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回顾】相继被各路人马通缉后,莳萝早已累感不爱了。可她没想到,更精彩的日子还在后头,就连魔教教主也出了手。只不过,教主你这么萌,真的没问题吗?
19.某盟主
当晚,武林盟杀上了来。果然如临风所言,魔教中人一瞬间便撤了个干净,除了……
“这位公子,你究竟还要带多少本书?”我听着外面渐行渐近的震天喊杀声,急得吐血。
楚江依旧慢慢拣选着书籍,时而沉思道:“这本要带着,这本也需要。不对,这本好像可以不带。”
我默默扶额:“我们这是在等死吗?”
临风道:“不是。确切地说,是姑娘你在等死,我和教主死不了。”
我惊恐:“何出此言?”
临风双臂抱胸:“宫盟主不喜滥杀,弃暗投明之人他绝不会杀。”
我瞧着对我们的话犹如未闻的楚江,颤抖着声音道:“你要背叛魔教?”
临风摆手道:“哪里的话,权宜之计罢了。过后再偷偷跑回来,不会伤士气的。关公当年不亦如此吗?”
我嘴角抽搐:“你确定宫千行不会手一抖杀了你们?”
临风道:“哎呀,不会的啦。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了解的。”
思量许久,我沉声道:“那我也跟着你们弃暗投明,没问题吧?”
临风一笑:“宫盟主是没问题,不过你确定某城主、某帮主、某观主等等,会放过你?”
我暴跳,一把推开他:“嗷嗷嗷,密道在哪里,我要逃命。”
临风随手一指。
我一跃而出,心在流血,原来江湖走的是坑爹路线。
身后隐约传来临风的低语声,我顾不得理会,一路奔出。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哎哟,还真的有人信。”
我没跑出多远,便见一队手持火把的武林人士冲过来。他们于火光中发现正在逃跑的我,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追过来。我不敢怠慢,用尽全力飞奔。
我发现自从入江湖后,我就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相继展开同一类型的逃命运动。为何会如此?因为我被众江湖人士误会。我为何会被误会?全拜那食草萝所赐。所以,我一定要抓住那个陷害我的淫贼,把她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方能泄此心头之恨。
不过,这食草萝真的是罪魁祸首吗?若是我不出谷,她会有机会陷害我吗?所以源头还是上阳谷中那个心机与美貌并重的小师妹苏沐。可是我能对苏沐做什么吗?武力值不如她,智力值不如她,声望值亦不如她,毫无翻身的余地。
正当我跑得气喘吁吁,即将甩掉那些尾巴时,蓦地发现前面有道人影隐约伫立着,稳稳地挡在路中央。我本能地想要换个方向,却不料这条路并无岔道。心下痛呼,我命绝矣。
此人眨眼之间已近身畔,只听他低声道:“莳萝?”
我管不得许多,立刻出手攻击。谁知一招便被他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拦腰携了我,纵身几个飞跃,尔后转几道弯隐进一处茂林中,成功甩掉后面亢奋的人群。
他将我放下,解开我的穴道,再开口时声音内透着十二分的欢快:“你猜猜我是谁?”
我上下打量他,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唯余一双眼睛露在外,熠熠闪光。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黑着脸道:“七师兄,你真有兴致。”
那黑衣人扯下面罩,笑得非常二逼:“哎呀,只露一双眼睛竟也能被你认出来。”
我忍住一拳打飞他的冲动:“那你还让我猜?”
七师兄咧嘴一笑:“因为我们在打赌啊。”说完,他冲茂林深处招招手,压低声音道,“人已接到,速来围观。”
我:“……”
话音刚落,我便见二师兄摇着扇子,风骚而盎然地缓步行出。他拈着扇柄正要开口,不料半途中一个黑影窜出,后发先至地落于我面前,翘起大拇指肃然道:“私逃出谷,你可是上阳谷第一人。小师妹真大奶女侠也。”
我不由低头打量自己。
“看什么看,沫雪想说的是真乃大女侠也。”二师兄一扇子敲在我头上,语气极其不屑。
我眉眼抽搐,半晌才平复心绪道:“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七师兄嘿嘿一笑:“看你出谷后过得好不好。”
二师兄凤眼微挑,骨扇轻抬起我的下巴:“见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
我一口老血喷出,几乎内伤。
这时,沫雪跳出来,护在我身前,对二师兄怒目而视,义正词严道:“莳萝虽然混得一败涂地,但你作为师兄,怎么能对她雪上加霜?”
我:“……”九师姐,其实你才是来雪上加霜的吧。
正在我忧愤吐血之际,突然闻得茂林外阵阵脚步声传来。我神情一凛,担心是武林众人士寻了来。这时,听到外面有一道沉雅而温和的声音响起:“还未搜到人吗?”
“回禀盟主,之前有兄弟们遇见,不料却被她逃了。”
“继续搜。”
盟主?难道外面那人,就是被脑残江湖誉为医术独步、品行高洁、德泽武林、仁义无双,江湖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的,有能力、有城府、有手腕的武林盟主宫千行?
我汗毛倒立,正欲与师兄、师姐商议对策,不料……
“哎,哎,逃跑至少带上我呀。”我稍稍走神之际,二师兄三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飞跃,准备逃窜。
不要留我一个人面对此等神人啊,我顾不得许多,朝距离最近的二师兄飞扑过去,抱其大腿……
时间停顿了一秒。
“啊……”我一声低呼,自半空跌下。关键时刻,二师兄很厚道地把我一脚踢下来。
身体划出弧度,我悲催地等待着摔落在地,然后三天下不了床。
谁知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我撑开眼皮,一双温润清雅的眼眸撞入视线,我不由失声道:“六师兄?!”
齐刷刷的脚步声愈行愈近,听到响动,先前离开的那支队伍又重新返回。
我紧张地抓住六师兄的衣袖,磕磕绊绊道:“怎、怎么办?”
六师兄竖起食指,示意我不要讲话,俯身凑近我耳畔轻声道:“莳萝,稍等,我一会就回来。”
我点点头,以同样低微的语调道:“那你小心。”
六师兄揉揉我的头发:“放心。”
我依旧不放心,小声补充道:“你要当心那个宫盟主。”
“哦,为什么?”
“因为他不像是什么好人。”脚步声愈发近了,我言简意赅地表述。
“我想你对他有误会。”六师兄的神情有点奇怪。
“不,六师兄你要信我,我的直觉很靠谱的。”我郑重嘱咐他。
六师兄转身的动作略显僵硬,尔后他整理好衣袍,飞身跃出林间。
齐整的脚步声停于林外不远处:“盟主,你没事吧?属下刚刚听到此处有响动,那妖女想必藏身其中,属下是否先带人搜寻此处?”
“不用,我已寻过,不过是两只鸟雀惊起,你继续带人去后院搜查。”
“是,盟主。”
待脚步声彻底远离,六师兄这才施施然走近,白衣蹁跹,从容淡然。他冲我眨了眨眼,我眼睛弯弯,也冲他眨了眨眼,双手握起放于胸前,满眼小星星地崇拜道:“六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扮宫千行将他们骗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六师兄的表情似乎垮了一瞬,他道:“我想你对我也有误会。”
这话不说还好,他这么一提,我不禁想起当初自己为何出谷,想起他与苏沐的亲密相处,想起那日他帮着苏沐讲话却不肯信我。情绪瞬间低落,我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垂下脑袋不再讲话。
“这里不安全,先跟我回去。”他骨节分明的手伸至我眼前。
我摇摇头,退开两步,极力平静道:“这次多亏师兄帮忙,莳萝铭记在心。我既然决定出来,一时半会便不打算回去。还望师兄转告师父,说弟子莳萝不肖,日后归谷定领责罚。”
沉默半晌,六师兄轻声叹道:“上次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莳萝,你乖一些,我们暂时不回谷,只是先找个安全地方落脚。”
耳畔是他温和低柔的语气,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袭上我的心头。忆起这几日的辗转奔波,心里突然很难过,我抹着眼泪,抽噎道:“你还凶我,对我生气。”
他走过来,拿开我的手,一点点帮我拭着眼泪,那么温柔。他说:“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眼泪汹涌而出,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他越安慰,我越觉得委屈。
六师兄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眼睛,无奈道:“再哭就要成兔子眼了。”
我顿时不依:“嗷嗷,你嘲笑我。”
“好吧,我错了。莳萝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师兄好不好?”
我扁扁嘴,哼哼道:“那你错在哪里了?”
六师兄摸了摸鼻子:“我、我错在不该嘲笑你。”
我把眼泪蹭在他的衣袖上,板着脸道:“还有呢?”
六师兄想了想,沉着道:“不该凶你,不该不相信你,不该让你受委屈。”
我点点头,有点满意:“还有呢?”
六师兄一愣:“呃,还有?”
我加重声音:“就有。”
六师兄四顾,轻咳道:“应该早点找到你。”
我不满意:“不是这个。”
六师兄的眼中似乎有一丝绝望:“那是哪个?”
我冷哼:“你自己想。”
夜风微凉,虫鸣啾啾,四下安静,静谧而美好。
良久,六师兄颇为挫败地道:“还请师妹指点一二。”
我偏过头,别扭道:“你错在不该为美色所迷惑,苏沐勾勾手指你就过去了,哼。”
六师兄握住我手腕的动作一滞,轻叹:“我有这么不济吗?”
我:“嗷嗷,你还不认错。”
六师兄:“……”
20.某观主
我想过会见到绿萝君,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它。它比之前还要精神,油光毛亮,昂首挺胸,好不威武。
见我们行来,它昂首长嘶,四蹄欢腾,没几下就摆脱了马夫控制,直直向我飞奔而来。
我当场激动得热泪盈眶,绿萝小弟啊,真不亏老大我天天念叨着你,原来你也时时刻刻记得我这个老大。果然朋友还是老的好,你陪我初出江湖的情谊和功劳,老大我绝不会忘掉。
绿萝君似知我心中所想,两只大眼睛亮得厉害,昂首奔得更欢、更快了。
我抹了一把泪水,被它的热情所感动,不由同样奔了上去,准备来个劫后余生的大大拥抱。
近了,近了,更近了……
我展开的双臂僵在半空,机械地一点点转过头,看着最后一刻与我擦肩而过的绿萝君,直奔至六师兄跟前,又是踢蹄子、又是转圈地撒着欢儿。六师兄抬手拍拍它的脑袋,绿萝君立刻高亢嘶鸣,院中的回声久久不绝。
我:“……”
六师兄行至我身侧,略微诧异道:“莳萝,你这是做什么?”
我收回双臂,嘴角抽搐:“六师兄,这匹马其实是匹母的吧?”
六师兄一愣。
我握拳长恨道:“不然它为何第一时间奔向你?”
六师兄以拳抵鼻,轻咳一声:“你说绝影啊。它是我的坐骑,第一时间奔向我,有问题吗?”
我瞥了绿萝君一眼:“绝影?”它竟然有如此霸气的名字,完败我的绿萝有没有。
六师兄点点头,随后似想起什么一般,笑道:“这么说,绝影是你那晚出谷牵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不解:“它怎么会在你这里?”那间客栈明明在相反的方向。
六师兄奇道:“老马识途,绝影自己跑回来的。”
嗷嗷嗷,搞了半天是绿萝君抛下我,独自奔向光明前程了,亏得我日夜担心它的安危。看它长得马模狗样,谁知竟然是这等无耻小人,不,无耻小马。今天不把你这张马脸揍成猪头,我就不叫莳萝。
挽起袖子,啐一口唾沫,我脸沉如墨,浑身杀气,直奔绿萝。
绿萝竟也意识到了不妥,见我行来,掉头就绕着院子跑。
我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挥手大喝道:“今天我定要揍它,你们谁都别拦着我。”
六师兄摊摊手:“哦,没人拦着你啊。”
双手握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而去。绿萝四蹄一蹬,跑得飞快,我紧追不舍……
我盛怒之下忽略了一个事实,绿萝君原来的名字叫绝影。绝影,顾名思义,跑起来快得连影子也跟不上,绝影无影。所以,我以己之短,攻马之长,悲催的结局还未开始便已注定。
不过,好在本姑娘聪明机灵,半途意识到不妥,便果断抛弃了这条自取其辱的惩罚路线。小样,跟我玩,本姑娘玩不倒苏沐,难道还玩不倒你吗?
我冲前面悠悠跑路,还不忘回头看我的绿萝抛了个华丽丽的媚眼,然后抛下木棍,直接冲向六师兄,紧紧抱其大腿,笑容灿烂地讨好道:“六师兄,莳萝对你重不重要?”
六师兄面上一红,稍稍偏过视线,轻咳一声:“重要。”
哦,师兄你是在害羞吗?不过你害羞个什么劲?算了,这种题外之事先不管。我眉目飞扬,暗暗握拳,又循循善诱道:“有多重要?”
六师兄咳得更响,半晌才道:“很重要。”
很重要,这算是什么回答?完全没答在重点上啊。我再加把力,蹭着他的袖子,锲而不舍:“六师兄,很重要是多重要?”
六师兄的视线已完全偏到另一边。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继续努力,绝不能功亏一篑:“六师兄,你不要无视我嘛。”
“这位姑娘,哪有这样逼着对方……表白的?”一道含了三分戏谑的慵懒声音自阁楼上传来。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缓步走下,他着一身天青色锦袍,腰携长剑,峨冠博带,看起来很是养眼。不过此时我却没多少兴致,被他这么一打断,我本来就没多少的诱哄思路瞬间衔接不上。我有气无力地爬起身,沮丧道:“我只是想让师兄说我比那匹马重要,然而我就可以央求师兄替我狠揍那无耻小马一顿了。”
男子“哦”了一声,嗓音百转千回,意味深长。
既然话都说明,也无须诱哄了,我索性直接指着绿萝,愤慨道:“六师兄,我是不是比它重要?你是不是得帮我揍它?你知道吗,它一点都不仗义,都答应了做我的小弟,却口是心非,趁我不在就偷偷跑掉。呜呜呜,它出尔反尔,它良心大大地坏,它欺骗我纯洁的感情,它让我对这个人间失去信心……”
男子从正慷慨激昂控诉着的我身边行过,一只手拍上六师兄的肩膀,言辞恳切道:“宫盟主,我信你的解释了。”
“什么?!”我瞬间从悲愤中脱身,睁圆眼睛,慌忙打量四周。
“我的意思是,这位姑娘,我相信你绝对清白,不是为非作歹之徒了。”男子的语气更加诚恳。
“师兄,宫千行追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快逃?”我扯住六师兄的衣袖,警惕万分。
“啊?”男子怔住。
“那个,莳萝,我想你对整个事件都有误会。”六师兄默默转过头,谆谆道。
男子的视线在我和六师兄之间打了个转,弹了弹剑鞘,指着六师兄笑问道:“这位姑娘,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重重点头:“当然知道,他是我六师兄。”
男子又问:“你六师兄是谁?”
我看他的眼神转为看白痴:“六师兄就是六师兄啊,还能是谁。”
他看我的眼神同样似在看白痴:“你六师兄无名无姓吗?”
我挠了挠脑袋,又挠了挠,挠得头发都快掉了,这才苦着脸道:“六师兄,你的名字是什么呀?”上阳谷中,大家都是以师兄妹相称,师父、师娘也是以排行称众师兄,老二、老三、老六等等,唯有女性弟子,师父、师娘才会称其名字,据说这是女弟子的特权,让对方听起来温暖而亲切。
男子突然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细密的白牙,边笑边道:“哎哟,你们上阳谷的人真有趣,本来以为上次那个已经够人受的了,没想到这个更甚。”
我一头雾水:“上次哪个?”
六师兄默默扶额:“沫雪。”
我:“……”
阁楼上。
一盏茶后。
经过好一番解释,我终于弄清了这件事情。原来那个被江湖誉为医术独步、品行高洁、德泽武林、仁义无双,江湖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的,有能力、有城府、有手腕,被我提为黑名单上第一位,并认定他绝不是个好人,吾辈万不可结交,行走江湖务必要避开之的武林盟主宫千行,正是我崇拜了整整十年的六师兄。
我对着六师兄眨了眨眼睛,六师兄同样对我眨了眨眼睛,我再眨,他也眨。我举袖遮住面目,十二分郑重地道:“你们都不认识我,你们都看不见我。”
“哦。”男子伸出一指戳过来,“这位姑娘,你当我们瞎了吗?”
我:“……”
下一秒钟。
“六师兄是武林盟主的话?”我偏着头稍稍思考,幡然醒悟,嗷的一声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指天发誓,“师兄,那个采草贼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千万别把我交出去。”
六师兄看我的目光很是深邃,我有点猜不透。他揉了揉眉心,摇头轻笑道:“莳萝,我像是要把你交出去的样子吗?”
我扁扁嘴,迅速瞥一眼六师兄,道:“你要听实话吗?”
六师兄点点头。
我两手握拳,沉着道:“像。”
“哦?”六师兄似乎有点惊讶,挑眉道,“为什么?”
“因为我总感觉那个盟主不像什么好人。”
六师兄:“……”
那名男子抚掌大笑:“这位姑娘虽然智商有待考证,但直觉倒是挺靠得住,难怪能活到现在。”
我咬牙切齿:“请不要鄙视我的智商。”
六师兄轻咳:“请不要当面说人坏话。”
男子目光不屑:“果然是忠言逆耳啊。”
我深吸一口气,眸光暗沉,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日后若是落到我手中,看本姑娘如何向你连本带利讨回来,哼哼。
男子似毫无所觉:“名字吗?好久没用过,记不太清了。”
正想入非非的我思维瞬间卡住。
男子换了个姿势坐好,又道:“自从有了道号,名字就几乎不用了。”
我笑得森然:“请问这位公子的道号是?”
男子冲我一笑,唇红齿白,好看得紧:“福生无量,贫道云虚子。”
我满眼疑惑,上下打量他:“你是道士?”
男子稍敛衣袖,用同样的眼神回敬我:“不像吗?”
我目光沉痛,这么帅的道士,完全不像道士啊,但转念一想……
男子目光炯炯,笑容明亮:“姑娘在想什么呢?”
我咧嘴一笑:“我在想,幸亏你是道士,要是改行做了和尚,你这样一副皮相岂不是好玩得很?”
男子仍在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些不知名的东西。
六师兄见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莳萝,忙活了一整夜,累了吧?左边第三个是你的房间,早点休息。”
我翻翻眼,不情不愿地站起身:“那我先退下了,师兄,有事再叫我。”
六师兄微微颔首,神情可亲。
堪堪走出房门,突然想起一事,我又扶着门框露出半个脑袋,迟疑问道:“那个,打扰一下,道长现居哪座道观?”
六师兄弯弯眼角,略略无奈地代答道:“莳萝,这位是清虚观观主云虚子。”
“咚”的一声,我是脑门磕在门框上,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大爷他二叔的,我说这个道号怎么这样熟,清虚观观主,不就是被那采草贼得手的老道士吗?
21.某晴天霹雳
不愧是我莳萝看中的男人,六师兄果然靠得住。不知他用了何种手段,总之在没把我交出去的情况下,他成功安抚了众年轻有为的侠士因失落与受伤而暴躁异常的心灵。
而我则暂时在武林盟住下,因为那食草萝还未抓到,我仍不能抛头露面,所以每日只能在指定的院落活动。六师兄为了捉那食草萝,计划严谨,部署周密,忙得厉害,没多少时间陪着我,日子有点小无聊。无聊不太好,总要找点事做做。于是,我搓着手,猥琐地笑上三声,绿萝君我来了。
绿萝君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绿萝君。在我关于绿萝比绝影更环保、更自然、更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等一番慷慨激昂地叙述后,六师兄终于点头。自此,绝影什么的就不存在了,唯有绿萝常青不败。
我拎了桶水,拿了把刷子和其他物什,然后到马棚把绿萝君牵至院子中央,准备开始一边晒太阳,一边刷马的工作。
绿萝君盯着我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什,踢踏着四蹄,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好不令人怜惜。
我一巴掌拍上它那张长长的马脸,冷哼道:“六师兄不在,无论卖萌还是扮弱,都无济于事。”
绿萝君长嘶一声,神情悲壮,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了。
我用水将它浇了个透心凉,一边刷着马毛,一边数落它:“你既不喜欢我,当初干吗要答应做我的小弟,害我浪费感情。这年头,连动物都没节操,说一套做一套,不,是做一套想一套。但你最后还不是随我叫了绿萝,哼哼,本姑娘的心胸可是一点都不宽广,特别是对你这种墙头草。”
绿萝君扭头看着我,大眼睛水汪汪得更厉害。
“看什么看,你有意见啊。”我扬了扬手中的刷子,翻着白眼,“本姑娘好好伺候着你,你还装出这吗委屈的模样,有点良心好不好?”
绿萝君闪动着大眼睛,偏了头继续往后瞧。
我拽了拽它粗长的马尾,威胁道:“再不好好配合,我就让六师兄炖了你吃肉。师兄可是说过的,我比你重要。”
绿萝君终于垂下了脑袋,丧气得很。
“我说,莳萝姑娘,马也是有尊严的。你将它的毛一边梳成S型,一边梳成B型,尾巴还弯成D型,这样会让它没脸见人,没脸见同伴的。”懒散而略带鼻音的嗓音传来,我没有回头,却已知来者何人。
“怎么会?你看,从左边看是屌丝、有个性,从右边看是屌爆、有气魄,从面前看是SB有内涵,这么完美的造型,可是费了我不少心力。”我手中动作不停,解释道。
“我们都是江湖人士,不如莳萝姑娘这般有文化,你能整点通俗易懂的吗?”云虚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踏着舒缓的步子行来。
“道长,你那十多年的书都白读了?这么点文化也能混上观主之位,清虚观该有多浪得虚名。”我稳住蠢蠢欲动的绿萝君,逆耳的忠言脱口而出。果然,我还是个不畏武力,敢于直言的正派人士。我暗自在心里对如此清高的自己感慨一番。
云虚子的脸黑得厉害。
我毫不客气地补刀:“哎呀,看看人家魔教,从教主到侍卫,皆嗜书如命,参悟道法颇有心得。你这么不爱学习,将来若遇魔教中人,岂不是让人家耻笑我大中原无人。”
云虚子倒没有我想象中的怒发冲冠,面上神色很是奇怪,他若有所思地打量我:“哦,是吗?”
我放下手中的刷子,颇为感慨地道:“那魔教教主楚江,就是一伤感文艺青年,虽然爱好有点小众,但不妨碍他成为大众心目中的模范男子。对了,楚江单身还是已婚?若是单身的话,你完全可以考虑将你家的亲姐妹呀、表姐妹呀、堂姐妹呀、远房表姐妹、远房堂姐妹等嫁过去。纵使魔教没落,但人家怎么说也是武林第一邪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与他们联姻,对你们清虚观百利而无一害。”
云虚子的神色愈发奇怪:“我想,你可能对楚江有误会。”
我瞪圆眼睛:“唉,楚江我可是亲眼见过的,眼见为实。”
云虚子随手搬了个小板凳,施施然坐于一旁:“既然楚江那么好,你完全可以考虑自己嫁过去嘛,以武林盟的名义联姻,还有助于推进整个江湖的友好发展,共同进步。”
我扬起下巴对着他,果断道:“那不行。”
云虚子拨弄着绿萝君油光水滑的皮毛,偏头看过来:“哦?为何不行?”
“因为我不喜欢他啊。”我诚恳地普及婚姻爱情知识,“嫁娶一事,需双方情投意合,要求的是一种对上眼的感觉。哎呀,你一个道士,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云虚子翻眼翻得欢快:“请不要歧视道士,道士也是可以娶老婆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扭头问他:“道长,你今日过来有事吗?”
云虚子眯眼东望,浑不在意道:“这院子阳光甚好,我过来晒个太阳。”
我随手拣了个发卡,比画着想着给绿萝戴哪好,问道:“你没事可做吗?”
云虚子伸伸懒腰:“有事啊。”还未等我开口,他又道,“晒太阳。”
我:“……”
“可是六师兄怎么每日都那样忙,连陪我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扁扁嘴,随意将粉红发卡给绿萝戴上,绿萝又是一阵哀怨长嘶。
“哦,盟主最近忙着捉那采草贼,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云虚子转了转小板凳,跟向日葵似的随着太阳转,“这不也是想早日为你洗刷冤屈吗?不然你天天躲在这院子里,会发霉的好不好?”
我想着,觉得挺有道理,便弃了手中的器具,用水净手,在他旁边坐定,瞥他一眼道:“道长,你和我师兄的关系很好?”
“算是吧。”
“你们怎么认识的?”
“那时,我师父还没挂,我只是清虚观的大弟子。有次山下村民来报,有妖怪作乱,请我们下山前去收妖。村民说那妖怪是个英俊男妖,专门迷惑良家女子云云。我下山没走多久,就发现前头行来可疑之人,本着“宁肯错抓,不肯放过”的原则,我持剑直接冲上去,准备大战三百回合将他拿下再说。谁知……”云虚子拉着长腔,吊人胃口。
“谁知那妖怪很是厉害,你战不过。你正处下风之际,我师兄出现,救了你。然后你们两人一拍即合,相见恨晚,就此成为莫逆之交。”我开动脑筋,接口补充道。
云虚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眉眼似乎跳了跳:“莳萝姑娘,你故事接龙的能力倒挺不错。”
我信心立刻高涨:“那当然,上阳谷中玩故事接龙,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云虚子扶额斜睨来:“你真的听不出我是在讽刺你吗?”
我木然看向他,哼道:“听不出。”本姑娘一向不喜绕弯弯。
云虚子摆摆手,一脸鄙夷。
我自动过滤他的不友好表情,追问道:“那后来呢?”
“哦,谁知刚一个回合对方就被我制住,我心下大喜,立刻招呼师弟们用麻袋套了,捆住他带回观中。”
“道长真厉害。”
云虚子长叹一口气,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刚把他扛回观中,就有村民来报,说妖怪又出来了,我这才知捉错了人。”
我安慰道:“哎呀,那放了不就行了,反正你又没伤他。”
云虚子一脸苦逼:“途中我心情不爽,踹了他几脚。”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见他如此,心马上软了:“只是踹了几脚,安啦,诚心赔个礼道了歉,就可以了吧。”
云虚子愁眉苦脸:“其中的一脚,还不小心踹到了他脸上。”
我默默扶额:“道长,你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云虚子也同样扶额:“谁让他长得比我还好看,我就是对他不爽……”
不作死就不会死,我无语第看着他:“好吧,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云虚子的表情更加苦逼:“我还说,要扒光他的衣服,把他买到勾栏院。我还说,看不起这种只有长相,没有本事的小白脸……”
我已无力吐槽:“道长,人家不过是长得比你好看点,你至于这么心胸狭隘吗?”
云虚子连连叹气:“于是,你懂的。”
我想了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应该懂了。
“好吧,这么说,那个人就是我师兄了?虽然你如此摧残了他,但我师兄胸怀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被他的侠义之举深深感动,两人推心置腹一番交谈,最后成为了莫逆之交。”
云虚子看我的眼神更加奇怪:“莳萝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是个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相信人间自有真情,笃信人之初、性本善的好姑娘?”
我瞟他一眼:“有啊。”
云虚子吐出一口老血:“还真有?”
我龇牙笑了笑:“就是你呀。”
云虚子:“……”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轻叹:“道长,你就别卖关子,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云虚子微微偏过头,捂脸道:“那个人不是宫盟主,那个人是魔教教主楚江。”
我:“啊?!”
云虚子咬牙切齿:“我虐待楚江的这一幕正好被宫盟主看到,哦,那时宫千行刚出上阳谷没多久,还不是武林盟主。宫千行顶着张好人脸,说的是冠冕堂皇之话,干的却是强盗之事。他要挟我,若是不想让此事在江湖上宣扬出去,就必须应他三件事。”云虚子悔恨不已,“一失足成千古恨,上贼船再难返身。”
我大脑一时转动迟钝,嘴角抽搐道:“不就是三件事吗?好说好说。”
云虚子眼泪长流:“宫千行坑我。你知道是哪三件事吗?第一件,支持他坐上武林盟主;第二件,帮他把武林盟主这位子坐稳;第三件……”
我的胃口被吊起:“第三件是……”
云虚子掩面,嘤嘤嘤道:“第三件,日后再说。”
我眼睛瞪圆:“日、后、再、说?”
云虚子呜咽:“我当时太纯洁,没懂他的意思,就那样答应了啊。要知道,我没有断袖之癖,我喜欢的是女人,女人啊。”
只觉一个晴天霹雳,我瞠目结舌:“你是说我师兄……”
【连载结束】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六师兄,却发现他居然是武林盟主,那真正的食草萝是谁?又为什么要嫁祸于她?本书连载到此结束,想知道更多精彩的内容,请关注近期上市的新书《东萌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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