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及目录一句话:傲娇小公子突然出现,冰山学长遭遇严重感情危机!
【上期回顾】
好奇心驱使之下,庄越打开盥洗室的大门,却被周薄暮及时拦住,两人首次发生冲突。俞绵绵偷听之际意外摔倒,与庄氏姐弟尴尬会面。
西街雪地里,俞绵绵与秦唐再度重逢,开启“约会模式”,关键时刻,小鲸鱼一个电话拨了过来企图破坏约会,对此,傲娇小公子选择——“咚”!将手机丢出窗外。
俞绵绵愣了愣,秦唐收住笑,认真道:“回答我。”
俞绵绵回答不了。“沉迷”两个字从他嗓子眼吐出,夹杂着丝丝哀伤。
俞绵绵低下头去,离开还是留下?继续出现在那个人的人生里或者从此挥手告别,这样的难题,她和秦唐不是也面对着么?俞绵绵脑海中一片混乱,指尖一寸一寸地收紧,来不及剪去的指甲抵住细嫩的皮肤,眼看就要戳出血痕……
关键时刻,秦唐不忍心了。
他的唇角掠过自嘲的笑,声色淡淡,几近于妥协地转移话题,道:“我不喜欢她。”
俞绵绵下意识道:“可是,她喜欢你啊。”
秦唐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削薄的唇动了动,几经踌躇,还是将滚到嗓子眼儿的一句话咽了下去。多少个深夜,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庄园,看着晦暗的星空,远山与河流,终于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我也喜欢你啊,然后呢?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吧?
秦唐踩下油门,改装过的迈凯轮车胎碾压着薄雪,如在平地飞驰。
良久,他淡淡地道:“我故意的。”
“为什么呀?”俞绵绵眼神里闪过惊讶。
他故意让她接的电话,原因很简单,让小鲸鱼死心。让她知道,自己宁愿苦守某人一生一世,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多狠——
可是,对待没有希望的爱情,难道不应该如此狠厉么?
他呼吸平稳,回答道:“我不想让你跟她做朋友。”
俞绵绵不明所以,秦唐也没有解释。他始终不曾告诉过她:他不放心,任何有可能对俞绵绵造成的威胁,他都不放心。
脑海中,小鲸鱼娇俏的眉眼一闪而过,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依旧不自觉地扫了漆黑的手机屏幕一眼,她在哭吧?在伤心,在难过?可是,他管不到了。
是谁说的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秦唐凉薄地勾起唇角,错了啊,也许从十七年前,他见到俞绵绵的第一眼开始,这一切就错了。
俞绵绵还在生气。可是,她又如此深刻地知道,自己是没资格生气的。
工作是自己搞砸的,小鲸鱼的电话也是她手欠自己接起来的,还有未完成的论文、即将展开的毕业抽检,秦唐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她的压力。
俞绵绵垂下头,她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一抬头,有什么东西明显地吸引着她的注意力——俞绵绵将车窗打开,疑惑道:“是这家肯德基啊……”
是那家在冰天雪地里,她待了好多天的西街街口的肯德基。不过才过了几天便装修好重新开业了。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道:“居然装窗帘了?”
肯德基也会装窗帘的吗?她怎么记得以前选修的企业形象设计课上,老师讲过,所有的连锁门店风格与陈列都是大体一致的,不应该有特殊化吧?
洛城这么多家肯德基,有窗帘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俞绵绵想起自己之前靠在窗口犯困的日子,日光透过玻璃窗照在眼皮上,刺眼又灼热,现在好了,起码能造福往后去肯德基蹭午休的人。
她甜甜地笑,身边的秦唐一眼扫过来,唇角也悄然勾勒出一抹弧度。
他没有告诉她,此后洛城的每一家肯德基都会有窗帘,无一例外,每一家。
窗外的风飞进来,俞绵绵慵懒地眯了眯眼睛。
明明是冬日大雪纷飞,她却觉得这抹凉意能使疲惫的心霎时间放松。
“我可以把窗户再打开一些些么?”她小声地征求秦唐的意见。
他看过来,眼角眉梢都跟着一软,道:“小绵绵。”
“嗯?”她试着将手伸出窗外,去接住一片雪花,身边的秦唐声色淡淡,却有种不容置疑的魄力,“你永远不必问我可不可以。”
——你知道的,只要你要,只有我有。
他移開视线,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你要的,我都愿意给。”
——哪怕只是一缕风,一片雪。
“嗯?”俞绵绵没听清楚后半句,欢欣愉悦地将车窗降下来。霎时间,凉风迎面吹来,一片一片雪花落在脸颊上,很清凉,也很温柔。
她试着将手里的丝巾扬起,与此同时,秦唐的手指碰触到金属按钮,刹那间,迈凯轮敞篷扬起,片片飞雪似吻擦过两人的发梢与眼角。
他的唇边衔着温软的笑,操纵着迈凯伦越过洛城的大街小巷,终于,驶上了巍峨壮观的苍澜山大桥。风急雪烈,在宽广的桥上,两人将洛城最壮阔的雪景尽收眼底。
俞绵绵发出低低的惊呼声,情不自禁地挥动着右手,正红色丝巾如同一簇火焰点燃漫天雪色,天地之间,秀色美到惊叹,直击某人眼底。
秦唐低低地笑了,问:“喜欢?”
俞绵绵站在羊皮座椅上,尽情地展开双臂,呼出声来:“喜欢呀,好像到现在才真正活过来!”
凉风侵袭,神智一丝丝清明,这时候,脱离了那些喧扰与疲惫,她是自由的,也是快乐的。如果可以一生一世不去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永远活在自己坚硬的壳里,多好啊!
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他却好似清晰地听到了。
秦唐沉默着,将车速控制在最安全的范围内,他也希望时光就此静止,这一刻就是他期待的一生一世。
那天下午,迈凯轮掠过山川与河流,掠过大桥与私路,终于停在了苍澜江边最安静的一段。秦唐倚靠在车门边,看着俞绵绵兴奋地在重重芦苇荡里穿梭。
“喂!”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问:“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她在洛城生活这么多年,几乎天天都从苍澜江边经过,从来不知道有这么幽静的地方!芦苇金灿灿,随风轻轻扬起,灰蓝的山峰、青碧的河水在飞扬的雪花的映衬下美得自成一派,仿佛一切都美出了隽永的意味。
秦唐倚靠在车边,眼底既没有远山也没有河流,只有她。
“徐家新买下的地,不久之前徐墨白叫我来看过一次,价格合适,就拿下了。”他随口道。
俞绵绵没有问“价钱合适”是多合适,涉及到徐墨白和秦唐,这俩人的“合适”程度,和她概念里的牛奶五块钱一盒很合适,估计差了十万八千里。俞绵绵点了点头,顺口问:“他买了这里能干什么呀?这样安静的地方,该不会是要修大楼吧?”
那多可惜呀……她拨弄着一株芦苇,在心底无声地感慨。
秦唐抱臂,嗓音低沉道:“不想修成大楼么?”
俞绵绵随口“嗯”了一声,然后被草丛后的一处天地惊艳到了:香樟木铺在地上,一段一段地延伸向远方,她一步步踏上木质平台后,视线豁然开朗!江水好似从身边奔腾而过,临水的植物更是因为潮湿,结成了一株一株的雾凇,在淡薄的夕阳下熠熠生辉!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景色,惊讶极了,更惊讶地发现是平台角落里,居然还坐着两位老人!俞绵绵走近才看清,江边竖着一根钓竿,冰天雪地里,两人一边喝着暖烘烘的热茶、一边谈天说地。谈什么呢?远去的儿女什么时候回家,钓上来的鲤鱼是红烧还是煮汤,洛城这场雪下得及时,不知能否像多年前一样没过脚踝。
俞绵绵凑近了,老人递了一杯茶过来,道:“难得这地方还真的有人过来!天可真冷啊!赶紧喝点热的暖暖啊,小姑娘。”
俞绵绵笑眯眯地接过了,弯腰同两人寒暄着,蓦然发现,老奶奶跟前摆了一个小小的百货摊,从梳子、发卡到折叠雨伞,从烟火棒到打火机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个小型杂货铺。
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老奶奶呷了口热茶,解释道:“我哪里会钓鱼呀,都是来陪老头子的,这雪天,想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卖不出去喽!”
天寒地冻里,最温暖人心的情谊大概就是陪伴了。明明雪天不会有人来,不会卖一把梳子或是一个发卡,但是,因为她要陪着他,也一同忍受这风霜与飞雪。这样的感情,白首不相离,说不动人也是假的。
“谁说不会有人买啦!”俞绵绵弯腰挑选着地摊上的小百货,甜蜜蜜地笑了,说,“我就很喜欢这些小东西呀!”
远处,秦唐斜倚着车门,目光里含着温软与亮光。恰恰是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咳声,道:“你是谁啊你!这里是私人地方,可不能停车的!”
秦唐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巡逻的园区保安身上停了一秒,不咸不淡道:“借一下电话。”
在对方疑惑的神情中,秦唐冷冷静静地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声色低沉,语气不善道:“徐墨白。”
电话那头,徐墨白稍稍挑眉,道:“哟,这么肃杀味儿十足的,又整出什么麻烦了?”
秦唐视线落在保安身上,声音平静无波,道:“济林医药在平安街的店铺,我想了想,可以转让给徐氏。”
徐墨白一声欢呼,徐氏收购平安街的计划开展已久,只要秦唐他们济林医药肯松口,拿下北区的一整片店铺都不成问题。现在,终于把这大少爷给哄下来了!徐墨白眼底闪过丝丝光彩,听筒那头,秦唐接着道:“但是——”
“嗯?”别说一个“但是”,一百个“但是”徐墨白也能答应啊!
秦唐想了想,微笑道:“苍澜江西边这块地,让给我。”
三个门面换一块地的投标!摆明就是吃准了他非要平安街不可!徐墨白气得磨牙,踌躇了许久,从牙关里吐出一个字:“得!”
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秦唐一勾唇,不咸不淡地笑了,说:“所以,现在轮到你帮我解决问题了。”他的余光掠过那位原本不怎么耐烦、听到“徐墨白”三个字立马立正站好的保安,缓缓道:“先解决一下,你们家保安。”
电话那边,徐墨白跟身边人交代了什么,不过十来秒的功夫,园区尽头的传达室内有人哆哆嗦嗦地朝这边喊:“来、来接电话啊!总公司秘书长打来找、找你的!”
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以至于再回来时,园区一干领导围着秦唐挨个道歉。
為首的经理一句话三鞠躬,只差没趴在雪地里,道:“那个……秦先生!真是对不起,手下人不懂事儿,也没能认出您……”
秦唐视线依旧停在俞绵绵身上,伸手阻止了他的后话。
经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声地招呼着身后的人,道:“怎么回事儿啊!不是说好园区不能摆摊设点么?那老头儿和老太太是怎么进来的?能不能让秦先生和秦太太好好约会了?!”
秦太太——
秦唐手指抱臂,眼底一抹温存漾开。
“还不赶快过去清场子!”经理扯了扯领带,额头上冷汗都渗了出来。
就在刚刚,总公司的秘书长连拨了三通电话到这个小小的分部,千叮呤万嘱咐让他悠着点儿接待,最后电话更是被人扯了过去,那头的人朝他大喊道:“你给我顺着秦唐的话来!毁了平安街的案子我跟你没完!”
经理颤巍巍地问:“您……您是?”
对方明显冷到不能再冷了,一字一顿道:“徐——墨——白。”
真正如雷贯耳也不过如此了!以往只能遥遥在公司年会上见一面的少董,居然给他通了电话!而现在,保安清场在即,刚刚还眉目温软、唇角带笑的秦唐一眼扫过来,道:“慢着。”
声色淡淡,却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散了吧。”他不紧不慢道。
“什、什么?”一群人纳闷地问。
“我说,你们可以散了。”秦唐淡淡地开口,甚至吝于再看他们一眼。不,有心人是能发现的,他的目光始终停在芦苇荡里那个俯身挑选地摊货的女孩子身上。
美吗?谈不上。
灵气逼人?也不至于。
但是命好呐,能成为唯一,成为他眼底璀璨的光。
几米之外,俞绵绵很纠结!她到底应该选哪把梳子呢?桃木的那把辟邪,系着红穗子,摇摇曳曳漂亮非常;牛角相比就朴素很多,小小的一柄,胜在能安神。她苦恼地掂了掂左手、又看了看右手,然后,一道淡淡的阴影投在她身上。
秦唐弯下腰来,看了看脸皱成包子的某人,问:“怎么了?”
俞绵绵认真地询问:“我选哪一个呀?”
秦唐“唔”了一声,将桃木的那把收入口袋,笑得风流尽染、人畜无害,道:“谢谢,我很喜欢。”
“我是在二选一!”她提出抗议。
“我是在帮你二选一。”他耐心良好地纠正。
俞绵绵撇嘴,嘀咕了句什么,秦唐听清楚了,她说的是:小气鬼,喜欢自己买呀!
话一出口俞绵绵就后悔了——因为,秦唐真的掏出了钱夹……买的不是一样两样,而是大手一挥,全要了。虽然早习惯了小公子的购物风格,但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一大包小百货,俞绵绵还是心肝颤了颤:败家孩子!
梳子能梳头发,剪刀勉强也能派上用场,其他东西呢,都有什么用?
没多久,秦唐真的完美诠释了俞绵绵的疑问。
那会儿,俞绵绵沿着芦苇丛踱步,冷风轻轻吹皱江水,忽而察觉到身后有异样,一回头愣是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风流闻名的秦家小公子秦唐,居然从百货包里摸出了烟火棒,顺手就给点燃了。
那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呢?
暮色西沉,薄雪纷飞,点点火光照亮他俊逸的脸庞。
俞绵绵失神了,手里被塞了一大把璀璨的烟火,明灭的光线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江水与嘈杂好似都远去了,这一刻,她不是BN设计里谨小慎微的建筑助理,不是全公司绯闻八卦的中心,不是论文压力加深的毕业生……
她只是一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她只是俞绵绵而已。
很久之后,俞绵绵都记得这个傍晚,他们在风雪里奔跑,在烟火璀璨的光彩里朝着江水呐喊,看着动人的火焰落进浩浩的江水里……
“去他的BN设计!”
“去他的建筑助理!”
“去他的毕业!”
一声一声,随着奔腾的江水统统远去。俞绵绵笑得见牙不见眼,秦唐单手插兜,唇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道:“许个愿吧。”
“嗯?”
他视线从天际挪开,与她相对,道:“趁着有烟火,也有流星。”
双子座流星雨与象限仪座流星雨、英仙座流星雨并称北半球三大流星雨,常在十二月光临地球。不比狮子座流星雨盛大,也没有夏日的流星色泽迷人,但是,却像命中注定一般,在她投掷烟火的那瞬间划过星空。
是幸运吗?
多少观星人等到深夜也无缘得见,谁能想到夜幕初升之际被她撞见呢?
回程的路上俞绵绵刷到了这场流星雨的新闻,在今夜,每小时大概有一百二十颗流星坠落,一年才一次而已。
秦唐已经将车停在了苍澜山上,步行送她回家。准确地说,是送她回周薄暮的家。
雪停了,风也小了,空气里静谧得很,脚踩在薄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晰可闻。眼看着离别墅区越来越近了,俞绵绵悄悄地拽紧了手指,只是一秒,秦唐忽然凑近,眼里亮着狡黠的光,问:“你在紧张?”
這提问实在来得突然,俞绵绵呼吸都险些被吓停了,道:“啊?”
“不然,你又东张西望、又怯怯生生的做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忽而挑唇一笑,说:“哦!我知道了,这孤男寡女、月色清凉的,你该不会是怕遇到‘什么人吧。”
什么人,是谁?
还能是谁?俞绵绵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就想起星光餐厅里那场尴尬的四人饭局,一抬头,对上秦唐灼灼的目光,俞绵绵的手指头有些哆嗦,道:“别、别开玩笑了,没有的事情……”
他的笑意停住,眼眸里盛有细碎的光。
俞绵绵有一瞬间的怔忪,刚刚他们还自如地散步,放烟火、看流星,甚至到了夜市的小吃街,像从前一样从头吃到尾……怎么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又被打回原形了呢?
俞绵绵的心像悬在半空中,上不来也下不去,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再像从前,也不是从前啊……相似,不就是不同吗?
她低头,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嗅着羊绒织物上淡淡的雪松木香气,温暖又醒神。
俞绵绵顿了一刻,开口道:“那个,今晚还挺冷的啊!我也快到了,呵呵,快到了。”
她一边说,一边要取围巾,手指忽然被秦唐按住。咚!俞绵绵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然后,听到他温暖甚至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道:“刚刚许的什么愿?”
哎?
俞绵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答:“希望……希望你幸福。”
话一出口,她怔了怔。不久之前,苍澜江边、纷飞的雪地里,她小心翼翼地合上双手,心头冒上许许多多的期待,手背忽而一暖,偷偷睁开一只眼,是秦唐将她的手包住,纠正地将她的双手交错成拳。
他笑着,道:“哪儿有这样许愿的,傻丫头。”
那一刻,她心上的愿望烟消云散,对着漫天流星悄悄地说: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神迹,请一定、一定要让秦唐幸福啊。
而现在,俞绵绵陷入伤感里,犹豫着抬起头,脑门被他弹了一下。
手指温润,带着暖意掠过她的额头,俞绵绵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道:“痛!”
“知道痛?”秦唐勾了勾嘴角,道:“怎么不多想想自己?”
明明有那么多理想,明明有那么多期待,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想到的是他?这样让他如何不动容,又让他如何舍下?
俞绵绵皱眉,深吸一口气道:“那你呢?”
“我?”秦唐声音低下来。
她掐紧手指,有些生气地道:“你又许的什么愿?”
秦唐的指尖划过细腻的羊绒围巾,悉心地帮她整理领口,唇角微微扬起,“我啊,我许的愿望是——”嗓音低下去,他的眼神深邃,宛如一池秋水,带着静谧与孤绝。
“嘟嘟——”
几乎是同一时间,刺耳的车鸣响起,紧接着,森冷的远光灯照在俩人身上。
俞绵绵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双眼,透过指缝看去:驾驶位上有个冷峻的身影,视线笔直地射过来,如箭一般,只差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了。
老话怎么说来着?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苍天饶过谁啊!俞绵绵惶恐地吞了口唾沫,在这间隙里,冰冷的远光灯却在一瞬间熄灭了!
眼前一暗,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响,车门被狠狠地摔上。眼前的男人静默地站着,不动声色,眉宇之间却分明蕴着幽深的怒火。
三人迎头遇上!俞绵绵惊愕到思绪仿佛被抽空了,一时间说话也不是,沉默更不是,终于还是张了张嘴,老老实实地叫人:“学长。”
他知道她今天被训的事了吗?
知道她毫无底气,还要被庄瑞救场吗?
知道她一无所有,压根儿不配站在他身旁吗?
俞绵绵沮丧地垂下目光,而对面,周薄暮的指尖敲打着腿侧,眼里闪过冷厉的寒光。终于,他唇角勾出一抹冰冷弧度,道:“小兔子,过来。”
秦唐在瞬间抬起眼,两个男人的目光相遇,脸色各自阴沉了一分。
不是俞绵绵,而是小兔子,昭示主权是么?秦唐一手插在裤袋里,侧头微笑道:“小绵绵,还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么?”
俞绵绵迷茫地转头,同一秒,周薄暮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不容置喙。
一时间,周遭气压极低,俞绵绵清楚地感觉到,有冰刀“嗖嗖”地飞过来,一下一下地擦着她的肌肤划过,每一刀都是死里逃生。她突然想起,之前有公司跟BN设计谈合作,双方大战三天愣是没谈妥,最后周薄暮直接上,一个小时将对手斩于马下。签合的同时,合作方代表只说了一句感慨,翻译成中文是这样的:与周薄暮对峙的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
俞绵绵的反射弧长,但是也隐约感受到了这股生不如死的气氛。
她揪着手指,犹豫着要说些什么,就在这当口,周薄暮眼光一扫,转身朝花园里走去。
“等等呀!”俞绵绵追了两步,脚步骤然停下,回头看着秦唐:“我,那个……”
清朗的月光下,秦唐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夜市小吃街上十块钱一只的帆布袋,里面装了她在夜市上淘的冰箱卡贴、没拆封的一串冰糖葫芦,还有,没放完的几支烟火棒。
俞绵绵迟疑地接过,脑袋只卡了一瞬,听他道:“那,我们再见了。”
秦唐脸上的笑意不减,一手插进裤带里,刚好碰到她的那柄桃木梳,指尖一寸一寸黯然收紧。
再见?
他要跟她告别?
秦唐不知道如何选择才是对的,但是,他的确选择了:将一腔心愿吞进肚子里,怀揣爱意,闭口不提。
他许了什么愿呢?
秦唐转身朝山下走去,如果对流星雨许愿真的有用的话,他希望,他们有天即使不在一起了,她也会记得今天,一直记得。
你遇到的最难的抉择是什么?
下午茶喝热巧克力还是橙汁?去欧洲旅行时选法国还是意大利?或者,你从小到大的理想是考上清华,还是考上北大?俞绵绵遇见的最难的抉择就是当下:周薄暮毫不迟疑地离开,头也不曾回;秦唐掉头离去,单手插兜,目光疲惫。
剩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满脑子智商被抽空,抬脚犹豫着,应该如何抉择?
周薄暮就是这时候停下来的,他眼底闪过一抹光芒,下一刻,将手指抵在唇边,不轻不重地咳嗽着。从俞绵绵的视角看过去,周薄暮手撑在墙上,连肩膀都在隐隐发抖。
俞绵绵心头一急,连声道:“学长怎么又咳嗽了?受凉了吗?”
到底还是朝着周薄暮的方向追了上去,俞绵绵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臂,刚碰到,右手被撩开。目光相对,她担忧极了,道: “学长!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周薄暮敛眉,视线逼人。
俞绵绵浑然不觉问题所在,握住他的手却再一次被凉飕飕地甩开。这瞬间,她才真的错愕了,愣愣道:“学长……”
周薄暮抬头,视线扫过她脖子上的羊绒围巾,小半张脸蛋儿隐在围巾后,泛着绯红,可爱到要命。呵,他家可爱的小兔子,就是这样跟另一个男人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周薄暮心口跟着狠狠一堵,唇角跳起冰冷的弧度:“有事情?”
“没……”她一边小声地答着,一边想着下文。
可周薄暮压根儿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往前走了一步,紧接着,“哐”的一声,将大门摔上了。
就这样走了?
又把她一个人撂下了?
她刚刚可什么也没说呀!
俞绵绵一脸不可置信,重重地跺了跺脚,道:“明明是你让我过来的啊!有事儿的人是你,没事儿的人居然也是你?”她深吸一口气,绝望地哀嚎,道:“学长!你已经长大了!你是个大孩子了,不可以这么任性耍酷的!”
虽然她承认,这真的很冷,很酷。
俞绵绵一手扶额,一手拧在门把手上,垂头丧气地进屋。室外月光通明,屋子里却一盏灯也没开,她凭着记忆去摸墙上的开关,突然碰到一寸温热的肌肤。
“啊!”俞绵绵的尖叫声逸出唇瓣,然后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将她扎扎实实地推到了墙上。
分明是有人!
俞绵绵心惊胆战,嘴唇忽然被一只溫暖的手按住,将未出口的呼救声生生地掐断。
“怦怦怦”,她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面前的这人却蓦然低下头来,忽而浅浅的薄荷香气萦绕上鼻尖,这么熟悉!这么亲昵!丝毫没让她怦怦乱跳的心脏安稳下来。
“唔,学、学长!”俞绵绵含糊不清地出声。
一缕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周薄暮的眉眼上,十分难得的,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丝丝痞气,道:“嘘——”声音很低,沿着她的耳廓烫进脖颈里。
俞绵绵忍不住浑身一激灵,道:“你……”
下一刻,他低头,霸道的吻密密匝匝地落在她脸上,从额头蔓延到鼻尖,从鼻尖儿轻滑到耳廓,一寸一寸,时而如狂风骤雨,时而如冬雪飘零,覆盖万物。
“你刚说谁是孩子,嗯?”他嗓音暗哑,低沉地发问。
周薄暮的手掐在她腰上,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手感柔软而细腻,他邪气地翘起唇角,声线慵懒,道:“喜欢这样吻你么?”
他的吻步步深入,探过她耳下的肌肤,毫不留情地拉开碍眼的围巾,缱绻的吻落在锁骨最漂亮的一处,吮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怀中的人如春水般酥软一片。
“嗯——”俞绵绵情不自禁地仰头,嘴里滑出一声嘤咛。
周薄暮唇角的弧度很漂亮,围巾绕着指尖,他拉开碍眼的围巾,揉成团扔开,再度要吻下去。
那是什么意思?俞绵绵不懂,余光见到围巾落地,下意识就要去捡。一弯腰,却实实在在地捞了个空。她躲开了他的吻,周薄暮眼眸一沉,揽紧她的腰身。力道蛮横,不至于弄疼她,却实实在在让怀中的人逃无可逃。
四目相对,俞绵绵怔了怔,看清了他眼底蕴藏的幽深怒意。
哪儿有什么温柔的吻?哪儿有什么缱绻的情话?刚刚的一切,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罢了。
周薄暮生气了。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生气的,从在苍澜山顶看到她和秦唐在一起时,也许在更早之前,她毅然决然地走出BN设计大门之时。
“俞绵绵。”周薄暮低头,嗓音里带着丝丝疲惫,道:“让那个人从你的生命里消失,有这么难么?”
让那个人消失?
俞绵绵声音一颤:“可、可是……那是秦唐啊。”
是相识十七年的朋友。是陪伴她走过大半人生的秦唐啊!
她低谷时,他一一见证;她一无所有时,他不离不弃;就连她走到光亮处,也离不开他的支持。难道就因为她收获了爱情,就必须告别秦唐么?
成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残忍了?
爱,什么时候复杂到如斯境地?
俞绵绵觉得可怕。从过去到现在,所有人都在逼她抉择,她总以为会好起来,可是没有, 纵使他们从不曾越界,周薄暮依旧介意秦唐的存在,如同介意宿世仇敌。
周薄暮笑了,笑意冷冷清清,道:“秦唐又怎么样?”
她抬头,道:“什么叫‘那又怎么样?”
周薄暮如墨的眼底弥漫着危险的色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不悦的征兆。良久,他冷笑道:“小兔子,你做错了,你不该如此。”
指的到底是她与秦唐见面,还是她的反驳?
俞绵绵不自知,她觉得疲惫,也觉得绝望,道:“我没有错!”
一字一句,生硬锐利。
她没有错,她爱周薄暮,心底的每一寸,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爱他。这样的爱能让她付出所有,再失去所有,但不能是秦唐。
不能是过往岁月里,她珍而重之的那个人。
俞绵绵的心跳很快,手指不自禁地掐紧帆布袋,苍澜江边的雪地里,他的笑那样明朗。十年前,她要逃出澳园七号,刚爬上窗户,就看到秦唐在花园里踢球,那时他的笑容就是如此温暖。
一如当初,分毫未变。
与周薄暮目光交汇,俞绵绵声音软下来,带着哀伤的色彩,道:“难道我就不能有朋友吗?”
周薄暮说什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漫不经心道:“不能是秦唐。”
“砰——”捏紧的帆布袋落地。冰糖葫芦应声而碎,七零八落地滚出来,嫣红的糖渍粘在地板上,斑驳而可笑。
周薄暮弯腰,一一捡了起来。
他当然看到了帆布袋里的一支支烟火棒,看到了他们从地摊上淘回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当然,他也看到了他们在夜市上印出来的两三张照片。
有芦苇荡,有星空,也有一张他们的合影。
俞绵绵手指收紧,低声道:“我不想过被限制的人生。”
一句“对不起”到底还是咽回了肚子里。俞绵绵移开眼,她跟自己说,她没有错,秦唐如果真的喜欢她,那些未被宣之于口的喜欢,也没有错。
也许世事压根儿就不分对错呢?
那,所有的喜怒哀乐又是因为什么?
俞绵绵想到了一个词——占有欲。
她深吸一口气,蓦然抬头看向周薄暮……
【上市通知】
周薄暮與俞绵绵再次冲突,冰山学长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感情危机!
傲娇小公子究竟能否逆袭?
俞绵绵学业不顺,庄越却一次次接近,是好奇,是阴谋,还是别有用心?
挚爱七年PK守护十七年,冰山学长和傲娇小公子,
谁是她的小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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