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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是个浮夸boy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B 热度: 21904
萝卜酱汤

  楔子

  S城电视台SBS最近开了一档新节目,叫“艺术大师”。顾名思义,节目专门采访那些在艺术领域修炼成精的人。而第一期非常重要,因为这将决定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压力如此大,有谁愿意当主持人?

  为此,台长亲自光临我们部门:“第一期谁来采访?”

  办公室空空如也,没错,昨晚同事们一夜之间发烧、腹泻,甚至车祸,来上班的只有老实人我和几个实习生。

  台长任性一指:“你,就你。”

  我从进台以来做的可一直是美食节目啊!可面对台长的决定,我不敢说不:“好的,台长……请问采访谁?”

  “艺术总监,小T老师。”

  单从名字看来……娘娘腔气息就浓郁得呛鼻。

  电脑屏幕上,百科词条把此人的走红经历写得非常详尽,包括他初到S城打拼,一穷二白时住的青旅几零几、几号床铺都写出来了。

  看来这次的采访想挖出点儿新料……得拼命啊!

  一、小T老师登场

  我用我的体重发誓,如果我早知道小T老师就是他,我宁愿不顾形象撒泼打滚,也要求台长放过!

  坐在我对面的小T老师,身穿复古式白衬衫,解开三颗扣,故意袒露胸肌,正环着臂膀打量我。从落地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把他照得仿佛一只骚气的火烈鸟。

  他突然出声:“嗯哼,上次画展吃饱没?”

  该死!他居然认出我了。

  事情是这样的。

  上个月驰翰美术馆有个免费展览,对艺术毫无兴趣的我兴冲冲地跑去,只因观展附赠免费松饼。他们看他们的展览,我站定在入口的松饼展位前不肯走。

  一盘一盘又一盘,松饼香软松脆,好吃到我不禁闭起眼睛享受……

  然后我一睁眼,便看到一个穿得跟火烈鸟一样招摇的男人。他皱着眉头,一手插着腰,一手捂着嘴,对身旁的女助手吆喝:“Mary,who is she?”

  女助手推了推眼镜:“可能是……一个来蹭松饼的人?”

  火烈鸟男立即发作了:“来美术馆居然只为吃松饼!实在太煞风景了。”说完他兰花指一挥,“Mary,联系松饼供应商,就说他们的植入性赞助我们不做了。瞧瞧他们的松饼……”他用余光瞥了我一眼,“都引来什么幺蛾子。”

  全程火烈鸟自导自演了一场好戏,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踩着那双锃亮的尖头皮鞋走远了。

  走远的过程中,他甚至意犹未尽,对女助手说:“她土得让我过敏。”

  这个死……娘娘腔。

  从悲惨的经历中抽身出来不容易。

  专业如我,公事、私事分得很清,但不代表对方也有这度量,他问我的那句“吃饱没”就是他小气的最好证明。

  但我也不怕,毕竟身后就是摄像机,更何况今天的我换了个妆容、发型,加上极具艺术感的复古套装,他想毒舌也找不到靶。

  我深呼吸,递给他麦克风:“小T老师,众所周知,你是白手起家打拼到如今S城当红艺术总监的位置的,现在许多大公司的大小展会都由你一手包办,因此,关于你那段奋斗史,大家都耳熟能详啦,可我看你之前的采访中一次也没提起过来S城之前的事情,那么请问你的中学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他眼神一黯,久久不说话。

  时间一长,我很尴尬,迅速示意摄影师傅关掉镜头。他此时却自顾自地说起来:“挑明了讲,我高中时期过得并不快乐,被全班孤立的那种。”

  包括我在内的工作人员们都不惊讶,毕竟好多艺术家中学时期都经历过校园欺凌,天才总是特立独行的嘛。

  “总之,在光彩的时候,依附你的人一抓一大把,可在你黯淡无光时,愿意给你光的人寥寥无几,你要好好珍惜。对我来说,那个人就是何希。”

  “火烈鸟”摘下了颜色浮夸的眼镜,视线移向窗外。这里是 S城CBD中心,窗外高楼大厦,街道繁华,可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与这番景色相悖的忧伤。

  最终是我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默:“这位何小姐对你很重要?有多重要?”

  “重要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一愣。

  他揉揉太阳穴,娇弱极了:“好了,我累了,我看你也累了。这主持人做得,都不知道找话题,总揪着人过去的事不放。下次再录吧,唉……”

  他真是矫情,突然心情不爽,使得摄像师傅等一众工作人员也只得撤家伙准备下班。

  我也起身出门,却被他拦下了:“说你呢,你下次得问我几个有营养点儿的问题,突显我现在的风光那种。”

  “好的,大爷。”此时我手里正握着话筒,又朝他假意鞠了个躬,这一幕简直就是古代觐见娘娘的情景再现。“觐见”完毕,我退出房间。

  “胖就算了,去画展蹭吃喝那么奇葩也就算了,居然在正式场合还那么土。身上那件复古套装,前年的款了,早该入土为安了。”

  我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

  我转身返回屋里,瞅准小T老师,手持话筒朝他脑袋上砸:“孙猴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T老师一惊,兰花指都不捏了,上前一把拽起我胸前的工作牌,对着“何希”两个字半天说不上话来。

  二、老友相见变情敌

  这年头流行鸟枪换炮,啥小T老师啊,原名分明是孙侯侯。

  我们高中那会儿是同学,同班同学。

  他那时又黑又瘦,老家在海边,他天天捕鱼、捞海带,常年晒下来便漆黑了。家在城市的同学自然嫌他又土又黑,都不愿意和他玩儿,除了我。

  至于我为什么和他玩,我会告诉他是因为他从家里带来的海鲜特别好吃?

  现在他取了个骚气的名字,叫什么“小T老师”,整个人变得刻薄又娘娘腔,甚至开始嫌弃我土,真是反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除去打扮,再闭上嘴,他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肤白貌美的男人,变化之大,让我这个旧人都不敢认了。

  看来时间不仅是把杀猪刀,偶尔还是把整容刀。

  老同学重逢,并没能老泪纵横。

  相反,我很尴尬。

  以前跟在我身后屁颠屁颠喊着“何希,你理理我嘛,我下次给你带金枪鱼好不好”的孙猴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一只毒舌的“火烈鸟”,我……接受不了。

  他借着身份从台里要到我的号码,疯狂地给我打电话,我一概不接。

  我在刻意躲着他。

  但不妨碍孙侯侯他几次三番很“巧合”地出现在我采访的店铺里。我吃泡芙,他便在旁边桌舔着手指;我去啃鸭脖,他便优雅地坐在吉祥物大鸭子边上;甚至我排队去买煎饼果子都能看到他如同火烈鸟一般的身影……

  居然连我的日程表都要来了,孙侯侯这么拼到底是为哪般?

  我几次看到他和凌肃聊天来着。凌肃是我们台里的男编导,台草的颜值,中央空调的性格,这样的男人在台里可是抢手货,我自然也免不了俗。

  看孙侯侯殷勤地拉着他聊天的样子,我居然对孙侯侯有了一种莫名的敌意,我把那种心情归结为:曾经灰头土脸时殷切地做的小跟班,现在步入上层阶级,居然忽视我,反而对编导很热络。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对他更加避而不见。

  但有次我还是被逮住了,他张口就问:“你怎么上次采访后就再没来过?”

  还不是你半道拒绝采访,回去后台长认定我没能力,直接把我换了下来!“比起受气,我更喜欢吃。”

  “受气”两个字多么心酸,多么有暗示意味,我分明在暗示他向我道歉。可孙侯侯显然读不出我的内心独白,他嘴角一勾,眼神玩味:“何希,做事要持之以恒,这道理你不懂吗?”

  “不懂!”我双手合十,祈求老天把以前那个内敛的小黑皮还给我,把这只火烈鸟带走!

  孙侯侯一把拽住我合十的手,将我拖走:“你们台新派来的那个主持人水平太差了,虽然你更差,但你比她幸运,因为我会教你怎么采访我。瞧瞧你平时吃的都是啥玩意儿,太low了,我带你去新开张的樱食吃日料。”

  我停下了,眼神犀利地盯着他……居然看得他脸红了,还握拳轻咳:“何希呀,你的眼神真是如狼似虎啊,我就知道你高中那会儿暗恋我……”

  我打断道:“孙猴子,你下次能好好说中文吗?别动不动就夹杂一个英文单词。”

  三、调职风波

  那天樱食的日料非常美味。

  可我何希是那种会被一顿饭收买的人吗?好吧,我是。高中时我就因为抵不住原生态海味的诱惑和孙侯侯做了朋友,没想到如今岁月变迁,却依旧没能迁走我海量的胃。

  自那次之后,孙侯侯每晚都来公司楼下接我去吃大餐。一个月下来,他已经带我踩点完S城各类米其林餐厅,从中餐到法餐,再到美式套餐。

  昨晚他更是带我去了海边一家私人餐厅,吃了一晚上的新鲜刺身,我元气满满。早上上班,孙侯侯那辆高调的银色敞篷在我们台楼下一停,回头率百分百。他还特意先下车替我拉开车门,更是承包了所有的目光。

  其中包括刚出地铁站的凌肃,孙侯侯与他隔着马路,两人目光交接,擦出火花,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接着孙侯侯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枝花递给我,脸颊上浮出可疑的红晕:“喀,希望你能早点儿明白。”

  回到台里我发现,今天台里气氛有些凝重。

  男性普遍该吃吃,该插科打诨也不落下,可女性们纷纷像是被剥夺了灵魂一般,一个个了无生气,我去茶水间倒杯水,经过她们身边……让我有种置身于《行尸走肉》拍摄现场的错觉。

  我逮住隔壁组的妹子询问,她悲痛地告诉我:“美食组的编导凌肃脱单了,对象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人美声甜。”

  我有一瞬间的眩晕感,但转瞬即逝。可能我对他的喜欢或多或少有些跟风吧。

  我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正在胡思乱想时,凌肃正巧找我出去谈话。

  凌肃说:“何希,你主持美食节目有很长时间了吧?”

  “是……是啊!”

  “最近你和小T老师走得很近吧?这说明你有采访的天赋,我觉得你留在我们组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哪来的大材小用,我做美食是因为喜欢……”

  不等我说完,他继续道:“我申请你调组了。”

  在职场里,突然被调职意味着你的工作做得并不好,这可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我自然不想孙侯候那家伙知道。为此这辈子的演技我都用上了,只为与孙侯侯吃晚饭的时候不被他看出破绽。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一星期后,我才调组没几天,我原来的位置便被一空降人员取代了,凌肃的女友。我顿时心酸不打一处来,要知道从这个节目成立以来,我便一直是当家主持,原以为凌肃把我调组只因找到了更好的主持,却没想到他根本是公私不分。

  这个消息爆炸式地在台里传开,短短一次午休的时间,便全公司皆知。新同事们想了各种说辞来安慰我,都被我用灿烂的笑容给堵了回去。

  下了班,那辆银色敞篷车带着轰鸣的引擎声出现在眼前,我飞速上了车,让孙侯侯升起了车顶,然后开始疯狂飙泪,飙泪之猛,吓得孙侯侯差点儿闯红灯。

  他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何希?你还好吗?”

  我边哭边吼:“你这不是废话吗?”

  孙侯侯干脆闭嘴,默默看着我哭……直到车上纸巾被抽完,我才终于停下了。

  忽然一股暖流包裹住了我,孙侯侯这家伙居然一声不吭紧紧抱住了我。这家伙身上一如往常发散着呛鼻的香水味,可此时此刻我非但觉得不讨厌,居然还有点儿安心。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包围下,我叽叽喳喳一顿倾诉,把凌肃女友的事、我职位被取代的事全说了出来。

  孙侯侯耐心地听我说完,然后一手执着方向盘,一手拍拍我的脑袋:“你先陪我去加会儿班,然后我帮你摆平这件事。”孙侯候看上去比我更生气。

  四、天台之战

  情绪是怪兽。

  我下班时吐槽得太猛,都没照顾到孙侯侯的心情。等我幡然醒悟,发现已经晚了,孙侯候先是从车里一直到办公室的路上一言不发,气得脸色通红,加完班后,他更是面朝窗外夜景,背影孤单得像是一座雕塑。

  我有点慌了。

  高中那会儿孙侯候就见不得别人欺负我,而且人又十分固执,他现在这样我很怕他一言不合就冲出楼下和凌肃宣战。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孙猴子,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应该说的。”

  “雕塑”不为所动。

  呃?也许我也应该给他一个拥抱?

  我深呼吸一口气,给了他一个拥抱。

  身后“咔嚓”一声,我猛地回头,发现Mary不知何时进来了,手里握着手机……

  我红着脸求删除:“Mary,你别误会,不是这样的。”

  她一脸疑惑:“何小姐,我在自拍。”然后径直走到孙侯侯身边,轻声说着什么。

  听着听着,孙侯侯蹦出一句话:“这个渣男,气死我了。”他吩咐道,“Mary,我要见他,明天中午,约他到天台。”

  Mary不愧是他的好助手,与他同仇敌忾,麻利地在日程本上记了一笔。

  我慌了。

  虽然我很感动,但生命价更高啊!我凑上前去,轻轻拽住Mary的日程本:“别啊,你们这是要决一死战?天台太危险了……”

  孙侯侯揉起了太阳穴:“噢,天哪!Mary,你说何希蠢成这样还有没有救?”

  Mary瞄了我一眼:“回总监,没有。”

  “我说的天台,是我常去的法国餐馆天台风景位。何希,你还以为是远古年代呢?我和凌肃是不是还得一人拿一根木棒,身穿动物皮,在山崖上互相敲几棒子呢?”

  我捂住胸口,时刻做好被孙侯侯的毒舌气到吐血的准备。唉,孙侯侯刚才在车里的表现多么温柔,要是能保持该多好,可惜都是泡沫啊,一戳就破。

  他整整他那件贴身的V领开衫,头一昂:“何希,我会保护你的!”

  “何希,我会保护你的。”

  孙侯侯高中时总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连昂头的标准动作和脸上的倔强表情都没改变,让我一时有些恍惚,觉得他还是高中那个腼腆的小黑皮。

  高中的我还没现在这么富态,但大胃口已经有迹象了,食堂餐我至少吃两份。许多好事者抓住了这个黑点,加上孙侯侯总跟在我身后,他们便叫我猪八戒,和孙悟空正好凑一对。

  我心宽体胖,对此事感觉根本无所谓。但孙侯侯对此上纲上线,男生们取笑我一次,他便昂头一次,嘴里就是这句:“何希,我会保护你的!”

  多么玛丽苏的台词,可是这句话被瘦黑的孙侯侯说出来,就变成了单口相声。他去找那群男生单挑一次,就被扁一次,每次都需要我深入敌营把他救出来。

  所以大概是出于惯性,这次我依旧很担心。

  那天在孙侯侯的办公室,我凑过去看了Mary手中的日程本,并擅自记下了那家法国餐馆的名字。

  到了预约的时间,我准时来到这家餐馆蹲点。作为没有VIP卡的平民,我只能在外面等待。我几次想硬冲进去都被安保给拎了回来,小哥现在更是一刻不离地看守着我,我只得和他大眼瞪小眼。

  我真的很焦急,虽然知道此天台非彼天台,但依然很担心。至于我在担心什么,我却又答不上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里面突然传来摔盆子的声音,我风一般地起身。保安小哥抵不住我重量级身躯的猛烈撞击,摔倒在地,我趁机赶紧溜进去。

  我举着包,如同女侠一样降临在天台,并飞速跑到孙侯侯身前护着:“孙猴子,你别慌!我来救你了!”

  凌肃一脸茫然。

  孙侯侯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那个弯腰捡着盘子碎片的服务员和我对视三秒,道:“抱……抱歉小姐,我不小心打碎了盘子,没想伤害你男朋友。”

  孙侯侯笑得更欢乐了。

  五、加了糖浆的酒

  我闹了个乌龙,幸好天台之战也到了尾声,没待几秒,我就把脸抵在孙侯侯背后逃出了西餐厅。

  他载着我将车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酒吧内,孙侯侯要了两杯鸡尾酒,一杯加了糖浆。

  也许是台上的民谣歌手唱得太悲伤,我感情酝酿到位,一掌重重拍在孙侯侯的肩膀上:“孙猴子,别太生气了。”

  “什么?”

  “别瞒我了,你虽然把他约在天台餐厅,但你内心还是想揍他一顿的,我太了解你了。但千万别!你为我挺身而出我已经很感动了!你要答应我别继续管这件事,做出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像凌肃这样的渣男不值得你为他生气,生气伤身! ”

  “何希。”孙侯侯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的意思是,比起你自己的伤心,你反而更加关心我会不会因为过于生气而伤到自己?”

  我明明在说男编导的事,他怎么就能听出这层意思?我有点儿生气。一生气我就想翻旧账:“其实当初你来我们节目跟组,总找他说话我还有点生气呢,还以为你要结交人脉,反而不理会同学。”

  他有些无奈,解释道:“谁要结交他了?我跟着你们组, 一是因为去见你;二是因为据你们台里可靠情报,你喜欢他,所以我去会会他。”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你现在来酒吧是?”

  “怕你伤心,陪你喝酒。”他指着那杯姜黄色的酒,“这杯加了糖浆,是想让你喝起来不觉得那么苦。”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孙侯侯对我过于贴心, 贴心到超出了老同学的范围。

  尴尬间,他已经把酒推回给酒保:“可现在不需要了,我心情好极了。走,我带你去吃大餐。”

  既然觉察到他对我的小心思……就算压根没有,我也想防患于未然,于是我拒绝道: “孙侯侯,我没有长期蹭你饭的理由啊。 ”

  “因为我……我感激你。”

  好吧,借口一失败。

  “呃,说真的,餐厅的量太少,不够吃的。”

  “这次的绝对够吃。”

  好吧,借口二失败。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六、夺门而出

  一路无言,孙侯侯专心开车,我则专心地……别开脑袋假装望窗外的风景。

  等我回过神来,车早已驶入了内环一高档小区内,在其中一栋门前停下,孙侯侯口中的“吃大餐”地点,居然是他家。

  意外的是,家装风格太不“小T老师”了,满眼亚麻质地的物品,米色、淡灰为基调色,散发着一种与屋子主人风格截然相反的森系感。

  此时孙侯侯已经麻利地换了一套家居装,虽然V字领T恤还是难掩骚气,但已然清新太多了。

  他从冰箱里取出鱼和海带:“海鲜还是得吃我老家的,其他地方产的都太次。”

  “可你老家离S城有十万八千里……”

  “你不总叫我孙猴子吗?十万八千里也就一个跟头的事。”他傲娇地哼哼一声,紧接着说道,“空运呗。”

  “……”

  土豪,做朋友好不好?

  孙侯侯处理海鲜依旧迅速,那娴熟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感人,天知道我有多想念他老家的海鲜。

  我的目光锁定那条金枪鱼,但不知不觉眼神飘到了其他地方去,比如……

  咦?孙侯候的手指居然有些修长。

  咦?孙侯候认真的模样居然有些迷人。

  当我意识到这微妙的心情,我瞬间觉得太羞愧了,我和孙侯侯不一直是战友情谊吗?如果孙侯候知道我这个战友不再纯洁,有那么一瞬间对他居然产生了别的意思,他一张三寸不烂的毒舌肯定会把我往死里黑……

  这直接导致用餐全程我不敢直视他,自顾自闷声吃大餐,谨防自己眼里闪过的心虚被他发现。

  他有特殊的交流方式,他一筷子伸过来,夹的是刚腌好的三文鱼。他摆出“啊——”的口型,示意我张嘴,哄小孩一般的动作让我不禁红了脸。

  “好吃吗?两个字回答我。”

  我嘴里塞满了三文鱼,含混不清地“嗯”、“嗯”应声。

  孙侯侯老家的金枪鱼口感软绵绵的、甜丝丝的,入口即化,一如……孙侯侯贴上来的唇瓣。

  不错,他吻了我。

  我受到了惊吓,在慌乱中夺门而出。

  我不仅胖,还怂。

  那晚过后,我拒接了来自孙侯侯的一百零一个电话,避开了十多次电视台楼下的拦截,全程秉承着“我不听、我不听”的理念。

  某天我接到了Mary的邀约,她特地强调是总监也不知道的私人会面,我才答应一见。

  露天咖啡馆。

  Mary显然对我的私人生活了如指掌,开口第一句就是:“恭喜何小姐复职。”

  “谢谢。”是的,我回到电视台没几天,就恢复了原职,我再笨也猜到了大概是那次天台之战,孙侯侯对凌肃说了什么。

  果然, Mary下一句就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想听听背后的故事吗?”

  简而言之就是孙侯侯用成熟的方式替我解决了事情,而总监还要求Mary对他解决的具体过程只字不提。

  所以Mary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她模仿着孙侯候的语音语调:“潜规则?很好。在下不才,我在S城的地位比你这个美食节目小编导要高那么一点。所以论潜规则,我女朋友比你女朋友胜一筹。我不介意举报你,顺带让我女朋友上位。当时那个编导的脸比酱鹅肝还黑,哈哈。”

  她绘声绘色地演绎了孙侯侯和凌肃的对话。

  我不禁问道:“Mary,你对总监该不会?”

  “什么呀!我有未婚夫的。”她撩撩长发,不经意地秀出无名指上的大钻戒。

  “不过你倒是很可疑……女性生物对出现在心爱之人周围的女性生物都会有过于敏锐的猜忌,这是喜欢的特征之一。”Mary推推眼镜。

  “总监喜欢上一个木讷的女人,还得助手为他助攻,真是心疼他……祝何小姐早日直视自己的内心。”撂下这句话和一沓照片,她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留下在风中手拿照片、内心凌乱的我。

  这些照片都是什么鬼?!

  包括那次我拥抱孙侯侯、他加班时我呆呆地望着他……以及各种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

  难道其实我也喜欢他?不可能……吧。

  所谓近乡情更怯,兔子不吃窝边草……博大精深的汉语早就总结了我现在的心情,太熟悉的两个人,让我怎么好意思捅破那层纸?

  七、火烈鸟套装

  我养了一只火烈鸟,它有火红色的皮毛,我悉心喂养它。

  结果有一天它正吃着饲料,忽然幻化为人形,成为一只火烈鸟精。他出场还自带白色强光,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我吓得指着他说:“说好了不准成精。”

  他却笑着说:“那你报警把我抓起来呀。”

  报就报!我拿起手机,连号码都按好了,却硬是在拨通的前一秒放弃了。因为一想到这只我溜了多年的火烈鸟就要被关起来了,我的心很痛。

  在我犹豫间,火烈鸟精已经走近我,他风情万种地一笑:“看吧,你舍不得。”

  我抬头,他……他居然长着孙侯侯的脸!

  一通电话让我从梦中惊醒。

  又是Mary!我刚想吐槽她助攻做上瘾了,谁知这次她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急迫,她说:“不好了,总监有生命危险。”

  原来是孙侯侯最近因为我刻意躲避而心情郁闷,他干脆下了班直接到展览现场,主动留下来加班,结果不巧遇上被拖欠了工资的工人们来砸场子。

  孙侯候打给Mary,Mary通知我,她叙述完前因后果后,把拯救孙猴子的重任托付给我:“何小姐,我在和未婚夫约会,总监就交给你了。”

  我不负所托,用强壮的身躯撞开一条血路,上了内锁的画展厅大门硬是被我撞开。

  找到孙侯候的时候,他正摔倒在地,和一群工人对峙。

  天哪,我看的八点档言情剧都是男主英雄救美的,现在居然反过来了,果然我和孙侯候一点儿情侣样也没有啊!

  我心里这么想着,可身体却很诚实地冲上前去护住了他。

  面对一群怒气值爆表的工人,我强迫自己镇定:“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的钱就去找谁要!这个男人是无辜的!”

  可他们显然不吃这一套,他们嚷嚷着:“关你什么事?!让开!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对啊,和你无关,快让开!”

  “就凭……就凭……”就凭孙侯侯当了我这么多年小跟班啊,就凭他带我吃遍美味,就凭他不厌其烦地对我好啊!

  这些理由足以让我站在原地,稳如泰山。

  眼看一个工人从一旁拾起一根长木棍,一棒就要冲我砸下来。原本摔在地上的孙侯候不知道哪儿的力气,一个翻身,反而把我护在了下面。

  那棍子重重打在他的腰上,他重重摔在我身上。工人们本就只是一时冲动,真的下手后,看见孙侯侯虚弱的样子反而慌了,扔下棍子撒腿就跑。

  看着被一棍子打得七荤八素的孙侯侯,我鼻子一酸。

  这个白痴,怎么每次保护我的时候,都被打得这么惨?还能不能好好当一次男主?

  “何希,你听我说。当初我孤身一人来到S城,不是杂志上写的那些为了梦想、为了拯救时尚界之类的屁话,而单纯是为了追一个姑娘。”

  “我知道,我知道,孙侯侯你别再说了。”我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你毕业后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也没通知我,何希,你可真狠啊!”他笑道,“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的装扮,我就改。甚至你不喜欢我的工作,不喜欢我这个人……我也都可以改。”

  其实我都明白。

  火烈鸟套装相当于孙侯侯的战袍,穿上那套浮夸的装扮,他觉得自己就是S城艺术界一名必胜战神,就会忘了……毫无存在感的过去。

  不合时宜地脑补出他当年孤身奋斗、屡次碰壁的样子,我顿时觉得眼前的他更虚弱了。

  “反正,何希,我真的很喜欢你,哪怕现在你胖得我第一眼都认不出。”

  “……”

  “何希,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采访我时问的问题吗?”孙侯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下一秒学着我的样子问道,“这位何小姐对你很重要?有多重要?”

  我大脸一红,预感到他要开始说情话了。

  谁知孙侯侯语气越来越弱,半天没回答。

  “何希,我……我撑不住了……再见。”

  他说完这句,眼皮重重地合上了。

  我抱头痛哭。

  尾声

  孙侯侯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后,查房的医生真诚地建议道:“孙先生,我们病院的床铺本来就很紧张,请问你可以出院吗?”

  孙侯侯摸摸腰上缠着的绷带,娇弱地说道:“医生,我伤得很重哎。”

  医生摆着一张冷漠脸:“没伤到肋骨,连血都没流,听护士小姐说纱布也是你强烈要求的。”

  喂饭喂到一半的我表示:“可是医生,昨天他确实昏过去了,会不会有诸如脑震荡之类的风险呢?”

  “没有。”医生不再理我们,迅速走向下一个病房。

  医生离开后,我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孙侯侯。

  他长舒一口气:“好,我承认,昨天我只是因为连续加了太多的班,一下子昏睡过去了,装作受伤是因为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儿。另外,我在清早起来的时候看见趴在我身边睡着的你,还偷偷在你额头上吻了一下……对不起,何希!”说着他从病床上蹦跶起来,捉住我收拾保温瓶的手,“我已经坦白一切了,你还是要离开吗?”

  我挣开他的手,愤愤道:“谁……谁要离开了,我只是要去上班啊!”

  他眼底满是欣喜,揽着我的腰一把抱住我:“好,那晚上等你下班,我还是去接你。”

  他在我头顶呢喃:“何希,还记得我昨天昏过去之前的那个问题吗?我迟到的回答是,你重要到……我愿意用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换。”

  病房里采光十分好,大片的阳光落进来,落在孙侯侯的身上,使他自带逆光效果。这不禁让我想起初次采访他时的模样,他果然还是像一只火烈鸟啊……

  不过也是只我喜欢的火烈鸟。

  我喃喃道:“孙侯候,播报了那么多美食,我还是觉得你家的海鲜最为新鲜、最为好吃,好吃到我愿意吃一辈子!”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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