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范姜以蠢著称,蠢到吃回头草还嫌草不香的地步。爸爸去世,她债台高筑,只能再次回到处女座的前男友楚豫南那里。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接纳了她,为她还债,替她刷牙,甚至放弃掉自己的洁癖。范姜这才明白,自己到底蠢得多么彻底,当初居然会轻易放弃这么好的男人……
第一章
人人都说范姜蠢。
电视这么说,报纸这么说,恐怕连她的下属也是这么认为的。
蠢吧,是个技术活,能蠢到她这个地步的人其实并不多。
开会时照本宣科也能念错,看到财务报表上的赤字,还以为今年盈利顶不错,本来嘛,红那么吉利的颜色,怎么可能代表亏损呢?
董事会的人个个吹胡子瞪眼睛,巴不得将范姜赶到爪哇岛去。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范永和只得她一个女儿,而他在三天前一命呜呼,死在应召女郎的怀抱里,连遗嘱都没来得及立。
那会儿范姜正在巴黎购物,被拎回B城时云里雾里,还来不及伤心,大家就成群结队地将她骂成了傻帽儿。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做有钱人范永和的女儿,并不需要聪明才智,从前范姜蠢得很快乐。
许多事情她也是这两天才晓得的,原来办公大楼需要付租,员工需要发工资,更难以置信的是,堂堂永和集团竟然还欠着数亿的银行贷款。
也不过是股价跌了两块,候客室里就满满当当地坐着银行信贷部经理。
真是大惊小怪,这一角半文的也值得跑一趟。
范姜把财务总监叫进办公室:“去,去把那帮人打发走。”
长了张扑克脸的财务总监,语气有点不屑:“将他们全打发走需要三千万。”
所以现在翻遍永和集团竟然连三千万也凑不出来。
怎么会?
范姜记得分明,上个月她还来找范永和取支票,穿过永和集团金碧辉煌的大厅,直达二十九层,就是在这个位置,他神色自若地签了一百万给她当零花钱。
范永和虽说是个混蛋,对唯一的女儿倒是慷慨的。
天,永和集团不是富可敌国吗?怎么一夕之间就穷了?
范姜扶着额头,困顿地看住那张扑克脸,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我妈呢?”
忙糊涂了,到现在才想起出殡那天并没有见着她。
扑克脸忽地支吾起来:“夫人,夫人没告诉你吗?她去夏威夷了,另外,她的账单刚寄到公司。”
夏威夷?这会儿还有功夫去夏威夷?
再一瞄账单,范姜只想咬舌自尽,这才多久,她的亲娘竟然有本事花掉五十多万。
“有谁能给我三千万?立刻马上就现在。”范姜真真是焦头烂额,这会儿让她卖身都行。
“有倒是有。”扑克脸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泰康的楚豫南和仁信的成禹。”
天大的笑话,北京城那些人傻钱多速来的富二代公子哥都死绝了吗?到这地步,竟然只有她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能救济她。
问他们借钱还不如拿刀抹脖子痛快,全世界最恨她的大概就是这两个人,范姜脾气坏,从前得罪他们太多。
此刻没有后悔药,范姜瞥了一眼桌上的账单,乖乖地拿起了电话来。
碰碰运气再说,她犹疑了半晌,还是先打给了楚豫南。
第二章
范姜一生最拿手的本事,大概只剩穿衣打扮。
整个北京城,没有人比范姜更懂得如何将一件黑色晚礼服穿得艳光四射,那样素雅的黑色,用烈焰红唇来点亮,最恰当不过。
踩十厘米细高跟,她将手放在楚豫南的臂弯,参加永和集团的十周年庆祝酒会。
人是蠢了些,她运气倒不坏,楚豫南痛痛快快给她还了贷款。
当然,楚豫南是个生意人,永远不会平白无故发善心,条件是范姜本人加上永和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奇怪,欠债时那帮缩头缩脑的董事,这会儿却又跳出来跺脚,纷纷劝阻:“那楚豫南不是什么善茬,你跟他搅和在一起,迟早被吃干抹净……”
不是善茬又怎样?
在商场活到最后的,又有几个是慈善家?
范姜再蠢,也还是有她自己擅长的领域,她依在楚豫南的身侧,始终温润地笑着,将一个花瓶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直到楚豫南将她带到成禹面前。
北京城说大也不大,但除了在报纸的娱乐八卦版,范姜已有将近两年没见过成禹了。
成禹倒是没怎么变,仍旧喜欢穿看上去旧旧的衬衫,映着一张白净的小生脸,格外风度翩翩,只是岁月残忍,他笑起来时眼角已隐约有细纹。
他礼节性地过来拥抱范姜,嘴唇掠过她耳侧,声音轻轻的:“跟着楚豫南没出路的,我可以帮你。”
范姜沉默,微笑着与他拉开距离。
她曾经迷恋他,晚上要与他约会,清晨五点就起床打扮,找北京城最有名的化妆师,衣服换完一套又一套,总觉得鼻梁不够高,眼睛不够大,笑起来不够迷人,恨不能立马飞去韩国整型。
那样倾注所有,几乎透支了她此生的爱情额度。
但终究还是过去了,一切都只是曾经。
如今范姜神色自若地与他开玩笑:“成总越来越帅,听说你最近投资了新电影,干脆自己做主角算了。”
成禹瞥了一眼楚豫南,语气熟稔:“我演男主角,那还不得借范小姐来演女主角啊,怎么样楚总,舍得割爱吗?”
楚豫南但笑不语。
他一直就这样,情绪藏在地心以下三千米,没有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范姜疑心他有些生气,待得成禹端着酒杯走远了,有些讪讪地凑上去解释:“那个,我跟成禹现在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楚豫南回过头来定定地盯了她半晌,到底是忍不住笑出声:“范姜,他们都说你蠢,从前不怎么觉得,现在我倒真有点相信了。”
好心好意地跟他解释,却被劈头盖脸好一通嘲笑,范姜瞪起眼睛来:“喂,楚豫南,别给脸不要脸。”
楚豫南嘴角噙着笑,将她拖到身边来,很突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个手势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范姜有片刻怔愣。
她想起小时候,范永和总是抱着她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休息的间隔,也会这样伸手过来揉她的头发。
他的手掌虽然有一点粗,但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令范姜想念至今。
一直觉得范永和不是个好爸爸,生前除了给钱从未管过她,死了还丢下这么个烂摊子,可范姜还是红了眼眶。
不知不觉地,就喝多了酒。
第三章
楚豫南将范姜扛回家,一进门她就哇啦哇啦地全吐在了门口的真丝地毯上。
倒还算清醒,范姜仰起头来怯怯地问:“这地毯……挺贵的吧?”
虽然永和集团大小姐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今非昔比,债务堆得比喜马拉雅山都要高,好歹也该节俭点。
“嗯,挺贵的。”楚豫南倒了杯热水过来给她漱口,又仔细帮她擦干净嘴边的残留物。
范姜应该是不记得了,那地毯还是他们去欧洲玩时,她亲自挑的,楚豫南想,那会儿她大概也真的爱过他吧!
胃部灼烧得难受,范姜捂着肚子躺到沙发上去,其实酒已经醒了大半,但害怕楚豫南找她赔地毯,干脆就闭着眼睛装睡。
她竖起耳朵,听见楚豫南将地毯拖到浴室去,跪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刷。
处女座就是这德行,世界毁灭前一秒也不会忘记将鞋上的泥点擦干净。
本来下定决心要一装到底,可从浴室传过来的声音实在让她耳膜难受,而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负罪感。
范姜起身,赤脚走到浴室门口,半倚着门框看他洗地毯。
公平地讲,楚豫南的皮相也很不错,尤其是在他专注做事的时候。
比如此刻,他将衬衣袖口挽起来,露出大半截古铜色胳膊,一洗一刷时,肌肉绷出好看的线条来。
范姜这个人,专注外貌三十年,一向过不了男色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酒还没完全醒的缘故,她蹲下身去,手环过他的腰身,将脸贴到楚豫南的背上:“喂,楚豫南,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当时为什么先给你打了电话?”
如果他问,范姜就会告诉他,其实那一天她在内心交战许久,最后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比成禹爱她更多一些。
爱你的人会永远爱你,你爱的人却未必。
说到底还是自私的,在关键时刻她害怕直面困境,便选择用楚豫南做挡箭牌。
但楚豫南并没有问,他只是转过身来,将范姜抱到洗漱台前:“快点洗一洗,你看你多脏。”
是有够脏的,妆全花了,眼线糊在眼睑上,跟贞子有一拼。
范姜迷迷糊糊地将卸妆液涂了一脸,将就着随便洗一洗,又将牙刷找出来塞进了嘴里。
“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刷牙。”楚豫南大概实在看不过她那笨拙的刷牙方式,将她手里的牙刷抢过来。
他稍微低着身子,瞪大了眼睛很仔细地一颗一颗刷她的牙齿。
范姜有些呆,从小到大,连妈妈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管过她,她小时候爱吃糖导致她满口的蛀牙。
或许是醉意还没消,又或许这一刻真的太美好,她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楚豫南,我嫁给你好吗?”
牙膏沫子喷了他一脸,楚豫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眸光聚焦在她脸上:“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再蠢也有自知之明,范姜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烫手山芋,谁接盘都活该倒霉。
她抹抹嘴边的牙膏沫,满不在乎地戳楚豫南的额头:“你想得美。”
楚豫南没再接话,沉默着将漱口水递到她面前:“地毯坏了,钱从你这个月的零花里扣。”
说完,转身将洗了一半的真丝地毯扔进垃圾桶,直接就往卧室走。
“喂。”范姜颠颠地追了过去,“那我还是嫁给你好了!”
楚豫南倒在床上,不耐烦地把头埋进被窝,没再理她。
第四章
但范姜要嫁给他这件事,居然被楚豫南悄无声息地提上了日程。
有一天吃完晚饭路过珠宝店,楚豫南停好车领着她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范姜挑了一条新款蓝宝石项链,正要结账,楚豫南又递了一个盒子到收银台,收银员微笑着看了一眼,熟练地在上面系了条红丝带。
她便有些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其实吧,嫁给楚豫南也不亏,圈子里有的是落难千金嫁老头的俗套故事,她算幸运,找了个钻石王老五接盘。
可心里到底是戚戚然。
范姜便有意回避这件事,有好几次,眼瞅着楚豫南求婚的话就快说出口,她不是要上厕所就是突然接电话。
这一拖就是两个月。
两个月足够发生很多变化,楚豫南入驻了董事会,永和集团上了正轨,听说又接了新的开发项目。
至于范姜,除了人胖一圈,一切都如前。
其间她还去美国探望了一次妈妈,老太太跟一个金发帅哥聊得热乎,已经能磕磕巴巴地用英文说情话,倒显得她十分多余。
范姜那种能赖就赖的脾气,在结婚这件事情上表现到了极致。
直到六月份的某一天,范姜闲来无事,从淘宝上淘了一堆DIY的玻璃瓶苔藓盆景,她手笨得厉害,把土撒得到处都是。
楚豫南下班回家,在阳台上找到玩得满身是泥的范姜,阴着一张脸把她推进了浴室。
他就是这点十分讨厌,洁癖很严重,恨不得家里一天消好几遍毒。
范姜犯了他的禁忌,知道这次必死无疑,洗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才战战兢兢地穿上浴袍出来。
推开门却把她吓了一跳,她看见楚豫南正按照店家寄过来的图示制作盆景,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将用作装饰的龙猫安安稳稳地放进玻璃瓶里。
装完他若无其事地捧过来给范姜:“喏,给你,真是笨死了。”
范姜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全是泥,愣愣地问道:“你不嫌脏啊?”
她这一提醒,楚豫南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该怎么说你好,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弹琴画画喝下午茶,你怎么就光爱倒腾这些脏不拉几的东西……”
他倒了小半瓶洗手液在手上,狠狠地搓自己的手,恨不得能连皮带肉都搓下来。
就是在那一刻,范姜突然觉得就是他了。
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严苛,但总有一个人,会因为你而放弃掉所有的原则。
一直洁癖严重的楚豫南为她刷牙,不戴手套就直接碰泥巴,归结起来,这就算是爱了吧。
反正她也蠢得够呛,背靠楚豫南这棵大树,好乘凉嘛!
范姜眼睛有些涩涩的,好半天才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对着楚豫南笑:“楚豫南,你也太抠门了吧,想求婚居然买那么小的钻戒,你让我以后如何在贵妇圈混……”
楚豫南停了手上的动作,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所以,这算是你跟我求婚吗?”
哟,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范姜转身就走:“当我没说过。”
“楚太太,别啊,你等等。”楚豫南追过去,将戒指套在她的食指上。
第五章
结婚这事提上日程,范姜开始真正忙起来。
幸而她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全都花费在吃喝玩乐上,对于讲排场这事很有心得。
酒店挑了无数家,最后还是定在了八号温泉公馆,她带着婚庆公司看场地,刚商议完细节出来,迎头在门口碰见了刚下车的成禹。
“真巧啊范小姐。”成禹将带过来的模特儿支到一边去,过来跟范姜打招呼,“不对,应该是楚太太,怎么结婚也不请我啊?”
范姜冲他笑笑,退后了一步,并没有作答。
奇怪,从前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
成禹偏不识趣地凑上前来:“不请我倒无所谓,总该邀请一下你妈妈吧。”
倒真是忘记了这茬。
但妈妈一向看不惯成禹,照说应该跟他没什么来往才是,现在经他提出来,范姜便有些起疑:“你见过她?”
成禹拽住范姜的胳膊把她往僻静处拉:“我不但见过她,我还帮她的金发小男友付过好几笔糊涂账。”
范姜被逼到角落,单凭她的智商,猜不出成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有些胆寒,偷偷将手机锁屏划开,准备打电话给楚豫南。
“别打了。”成禹一眼就看透她要做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如果你未婚夫知道你妈欠了我一个亿,你猜他会怎么想?”
一个亿?日元吗?
不过这倒像是她亲妈范太太的作风,分分钟都能花掉五十万的人,又何愁花不出去一个亿?
范姜稳了稳神,抬起头来与他坦然对视:“你想怎么样?”
成禹扬起嘴角来,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唇:“不想怎么样,我不过是看见我的女人在与狼共舞,想搭把手救她一救……”
与狼共舞?谁是狼还说不定呢!
范姜的眸子冷下去,淡淡地盯着成禹看:“我与狼共舞也好,与虎谋皮也罢,跟你有什么相干?”
成禹不搭她的话,只是打开手机给她放了一段视频。
虽然拍得极其模糊,但范姜还是看得分明,画面上是楚豫南与她的律师,两人喁喁低着头,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她试图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但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为楚豫南辩驳的话,是那般苍白无力。
范姜再蠢,也能猜得出楚豫南找她的律师会干什么,除了处理醉驾斗殴这些琐事,程律师最大的职能是打理她名下的财产,何况范姜还猛然记起她最近签署了好几份莫名其妙的文件。
成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所以,跟我合作吧范姜,那一个亿我不追究,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了,如果婚车上的刹车油管不小心坏了,你就会变成泰康和永和最大的股东,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泰康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在婚礼当天不幸身亡,那么范姜会成为最有钱的寡妇,也是他最好控制的牵线木偶。
范姜垂着头。
这瞬间,与楚豫南相处的每一刻都赫然眼前,却又仿似从未发生过,他真的爱过她吗?抑或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处心积虑排好的一场戏。
楚豫南楚豫南,范姜心乱如麻,最后到底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六章
婚礼那天极其混乱。
新房里闹哄哄的,化妆师吵着让助理找头纱,伴娘手捧花找不着了,又有人在大声呵斥跑来跑去的两个花童。
而主角范姜,呆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她忽然又后悔了,想要编条短信告诉他不要用那辆车。
她想起第一次见楚豫南,在某个不知道东道主的舞会上,她多喝了两杯,走出门就哗啦啦吐到他的西装上。
都说他为人狠毒城府深,但范姜倒并没觉得,圆滚滚的一双眼盯住他,毫无惧怕。
他便慢腾腾地掏出一方手帕来,为她轻轻揩干净嘴边的污渍,温柔地,耐心地。
就是在那一刻爱上他的吧,范姜想,他在商场上对别人耍什么阴狠手段她并不知晓,但对她,楚豫南一向温柔有加,始终微微地笑着,天大的事儿也不是事儿一般。
但现在他骗她,嘴上裹着蜜,手却往她的心上插刀子,一刀又一刀的,口腔是甜的,心却是痛的。
令范姜最难以相信的是,她居然对这种甜蜜的疼痛感上了瘾,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戒不掉了。
她不能再继续这样沉迷下去。
范姜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将信息删除了。。
这时却突然下起雨来,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范姜突然想起来,以前每个打雷的夜晚,无论多晚,楚豫南都会冒着风雨回来陪她。
她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入睡,那么安稳踏实,仿佛真的可以一生一世。
雨再大一点就好了,最好三环路都被堵住,他不能出门就好了。
他,过不来就好了。
范姜额头沁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化妆师给她刷定妆粉,柔声地安慰她:“不要急,没事的,刚刚已经有人给楚总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
不,他千万不要过来。
范姜拿起电话来,拨通了楚豫南的号码。
接啊,快点接啊,她心急如焚,那边却始终无人接听,再也顾不得其他了,范姜提起裙摆就站起来往外跑。
就算他是骗她的,那又怎样?她本来就蠢得尽人皆知,根本就不可能管理好永和集团,权力落在楚豫南的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强。
她太慌张,以致于一推开房门,就狠狠地摔了一跤。
范姜穿着白纱,就那么傻傻地匍匐在地,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蠢很蠢,蠢得她想哭。
完了,一切都完了,楚豫南已经在路上,该发生的应该都已经发生,她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
妆全花掉,泪水融花了眼线,范姜想这么摔倒在地一辈子,再也不要爬起来。
但忽然她面前伸过来一只手,头顶响起很熟悉的声音:“笨死了,地上那么脏,还不快点起来。”
范姜错愕地抬起来,看见一脸微笑的楚豫南。
第七章
范姜在被他拥进怀里的时候,仍在惦记他进来时鞋上沾满的那些泥。
他不是处女座吗?怎么鞋上的泥都忘了擦,看来路上真是有够赶的。
刚才追范姜没追上的工作人员现在都赶了过来,帮范姜整理衣裙时仍不忘调笑:“哟,新娘子怕新郎不来,急得都不用咱们堵门了。”
范姜仿佛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哭,哭着哭着就笑出来:“你来的路上没什么事吧?”
楚豫南默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解释路上的事。
他将一帮人都支开了,有些吃力地将范姜抱起来,缓缓朝新房走去,半路还不忘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理好,皱着眉头道:“你最近都吃了什么,胖得我都抱不动了。”
范姜抽泣着:“我不管,以后天天要有燕窝吃,什么海参鲍鱼的也得多给我买点备着,还有每个月都要买一个爱马仕,香奈儿也行……”
反正公司都给他了,吃喝用度那可不能省,一定拼了老命,使劲花。
楚豫南将范姜放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帮她擦婚纱上的脏东西,擦完了,他忽然正儿八经地掏出一份文件来:“范姜,没有正儿八经地跟你求婚,总觉得有些遗憾,而且认为你说的也对,我楚豫南娶媳妇,送一个钻石戒指也确实寒酸了点,这是股份转让协议书,已经找你的律师公证过了,从今天起,我在泰康的股份全部划到你的名下……”
原来他跟她的律师嘀嘀咕咕,在商量的居然是这事。
范姜捂着嘴,哇啦一声就哭了出来。
什么叫及时雨,这就是。
范姜庆幸地想,亏得今天下雨了,一定是下雨让他放弃了敞篷跑车,而改用加长林肯,要不然她肯定会后悔一辈子,那破公司她本来也不稀罕管,可失去楚豫南,好像整个世界都毁灭了。
她哭着,又一次扑到楚豫南的怀里去:“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蠢了,蠢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豫南为她擦眼泪:“好啦,好啦,你哪里蠢了?我们家范姜可聪明了,你看你刚刚分工就很明确,我负责管理公司挣钱养家,你负责在家吃燕窝鱼翅买爱马仕和香奈儿,拼命花钱才是你的强项对不对,大家各自发挥长处,社会才能和谐嘛,好啦,再哭就更丑了。”
其实她不是蠢,只是太感性,感性得别人稍微给她一块糖,她就巴不得开一个糖厂还给别人。
第一次见范姜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迷迷糊糊地,像在森林里跑累了又不慎迷路的小鹿,眼里有些许惊惶,但还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那么蠢又那么令人心疼的范姜,一直是他的软肋,他捧在手心里,别说是摔了,连稍微磕一下都使不得。
楚豫南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这才敢招呼化妆师进来:“来,把我媳妇儿化得跟海报上的模特儿一样美美的。”
范姜渐渐止住了哭,她轻轻地攀着楚豫南的肩,就那么安稳地笑了出来。
有他在,真好。
第八章 尾声
范姜怀第二胎的时候,脾气变得特别大,除此之外,还热衷于做饭跟吃饭。
做得不好,便做了倒倒了再做,纯属浪费材料。
楚豫南和楚晋窝在地毯上打游戏,她一脸暴躁地端过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来,哐当扔在茶几上:“尝尝好不好吃?”
楚豫南唯唯诺诺地夹了一大筷子,交口称赞:“好吃,我媳妇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下个月给你涨零花钱。”
倒是楚晋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又扭过头去打游戏了。
那皱眉头的样子跟楚豫南如出一辙,不用验DNA也知道绝对是亲生的。
等到范姜又兴致勃勃地去了厨房,楚晋才撇着嘴跟他爹嘀咕:“我妈也太蠢了吧,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学了半个月也没学会,而且她难道就不知道你说好吃都是骗她的吗?”
楚豫南给了他一记栗暴:“臭小子,你妈蠢不蠢轮得到你来说了吗?”
要说,也该由他来说。
更何况,要不是范姜足够蠢,又哪能被他骗到手来做媳妇儿呢?
世界上有很多美丽的谎言,不是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戳穿,就比如,他一直知道婚礼那天发生了什么,甚至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过范姜,他为她妈妈偿还的那一亿元。
范姜既然那么蠢,那就让她什么也不知道,安安稳稳蠢一辈子好了。
其实范姜那段时间心神不宁,什么都写在脸上了,稍微找人查一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况且成禹打他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知道,却未必会责怪,反正车那么多,换一辆开就好了。
只要能达到目的地,娶到心爱的人,就人生圆满了。都说范姜蠢,但他又能聪明到哪里去,被爱蒙了心的人,个个都是傻子,都曾经被爱情蠢哭过。
最后他娶了范姜,然后变得跟她一样蠢,就当婚礼那天的事从未发生过,就当她从未出卖过他,不也挺好吗?
正是因为他和她都那么蠢,所以此刻他才有机会抱着小楚晋到厨房去骚扰范姜:“红烧排骨好了没有,哎哟,你少放点酱油,酱油涨价了你知道吗?”
范姜偏偏将大半瓶酱油全倒进锅里。
他也不恼,一家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时间很慢时光很好,这样过下去,真的很容易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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