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板,给我买一千块钱的彩票,全部机选!”
任谁也没见过这样一个哭得梨花带雨还吼得中气十足的漂亮美人来买彩票。她一边哭一边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出来之后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边,等着机器出票。
“小姑娘啊,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哭得这么伤心啊?”
那个被称为小姑娘的老姑娘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我不小了,我今年都二十八岁了,再嫁不出去就是大龄剩女了!我的未婚夫——领证的时候说要去上厕所,然后就那么逃了!”
任谁也不能一个人站在民政局登记处傻傻地拿支笔还能继续任人打量,而且前不久她刚上了财经杂志的专访,还发表了婚讯,这真的不是在玩儿她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伸手掏出了钱包里的一张金卡:“老板,这儿能刷卡吗,我要买十万块钱的彩票!”
在众人的目送下,被悔婚的庄盛夏拖着一个由彩票店老板赠送的打货装用袋,把一袋子的彩票,装上了车。
2.
回到家中,她刚准备暗自神伤的时候,却听到阳台上一声巨响。再看过去的时候,有个男人打开了她家阳台门走了进来。
短发俊脸,剑眉却拧成了两条虫。他长腿一迈,转身关上了阳台门。然后看向庄盛夏:“今天你领证顺利吗?”
庄盛夏差点被吓到半死,冲着那人吼了起来:“成语,你有门不走非要翻我家阳台,我下去告诉你妈妈!”
成语挠了下脑袋:“我妈早上的飞机刚去了美国,她明天会跟你打电话说要你照顾我几个月的。”
“啥?你个十八岁的成年人还需要人照顾?拿着人民币去见识一下大人的世界好了,不要骚扰我这个失婚妇女,哪儿来的哪儿去吧。”庄盛夏伸手摆了摆,一副赶人的姿态。
“还没结就失婚了?你这是?哎,这是什么?”刚刚准备坐下问话的成语被角落里那一大包东西给吸引了,他伸手拉开拉链,里面全是彩票。成语缓缓扭过头,“你这是被人甩了的节奏?在今天领证的时候,被人放了鸽子,所以自暴自弃去买了这么多彩票?”
“反正也不可能有人走我这样的运,没准儿我还能中个五百万从此告老还乡呢。”说着庄盛夏突然坐直了身体,“你说我把这些彩票捐给寺庙,他们会要吗?”
“我觉得……你这是有病。”说完之后,成语狠狠地拉上了那一袋子的彩票,表情有点阴鸷,“上次你去求姻缘求来一个在民政局放你鸽子的男人,这次你带着彩票去求姻缘我觉得佛祖会让你嫁给彩票中心的打印机。”
说完这句之后,他打开了庄盛夏家里的大门:“五点钟我要吃饭,不要忘了。”
结果庄盛夏真的带着那一袋子彩票去了上次去的那个寺庙。一路上她是杀气腾腾,愣生生在香火鼎盛的地方冲出了一条小路。
接着,她走到正殿,砰的一声丢下了那个袋子,问一边坐在那里接受捐赠的寺庙编外人员:“你们除了接受现金捐赠,接不接受彩票?”
坐在那里的中年妇女一脸慈祥地摇了摇头。庄盛夏马上发难:“那你就是代表佛祖在告诉我,你们除了接受金钱,就不接受希望?”
谈话的高度一下升华,中年妇女有点招架不了,随即招来了几个小和尚。庄盛夏一人抵五,舌战群僧,最后在激烈地辩论了两个小时之后,从《金刚经》说到了《法华经》,从《法华经》说到了《楞严经》,就差没把住持忽悠出来的时候,大家一致决定,要收下庄盛夏的“梦想”。
她一脸满意,走到如来面前双手合十地跪了下去,许愿完毕之后,走到了停车场,按下钥匙之后,拉了拉车门,发现这车纹丝不动。
接着她又摁了几下,还是拉不动,反而车上报警器大响。庄盛夏愣了半晌,这才分辨出来,好像是两台车子都叫起来了。
再四下看去,发现这会儿也真有个男人看了过来。两人对视,同时举起了车钥匙,再低头一看,纷纷拉错了车门。
接着,二人就像是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一般,赶紧低头蹿回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3.
第二天早上成语不走寻常路又一次大驾光临庄盛夏的屋子。
“成语,我是不是给过你钥匙了,还有,你这个大学住校生凭什么天天回家?”庄盛夏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属于成语的早餐。她把早餐往桌子上面一放,便开始质问。
“因为近。”他吃得很是自在,“我在你家阳台上放了架梯子,等下好直接爬上去,就不用上楼那么麻烦了。”
登堂入室就算了,还得寸进尺!庄盛夏吃完自己的早餐擦了擦嘴:“我要谈判去了。”
成语迅速地跟了上来:“送我去学校。”
“你这人真是恬不知耻啊,自家三辆跑车在车库停了一个月,天天蹭我的车上学。昨天没蹭还是因为我要去民政局。”庄盛夏一边数落一边开车,最后在红绿灯前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害得成语差点把早饭都吐了出来。
“你都给我当了五年的邻居你还没习惯吗?要是再多五年,我是不是要跟别人说我的青梅竹马是一个大我十岁的女人?”成语一脸无辜。
“青梅竹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是!好了,到你学校了,快滚!”庄盛夏愤愤出言,等他下车之后,死命踩着油门,轰然而去。
成语站在原地苦笑,庄盛夏,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4.
庄盛夏没想到的是,这次的谈判对手,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黎瑞恩。
同她一样,他也是自由国际商务谈判师,并没有做哪个跨国公司的顾问,也没有担任哪个公司的理事。她也看过关于黎瑞恩的报道,对方说了一句话让她非常在意:“我并不是因为对这个行业的热忱而选择了这个职业,我纯粹是为了享受以现代社会文明的方式在谈判桌上撂倒对手的感觉。”
从这句话她便知道了,黎瑞恩,是商务谈判里面最难搞的圈套型。
她和助理先到了场,坐在椅子上静候黎瑞恩。在谈判预订时间的前一分钟,黎瑞恩到达现场。
他一身条纹西装,面容冷峻。助理帮他拉开椅子,他坐下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庄盛夏,嘴边带笑:“庄小姐,我们终于遇上了。”
庄盛夏脊背一凉,她和黎瑞恩两人同属沃顿商学院毕业,一个导师门下。不过黎瑞恩大她一届,而且出名得早。但这几年庄盛夏的势头正劲,有好事媒体总把这两人拿来比较。
不知道今天这个收购案,会不会又被媒体拿去宣扬,连同她的未婚夫逃婚案一起。连标题她都帮媒体拟好了:“失婚妇女大战谈判奇才,师出同门为何自相残杀?”
一个企业收购案,两人针锋相对数小时。各种策略纷沓而至,但谈判依旧呈现僵局。
黎瑞恩问了她一句:“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选择不收购可以开拓新局面?”
庄盛夏没来由地慌了一下,看着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依旧微笑着从容应对:“以我方的实力和贵方的技术,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并不为过。”
他精明的眼睛盯着庄盛夏,轻轻吐出了四个字:“你在撒谎。”
庄盛夏笑了:“何以见得,数据全部在这里,请过目。”
他摇了摇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用看这些,因为你说的哪句真,哪句假,经过我这些日子的揣摩,已经了如指掌了。”他自信满满地看着庄盛夏,“夏夏,我能不能先去下洗手间,你排下队好吗?”
庄盛夏差点掀桌而起,她死命地抠住桌子的边沿,指面苍白,差点拗断指甲。
她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黎瑞恩挑了下眉:“我自然是有途径的。”
而这个时候庄盛夏明白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你认为自己的假设是错误的。这就是“高手”之间的竞争,虚实真假,谁能取胜,就要看谁定力好,看谁道行高。
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干脆合上了文件夹,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请问黎先生,这个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从那个未婚夫接触我开始?”
“是。”对方回答得非常肯定。
“我真诚地建议,你那么好的演技,应该去考中戏。”说完这句之后,她开始整理文件,站起身,“贵方的建议我方要慎重考虑,请给我们点时间。”
“……没问题。”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庄盛夏第一次不顾大局,自顾自开门而去。走出大厦的那一瞬间,她眯眼仰望头上的太阳。
她知道她这一局——惨败。
5.
“不就是输了我家的案子吗,我家公司又不只一间,这个经营不善又如何,你不要太伤心了。”成语伸手拍了拍庄盛夏的肩膀,又试探性地环上住她的整个肩膀。动作很轻,生怕激怒她。
哪知庄盛夏整个靠了过来,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成语,我第一次败得这么的彻底。而且我并不是感觉输给了别人,我觉得我输给了我自己。”
成语惊喜于她的依赖,便用力地环住了庄盛夏:“只是一次而已,你要知道,我认得你五年了,你只输过这一次。”
“……死小孩,不要以为我没注意就可以继续得逞,把手从我的腰上拿下去。”庄盛夏虽然这样说着,但也没有真的制止他的行为。她靠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成语,我每天给你做两餐饭吧,从明天开始我就可以休假了。”
面对这样的庄盛夏,他心中暗喜,但也有点不自在。这样,会不会胜之不武,有点……不耻。
“就知道不会有人喜欢我、关心我关心到如此地步。什么未婚夫,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庄盛夏过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
“才不会……”成语迟疑了一下,伸手扣住了庄盛夏的手,“喜欢你的人可能比你小,可能你出生了好几年他还没出生,可能脾气不太好,但是,他一定会喜欢你,会非常喜欢你。”
一席话说完,成语面红耳赤。庄盛夏笑了一声:“成语,你这是要早恋了?”
成语不说话,继续握着她的手。
6.
而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有人敲响了庄盛夏的门。
她早就吩咐过助理,这段时间避不见人,任何案子都不接。再者说来,如果是成语,他从来都只走阳台不走门,何故这门会响?
她爬下床伸手捞了一件睡袍披上,打开房门之后惊声尖叫:“卧槽,我要报警,骗婚也属于欺诈!”
来人正是那位在民政局走掉的“未婚夫”。对方没有了下巴上的胡子,倒是戴上了眼镜,这会儿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庄小姐你好,我是黎先生的助理。他在楼下,想跟你谈谈并购公司的案子,而且诚邀你加入我们的事务所。”
庄盛夏回答对方的是一记强而有力的关门声,砰的一声,用力地砸到了对方的鼻尖。疼得那个助理血溅三尺,嗷呜一声撒着脚丫泪奔了。
当第二次门响的时候,成语和庄盛夏正坐在桌子边吃早餐。这次是成语开的门,站在门外的不是那个骗婚的助理,而且黎瑞恩本人。他西装革履,下巴微昂,简直就是一副总裁小说里面标准冷酷男主角的长相。当然,如果他的手段不是那么下作的话。
成语刚刚准备关门,黎瑞恩却很是自然地登场入室了。吓得庄盛夏手中的餐碟脱手而出,嗖的一下,飞得跟暗器一样迅速。他自是不惧,小幅度地偏了下脑袋,便躲过了那一劫。
能躲过庄盛夏的飞碟攻击的人寥寥无几,连成语都暗自心惊。三人都听到了那骨瓷砸在地上的声音,哐啷一响,黄色的鸡蛋也滑落在地,瞬间一片狼藉。
“你来干吗?”庄盛夏的口气有些警惕。
“从今天起,我是接手爱斯梅尔国际的谈判专家,你,卸任了。”
黎瑞恩说话的表情并没有得意扬扬,而是非常的云淡风轻,仿佛就是在谈论一件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听到这话,庄盛夏兀地站了起来:“凭什么!”
“凭我赢了你。成夫人昨天刚把委任书交给我了,我带来了,你要看吗?”
他哼笑了一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那张全英文的委任书,拍在了桌子上。
不仅仅是庄盛夏不可思议,甚至连成语都不可置信。成语拿起那份合同翻看了好久,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庄盛夏的表情似笑非笑,咬着嘴唇:“我跟你无冤无仇,至于吗,把我逼上绝路?”
她的眼睛里简直都要开始冒火,恨不得要把面前黎瑞恩吃下去。
黎瑞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要搞清楚发脾气的对象,到底是谁害你下岗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成语打完电话,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他看着庄盛夏,摇了摇头。
7.
从那天开始,庄盛夏总觉得自己的人生运气开始一路下滑。
而这个时候她打开电视,电视上地方卫视正在采访一家寺庙的住持,庄盛夏越看越眼熟,再一细看,不是吧?她捐出去的那十万彩票里真的中了五百万的大奖?
那位住持一动不动,手里捏着念珠淡然说道:“我们这间寺庙,是承载梦想的所在。感谢那位捐出彩票的女施主,阿弥陀佛……”
老天爷啊!庄盛夏差点跪倒在自家电视面前作揖了。这时阳台上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她赶紧收拾好情绪,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果然是成语。
他今天一身西装穿得很帅,好像要跟人结婚一样。不过表情颇有些不自在,挠了挠脑袋:“庄盛夏,你有空吗?”
“自从被你母亲大人辞退之后,我一天闲得像一个星期一样。你找我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成语给他母亲打完电话之后,有好几天都没有下来找她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自觉愧疚还是如何,不过好几天不见,还是有点怪想念的。
“我想跟你出去吃饭。”他支吾了半天,难得地脸红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还真记得!”说完这句,庄盛夏跑进房间,在抽屉里东翻西翻,找了半天,终于拿出了一个被压得不像样的盒子,“喏,送你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一直忘记给你了。”
虽然盒子很丑,但是成语还是开心得不得了,等他拆开一看,发现是一条领带。
“年轻人,马上十九岁了,也要开始穿正装了。”她伸手拍了拍成语的肩膀,刚准备放手,却一把被对方抱住了。
成语声音小小地说:“能帮我系上这条领带吗?”
说完之后,便放开了庄盛夏。她瞬间面色通红,接过了成语递来的领带,套在他的脖子上,手法娴熟地给他系好了。
再抬头的时候,成语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毫无悬念地吻了下来。
分开的时候,庄盛夏一脸的惊诧。而成语一脸平静,他看着庄盛夏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许个愿,你能做我一天的女朋友吗?”
庄盛夏顿了一下,问了一句:“有我这样像你阿姨的女朋友吗?”
8.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等庄盛夏打扮得当,天空刚刚擦黑,两人便准备出去吃饭。
餐厅是成语选的,在本市最高的山上。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可以俯瞰整个夜景,艳丽的灯光让整座城市都染上了浪漫的色彩。本来有些僵硬的庄盛夏也放松下来。
两人有说有笑,正在这时,庄盛夏眼神一瞟,看到了离他俩不远的露台处,有个熟悉的人影。
庄盛夏定睛一看,这不是老对头黎瑞恩吗?他正在和一个女人争执着什么,好像吵得非常的激烈。这时庄盛夏也顾不得其他,她拍了拍成语的手:“哎,咱们去看个热闹。”
于是两个盛装打扮的人便猫着腰潜入敌营深处,借着夜色,顺利地走到离那两人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
那两人吵得更加激烈,什么你勾搭我上床我不是如此放荡的男子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最后女人愤愤地朝黎瑞恩泼了一身的红酒,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旁边的服务员似乎是看够了好戏,趁着这个机会冲了过来递上了毛巾。黎瑞恩一边擦着西服上的红酒渍,一边朗声说道:“看够没,再不出来,你的Nubra就要从你的低胸礼服里掉出来了。”
庄盛夏赶紧低头,发现根本就没这回事。黎瑞恩走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还不出来,躲在桌子后面听人八卦很有意思?”
她站起来,正了正自己的肩带:“当然,第一次知道你居然是个如此淫荡的男子。”
黎瑞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庄盛夏,你有没有考虑过来我的事务所工作?”
“不,我不为敌人工作。”她伸手拉过了腿已经蹲麻的成语,“走,咱们继续去吃饭。”
“成语,”黎瑞恩叫住了他,“听成夫人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成语回头,点了点头。
“过了十九岁,爱斯梅尔的股份就有百分之十是你的了,未来的少东家,容我送你个生日礼物。”说完这话,他招手要服务员送来了一瓶红酒,“1998年的Margaux,就当我巴结你。”
听到1998年这个年份,庄盛夏不禁肩膀一抖。成语以为她冷,便脱下了身上的西装,盖在了她的身上。
庄盛夏回头看了黎瑞恩一眼,对方朝自己举了下空空如也的酒杯。
9.
庄盛夏这次被人跨国聘用,去英国谈判并购案。而这个时候,爱斯梅尔国际旗下的主要实业公司埃罗钢铁有限公司却出了问题。
股票被不知名的人大量收购,而且零散的股东也占不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再不采取行动,这个公司的总裁就不能再由爱斯梅尔国际指派了。
听到这个消息,远在美国度假的成夫人立刻回到国内。但是因为消息滞后,即使这个时候开始大量收购股票,她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有百分之五的隐藏股票,根本不知所终。
并且,成夫人并不敢大张旗鼓地搜索这隐藏的股份,因为这个公司的所有权,本来就是她骗来的。
这个时候,她只有一边要黎瑞恩去想办法,一边给庄盛夏打电话。
庄盛夏这时刚刚从谈判桌上下来,便看到手机上有无数个未接电话,好几个都是成语的,还有几个是成夫人的。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复成语的电话。
成语急吼吼地冲庄盛夏说道:“我现在在英国,你在哪里,我要过来找你!”
庄盛夏失笑,报上了地址,她也拿好了东西,搭上出租,往酒店赶去。
哪知成语比她还先赶到,一副生着闷气的模样,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过大的围巾里。但是当他一看到庄盛夏,眼神便亮了起来。成语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庄盛夏,撞得她肋骨生疼,心头发软。
“你怎么跑过来了,你妈难道不担心你?”她伸手揉了揉成语的头发。
“我想你了,你连我电话都不接。”成语委屈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出了好大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成语盯着庄盛夏,一眨不眨。
庄盛夏摇了摇头:“刚刚才谈完并购案,这才看到你和阿姨的电话。”
成语看不出她表情上有任何端倪,又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你要跟我在一起,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永远会对你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成语的眼神狠得像狼,他牢牢地将庄盛夏锁在自己的怀里,生怕她突然离开。
庄盛夏蜷在他的怀里,小声地说了一句:“成语,对不起。”
10.
回国之后,埃罗钢铁的最大股份持有人高调聘请庄盛夏,让她全权代理谈判事宜。幕后Boss至今没有出现,简直让人在意到不行。
大小报纸的金融版简直在轮番播报此事,鉴于上次庄盛夏和黎瑞恩一战之事,这次两人身份对调,便更有噱头。
成语又一次翻到庄盛夏的家里,将手里的报纸摔到她的面前,一脸愤慨的质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也要吃饭,工作就是工作,不要混入私人情绪。”庄盛夏的表情不复以往的温柔,冷冷的眼神看向成语的时候仿佛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成语不自觉倒退了一步,他欲言又止地张了下嘴,最后还是拖来椅子坐到了一边看着她。
“哦,对了,明天就不要翻窗户了,我要搬去酒店住一段时间。”她抬头看了眼成语,“你妈在家,你就按时吃饭,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成语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又呆坐了好久,最后问了庄盛夏一句:“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庄盛夏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含义颇多,让成语有点不甚明白。
11.
黎瑞恩又一次和庄盛夏在谈判桌上见面了。庄盛夏不复从前的心情,大概因为那次输得太惨,失去了一切,跌落谷底之后,心态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再次看到谈判桌上的黎瑞恩,她心里一点波澜都生不出了。
一切都是例行公事,两方陈述之后便开始了商讨的内容。在黎瑞恩说出,“只需对方让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由爱斯梅尔继续控股”的时候,庄盛夏冷笑了一声。
“黎先生,我方并不是不肯出让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只是不愿意这个公司继续由一个风评不好的人接手。谁都知道,埃罗钢铁的所有权,是成夫人从已故的成旭先生手里骗过来的吧?”
说着,庄盛夏扔出手里的材料:“我的代理人说,如果埃罗的所有权不归他所有,那么他将把这份材料公之于众。而且他还说,他的手里掌握着一份录像带,如果可以,随时会告上法庭。到时成夫人将以经济诈骗的罪名被传上法庭,这样的后果,不属于双赢的范畴吧?”
说这话的时候,庄盛夏没有一点得意的表情,反而沉静得不合时宜,让人觉得可怕。
黎瑞恩一向镇定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个事情,请让我和我的代理人商量之后再做出答复可以吗?”
话音一落,庄盛夏恍然想到他俩第一次正式坐在谈判桌上的时候,但是角色彻底对调。而且她知道,这一次,她大获全胜。
走到地下车库,庄盛夏按下车钥匙,车滴了两声之后,她伸手去开门,发现又拉不开。再抬头的时候,黎瑞恩站在了她面前。
“未婚妻,这已经是你第N次拉错车门了,下次开门之前,麻烦看看车牌号好吗?”
“谁要你跟我买的一样!连颜色都是一样的!”庄盛夏一脸气愤,照着车的轮胎踹了两脚。
“你查到那百分之五的隐藏股权是谁的没?”黎瑞恩又问一句。
“没查到,我把我爸的所有资料全部理了一遍,都没能找到那百分之五的股权归属。”庄盛夏有点无奈,摇了摇头。
黎瑞恩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总算是把你父亲的产业夺过来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再来吧。”
庄盛夏点了点头,把车钥匙塞到了荷包里:“我累了,今天你开车吧。”
12.
庄盛夏不姓庄,在父亲成旭死前,她一直都用的是英文名,伊莎贝拉·成。直到母亲死后父亲要再娶的时候,庄盛夏和父亲大吵一架,飞去国外再也没有回来,而且临出走之前,她还撂下最后一句狠话:“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结果真的见不到了。在她求学三年没有回家的时候,父亲的律师便带着一张遗产委任书来到了美国,庄盛夏傻在了当场。
父亲死于心肌梗死,突发性死亡,现场只有成夫人一人在那儿。庄盛夏有理由相信,父亲是死于谋杀。
而且父亲死后,成夫人拥有了整个埃罗钢铁。而那个产业,是父亲的毕生心血。之后成夫人又将产业重组,并购了几个小型企业,组建了爱斯梅尔国际有限公司。
庄盛夏孤身在外,但她忍不住的就是想夺回父亲的东西。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是在尽孝,为自己最后那句再也不要见到你而赎罪。
为此,她不惜和黎瑞恩联手,而最有约束力的承诺,便是联姻。她许下百分之二十的埃罗钢铁股份,只为能从成夫人手里夺下整个产业。
她筹谋了六年,骗过了所有人,但是唯一付出真心的,便是成语。但是最后,庄盛夏连成语也骗了。
什么未婚夫,什么彩票,全都是为了让监视她的成夫人以为庄盛夏丧失了所有斗志,从而放下戒心,好让她暗中活动,最后取得成功。
但是胜利之后,庄盛夏却觉得很累,不知道为什么,连回到那个家的力气也没有了。
再也没有人能从阳台上开门冲她大呼小叫地说我饿了,再也没有人会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还一脸窃喜了。
那个翩翩少年,终究是不属于她庄盛夏的。
在各大报刊爆料庄盛夏一战复名,埃罗钢铁易主的时候,她却拿着拟好的合同走进了黎瑞恩的办公室:“瑞恩,我们解除订婚关系吧,我再转赠你百分之五的股份,权当违约金。”
13.
加州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灿烂,庄盛夏从海滩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蹲坐着一个人。
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双臂环住膝盖,甚至将脑袋都埋了进去。他一听到庄盛夏的刹车声,便抬起了脑袋。
她愣在当场,反应过来之后掉头就跑。成语也马上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庄盛夏,你再跑我放火烧你的房子!”
庄盛夏止住脚步,成语从背后抱住了她。狠狠地咬住她的脖子,等到牙印深红,他才肯放开。他冲着庄盛夏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我是你姐姐。”庄盛夏缓缓地说道。
“并没有血缘关系!”
“我害得你妈妈破产。”
“你还是放了我们一条生路,那个爱斯梅尔电子商务,你根本没有动它。我知道,如果我和妈妈经营得当,一生吃喝不愁。”说这话的时候,成语死死地搂住了庄盛夏,勒得她都快要窒息了。
“我不喜欢你。”庄盛夏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
“你骗人!你跟黎瑞恩解除婚约,转头又说不喜欢我,你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成语终于忍不住,眼角的泪滴落下来,“庄盛夏,我从八年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从成叔叔那里看到你的照片时我就记住了,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只有我看过你的照片!从你五年前回国出现在我家楼下,我就知道是你了。你所做的每件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你一直都在装傻!”
庄盛夏不知所措,成语突然把她拉得转了个身,他捧着庄盛夏的脸:“你有种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一次你不喜欢我,你说啊?”
看着他的脸,庄盛夏是真的说不出来了。成语强硬地吻了她,分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我要跟你睡觉!睡了我之后我要你负责!你再也不能跑了。”
说着,他拉着庄盛夏往屋子里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子:“喏,这是我的嫁妆,你收好了。”
庄盛夏又好气又好笑,拆开袋子一看,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那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埃罗钢铁隐藏的百分之五的股权,这个文件,是转赠协议,由成语的名下,转到庄盛夏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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