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总裁竟然是几天前偶然被她撞破喝血的吸血鬼！原以为会被杀人灭口，不料吸血鬼总裁对她情根深重，说她是前世恋人，还会死在二十八岁…
吸血鬼总裁
1、
二十七岁生日的晚上，水碧笙被突如而来的大姨妈折磨得死去活来。不得不去附近诊所挂水拿药，只剩一个值班医生，絮絮叨叨和她说注意事项。外头却忽然下起倾盆大雨，雨气从半开的窗中打进来，混合着城市钢筋混凝土的味道，叫她生生打了冷颤。
她没有雨具。
医生说，“你可以参观诊所，雷阵雨过一会儿就停了。”
她沿着诊所昏暗的走廊走走停停，一边是雪白的墙壁，一边是整块透明的落地窗。雨水沿着玻璃滑落，隐隐能看到躲在乌云后面的月亮。
碧笙的步子忽然停住，脸色胜过墙壁的白，她闻到血腥味，手掌不由抵住冰凉的玻璃。
虚掩的门吱吱呀呀在眼前慢慢洞开，男子挺拔修长的背影因为受到打扰缓缓转过来。
闪电划破夜空。
他嘴角的鲜血艳丽如新，尖利的牙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缩回去。血浆袋子在他指间摇摇晃晃，映衬着露出青筋的苍白手掌。
水碧笙晕过去。
她被刺眼的阳光照醒，已经睡在家中，疑心昨夜的所见是一场噩梦。但她记得男子的脸，犹如刀刻般深邃的五官，还有一双淡淡如海水的眼眸。
似乎是混血儿，如今吸血鬼也杂交了？
碧笙今天有一场面试，对方公司是亚洲数一数二的金融集团，规模不大，却历史悠久，在数次金融风暴中屹立不倒。她照镜子化淡妆，但苍白的脸色无论如何掩盖不住，这样失血过多，是不是那只吸血鬼偷偷吸了她的血？
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面试官中看到昨夜那张脸时，碧笙用尖锐的声音发出了短暂的尖叫。原来遇到吸血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吸血鬼有可能成为顶头上司。
脑海中一片空白，面试官的任何提问得到的回答都是“额……啊……”，糟糕的表现，心中反复默念的只是男子面前的牌子——杜兰德，总裁！
靠靠靠，什么时候面试这种小事要劳烦总裁这样的高官出面？
他明明是正襟危坐，却让她觉得嘴角含着阴险狡猾的笑。她听过他的传闻，是阴晴不定高深莫测的男人，据说深居简出鲜少过问公司事务。
这更让水碧笙有中大奖的挫败。
懒懒翻了几页简历，杜兰德总裁十指交握，问，“你几岁了？”
声音似陈酿。
比起其他面试官的高深问题，这个要简单得多。如果这个都回答不出来，她自己都要鄙视自己。水碧笙老老实实说，“二十七岁。”
二十七，算不得妙龄。
杜总裁霍然起身，因为幅度太大带倒了面前未拧紧的矿泉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水碧笙听到这个男人用一种愤怒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什么，二十七，你已经二十七了？”
这个男人平日里一定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以至于其他面试官都震惊地看着他们敬爱的总裁大人，然后再尴尬地看着水碧笙。
奶奶的，难道，是被嫌弃年纪大吗？
2、
掌握着总裁不可告人的非人秘密，又被某种奇怪的原因暗示超龄，碧笙想，这次，无论如何是拿不到这份工作的。心里有些许的愉悦和轻松，虽然这份工作是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但一想到是在吸血鬼手底下做事，总有不安的感觉。
而且杜兰德总裁那种若有所思看她的眼神，叫人毛骨悚然。
所以，为了不被杀人灭口，是要顺便表达一下坚守秘密的良好品质吧？
然而当夏日余晖的热度一点点消散的时候，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等候在大厅的水碧笙有些后悔了。昼伏夜出的吸血鬼，现在对于他来说是黄金时段的开始啊。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细嫩的脖子，怯弱地要逃走。
“水碧笙。”
那人却正好从专属电梯中走出来，用一种并不高兴的神情宣布，“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一个？”
“既然都是好消息，您随意……”
悄悄后退，避开莫名的压迫感。
“第一，你被录用了。”
轰，霹雳！
“第二，升你做总裁助理，薪水翻倍。”
哗嚓，世界碎裂！
呆滞片刻，觉得要被就近监视的水碧笙立即表明立场，“杜总裁，我以水碧笙的名誉发誓，有生之年不会将你是吸血鬼的秘密透露出去，否则我——”
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蓦然捂住她的嘴，眸子似将近寿命的灯，忽明忽暗，“不要……不要说这样的话。”
冰凉的掌心贴着柔软的唇，碧笙嗫嚅着说不出话。
这样诡异的气氛，她应该又触到了他的某一禁区。
以至他强势送她回家，这样的气氛持续弥漫了整个车厢。碧笙小心翼翼端坐副驾驶，鼻头沁出的汗水使得眼镜一次次下滑。在她第五次扶正眼眶的时候，男人若有似无地扫她一眼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碧笙身子一僵，“我不要听。”没料到会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绝，杜兰德诧异地看着她，她结结巴巴解释，“听……听吸血鬼的故事……是要……要付出代价的，我……我不要听。”
他笑了，很好看，像夜里的罂粟。
难得有心情开玩笑，逼近她，露出一点尖牙，恐吓瑟瑟发抖的她，“代价你也不是给不起。”
碧笙尖叫一声，在大奔停下的刹那，飞奔出去。杜兰德没有追过来，她忍不住回头，他立在车旁，面上状似哀伤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她。他的声音低低传过来，霸道而专制，“周一来上班。”
碧笙立即垂头丧气。
3、
水碧笙的性子不适合做高级助理，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去从事创作类的工作。但是因为吸血鬼总裁的小心眼，她被逼走上了这条坎坷的不归路。
女职员在背后指指点点，到底她如何拿到这份优差，并且屹立不倒？
她自己也很好奇。
粗心大意、丢三落四，她是最差劲的总裁助理。
杜兰德不止一次冲她发火，她又拽又屌的在心中慷慨激昂：炒了我啊炒了我啊。
但这只吸血鬼对人类怀有美好憧憬，坚定地相信明天会更好，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然后一次又一次被激怒。他们说他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至少碧笙已经见过他差点揪起她的脖子。
他纵容她。
但她终于踩到地雷。
起因是清明节她忘记他下达的订购三捧黄菊的命令，导火线是有个二缺同事表达爱慕送了她一捧玫瑰。。
她埋在花束里享受被追的虚荣，同一办公室的总裁大人摔碎了茶杯，爆发了隐忍已久的怒火。
那是水碧笙第一次见到他原形毕露。
巨大的黑色薄翼在身后展开，露出尖锐牙齿的吸血鬼浮在半空，好似有火在周身燃烧，“你忘记我的话，你总是忘记我的话！”
水碧笙瑟瑟发抖，她告诉自己要坚强，妈呀！她不过是忘记——三次咖啡没加糖、四次窗帘没拉、五次空调低温……
“下次，下次我一定记住。”
然而吸血鬼的黑翼无边无际伸展过来，将她紧紧包裹其中，碧笙以为要窒息而死。
杜兰德却是把她带到墓园。
三个墓碑，三个女人的名字，皆是死在年华最好的岁月里。
“有没有发现她们都没有活过二十八岁？”惊疑不定中，杜兰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被他呵过气的肌肤有细细密密的疙瘩立起。碧笙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目光流连，不迭点头。
杜兰德开始讲故事，“三百年前我和一个人类女子相识——”
讲起心爱的女人，杜兰德目光柔和，不知不觉有了人类特有的温情。死性难改的水碧笙忍不住打断，“哇，每个吸血鬼都有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他斜睨她一眼，“我们相爱。”
碧笙仰起脸，十分期待后续发展。
“然后她死于一场车祸，在二十八岁的时候。”
“故事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他面上又浮现起那种难以言喻的哀恸，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照片，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我告诉她过奈何桥的时候不要吃归零膏，来世我会找到她。于是第二世，第三世，我们继续在一起，可是每一世，她都死在二十八岁。也许这是老天给吸血鬼的惩罚……”
丝丝寒意渗入，水碧笙只觉脊背阵痛。
“呵呵呵……”这个时候发出这种声音真是不合时宜，但是她不得不打断他的深情回忆，“总裁，你不会想告诉我——我是第四世的转世吧……吧？”
淡蓝色的眸子看过来，温柔的表情仿佛瞬间裂开，分明是齿缝里蹦出的字，“你这个白痴！我说过多少遍不要碰孟婆的归零膏！你居然给我吃了！一想到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就想喝干你的血泄愤。”
碧笙干笑，“现在不流行喝孟婆汤了吗？”
墓园里起了薄雾，吸血鬼的眼神似刀刃，一片一片，不知把什么割得七零八落。
他气她的吊儿郎当。
吸血鬼永无止尽的生命在遇到她之后才有意义。每一百年的轮回，小小婴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十八年的守望与相守，死亡阴影的笼罩，漫长的煎熬和等待，进入新的轮回。她是他掌中刻下的纹路，曲张之间皆在手心。
然而忽然有一天，她脱离了掌控。
她不记得他了，轻而易举抹去了三世记忆。
念想之间，吸血鬼长而透明的指甲暴涨。
碧笙有些怕，吞口水，硬着头皮表达己见，“总裁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在见到对方的眸子由蓝转红时，碧笙以笑掩盖心虚，“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已吃下归零膏重获新生，那么，我们是不是从此各走各路、各找各妈？”
大风，吹得衣服猎猎作响。阴沉的杜兰德蓦然发作，扣住她的腕子，仿佛已经扣住了她从此往后的人生，“不，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们都是必须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的恋人。”
碧笙不喜欢纠缠这个词。
同样的，她也不喜欢杜兰德。
碧笙轻轻拨开他的手，力气不大，但刺痛了杜兰德。
4、
那是被抛弃的绝望。
他一直以为深爱的两个人，过奈何走忘川，即使转世之后是这世上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在偶尔的擦肩而过时，也会有难以言喻的怦然心动。就算彼此相隔千山万水，也会有看不见的线将彼此牵引。
过去的二十七年里，他翻遍世上的每一寸土地皆找不到她的足迹。当他找到她的时候，结局却悄悄发生了改变。
第二天，破天荒的，总裁大人翘班了。
高级助理水碧笙实际上没有收到消息，面对一大群如狼似虎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中层领导涌进来质问，她扯谎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
“昨天总裁同我表白，表示暗恋我已久。”碧笙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众人惊骇的神情尽收眼底，“我委婉表示对他没有兴趣——所以我想，他是翘班疗伤去了，毕竟情伤难愈。”
“神经病。”
“她疯了。”
众人的反应出奇一致。
碧笙将他们驱赶出去，偷偷在门后笑。笑着笑着想起那人海水般的眼眸，不会真的躲起来伤心吧？历经千年的吸血鬼，难道还没有习惯人间的悲欢离合吗？
驾车去他家，她有钥匙。因为知道他的秘密，吸血鬼总裁将每月采购血浆的光荣任务也交给了她。
屋里照例拉着厚厚窗帘，碧笙将将扭亮吊灯，总裁大人就裹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来，亮起的灯光恰到好处打在他完美的身躯上。什么嘛，压根就是无故翘班。
“咻——”碧笙想打招呼，话到嘴边变成响亮的口哨。
杜兰德转过身在衣柜里找衬衫，淡淡问，“有事？”
碧笙瞪大眼睛，忘记回答。
光裸的背上有触目惊心的伤痕，纵横交错。内心仿佛被酸涩的情绪浸染，差一点就要伸出手指触摸，她问，“吸血鬼不是懂得自行愈合伤口吗？”
他终于找到白色的衬衫，一颗颗扣上扣子，微微侧了头轻声道，“都是你出意外的时候留下的，我救不了你，唯有用种方式减轻痛苦。留在背上的伤，其实皆是留在心上，如何能自行愈合？”
碧笙藏在袖子里的手指颤抖。
杜兰德一步步走过来，到了她前面，双掌轻轻按在她肩上，“我从来不信命。第一世，你死在二十八岁，我咒骂老天。第二世，你死在二十八岁，我渐渐有些怕了。第三世，你死在二十八岁，我开始相信这便是我们的宿命。”
淡蓝的眸子透出火热，仿佛要攥紧这一世所剩无几的时间。
她被蛊惑了，即使肩膀几乎被捏碎也不觉得疼。
“如果二十八的时候我没有死，杜总裁，是不是你就相信我并不是她？”
她同他下了赌注。
她不知道，这赌注本身就是伤人的。
5、
痛苦和欢愉原来并不是等长的。
长久的痛苦换转瞬即逝的欢愉，像吸毒，但有人乐此不疲。
碧笙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二十八岁，她那样斩钉截铁，好像这一世她绝对不会爱上他。他有些怕了，给赌注加了条件，二十八岁之前，他和她，在一起。他想用一年的时间让她爱上他。
碧笙的妥协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掐灭杜兰德的希望。她看到杜兰德的固执，有着毁灭人的力量，必须连根拔起。
因为她不会和杜兰德在一起，不管自己是不是那个女人，这一世她只想做自己。无论谁，吸血鬼，或者老天，都不可以掌控她的命运。
两个人各怀鬼胎，杜兰德对碧笙有求必应。于水碧笙而言，这一年是千载难逢的红颜祸水的机会。
她挪用公款做私人投资，虽然事后填补了空缺，但留下的蛛丝马迹叫财务处发现。财务主任李小姐在公司忠心耿耿，是三朝元老。水碧笙一点面子不给，指她鼻子说，“杜兰德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爱怎么用就怎么，轮不到你这打杂的来说话。”
气得李小姐心脏病发，水碧笙趁机以身体为由将她开除。
财务主任被开除的公告贴在大厅，人人都意识到水碧笙是一枚危险的炸弹。她是总裁耳边的枕头风，她掌握公司众人生杀大权。她甚至一步步渗透到董事会，将试图阻止她势力扩张的人一一踢开。
她没有足智多谋，没有才华横溢，没有超人手段，她唯一仰仗的就是杜兰德总裁。
总裁喜欢她什么？总裁怎么会喜欢一个仗势欺人、唯利是图的女人？
他们不知道杜兰德是活了千年的吸血鬼。即使是一手创立的公司、身后累积的家财以及朝夕相处的元老，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渺小如尘埃。
以至碧笙大刀阔斧改革公司制度，大幅度裁员，动用一切总裁的权利，他也只是在她身后看着，给予支持。
杜兰德助长了水碧笙的气焰。
那天傍晚，在外地开会的杜兰德忽然回到公司。推开水碧笙办公室的门，整个格子间的员工都看到，水碧笙衣衫不整、香肩半露从沙发上坐起来。设计部的小苏光身子抱着衣服慌慌张张跑出去。
杜兰德的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要关门，水碧笙手臂一伸撑住门板，笑颜如花，“我又不是做见不得的事。”
啊啊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下子总裁要将她扫地出门了。
却见总裁缓缓点头道，“你若是喜欢，只管去做。”
不仅众人愣住，连水碧笙都有半晌的错愕。
这么好的总裁，这女人总该知道珍惜了吧？
不不不，水碧笙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每晚去酒吧夜夜笙歌，到得中午才顶着黑眼圈来上班。
先累的是碧笙，有气无力趴在沙发里，连头都深深埋进去。
杜兰德在她身边坐下，半是嘲讽半是认真，“怎么，你终于也折腾够了？”
她方觉得和吸血鬼相比，自己的道行着实不够。
闷闷，“如果这一世，我便是这样的女人，难道你也喜欢吗？我想让你看清这样的事实。”
得不到回答，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转圈。
碧笙心里微寒，抬头看他。他只是静静坐在身边，用一种叫时光停滞的声音说，“你已将我伤得千疮百孔。”碧笙惊悸，下意识想握住他的手，反而是骄傲的吸血鬼首先低下头颅，“如果只有这一年的时光，如果你已决定一年以后和我划清界限，那么能不能请你好好的给我这一年？”
6、
那是固执的吸血鬼第一次做出的妥协。
碧笙被那样的执着惊蛰。
她投入到这场热恋中。
偶尔撒娇发脾气，杜兰德是夜生动物，夜里不得安宁，时常被她踹下床。约会，为着开车还是走路争论不休。他还有招蜂引蝶的潜质，在咖啡座等她的时候，至少有三位女性上前搭讪。
碧笙最喜欢在其他女人遭到拒绝时施施然而来，装作陌生人搔首弄姿，“这位帅哥长得真像我的初恋情人，介意一起喝杯咖啡吗？”
他点头，暗自笑。
碧笙便挑衅地看着其他人坐下。
不再害怕他原形毕露的样子，甚至将他当成飞行器，深夜坐在他的黑翼上驶过天空，仿若无限接近月亮。但杜兰德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做出这样纡尊降贵的事，碧笙需得早上做爱心早餐开始讨好吸血鬼。
经常偷偷索吻。在他批文件的时候，刷牙的时候，携手走在路上的时候。
碧笙发现这些小小动作能够使他开心。
真正吵过架。
某酒会邀约，她精心装扮，献宝订做的晚礼服。但吸血鬼不喜出席公开场合，讨厌镁光灯，先是恶意批评她的装束，然后渐渐露出真正心思。
“我已经推掉邀请，你留在家里陪我。”
碧笙气得不行，暗中将冰箱的血浆统统换成番茄酱。除出鲜血，吸血鬼碰不得人间食物。杜兰德呕吐不止，她在旁边张牙舞爪。他特别生气，扑过来将她按在沙发里，尖利牙齿抵在她的脖子里，差一点就刺进去。
“白痴，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没有按时补充血液的吸血鬼有多可怕你不知道吗？”到底按捺住，只是摩挲着战栗的肌肤，“快把藏起来的血浆交出来。”
碧笙连忙跳起来去翻箱倒柜。
他心满意足喝去一杯鲜血，忽而就笑了。碧笙有点懵懂，“你笑什么？”
杜兰德望着她，那样心满意足，“从前……我是说上一世的时候，你同我吵架也喜欢把血浆换成番茄酱……”
碧笙的眸子暗了暗，低下头的刹那脸颊苍白。他这样升起巨大期望，在那天来到之时又该是怎样的失望？她有些害怕时间的流逝，害怕面对一点点缩短的距离。然而和他在一起，时光好像加了速，在指间不经意就过去了。
连吸血鬼都流露出焦躁，越发珍惜同她在一起的时间，公司的事也懒得过问。君王连日不早朝，这下，她真的成了祸水红颜。
他时常紧紧抱着她，像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长久地不肯放开。这个透着糜烂的绝望气息的怀抱使碧笙惶恐不安。不管她带给他多大欢乐，他内心清楚知道她是一个施舍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仍然是一只千年孤寂的吸血鬼。
7、
碧笙梦到大滩大滩的血，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流出。
触手，是温热的黏腻。
她猛然惊醒，床单已经红了大片。杜兰德对血有天生的敏感，动了动眼珠子就要睁开眼。碧笙连忙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笑声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连胸腔都震动，“我闻得出来是哪里的血。”
我靠！
碧笙拿毯子裹住屁股，找了一圈，一个卫生棉都没有找到。“喂……”她没好气说，“帮我去买。”
杜兰德甚是有骨气，“不去。”
“我给你讲个笑话。”
“嗯哼，说来听听。”
“从前有一只吸血鬼，他对上帝说‘下辈子我不想做吸血鬼了，可是我还是想吸人血，还是想要翅膀。于是上帝把他变成了卫生棉，哈哈哈……”
他勾了勾唇角，没有碧笙笑得那样夸张。随意批了件衣服，走到门口，他望了她一眼说，“你讲错了，吸血鬼没有下辈子。”
碧笙沉默，客厅的钟显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第二天，她就是二十八岁。
她静静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等着，她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
过一会儿，超市的杜兰德打来电话询问，“买什么牌子的，多长的，要不要每个拿一包？护垫是什么？直接用尿不湿好了，我觉得这个方便。”
碧笙忍不住笑，“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来。”
小区对面即是超市。
碧笙远远看到杜兰德在门口朝她招手，她过马路，小心翼翼查看两边道路情况。明明没有车辆的，在她走到斑马线中间的时候，有机车党呼啸而过，刺眼的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等到眼睛能视物，已经有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倒在血泊中，不敢相信这一世仍然是这样的结局。
“碧笙，碧笙。”他抱着她颤抖的身躯，不住亲吻渐渐枯萎的脸庞。
碧笙咳嗽，涌出血沫，她笑，“原来真的是宿命啊。这次，我恐怕真的要去吃归零膏了。”
杜兰德惊住，被温热鲜血浸染的掌心蓦然发凉。
“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她艰难地告诉他，“不是意外，是自杀。我爱你，绝对不比你少。你是永远不会老去的吸血鬼，我不能容忍在你面前慢慢变成丑陋的老妪。我假装和你站在同一水平线，然而一世一世的记忆压得我喘不过气。”
但她不愿意吃下归零膏，她舍不得忘记。
于是她选择假装忘记，不去赴这一世相认的约。
她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甚至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爱他。她想以这样的方式陪伴他，隔着千山万水，即使自己垂垂老矣。
可是，相爱的两个人，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会有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牵引。她在诊所遇到他，开始知道这一世的纠缠又要拉开序幕。
她抗拒他的同时又情不自禁。
她给了他一年的时间。谁知道，她只有一年的时间。
宿命将她笼罩。
碧笙紧紧抓住他的手，用尽一生的力气，“我累了，遇到你之后，我从来没有老过。从前我恐惧衰老，现在我渴望衰老。”最后她说，“杜兰德，我想要摆脱你。”
雪白的手掌重重落地，摔在血泊中，溅起的血仿佛滚烫的油，烫得他久久不能忘记此刻的痛。
8、
青年从草丛里走出来，杀人的恐惧尚没有褪去，结结巴巴问沉浸在悲痛中的吸血鬼，“杜……杜先生……我做得怎么样……我会不会……坐牢？”
吸血鬼抬起血红的眸子，一字一句，“你会死。”
他抬手，轻而易举将人类的生命结束。
偏激的吸血鬼用尽一切办法将偏离的轨道掰正，即使叫她付出了性命。他笃定地相信轨道恢复，下一世乃至下下一世，命运的齿轮将重新轮回。可是她死之前，她告诉他，原来那不是宿命，那是他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
他逼得她一世一世，自杀。
然后带着一世一世自杀死亡的阴影强颜欢笑。
结局
打火机的火苗终于越来越暗，第一次野营的女孩子们在火苗熄灭之前仍然没能将火堆点起来。身后是巨大的城堡，隐隐透出黑暗气息。
“管家已经借了园子给我们搭帐篷，再去借打火机会不会不耐烦？”
叽叽喳喳的讨论之后，她们选出勇气可嘉的代表闯入城堡。
“听说是吸血鬼的城堡，小水你要小心点。”
临走时，朋友们不忘吓唬她。
她进入那栋欧式建筑，空旷的回廊，狭窄高大的屋顶，走了许久，找到燃烧着火苗的壁炉。厚厚地毯上歪坐着年轻男子，抬起头的时候，被火光照亮淡蓝的眸子。
“先生，可以借一支打火机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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