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仙界第一美女听陌坚决只要孩子不要男人,于是选择了性情清冷的夜裴上仙做生孩子的对象,却不料自己死于一场战争,成了一缕执念。为了让她复活,夜裴用尽一切办法,可是,为什么她会变成一只兔子啊?
第一章
九重天上,每个仙者都在议论着一件事。
自生了孩子后便再不外出的听陌上仙,今天终于出现在天帝的寿宴上。
听陌是天界男仙心中的女神,她有着令世间万物黯然失色的容貌,亦有着天下万万女子没有的英武气概,可这样一名让人啧啧称奇的女仙,却在三年前意外怀了孩子,她还三缄其口,不愿道出孩子父亲是谁。
宴会过了许久才散,酒醉的天帝被搀扶着离开。
听陌披起长长的披风,轻轻哄着臂弯里的孩子,准备离开。一旁成群结队的男仙想要上前嘘寒问暖,可皆被她冰冷的眼神吓退,讪讪离开。
殿外早已经夜色浓重,她腾着云回了住所,却在走到门前的挂花树时蓦地停了脚步。
月光下,一道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站立于树下。她顿了顿,孩子却已经叫了出来:“爹爹!”
“乖。”他勾了勾唇,自树下走出。
她蹙了蹙眉,孩子却张着手,一定要他抱。他微笑着从她怀里接过孩子逗弄起来,指尖像是无意般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她冷了脸,质问道:“夜裴上仙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知道?”他侧眼看了看她,“你明日便要征战魔界,这几日由我来带孩子,等你回来了再把孩子接走。”
听翎猛地开心地叫了出来,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夜裴修长的手指,作势要同他拉钩钩。
她却黑了一张脸,夜裴的提议确实可行。她是仙界统领千军的征战司命,魔界这几年动荡异常,她明日便要出征讨伐,可与以前的孤家寡人不一样,她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托付给谁。
如果能托付给夜裴当然最好,孩子也喜欢他,可是……
“这样的话,天界诸仙岂不是又要闲言碎语,说听翎是你的儿子了?”她反问。
听翎是她的儿子,是她一个人的儿子,如果再次传出“听翎是夜裴的孩子”这样的流言……
她蹙了眉,心下烦闷。
夜裴轻轻挑了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语气冰凉:“天界诸仙不是一直都说听翎是我的儿子,说我是负心汉,说我抛妻弃子吗?这等流言什么时候停止过?”
“而且……”他顿了顿,笑意一丝丝被抽去,“听翎本来就是我的儿子。”
月光下,有桂花悄然坠地,晶莹点点。听陌一时无言以对,半晌,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但却在下一刻,被夜裴蓦地抱住。
二人拥抱的姿势是听翎夹在他们中间,她不悦地挣了挣,却顾及着孩子,半晌也没能挣脱出这个怀抱。
夜裴在她耳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恍惚中似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满满淌过她的鬓边,他轻声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第二章
与魔界的大战确实凶险,可她听陌何时惧怕过?
当天她便领着上万天兵下了魔界,开始进攻。这场战一直打了十天十夜,她终于取得了胜利,却不可避免地落了满身的伤。
随行的副将担忧地望着她,她捂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摇了摇头,毫不在意,转身便回了营帐。
得胜的喜悦让疲惫的她很快睡去,恍惚中感觉像是有人翻开帘帐来到她的身边,她无力动弹,下一刻便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沉沉浮浮,找不到光明。
她拼命地挣扎着,浑身冷汗,蓦地睁开眼睛时竟然已经回到了天界。
她不明白地站起身,却在看见眼前的一切时猛地凉了手脚。
她处在一个宽大的房间内,房间上下皆被挂上了白幔,层层叠叠,叫人难以压抑哀伤。许多仙者鱼贯而入,皆是满脸惋惜,而她站在一边,望见她的本体躺在一具宽大的棺木中。
多年随她征战的副将在旁边哭红了眼睛,与一旁的一个仙者说着话,副将的话语模模糊糊地传入她耳中:“听陌上仙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将军,那时战事持续了十天,她却没说过一句累,后来我们好不容易赢了,她带着满身的伤痕回了营帐就休息下,没想到……军医说将军这是过劳而死。我不是一个好副将,如果那时我能多替将军分担一点,将军也不会……”说着竟号啕大哭起来。
周围的仙者叹息着安安他。
听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彻底冷了心肺,她竟然……死了?
那么现在的她又是怎么回事?是事后不肯散去的一缕执念吗?
她喘不过气来,彻底惨白了脸。
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他怀中抱着一个嘤嘤哭泣孩子,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是夜裴。
他憔悴至极,听翎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哭红了一张小脸。他一步步地走着,直到走到她的身体旁,才猛地跪在了地上,望着棺木中她苍白的脸颊,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我不是说了让你平安归来吗?”他沙哑着声音,盯着她的脸质问,“你连听翎也不要了吗?”
一字一句都像是染上了辛酸的血泪。
她蓦地红了眼眶,夜裴的眼泪像是打在她的心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依旧无法抵挡心中的疼痛。
第一次这样悲伤,原来有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了才知道它原本的重量。
四周的仙者皆围上前安慰夜裴,没有人知晓,在角落暗暗站着的她,亦是痛得锥心刺骨,一分一秒都太过难熬。
她恍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夜裴时的情景。
那是三年前,她刚刚大败了南方的妖族,天帝大悦,为她摆下宴席庆功,热闹了三天三夜。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交际应酬的事情,便独自拿着酒,坐在琼瑶池边自斟自饮。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酒坛中的酒都被喝光,她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几乎连站都站起来。
她的酒量一向不好,不过酒品还不错,一喝完就睡觉。只是这次却出了一个差错,旁边像是有人轻轻地唤她,她虎着脸,半梦半醒,听不清楚,刚要回头,却不料脚底一滑摔下了琼瑶池!
要知道,琼瑶池虽表面看上去美丽,可池水却与地狱相通,池中满是不得超度的恶灵,她一掉下去便被无数双手抓住。一下子,她的酒气全消,清醒了过来,无奈她却不会游泳。
恍惚间水中有一个身影向她急急地游来,她闭着眼睛,看不真切,直到上岸后才看清了救她的人。
正是夜裴。
彼时他的衣衫尽湿,发丝亦狼狈地散开,可他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好看的风韵。
她有些晕,扶着额头哼哼唧唧说不出话来。他蹙了眉看着她,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轻声问:“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这才清醒过来,反手一拉将夜裴压在了身下,对上他诧异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警告:“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否则我缝了你的嘴巴!”
她是天界最强大的听陌上仙,她光辉尊贵的一生怎能有污点?
夜裴怔怔地看了看她的衣服,又看了看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耳际发红,却笑得俊朗开怀。
她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下一刻看见自己的衣服时,猛地红了双颊。
她的衣服在琼瑶池里被恶鬼抓得七零八乱,此时她保持着这样压住他的动作,早已经“春光无限”。
夜裴笑着咳了咳,伸手将外衣褪下,披在她的身上。她红着眼狠狠地瞪了瞪他,却再没了先前的底气。
最后她已经不知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府邸,只记得那时夜裴望着她的眼中柔情似水,她亦记住了他的脸。
后来天界派她攻打西方鲛人族,为了战事的胜利,天帝让她在满朝的各路仙者中挑选一个作为自己的臂膀。
彼时,所有男仙皆跃跃欲试地望着她,唯独夜裴云淡风轻地品着一盏清茶。
可她却选了他。
一众喧哗中,夜裴似是愣了一愣,下一刻便轻轻地放下茶,对着她笑了笑,眼睫在阳光下被染成金色,温暖动人。
她轻轻勾了唇,心中对他更加满意。
无人知晓,她这次带夜裴出战的目的,不过是想测试他的性格与身体健康等各方面的状况。
她自成年起便是天界的战事统帅,长年的征战生活让她想拥有一个孩子,可她却不愿同任何人成亲。多方思量后,性情清冷的夜裴上仙是她心中最好的选择。
她想与他生孩子,只是生孩子。
生下听翎后,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可此时望着夜裴的泪,她却尝到了自己心中不一样的味道。
夜裴在灵堂里一跪便是一整夜,听翎哭得累了,昏睡了过去,四周陪伴他的仙者亦体力不支地离开,只有他一直跪着。
她自角落里缓缓走出,红着眼跪在夜裴的对面,细细看着他的眉眼。半晌,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怀中的听翎的面庞,可没有实体的她已经再没办法做到。
她的手指一次次穿透听翎的脸,没有办法触摸到他,她颓然垂下了手。
下一刻,一双手却蓦地将她紧紧抱住,她蓦地僵硬了全身。
夜裴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喃喃:“陌陌,陌陌,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不知为何只有夜裴能看见她,能触碰她,可这一切已经令她太过感激上天。
她是一缕执念,风吹即散,夜裴却将她小心地抱在怀中,用长袍裹住她,将她与听翎一起抱回了家。
府邸里,她坐在烛光下细细地看着听翎小小的五官,夜裴在一旁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放开。若是以前,她一定不耐烦地挣脱了,可这时的她却莫名地感到温馨,亦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天界的人都看不见我,你帮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将我重新注入我的身体。”
她是魂魄,只要回到本体便能重新复活,可她却回不了身体。
夜裴沉了眼眸,深深地望着她,叹息道:“天界一向遵循人死魂散的准则,如果他们知道你的执念不散,他们只会超度了你。”
她咬紧了唇,彻底冰凉了指尖。
她知晓夜裴说的是对的,可……
“如果我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么我永远都是一缕魂魄,我……”她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她从来都是叱咤风云的战将,从未如此无助过。
如果没有实体,那她就不能触摸听翎,只能永远在一旁看着他,她真的做不到只当一个旁观者。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夜裴黯淡了双眼,“你先寄住在一个傀儡里,等日后有办法了,再回到本体。”
所谓的傀儡,便是一个空的躯壳,可用以盛放灵魂。夜裴拉开柜子,缓缓道:“早年我闲着无事做了几个,可却因无用,便一直放在柜子里,你来挑一个你喜欢的吧。”
她蓦地欢欣起来,却在看见柜子里的傀儡时,彻底黑了脸。
第三章
傀儡是禁忌之物,天界一直禁止制作人形傀儡,所以这不能怪夜裴。
听陌反复这样告诉自己,可看着自己雪白的毛皮与长长的耳朵,还是不可遏制地深深愤怒了。
为什么偏偏是只兔子?
夜裴温柔地摸了摸她背上的软毛,满眼宠溺。
听陌不自在地躲开他,静静地窝在听翎身边,下一刻门外却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眼望去,不期然地瞧见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竟然又是一只兔子,只是抱着它的却是一个衣袂飘飘的大美人。夜裴轻轻地蹙眉,有些清冷地询问:“嫦娥仙子怎么来了?”
嫦娥不好意思地顿了顿,半晌才望见她,兴奋得红了脸颊:“夜裴上仙也养了一只兔子?这样刚好,可以让它们两个做朋友。”说着便袅娜走来,将手里那只眼睛血红的兔子放在了她的身边,可那只兔子刚刚被放下,就想跳到她身上,显然已经发了情。
她顿时跳了起来,要知道,她听陌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几乎是立刻,她便咧开了嘴,准备狠狠地咬断那只玉兔的脖子。可夜裴却提前黑了脸,一下将她揽入怀中,冷冷道:“我的兔子怕生,只愿与我接触。”
她赞同地动了动耳朵。
嫦娥有些尴尬地愣住,一张妆容精致的小脸微微发白,半晌才轻声道:“夜裴上仙,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
她叹了一口气,面上更加温婉:“听陌上仙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可亡者毕竟不能再复生。夜裴上仙,你一个男子带着孩子生活,毕竟不适合,所以……”
她羞红了脸,后面的话再没说下去,可穿着薄衣裙的身子却渐渐靠了过来。
夜裴彻底黑了脸,准备躲开。听陌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口咬在了嫦娥的手上,嫦娥惊呼出声。她的力道发狠,不过一口就见了血。
嫦娥终于狼狈地抱着玉兔离开了。夜裴笑着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可她却挣扎着跳上桌子,因无法说话,便用爪子蘸着茶水,将字写在桌面上:“你是不是喜欢嫦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就带着听翎离开!”写完还狠狠地动了动耳朵。
“你现在是一只兔子,怎么离开?”夜裴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眼中的柔情几乎溢出来,“而且,你哪里看出我喜欢嫦娥了?倒是你,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
她蓦地跳了起来,蹿进夜裴的怀中,阻止他接着说下去。
夜裴坐在椅子上搂着她,闷闷地笑了起来。她将整个脸埋在他的怀中不敢露出来,只觉得一颗心竟然跳动得很快,不受她的控制。
其实夜裴一直是一个很好的男人,那时他陪她征战鲛人族时,她便已经看出来。
她不懂水性,打仗时几乎都是他在保护她。在水中她的行动变得迟缓,好几次都与敌人的枪险险擦过,她千小心万小心,却到底没能躲过那一刺。
一直躲在暗处的一个鲛人,拿着长刺向她的后背狠狠扎来,她没有反应过来,迟了半拍,眼看长刺就在眼前,夜裴却在这时蓦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鲜血一瞬便染红了海水,她反手将刀狠狠扎入那个鲛人的胸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裴在水中无知无觉地坠去。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拖回水面,大声喊来军医救他。
那时的一分一秒都变得煎熬,她的手脚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守在营帐外。直到第二天天空破晓,军医才走出来,对她释然地笑道:“救回来了。”
她蓦地红了眼眶,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早已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正是那次,她坚定了要跟夜裴生孩子的想法。
她将这件事向夜裴说时,是他受伤后的第十天。她小心地喂他喝药,下一刻便直接说出了口:“夜裴,我想跟你生孩子,只是生一个孩子,事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不许与我抢孩子。如果你愿意,那么等你伤好后我们便直接办事,你如果不愿意……”她顿了顿,“那我就只能再去找别人了。”
可她还能找谁?谁能比夜裴更适合?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夜裴蓦地怔住,半晌后黑了脸色,眼中满是风雨欲来的气息:“你只想与我生孩子,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满脸正色。他却冷冷地笑了出来,胸腔剧烈起伏,显然是怒极了。
她担忧地放下药碗,准备找军医,可他却狠狠地将她拽倒在了床榻上,狠狠压着她问:“要是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准备去找别人?”
如果他不愿意,她要生孩子,自然只能找别人。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彻底白了脸,一字一句道:“那现在便开始吧。”
“可是你的身体……”
“你不是只要孩子吗?那么我的身体如何,你又何须关心。”他凉了眉眼反问。
这样不善意的语气,她挑了眉,亦有些上了火气。
可最后第一次还是那样发生了。肌肤相贴,当他缓缓沉下身时,她只感觉到深深的痛楚,他却终究软了语气,在她耳边轻声哄她,温柔似水……
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她安心养胎,不见外人,可她的房中却每晚都会出现一碗安胎的汤药。再后来,她生听翎,因胎位不正她几乎九死一生,疼得快要晕厥过去时,她感觉到一个身影来到她身旁,那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地给她输着真气,为她续命。
她生听翎生了一个晚上,那人便为她输了一晚上真气,耗了两千年的修为才终于护她顺利生下听翎。
她从来铁石心肠,他的好她都知晓,可她却从未对他表示过任何感谢,还任他被不知情的外人叫做负心汉。
现在,经历过生死,她才明白到了其中的珍贵与不易。
她垂眼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门外传来稳重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夜裴抱着一个女子缓缓走进房中,她蓦地瞪大了双眼……
第四章
夜裴用取回妻子遗体的理由,将她的尸体从祭仙阁中取了回来。她尴尬地拿爪子捂着脸,半晌后却还是开心地用着毛茸茸的短腿绕着自己的尸首左左右右地跑着。
许久没见过自己,像是变得极其陌生。她不习惯地拿爪子碰了碰自己肉身的脸,却发现尸首的鬓发中不知何时插了一只小小的发簪,造型精巧。
夜裴这几日一直在寻找能让她魂位归体的办法,几乎夜以继日地钻研。她虽表面没表现出关心,可始终不是铁石心肠,于是每晚皆将自己缩成一个雪团,在他身边陪伴着他。直到一个夜晚,她在睡梦中被凉风惊醒,睁开眼却望见夜裴开门离开的背影。
她怔了怔,看见夜裴案牍上的一本古籍,蓦地瞪大了眼。
古籍被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画着一株娇艳的植物。
回生草,可做起死回生之用,可它被视为禁物,栽种在由三种神兽看管的辛集山上,一般仙者稍微靠近辛集山都会被神兽吃下。夜裴不告诉她便离开,难道是想独自一人去山上为她摘取回生草?
她蓦地跳下桌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拽住夜裴还未来得及离开的身影。他望见她,愣了愣,下一刻便轻笑道:“你怎么出来了?睡醒了?你先进屋玩一会,我等一会就回来。”
她却红了眼,死死抓着他,不肯放开爪子,全身的毛皆因激动而竖起。
她知晓夜裴说的是谎话!如果放开,她如何还能再看见他?
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开始小心地把她的爪子扯开。她的力气太小,爪子不过几下便被他拽下来,可她却一次又一次重新回身抓住他,几乎扯破了他的衣角。
她没有办法张嘴用话语告诉夜裴她的担忧与惊慌,她不能让夜裴就这样离开。
眼泪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她垂着耳朵,倔强地望着他。月光下,他半晌没动,终于黯淡了双眸:“你哭什么?我必须去辛集山,如果你不愿意放开,那么我们一起去可好?”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去辛集山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不会回头一般。她被夜裴小心护在怀中,一直到了辛集山山脚,他们才停下脚步。
耳边已经能听见神兽的高声咆哮,她毫无畏惧地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下一刻,一双手却轻轻地将她的身子点住。
他用了仙法,不过一瞬她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毛发,将唇轻轻印上她的眼角,带着满眼的眷恋与哀伤。
她红了双眼,想挣脱开,却毫无办法。他将她小心的放在一旁的大树上,一字一句地叮嘱着:“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一个时辰后仙法会失效,如果你没看见我,那便自己回天界吧。”
他这样说着,唇边依旧是浅浅的笑,眼中却盛满了苦涩。
清风吹来,落叶颓唐坠地,她望着夜裴决绝转身离开的背影,耳边的神兽嚎叫声似乎更重了。她的一双眼血红,无法克制地号啕大哭。
一分一秒都那样煎熬,她不住地哭,睁大眼睛想望见辛集山上的情形,却终归是徒劳。耳边渐渐没了任何声响,她蓦地摔下树,狠狠跌在地上,竟然发现已经可以活动手脚了。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可她却没有看见他归来的身影。
她发疯似的向辛集山上奔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她一心向前跑着,跑着,直到狠狠地摔下一个山坡。
兔子的身躯太过娇嫩,她摔得再也站不来,喉间涌起一阵腥甜。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挣扎,下一刻却有一双温暖的手,将她轻轻地抱入怀中。
她蓦地僵硬了所有的动作,只觉得眼前除了望着她淡淡浅笑的夜裴,再也没有其他。
他竟然活着归来了!
他小心地抱着她回了天界,苍白着脸将回生草细细地磨成粉末,让她喝下。不过一瞬,一股强大的拉力凭空而来,她的魂魄被吸出傀儡的身体。睁开眼时,她诧异地看着自己那熟悉的五指。
她竟然真的复生了。
她蓦地红了眼眶,激动地望着夜裴,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他伏在她的耳边,像是轻轻地笑了笑,气息呼在她的脸上却似铁般冰凉。
手指摸到一片黏稠的液体,她蓦地怔住,下一刻怀中的身体便瘫软下去。
她怔怔地望着夜裴紧闭的双眼与灰白的脸色,手足无措地拉开他的外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顷刻便扑鼻而来!
他的衣服下竟已血肉模糊,每个伤口都深可见骨,这样疼痛,可他却一直强忍着……
第六章
她发疯似的跑到司医署。众人望见她,僵住了全身,满脸不可思议。她无暇解释,只是拽着一群医者腾云到了夜裴的府邸。
一盆盆血水自房中被源源不断地送出,医仙满面愁容地告诉她,夜裴的伤太严重,只能听天由命。
可她却不愿听天由命!
她守在房中,为他源源不断地输着真气,就像几年前他曾经为她做的那样。
她红着眼眶,将额头紧紧抵着他的手,眼中的泪簌簌落下,沾湿了床榻也毫无知觉。一夜过去,她虚弱得几乎站不起身,医仙惊喜地告诉她,夜裴的状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她苍白了唇色,却笑得那样开心。
接下来的三日,她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病榻上的夜裴,不去理会天帝的召命,直到第四日,天帝派来请她的人拿出了谕旨,她才不得不起身离开。
天帝不过是想了解她如何会死而复生,她解释过后便匆匆腾了云赶回夜裴府中。
夜裴院中的梨花早已落尽,小小的梨子密密地挂在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梨香。她推门进去,却望见嫦娥满面羞怯地扶着夜裴的景象。
她怔忪在原地。
夜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由嫦娥扶着坐到梨树边,他们举止亲密,而夜裴望着嫦娥的眼中,满是柔情。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嫦娥看见她,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朝着夜裴靠去。夜裴丝毫没有抗拒嫦娥,反而冷冷地望着她问:“你是来接听翎的?”
“你……”她哑了嗓子,怔怔地问他:“你醒了?”
“嗯。”他轻轻地应着,态度却疏远:“这几日一直是嫦娥在细心照顾我,我醒来后,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你带听翎走吧。”
“你以为是她在照顾你?”她蓦地瞪大了眼睛,眸光似刀地望向嫦娥,一字一句地质问。
“难道不是吗?”他的面上染上不悦,“我醒来时是她在我的床榻边,她告诉我这几日都是她照顾着我。”
“听陌,你真叫我失望。”他凉凉地看着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决绝。
他身边的嫦娥小心地看了看她,亦紧跟着夜裴,搀扶着他进了屋子。
她猛地追上去,可跨出一两步便蓦地停住了脚步。连日来的疲惫与打击叫她脑中一片空白,眼前有黑暗向她袭来,她克制不住地晕倒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医仙满脸为难地看着她,她挣扎着下床,蹒跚着向夜裴的府邸跑去。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阳光明媚,她猛地推开夜裴的府邸的大门,院中却是嫦娥满面羞涩地整理着夜裴的衣物的景象。
她脸色发黑地望着她,嫦娥慌张站起身准备向屋内跑去,却被她抓住,狠狠地将她扔到地上。
满地尘土不过一瞬便染脏了嫦娥的华美衣裙,嫦娥红了眼睛,害怕地望着她。下一刻,屋中的夜裴大步走出,冷冷地看着她。
她攥紧了拳头,直直地站着,红着眼眶,针锋相对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夜裴,我听陌从来不是受了气便往肚子里吞的人,今日我便将所有的事情摊开来告诉你,你信与不信,我皆不强求!“
“我从前只想要个孩子,从未考虑过你对我的好。后来死过一次,我明白了许多,也看到了许多,你一直对我很好,是我不懂珍惜。”她狠狠擦了擦眼睛,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了满脸。
“后来我便想珍惜你。你要去辛集山时,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阻拦你;你受伤生命垂危时,我陪在你身边,用全部的真气相救。那一日天帝下了谕旨将我叫走,没想到我回来时,一切却变了样。”
她大口喘着气,每一句话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出:“我说这些,不为别的,只为了告诉你,以前我不懂,可现在我懂了,我喜欢你,想与你在一起,再不分离。你还愿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她挺直了脊背,直直地望着他,泪眼模糊。
她没有信心,不确定夜裴还会愿意与她在一起。
气氛蓦地静谧起来,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她没了一点力气,眼前又渐渐涌来黑色,她站立不稳,向后跌去,却在下一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夜裴紧紧地抱着她,语气中带着许多无可奈何与宠溺:“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对我好。”
尾声
天界最隆重的一场婚宴终于落幕,每个仙者皆惊叹于听陌的美貌与夜裴的英俊。无人知晓,新婚当夜,一个僻静的水池旁发生的事。
摄魂司命无奈地叹着气,满眼敬佩地望着夜裴道:“你真是好心计。那时你问我借了离魂簪,后来便传出听陌上仙因劳致死的消息,我留意到别在听陌上仙鬓发中的离魂簪,猜测定是你叫她的魂魄离体,无法归位。后来,想必你也一定知道,在你身边不眠不休照顾你的是听陌上仙,可你却……现在听陌上仙终于满心爱意嫁给了你,你说你卑鄙不卑鄙?”
“卑鄙?”夜裴轻轻笑了笑,月光下穿着红衣的他,身形更显提拔如玉。
“摄魂司命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其实他真正做了什么,自己再清楚不过。
听陌向来要强,自认为不需要伴侣,所以要闯进她的心中,必定要在她最无助时才能成功。
而她最无助的时侯,怕是只有死了。
那时听陌打了胜仗回到营帐休息,她累极了,身心皆是最疲惫的时候。他便趁着这个机会,进入她的营帐中,将离魂簪别在她的发间,小心隐藏好。
离魂簪会让灵魂离体,再高明的医仙都看不出蹊跷,没有了呼吸与脉搏,他们自然都认为听陌死了。
离开的魂魄只有别簪者才能看见,旁人无法窥见分毫,所以听陌只能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
后来,看着听陌变成兔子,偶尔气急的可爱模样,他的心软成了一池春水,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不是看不出听陌其实也喜欢他。
可这种喜欢还不够。
他破釜沉舟地去摘回生草,这样的举动果然叫听陌慌了神。而后来他虽重伤,但她对他的付出他都知道,可他却一直装傻,甚至故意营造出移情别恋的假象,都只是最后将她逼入死角,叫她亲口承认自己对他的爱意。
最后,他终于做到了,让天界最自傲的听陌上仙抛弃了骄傲。
摄魂司命皱着一张脸,嫌弃道:“别装了,你明明知道听陌上仙的离魂是因为离魂簪,何必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采那个什么回生草?”
“回生草是一种很好的补药。”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眉眼更显惑人,“听陌生第一胎时身体受了重创,吃了回生草,补补好生第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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