里都是一成不变的爱意。

  只是关于肖澈的答案,她寻找了好久。

  肖澈问她:“楚唯,你懂什么是喜欢吗?”他太了解楚唯了,她对他只是一时的好奇,就像看到新的玩具一样。

  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努力得到,她得到了就不会珍惜。那些专门定制的包,她得到后就放在柜子里从没有背过,最后扔进了垃圾桶;她养的贵宾犬随手送了同学;就连她最爱的玫瑰花,每日清晨匆匆一瞥便弃如敝屣。

  他知道自己和她的那些物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一天得到了,那他离被抛弃也就不远了。

  楚唯不知他的心思,对于什么是喜欢,她却开始认真思考了。

  Part3

  楚唯是被禁足了,她出不去不代表别人进不来。她把她的狐朋狗友一个个叫来,在家里开派对。楚父送她的小别墅里人声鼎沸,客厅竟然有趋于夜店之势。

  楚唯拿出自己珍藏的酒开怀畅饮,还有父亲送她的音响,开到最大,震耳欲聋。

  肖澈冷眼看着周围的人,一瞬都不敢松懈。

  忽然,他快步走向那个正在往酒杯里下药的男人。

  灯光有些暗,人也拥挤,音乐声很大。

  可是热烈的音乐声仍盖不住震耳欲聋的枪声,一共两枪,一枪是肖澈开的,另一枪是下药的人开的。

  楚唯扒开周围的人,跑到肖澈面前。他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腹部中了弹,鲜血直流。她抱着他,看着他的模样手足无措,心脏被拉扯着,眼泪像开了闸的水。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叫救护车,快点儿!”

  人群中骚乱不堪,可是她觉得安静极了。

  她满手是血,摸着他的脸,这个人明明在她面前,却仿佛就要离开。她想到这儿便控制不住地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我再也不给你惹麻烦了。肖澈,你不能死啊……”她哽咽着,却也无能为力。虽然知道他们这样的家族意味着会流血,却从未想过来得这么快,而流血的那个人是肖澈。

  她卑微地乞求让他活着,她何曾这样过?

  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她害怕了。

  肖澈看着她哭花的脸,竟然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肖澈笑,很好看,像是夜晚的流星,她来不及许愿就再也寻不见。

  他说:“楚唯,你以后要乖一点儿。”像交代临终遗言一样。

  她慌忙点头答应他,她可以乖的,只要他活著。

  很快,肖澈就被送往医院。

  楚唯一直在急诊室外面等着,直到肖澈被推出来,她才放心下来。她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也确实吓坏了。

  看到肖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她站在旁边,低着头不敢靠近。以前能言善辩的小姑娘,此刻竟安静得很。

  肖澈坐起来勾了勾手,叫她:“过来。”

  她走过去满脸愧疚,道:“对不起,是我不懂事。”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没有对不起之说,只是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好。”她握着他的手,眼神坚定,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枪击事件过去之后,她真的变乖了,按时上课下课,也不再和狐朋狗友鬼混。像是一下子顿悟了,就连楚父都觉得她懂事了不少,越发重用肖澈。

  为了避免和哥哥、姐姐们起冲突,她进了演艺圈,利用家里的关系隐去了楚家人的身份,她愿意当一个无名之辈。

  楚父知道她进了演艺圈的时候大发雷霆,指着她无奈地道:“家里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

  她撒娇躲过呵斥:“爹地啊,我就是想锻炼一下,你也知道我无心家里的事业,这不是还有哥哥、姐姐们吗?”她是故意说给那些人听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肖澈陷入危险。

  父亲拗不过她,最终勉强答应了她的选择,只是叮嘱她:“受了委屈就回来。”父亲真的很爱她,或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肖澈跟在她身后,问她:“你是因为我才放弃的吗?”

  楚唯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树是她出生那年种下的,如今已经可以为她遮阳了。

  “是啊,所以你要怎么报答我呢?”她背着手娇笑道。

  她想,也许只有这样,肖澈才不会因为是她的保镖而受到排挤和针对,只有这样,肖澈才可以发挥他的才能。她知道肖澈是有本事的,她也希望父亲可以重用他。

  只是这个人还是没有回应她的情感,真是榆木脑袋。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肖澈刚到她身边做事的时候,什么都会依她。她说要去兰桂坊逛街,他便陪着;她说要去尖沙咀,他也会开车带着她去,穿越半座城市,只为了她最爱吃的蛋糕。可是她说喜欢他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慢慢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罢了,喜欢他好像是她自己的事情。

  Part4

  楚唯二十岁那年,因为电影《玫瑰》迅速蹿红,她饰演女主角红玫瑰——一个为爱放弃一切的女子,尽管她骄傲、清高、浑身带刺,却也敌不过爱情,这段凄美的故事被她演得淋漓尽致。之后,她一跃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明星,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后来她又陆陆续续地拍了几部电影,不仅因为有好看的皮囊,还因为她精湛的演技,她终于在大众面前获得了认可。

  楚唯把自己的演技归于楚家的功劳。

  九十年代初,电影《一生》正式上映,楚唯作为主演参加了首映礼。

  她走在红毯上,烈焰红唇,一身露背及地红裙,烫了最新的大波浪遮挡住裸露的后背,闪光灯全部冲着她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她自由地穿梭在人群之间和不同的人寒暄,白兰地的后劲儿很大,她有些眩晕,扶着墙往外走。同剧组的男演员上前亲昵地揽住了她的细腰,扶着她出去的动作很是暧昧,看起来好像在热吻。

  两个人出门便看见靠在车旁的肖澈。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抽烟,动作娴熟。他靠在那里看着她,面无表情,仿佛对所有的事都没有感情,清冷、疏离。

  跨过霓虹,一眼万年,初见时她就是这样被迷惑了。她看了一眼,嘴角勾着笑,伸手揽过男演员的脖子打算亲上去。

  只是还未亲到人家的嘴,就被肖澈拉了过去。她对剧组的男演员眨了眨眼,那人也识趣,说了声“抱歉”便转身离开了。

  肖澈拉着她的手把她塞进车里,然后走向驾驶座。

  空气中有酒味还有烟味,混合在一起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她只喜欢红玫瑰。

  肖澈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似狮子在撕咬,却极致缠绵。楚唯揽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眼角处风情万种。二十二岁的她褪去了青涩,成了九零年代的大众女神。

  良久,口中的血腥味冲淡了酒味,肖澈清醒过来,放开她,随后一言不发地开车。

  楚唯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道:“你吃醋了?”她双手肆无忌惮地捏着他的脸。

  肖澈淡淡地道:“楚唯,坐好。”

  “好。”她答应得倒是快,只是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连看着窗外的风景都顺眼多了。

  几年前,她吸取了教训,乖乖地,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耍。她从那个发生枪击案的房子里搬了出来,为了避免危险,她还是带着肖澈一起住,纠缠不休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用了各种方式想让他注意到她,于是她选择进娱乐圈玩儿。前几日还传出她和某个男明星出入酒店,今天又被他撞见她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楚唯想到最有意思的话题,是记者问观众:“你们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回答:“楚唯那个样子的。”

  所以,为什么肖澈对她就不屑一顾呢?

  第二日,她和不知名男性车中热吻的消息就上了娱乐头条,她的样子自然是被大众熟知,只是肖澈的面孔被遮住了,只拍到了她的侧颜,一如既往地美丽。

  她沾沾自喜地看着照片,心情甚好。

  只是她这样的雀跃没有持续多久,噩耗就传来了。

  新年刚过,楚父因为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楚先生去世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引来不少人想要抢夺楚家的财产,“树大招风”大概就是这个道理,道上的人对楚家虎视眈眈。

  外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内部矛盾又起了不少,几个兄弟姐妹这个时候终于撕破脸皮,开始争夺家产。

  最为重要的应该是她楚唯了,因为楚父把百分之三十的遗产都留给了她,她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摇摇欲坠。她从来没有学过打理家族事务,该怎么做呢?她没有什么地位,又怎么说得上话?

  三哥说:“你把你的遗产给我,我帮你,你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她低着头把脸埋在膝盖里,第一次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她是多么骄傲的红玫瑰,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如此无助。她在内心嘲笑自己,却靠在沙发的一角,对三哥道:“三哥,我哪儿有遗产可以给你啊?”

  首映礼那天,她醉酒之后把父亲留给她的财产给了肖澈。那时候,她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腰撒娇道:“我的就是你的啊。”

  那天的她沉溺于他的温柔之中,明明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可她深信不疑,甚至心甘情愿地奉献给他。他温柔的话还在耳边:“唯,你是我的。”她只当他吃醋了,那么开心地温存,那么惨痛地背叛。

  明明可以不用这种手段的,只要他开口,她就会双手奉上。尽管如此,他还是用了最狠辣的手段。

  应该是从未喜欢过吧,不然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Part5

  新的一年是翻天覆地的一年,因为楚家的覆灭,萧家成功上位。楚家分崩离析,肖澈拿着最多的遗产,成功地站到了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点。

  对外,他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几年,他在楚先生身边可是干过不少大事,结交了不少人。手段狠辣,勇和谋,肖澈一样不少。

  对内,楚家的子女们都受到打压,甚至无力反击。肖澈很仁慈地告诉他们,要么覆灭,要么平淡地活着,拿着楚家生意上的钱安然度过下半生。

  再看看楚家,哪里还有楚父的亲信?早就被肖澈换掉了。他恢复了原来的身份,本名萧澈。追根究底,是他们楚家当年过于霸道,对于实力不足的萧家实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报复来了,还是颠覆性的报复,楚家一夜之间就被改头换面。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让楚唯成为棋子,原因不过有两点,一是楚唯喜欢他,二是楚唯最受宠。只要有楚唯,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楚唯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曾经在这个房子里,有她和肖澈的影子,他们一起买家具,一起做饭,一起过圣诞节。

  他们一起做了好多的事情,可是那个肖澈已经是萧澈了。

  她的耳边是三哥的话:“你真是引狼入室啊!”

  是啊,造成这一切的都是她,她太天真了,太信任他了。她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他的目的,她没有阻止,她被爱冲昏了头脑。

  萧澈回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黑暗,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在一个角落里缩成团。他打开灯,走到她面前,将刚从兰桂坊买来的蛋糕放在桌子上,像往常一样,一成不变的声音,没有丝毫愧疚,他道:“饿了吧,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蛋糕。”

  他斯文地用刀切开,放在精致的盘子里,用叉子叉好一块递到她的嘴边。楚唯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竟然已经失去了光泽,没有一点儿温度。

  她看了看他手中的蛋糕,无声地笑了,长时间的失水导致她嘴角发干,竟扯出血丝。

  萧澈放下蛋糕,起身倒了水递在她的手心里,指尖触碰到她的手,竟然比外面的天还要冷。他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暖一暖。

  楚唯没有什么力气去反抗,只静静地看着他,想要透过那双眼睛看清些什么,可究竟看清了什么呢?她看了这么多年,却怎么都看不懂。这个人的手很暖,她曾经一度以为这人的心会和他的手一样是热的,她以为再努力一下,就可以让他敞开滚烫的心扉,可是她见到的竟是冰封千里的石头。

  自始至终,这个人将她骗得团团转。不说爱她,却给她希望,利用她的身份推倒楚家。

  “你爱过我吗?”多么卑微的问题。

  以前她问他“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现在她只能问爱过吗。

  她这么骄傲的红玫瑰,追她的人数不胜数,却偏偏栽在他的手里。

  就像她拍的第一部电影,不是因为她的演技有多么好,是因为那个玫瑰就是她自己。她有爱而不得的人,她骄傲、锋利,她就是那个凄凄惨惨的玫瑰。明明玫瑰是浪漫的象征,为什么到了她身上就是这般呢?那时候她十八岁,知道了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看到你就满心欢喜,看到你就情不自禁,她对萧澈就是这样。

  “先吃东西吧。”他淡淡地开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竟然还挺高兴的,最怕他说出那句“没有爱过”,那她这些年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她拍开他递过来的蛋糕,蛋糕掉在精美的地毯上,地毯是他们一起去维多利亚买的,她曾经喜欢得不得了,现在也毫不在乎了。空气里是她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萧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

  若是换了从前,她一定高高兴兴地让他喂她,现在竟然什么都不奢求了。

  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的心都不知是死是活,早已不再如曾经那般热烈了。

  Part6

  楚唯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她如往常一样看起来开开心心的,仿佛从伤痛中走出了来,总是笑着对待周围的人。究竟是不是装的没有人知道,若是装的,只能说演技太好了。

  她和萧澈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不似从前。

  楚唯开始在剧组耍大牌,说不拍就不拍,甚至还辱骂新人。爆她黑料的人不少,却没有一条上报,她还是粉丝心中的那个大众女神。不久之后,有人爆出是因为她背后有人撑腰,说是传说中的萧先生。

  那几年,萧先生的地位比楚父在世时还要风光,凡是说起萧先生的,都要礼让三分。

  她不是楚先生的女儿,她是传说中的萧先生的女人。

  她曾经答应过他会乖的,那是因为她怕给他惹麻烦,现在的萧先生怕麻烦吗?她就是故意的,没有人敢惹她。

  于是,她和萧澈的关系越发引人猜疑。究竟是玩儿玩儿而已还是认真的,这成了那段时间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楚唯不为所动,坐在家里看报纸。

  萧澈从后面抱住她,鼻尖是她身上的玫瑰味,只是他的玫瑰不再如以往一樣张扬了。

  楚唯问他:“你去医院了?”

  萧澈捏着她的鼻子,温柔地道:“真是好鼻子,今天感冒了,去买了药。”

  “哦。”她无所谓地点点头,不在乎他究竟是不是生病了。

  只是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嫉妒,她知道萧澈每日都会去医院,她倒是想看看究竟什么人让他如此在乎。

  第二天,她悄悄地跟着萧澈去了医院。在重症监护室,一名女子躺在床上,两个人谈笑风生。十年里,她见过萧澈笑的次数少之又少,此时他的笑竟这么耀眼。

  直到女子休息了,萧澈才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这是他回家的时间。

  楚唯在他走了之后悄悄地进去,病床上的女人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她,温柔得像一朵纯洁的玉兰花,一尘不染。

  “楚唯?”

  看来她是认识她了?

  楚唯没敢靠近她,远远地点头。

  那女子冷笑道:“真是一报还一报啊,这是你们楚家应得的,阿澈还是对你们楚家过于仁慈了。他就应该把你们抽筋剥皮来祭奠我的父母,还我的双腿。你竟然还缠着阿澈,你才是最该死的!”

  她说到激动处,竟晕了过去。楚唯看着急剧波动的监测仪上的数据,赶紧按了呼叫铃,医生跑过来,开始给病人做心肺复苏。

  萧澈总感觉今天心脏跳个不停,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刚才在医院好像闻到玫瑰的香气了……

  他转身跑回医院,在急诊室门口,那个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女人正靠在墙上。

  她凄惨地看着他,脸色发白,张口想要解释。

  “啪!”安静的走廊里,响起萧澈响亮的巴掌声。

  她咧着嘴,脑袋嗡嗡直响,红玫瑰即使是这样狼狈,也妖艳异常。

  “不是我。”她大喊,只是嗓音在颤抖,许是那一巴掌让她有些发蒙。

  他们两个人相顾无言,萧澈捏着掌心,沉声道:“滚!”

  她的心满目疮痍,她有愧对于父亲所做的事情,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他。她原来这么不堪,甚至最后都不被信任。

  红色的高跟鞋在走廊里渐行渐远,萧澈用力地揉了一把脸,发狠地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却感觉不到疼。

  唯,我该如何爱你?你可以告诉我吗?

  医院里躺着的,可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楚唯将车子开得飞快,在寂静的深夜,穿梭过的记忆里,她和肖澈之间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唱独角戏,她笑,他看着;她玩闹,他看着;她任性,他也看着。

  不曾对她动过情。

  她迷离地看着路边的灯光,仿佛是岁月的倒影。她二十六岁了,十年了,她十六岁的时候遇见他,从遇见到喜欢,十年的匆匆岁月,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明明她还年轻,却觉得经历了一生,时光漫长得一直停留在原地,不曾移动过。

  就在前些日子,她还去黄大仙祠祈求,跪在神明面前。她虔诚地祈求,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纠缠不休,至死方休。

  她是狠心的,尽管她是红玫瑰,她绽放了她最美的容颜,但是她还是带刺的。他们之间就这样相互折磨也好。

  原来所谓的灵验,不过是骗一骗她这种痴情人的。

  她听见一个声音说:“莫强求。”

  好,她不强求,她放手。

  “砰!”

  车子撞在了大桥上,奇怪的是,她竟一点儿都不害怕。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她伸手摸了一把,然后松了一口气,最终放弃了逃生的欲望。

  或许这样能够换来他的一点儿同情吧。

  萧澈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厉害,或许这才是今天最糟糕的事情。

  那些记者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放过他们:“都说楚唯小姐的后台是萧先生,那么楚唯小姐出车祸了,萧先生会是什么态度呢?不曾露面的萧先生是否会出现呢?”

  他们想看看萧先生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

  果不其然, 有一个男人出现了,这也是后来被拍下来的唯一一张可以看清他容貌的照片。他眉头紧皱,表情焦急,还有太多的复杂情绪。

  后记

  至于后来如何,外人无从知晓。但是曾经的红玫瑰再也沒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有人说她不治身亡了,也有人说她被萧先生藏起来了。

  不久之后,关于楚唯的纪录片上映,萧先生在一次采访中提及了他们的事。

  他说:“她是高高在上的,是我遥不可及的星光。”

  在外人眼里,他是那么高高在上,在她的面前,他却自惭形秽。

  他们之间究竟是谁卑微呢?外人无从得知。

  爱过还是没爱过,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想说的话她终是听不到了,这世间终究没有了那朵带刺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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