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了,用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
除了自认倒霉之外,我无话可说。
如果你这两天有翻一翻腾讯新闻的话,那么你会看到这么一条让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的消息,警察在街上抓逃犯,结果由于逃犯跑得太快,警察便朝天鸣枪三声警告,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总之面前这个平头警察到底有没有抓到逃犯我是不关心的,我关心的是,尼玛你耍帅就耍帅,你朝天开枪你看准了好不好!尼玛姐只是在阳台上浇浇花你也能击中我!我到底是给你个赞呢还是给你个赞呢!
我已经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小警察站在我面前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哀求我道:“姐,我错了,我枪法不准还乱开枪,你跟我上司求求情,让他们别给我记大过。”
我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所谓的上司,一个帅到没边的警察,据说是个中队长,他自从来到病房之后便一直抿着唇,活似我才是开枪的那个人,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演双簧嘛!
我没好气地说:“你别叫我姐,我今年才二十三!”
“是是是!妹!我求求你了……”
我觉得聒噪得很,甩甩手示意他闭嘴,然后看着那中队长道:“你倒是也表表态啊!你手下拿我当活靶子射击,就算不赔偿我个百八十万的,至少也给我送一块民族英雄的牌匾吧?”
那人微微蹙眉,然后终于舍得开了他的金口:“我是方文的上司陆弘,这件事我会负责的。”
我对这种没有实质性内容的场面话最是反感,故意为难他:“怎么负责?以身相许吗?”
我觉得我还挺不要脸的,可是谁让他长得这么让人想入非非呢。
陆弘一愣,竟然没有反驳我,反而上前走了两步,我吓得往后缩了缩,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可他只是扶了扶我背后的靠枕,然后低声道:“我会照顾你的。”
啊?我愣了愣,这话可有些暧昧,他是不是也太幽默了一些……很快我便发现我想多了,因为陆弘说:“直到你出院为止。”
我面色红了红,故意大声道:“不用!我就有一件事要你们做,你们做好了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打伤我的平头警察方文立刻跳到我面前闪烁着他的大眼睛看着我:“姐,你说!你说!”
我脸色黑了黑,决定忽略他那声“姐”:“既然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了,趁着我还没有见记者,你们去跟记者说一下我家的条件,比如我家住土房,吃水要挑两里地山路,爸妈都拿低保金,还有一个残疾人弟弟,而且我此刻正奄奄一息,急需广大世界的同胞们解囊相助。”
“你家不是住在长宁路吗?自来水管应该还是有的吧?”陆弘反驳我。
我面色更黑了:“你知道什么叫作秀吗?作秀!做成了我给你们分百分之二十!”
两个人都不吭声地看着我。
我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而且有些舍不得,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最多三十!不能再多了!”
第一章
想当然我没有得到一毛钱的捐款,因为最后两个人一致认为我太不要脸了,竟然想出这种违背宇宙人伦的点子,我觉得他们两个更傻X,这么好一个赚钱的机会偏偏要它从指缝中溜走。
而且我觉得自己没被方文打死也被他们两个气死了。
特别是现在,大黑脸陆弘正打好一盆水放在我病床旁边的小几上,用毛巾在水里湿了湿然后拧干:“我帮你擦脸。”
我丝毫不想配合他:“你不用伺候我,你们就赔我点钱就行了。”
陆弘顿了一下,面色不变:“队里除了会支付医药费之外,还会支付一部分精神补偿的。”
听了这话我立刻觉得陆弘比之前和蔼可亲多了,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他:“多少?”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略微收了收自己的表情,甚至往后靠了靠,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陆弘把毛巾递到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你想要多少?”
我说了一个数字,然后成功地看到陆弘脸色变了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个“嗯”是几个意思?是会给我的意思吗?对于他这种不清不楚的回答,虽然我很想对他说“再说一遍”,但是终究没有那么不要脸。
我用没有受伤的手擦过脸之后,陆弘把毛巾接过去,问我:“还有什么想做的告诉我就行。”
我微微靠在那里望着天花板,然后看看陆弘的帅脸:“我想洗澡。”
然后我成功地把陆弘给气走了。
其实我没有想气任何人,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从急诊室出来到我麻醉醒来,就一直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让我没有机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
可是这会儿连陆弘也走了,我又不想要这个独处空间了,从医生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话中我知道,我的左手从此以后再也别想拿起一斤重以上的东西,到了阴雨天会发炎,会疼痛,就连日常洗澡我都可能举不起我的左手给自己搓背。
简单地来说,我变成一个残废了。
这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陆弘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努力伸出左手试图拿起一本时尚杂志,可我已经连续失败十几次了,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出了一层薄汗。
“你在做什么!”
陆弘严厉的声音打断了认真拿杂志的我,原本刚触碰到的杂志因为他严厉的声音手一抖便推到了地上去,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这么吆喝一个被你的属下打伤的人,你领导知道吗?”
陆弘直接忽略我的话,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检查我的胳膊:“才刚做过手术,不能这么乱动。”
我想摊摊手,可是我发现我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自嘲地撇撇嘴:“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被气跑了吗?
陆弘微微挪开一步,然后介绍身后的阿姨给我认识:“这是王阿姨,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看护你,你不是想洗澡吗?让她带你去。”
“……哦。”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陆弘,还真是……细心啊!
想了想,我又问他:“你不会就这样把我丢给她吧?”
陆弘抿着唇,样子好看极了:“不会,我不会丢下你的。”
我晕了,这个回答,是不是太言情了一点?
阿姨帮我洗澡的时候很细心,我的左边胳膊一点水都没有碰到,可我还是哭了,我是被自己吓哭的,我怕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残废,我既不貌美如花,也不持家,我还没男朋友呢,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变成一个残疾人,我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我一害怕的时候就喜欢唱歌,阿姨用上海话跟我说着什么,她说她的,我唱我的,因为她说的我听不懂,我唱的她也听不懂。
最后是陆弘帮我吹干头发的,他的大手上有很多茧,无意中碰到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总觉得一阵不自在,却又觉得安心。
而且我发现陆弘这个人确实很细心,细心到一直等我睡着之后才离开。
第二章
第二天一直到傍晚陆弘都没有来,我思考了一整天这件事,觉得自己有必要把陆弘给拿下,趁着他现在还有愧疚心理赶紧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不然可能真的要当圣斗士了,所以我给陆弘打了电话,质问他为什么还不来看我,陆弘竟然还耐心地跟我解释了一番:“今天队里抓了要犯正在审问,结束之后我去看你。”
如果他只是这么说的话,我还不觉得有多雷,关键是他竟然温柔地询问我的意见:“好吗?”
我心里怦怦跳,急匆匆说了“好”便挂了电话,王阿姨憨厚地笑着问我:“是男朋友吧?”
我嘴角抽了抽,陆弘如果真的是我男朋友就好了,罢了,我觉得我对他也就只有想入非非的分儿了,不过我还是要努力一把,争取让他变成我男朋友。
我下半辈子的铁饭碗。
陆弘来的时候我正在和我妈通电话,我妈在电话那一端兴高采烈的问我:“男男,最近上班忙不忙?”
我尽量用欢快的声音和我妈说话:“不忙,做行政每天不就是那么一点事,领导也看重我,你再回来的时候你女儿就升官加职了呢!”
我妈又问:“现在睡觉还按时不?吃饭怎么样?”
“你上次给我买的燕窝还没吃完呢,每天十点我就准时睡觉了。”
“小林呢?对你好不好?年底还不打算结婚吗?”她并不知道我和林峰已经分手两年了。
“好啊,他今年刚买了房子,我们打算年底就结婚,你回来不?”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显看到陆弘的脸色变了变,等我和我妈拉完其他家常,我严肃地看着陆弘:“我妈勒令我年底就结婚。”
陆弘的脸色更臭了。
我接着说:“如果我到年底还找不到男人的话,只能找你负责了。”
陆弘一愣,随即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我已经学会用一只手做出摊摊手的姿势,调戏他:“你做我男朋友,我不就有了吗?”
陆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道:“感情不是儿戏,你再考虑考虑。”
女孩子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他却说这样的话,显然就是拒绝了,我自觉无趣,没有再说下去。
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便显得气氛很尴尬,于是我问他:“今天抓的人犯什么错了?”
我不明白我只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陆弘怎么就又不高兴了,活似我问的是他的隐私似的,眉头皱起来跟山峦似的,得,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对我是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
不过陆弘还是回答了我:“政治错误。”
我一听便明白了,他回答得这么简单,显然也不是很想告诉我,我不再自讨没趣,也不搭理他,独自打开电视看电视,谁知道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镜头是接吻的镜头,我尴尬地看看陆弘,他正在看着我,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回头看电视,可是尼玛你们怎么就亲不完了啊!搞得好像我多饥渴似的。
我关掉电视看着陆弘严肃道:“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陆弘站起身,沉着声音嘱咐我:“那你早点休息。”
都已经十一点了好吗?我想早点休息也早点不了了啊,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他:“陆弘。”
陆弘站住,回身看我,我对他说:“这两天麻烦你了,又不是你打伤我,以后你不用来医院看我了,我自己可以的,你记得把我的补偿款给我就行了。”
我说完之后,陆弘站在那里看了我足足十秒钟,然后问我:“你考虑好了?”
我一脸雾水地看着他,考虑什么?什么意思?而陆弘在我思考期间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有些无语,这个人可真有够语无伦次的。
第三章
第二天我便明白陆弘为什么对我兴趣缺缺了,因为一个自称陆弘朋友的女人一脸笑意盈盈地带着鲜花来看望我了,女人很美,笑起来连我都觉得心要化了,而且她说:“陆弘虽然很想亲自照顾你,但是他实在太忙了,昨天的案子通宵都没有休息,以后有什么事的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是陆弘的同事,我叫方美。”
我点点头,有些无语,我又没有对陆弘怎么样,我们两个连手都没牵过这就有人来宣示主权了?而且陆弘确实也够有担当的,明明忙成那个样子,还要来医院看我一眼,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决定不破坏两个人的感情了。
我长叹一声,问方美:“那他有没有说我的精神损失费什么时候下来?”
方美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回去马上催一下。”
她离开之后,方文坐在我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双手合十一脸羡慕:“姐,你说我表姐和路队是不是很相配?女的美,男的帅,是我们所里公认的郎才女貌呢。”
我对此完全没有兴趣,选择忽略他的话,而是问他:“你打伤我这事儿你上级竟然没有处理你?”
方文一脸落寞:“当然有,从此以后升职加薪都跟我无缘了,而且我再也不能进特警队了。”
我点点头,诚恳地对他说:“这样也好,省得哪天你又打到其他人,你这枪法我要是你领导早就开除你了。”
方文对于我这种落井下石的说法表示震惊:“你这样是交不到男朋友的!”
我脸黑了黑,讽刺他:“那你这样就能交到朋友了?”
我们两个互不妥协,吵了许久,最后我用一句话搞定了方文:“你知道吗?你把我胳膊打残了,现在又要伤害我幼小的心灵,我决定多申请一些精神补偿。”
方文听了这句话立刻闭上了他的臭嘴。
补偿金是在我出院前三天到账的,虽然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笔钱还要前后分两次发放,但是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短信,我还是很激动的,这几个零足够我下半生养活我自己了。
想来想去,我还是给陆弘去了一个电话,陆弘大概是已经忘记了还有我这个人,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沉默了许久,我告诉他:“补偿金已经到了,这件事麻烦你了,过两天我就要出院了,有空请你吃饭。”
我发誓我这话绝对是场面话,而且本来就是方文的错,害我一个胳膊都不能用了,我对方文或者他实在没有一丁点的谢意,可是陆弘完全不这么想,他问我:“什么时候?”
我愣了愣,真是要吐血了,还有比他更顺藤爬杆的人吗?!可是既然他问出来了,我总不能不承认吧?于是我说:“下周一行吗?”
我在心里算计着下周一他肯定没空,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可谁知他竟然说:“下周一我去接你。”
……
好吧,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可是就在我出院的前一天,我发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每天照顾我的小护士双手合十对我说:“路队对你可真好,每天都来问医生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要是受伤的人是我就好了,好羡慕……”
我的脑子立刻斯巴达了,陆弘每天来?为什么?我为什么不知道?
紧接着我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新闻里已经爆出了我的赔偿金额,跟我收到的完全不同。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笔赔偿金为什么要分两次发了,或许另外一笔是陆弘给我的,两笔加起来正好是当时我和陆弘所说的想要的金额总数。
我决定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大一笔钱,我才不要还给他!
第四章
我出院的时候是方文送我回家的,回到家我便把请陆弘吃饭这件事给忘了,不过有人却没有忘了我,我回家的第二天便登门了,也就是我和陆弘说好的周一。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的爸爸和后妈此刻正坐在我的沙发上一脸讨笑地看着我:“男男啊,你受伤怎么不和爸爸打电话呢?昨天看到新闻去医院,医生说你已经出院了。”
我微笑不语,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我,今天忽然来看我,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没事,我已经好了。”
接下来我们三个都沉默了,后妈笑着站起来说:“男男还没吃饭吧?阿姨去给你做点?”
我挡住她的路:“不用不用,我不饿,不饿。”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起来,我借口赶紧去开门,然后愣住了,陆弘赫然站在那里,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请他进来,拉着他的胳膊对我爸和后妈说:“我跟朋友正准备出门,没事的话你们先回去吧。”
陆弘并不知道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为是我爸妈,便伸手和我爸握手,我心里不乐意,便去拉他,谁知他一回手便握住了我的手,我们都愣了一下,我想要抽出来,谁知道却被他紧紧握住,我的心怦怦直跳,陆弘这是什么意思!
我爸看看我又看看陆弘,陆弘解释道:“伯父,我是男男的朋友,我叫陆弘。”
我推着他往外走:“快走,我们去吃饭。”
我爸站起来追着我追到门口,终于拉着我说出了那句他想说的话:“男男,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房子……”
我不容他说完便拒绝了他:“钱我已经全部捐出去了,现在我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块,你要不要?”
我看着我爸的脸色黑了红,红了又黑,后妈竟然说:“要!”
好吧,我终于找到了比我还不要脸的人,最后我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丢给了后妈他们才肯离开,然后我走在前面,陆弘走在后面,这么难堪的一幕被他看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
陆弘追上我:“我们去哪儿吃?”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笑得勉强:“哪儿都可以啊,你选啊,你是客人。”
然后陆弘把我带进了路边不远的一个法国餐厅里,他一直都很沉默,却又总是盯着我看,一个不说话又总是盯着你看的人,不是杀人犯就是神经病,我把陆弘归到后一种里面,然后问他:“你每天不说话,你女朋友受得了你吗?”
陆弘依旧板着他那一张严肃的大脸:“我没有女朋友。”
我愣了下:“方美不是你女朋友?”都来宣示主权了,怎么就变没有了?
陆弘皱眉:“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嘴角抽了抽:“那你们走得还挺近的,连方文都说你们是郎才女貌,不过我看也是,你可以追一下……”
我还没说完陆弘便打断了我:“我不喜欢她。”
“她长得好看又……”
“不喜欢。”
好吧,跟这种人聊天就是一种友尽的节奏,我想把盘子往里面拿一下,右手正拿着筷子,又忘了左手的事情,结果盘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然后汤汁溅到了陆弘的衣服上,我心里又惊恐又愧疚,我总是忘记我的手已经不能用这件事,在说了“对不起”之后我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陆弘拉着我的手:“没关系的,慢慢来。”他丝毫不责怪我。
我竟然忘记抽出我的手了,一直到我们结账离开陆弘都没有松开我的手,到了我家楼下,我心里依旧乱糟糟的,虽然在医院的时候我已经想通了,但是真正走到现实生活里,我发现我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坚强,我依旧有些不能接受手不能用这件事,可我又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我只想让陆弘赶紧走。
陆弘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男男,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而且这么辛苦,不然的话我早就找到你了。”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天你说让我做你男朋友,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让你再考虑一下的,我现在就答应你,还晚吗?”
我吓得一个趔趄,撒腿就跑了,手不好用,我庆幸脚还是好用的。
回到家里我靠在门上心怦怦跳,这个陆弘,神经病犯了啊!
可是,可是,唉,心好乱,明天再想吧?
第五章
第二天,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我便进了局子。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征兆。
事情是这样的,我去银行取钱,后面有个小孩子让我帮他开门,我一只手打不开,就顺便用了下脚,这下好了,力道一下子没控制住,大大的玻璃门一下子被我手脚并用给推翻了,重重落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保安摁在地上了。
如果不是在银行的话,我简直都要怀疑我被碰瓷了,而且我非常确定那扇门本来就是坏的,我一个女孩子哪里那么大力气连门都能给推倒了!
可是警察不这么看,他们一再盘问我有什么动机,我翻翻白眼,伸出一只手给他看:“你觉得我这样的还能去抢银行不成?”
然后方美便出现了,进了审问室便和审问我的警察一番寒暄,那警察知道我是被误伤的那个人之后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活似我跟大熊猫似的,我看他又想笑又憋着,干脆就说:“你笑吧,等会儿把方文找来,我俩站一起你再笑也成。”
我成功把那人给逗笑了,然后陆弘便急匆匆赶了过来,脚步很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气息还不太稳,我分明看到方美已经迎上去要同他讲话,他却微微错开身子直接走到了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轻轻抬起我的左臂:“疼不疼?”
终于有人肯问我这句话,从在银行被人粗暴执法开始,我的胳膊便开始疼了,我郑重地、严肃地、大声地告诉陆弘:“疼!疼死了!”
陆弘当时就不高兴了,问审问我的那个警察:“被审问人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为什么不及时送医?”
我挺尴尬的,本来我只是和陆弘,怎么说,撒娇?好吧,我终于认识到我刚才好像对陆弘撒娇了,可是他怎么能对别人发脾气?我本来想拉住他让他不要再说了,可是方美先开口了:“主要是她自己也没说,知道是她被抓来我就立刻赶来了,你别……”
“那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陆弘打断她。
我看清楚了,陆弘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方美。
在他送我去医院的途中,我看着他的侧脸,然后说:“其实不去医院也可以的,我就是被那人扭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陆弘却不答应:“还是去看看吧,我放心。”
……好吧,可是我记得我还没答应他做他女朋友呢,他说话就这么暧昧了。
不过能让陆弘说出这样的话,其实还挺不容易的,看他一张包公脸,能说出这样的情话也算进步了。
其实我心里挺暖的,我问他:“你可想好了,后半辈子我这只手都不能用的,以后会很麻烦的。”
他终于扭头看我,眼睛中竟然有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我脸红起来。
这个人,真是……
第六章
陆弘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一丁点嫌弃我,怕我洗小件衣服不方便,特地买了一个小洗衣机,袜子没办法洗,我便买了厚厚一打,我穿过之后放在一起,本来想等多了全部放进洗衣机里,结果陆弘无意中看到之后便直接帮我洗了,他还不赞成我自己在家里烧饭,怕我自己在家出什么事,虽然我真的有那么一次拿不住锅子把锅子掉在了地上,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太紧张了,根本不把我当正常人对待……
因为平时中午我是在公司吃饭的,所以晚上到家发现家里来了一个阿姨给我做饭的时候,我还是对陆弘在电话里表达了一番他太小题大做这件事,这下好了,阿姨不来了,陆弘每天晚上跑来给我做饭。
此刻看着正在做饭的陆弘,我调笑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过得跟老夫老妻似的?”
陆弘正在炒菜,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心情挺好的:“想结婚了?”
“不不不,”我赶忙拒绝他,要知道我们在一起统共也没有两个月,“现在还不想。”
陆弘依旧笑着:“想结婚了告诉我。”
吃饭的时候我有些纠结地看着陆弘:“陆弘,咱们统共认识也没多久吧?你怎么就想要跟我结婚了?这不科学啊!”
谁知陆弘竟然告诉我了一件惊天大秘密:“你认识我没多久,但是我认识你已经很多年了。”
我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陆弘接着说:“你比我低三届,你大二的时候我已经要毕业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独自在操场对着墙壁唱歌,我本来想去听听是谁唱歌这么难听还不自知,可是我怎么喊你你都不肯转身。”
我打住他的话,隐约记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我和林峰闹分手,他跟我在一起之后又总是和别的女孩子暧昧不清,我们吵架很多次,谁都不肯妥协,那天我终于忍不住自己跑到操场上去发泄,结果就有个人一直站在我旁边像看神经病那样看我,我不搭理那个人,最后那人走到我面前看到我在哭,愣了许久,我还恶狠狠地问他:“傻比,看什么看?”然后便跑走了。
看着陆弘的脸,我终于抓到了事情的重点:“所以说,咱们是一个学校的?”
陆弘的脸黑了黑,半晌才说:“我以为我在学校还算出名。”
我看着他一脸不甘的表情,终于没忍住和他开玩笑道:“好了,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到底哪家强?”
陆弘一点也不觉得好玩,抿着唇看我许久,然后直接把我拉到了怀里俯身便狠狠吻住了我,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陆弘真是个君子,每天给我洗衣服做饭却没有动我一下,这样的男人真是稀有动物啊。
此刻我有些分不清我被方文误伤这件事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第七章
就在我们两个小日子过得舒坦的时候,陆弘生命中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女人出现了,而且这个女人似乎还挺大牌的,我正在上班,她直接把电话打到老总那里,然后老总亲自开车把我送到了一个会所里。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陆弘的妈。
我似乎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她。
我说陆弘哪里有那么多钱给我,原来是家里有钱,有钱长得帅,工作又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吗?我YY着言情小说里的桥段看着陆妈妈,一个精明却又温柔的女人。
她打量我一番,然后说:“听说你身体不好?”
我觉得这事儿是瞒不住的,于是举了举我的左手:“手不太好。”
陆妈妈点点头:“这事儿我看新闻了,来,转个圈给我看看。”
于是我听话de 转了个圈,耷拉着嘴角看陆妈妈:“其他地方没毛病了。”
陆妈妈看着我不说话,我觉得言情小说中的经典桥段终于要出现了,接下来她肯定会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她儿子,而且我没忍住问她了:“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陆妈妈终于觉得我是个有趣的人了,竟然笑了出来:“拿了钱你会离开陆弘吗?”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陆弘这么好一个人,离开他我去哪儿再找一个他去?
“不会。”
陆妈妈嘴角抖了抖:“不会你干吗问我要钱?”
我诚实的回答她:“我看你一副‘我挺想给你钱的模样……”
好吧,我好像太诚实了一点。
陆妈妈又看了我许久,然后说了一句让我觉得天塌地陷的话:“屁股这么大,看起来还挺好生养的。”
我……亲妈,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陆妈妈忽略我的震惊:“我觉得你们在一起挺好的,就是陆弘没谈过恋爱,我怕他HOLD不住你,你让着他一点。”
喂,这是耍着我玩儿吗?
事实证明,没有最震惊,只有更震惊,陆妈妈临走竟然真的给我留下了一张支票,而且说:“陆弘内向,不会哄女孩子,你想要什么礼物就自己去买点。”
我觉得陆妈妈这话还是有很多偏颇的,因为我回到家之后发现家里多了好几个花瓶,花瓶里还都插着鲜花,特别是那瓶香槟色的玫瑰,一看就是认真打理过的,不懂浪漫?不会哄女孩子?
呃……
陆弘看到我回家,立刻到门口给我拿拖鞋,我只用抬抬脚就行,我低头看着帮我换鞋的陆弘:“陆弘,我今天去见你妈了。”
陆弘明显僵了一下,站起身帮我把包拿下来放在鞋柜上,淡淡道:“她说什么你不用搭理。”
“哦。”我有些失落:“你妈说让我多照顾你一些,还说我好生养,让我们生个孩子。”
陆弘眼角蹦了蹦,面色不变:“不用理她。”
我更失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陆弘看了我许久,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二话不说,一把把我抱起来就往房间走去,哟,这男人藏得可真够深的啊!
我也决定给陆弘生个儿子,陆妈妈说他们家三代单传,要是我能给他生个双胞胎那就更好了,想想就幸福……
番外
陆弘第一次见到吕男男的时候她正站在操场上唱歌,唱得难听极了,他好奇,便听了许久,然后走过去看,发现她竟然在哭,他同她说话,结果被她骂了一顿,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孩子哭得这么难看,还唱得那么难听。
再见到她是在食堂里,她在他前面排队买饭,只听她一直对打饭的阿姨说:“勺子别抖,别抖,别再抖了!”
于是他说:“吃不饱的话买两份不就好了。”
她扭过头瞪他,陆弘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高兴。
后来又在学校见过她许多次,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去追她,去看见她拉着一个男孩子的手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和看到他的时候完全是不一样的表情。
再后来,他依旧经常见到她,却总是绕路走,不想打扰她。
工作之后他也想过谈恋爱,可是却再也没有遇到过和她那般一样的女孩子,女孩子在他面前总是娇羞的,连话都不敢多说,他还没开口,对方先脸红了,又或者是看中他的条件千方百计要接近他的。
直到那一天他在病房里看到她,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最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终于开口开玩笑说要他做她男朋友,他竟然说让她再考虑一下,当天晚上他打了一整夜的靶,后悔得要死。
他心里总是觉得庆幸的,庆幸方文不小心伤了她,又心疼她,那天他站在病房里听到她一边洗澡一边哭,他只觉心如刀割,知道她肯定又哭了,可是她出来的时候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想答应她,想让她顺心顺气,她说不要他再去看她,他便真的不敢再去,唯恐她生气。
可是他又后悔了,在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不好的时候,他更后悔。
他想把她圈起来,不让她见任何人,唯恐任何一个外界因素让她改变自己的决定,唯恐有人碰触到她那根脆弱的神经,直到那天她回家说他妈妈找过她,有一瞬间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他们结婚那天,她妈拉着他的手看了许久,自言自语道:“这也挺好,也挺好。”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女儿手不能用。
交换戒指之后,他轻轻地拥吻她,听到她小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是他该谢谢她,谢谢她肯将自己的一生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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