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慕容青青是才入门的小师妹,性格活泼,讨人喜爱,但她却胆大包天的将大师兄给……给睡了……而事后竟还不知羞耻的日日登上青云峰纠缠于大师兄,大师兄不堪其扰百般挣脱,最后还是未曾幸免于其魔爪之下。当他开始付出真心时,却恍然发现,这一切,竟然只是慕容青青的骗局……
第一章
辰暮大师兄被慕容青青睡了?
辰暮大师兄练功时被慕容青青惨无人道地睡了?
辰暮大师兄练功时被慕容青青惨无人道地睡了后,面色憔悴,闭门不出,羞愤欲死了?
慕容青青欲哭无泪:“谣言!都是谣言!事情明明是,大师兄练功时,法器碎了,他惨遭法力反噬,所以面容憔悴,闭门不出,调养生息去了!”她拽着同门师姐的手委屈道,“事情怎么会传成这个样子,大师兄回头知道了,得怎么看我啊!”
同门师姐斜眼看她:“可那天有人御剑飞过青云峰时,看见你神行狼狈,衣冠不整地从大师兄房里跑出来,而后大师兄又面容憔悴地追上你,据说还拉扯了好一阵呢。”
“那……那是因为……”慕容青青眼珠转了转,终是一咬牙认道,“好吧,我承认大师兄练功的法器是我弄碎的!可我当真不是故意的!大师兄当时遭法力反噬,我心慌,拿了碎法器便想去找师父拼起来,哪想伤成那样的大师兄还有力气从屋子里追出来,将我捉住让我把法器还给他……”
师姐愣了好半晌:“乖乖,你这是要害死大师兄的节奏啊。那碎了的法器是能乱拿的吗?那种法力反噬的时刻法器外人是千万碰不得的,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命丧黄泉。也亏得是大师兄才有力气追出去,要换了别人,怕早被你玩死了。我说小师妹啊,你虽入门不久,但这些常识却是该知道的。你上课时,都用耳朵打蚊子去了吗?”师姐拧着她的耳朵一转,疼得慕容青青哎哎直叫。
最后只有捂着耳朵,可怜巴巴地抽泣两声:“好了,我知道了,我这便给大师兄道歉去。”
青云峰上,辰暮独居之地。
“大师兄。”慕容青青在门口轻轻叩响门扉,“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里面没人应声,慕容青青端着食盘在门前来回走了两圈,又道:“师兄,我错了,我来给你道歉来了。”
仍是沉默。
慕容青青在门口双膝扑通一跪,声泪俱下:“大师兄!我当真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嘤嘤!你别这样折腾自己啊!”
她哭得尽兴,房门洞开,辰暮穿着一袭蓝白相间的锦袍冷冷立在门口:“我说过,一个月之内,任何人不得上青云峰。”
“我知道!这不能怪青云峰下的弟子,是我没脸没皮地求了许久,连哄带骗威逼利诱诓得他放我上山来的。大师兄,你在养伤,身边正需要一个伺候起居的人,我实在心里内疚,自愿上山来侍奉你!”
“不用。”丢下两个字,辰暮最后一步要关门,哪想慕容青青倏地整个人往前一扑,将自己挂在门槛上,面朝地,双手抬起,一碗枸杞鸡汤稳稳呈在他身下。
“师兄。”她艰难却坚定道,“好歹喝了这碗汤。”
谁知这新入门的小师妹竟是这么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主儿。
辰暮自诩此生已见惯奇奇怪怪的人,可用这种姿势挡门的倒还第一次看见。他终是弯腰,端起那碗鸡汤:“别再来了。”
慕容青青爬起身来,脆生生地应了,转而离去,走得倒是果断。
翌日,辰暮正在打坐,体内气息刚运转了一周天,又闻砰砰的敲门声。他眼一睁,眉头皱了起来,下榻开门,站在门口笑眯眯的人,又是慕容青青。他眉梢一动,声色薄凉:“又来作甚?”
慕容青青变法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包草药:“大师兄,这种草药对内伤管用,你便拿去嚼着吃了吧!”
辰暮目光一转,认出确实是对内伤有用的药草,但是……
“不需要。”他冷冷落下三字,甩手关门,这次速度比昨日快了不少,没让慕容青青扑在门槛上。但眼瞅着门要关上时,一只握着草药的手臂硬生生地穿了进来,被他快速关上的门狠狠夹住。
“啊!”外面的慕容青青一声隐忍的怪叫,似乎疼得不行,拽着草药的手用力得泛白,几乎要握烂草药根茎,“大师兄。”因为忍耐着险些断臂的疼痛,她语调时高时低,“好歹……接了这些草药。”
辰暮默了许久,一把拿过草药,关上门:“别再来了!”语调比昨日多了些警告。慕容青青又脆生生地应了,离去的脚步声极是欢快。
辰暮垂头看了看手里的草药,掐下一片,放进嘴里,吞掉:“真涩。”
第三日,当外面又响起敲门声,辰暮理也不理,待运完功,听见外面来回踱步的声音,他只道:“回去。”
外面的人扬声道:“大师兄,我只是来送丹药的!没别的意思!”
“不要。”
“好的,我知道了。”
对方今日这么快就放弃倒还让辰暮眉头一挑,但没等他疑心多久,忽见一根指头戳破了他门上糊的纸,然后转了一圈,将他门上一个木格子的纸全弄破了,一包纸裹着的东西从破开的那个洞里慢慢挤了进来,然后掉在地上。
慕容青青哼着小曲便蹦跶着走了。
辰暮起身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窗户上的洞,竟难得头痛地揉了揉脑袋。
这……真是……
让人防不胜防啊……
辰暮给看守青云峰大门的弟子下了死命令,无论什么东西皆不得上青云峰,包括苍蝇和慕容青青!
听着辰暮薄凉地说出这话,守门弟子一脸惋惜,冒死进言:“大师兄,青青对你当真是真心的。”
辰暮一脸冷色:“她只不过是愧疚。”对辰暮来说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辩解。他知道外人看慕蓉青青天天来找他,生了什么误会,如此解释,照顾的是自己与慕蓉青青两人的清誉。但他不知,在门派弟子们的口口相传中,他的清誉早就没了,是以这话听在该弟子耳朵里又有了另外一层含义。
他目送辰暮离开,极为感慨道:“原来……大师兄你恨她……”
第二章
仙门中又传出大师兄失身之后,慕容青青对他百般讨好,但大师兄只认定其只是心怀愧疚,并不信其真心,所以闭门不出,不愿与慕蓉青青再相见,免添伤悲。
这些传闻虽将慕容青青气得跳脚,但却没有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敢去大师兄跟前乱嚼舌根。是以,没了慕容青青的打扰,辰暮总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待得又是一日晴好,辰暮方打坐完毕,忽听院子里一阵稀里哗啦的乱响,似是有什么重物砸进院子里。他眉头一皱,心头忽地有些不祥的预感,一推门出去,果然又看见了慕容青青。
彼时她正卡在一棵大树上,摔得一身狼狈,挣扎了几下,一柄剑从她身旁落下。
她一声惊呼,挂住她身体的枝丫尽数断裂,慕容青青一屁股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停在他跟前,脸上挂了彩,衣衫褴褛,好似行乞而来。
“大师兄!”摸到旁边的鞋,慕容青青没顾着痛,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兴奋道,“守门弟子不让我进,但我学会御剑术了!以后我可以自己飞过来!”她笑得就像一个吃到了天下最好吃的糖的小孩。
辰暮冷眼看着,却想问极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教会她御剑术的!
慕容青青拍了拍身上的灰,拍得一片尘土飞扬,辰暮眉头微皱,却也没躲,只是冷声道:“你今日拿什么我也不会收的。”
慕容青青一愣,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看他:“哎呀!糟了,我什么东西都没带。今日第一次御剑飞这么远,光顾着掌握法术了,根本就忘了给你带点东西……”
倒是……怪他这话说得多余了吗……
辰暮揉了揉额头。
“不过没关系。”慕容青青笑道,“我把人送到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吧,大师兄,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有。”辰暮正色,“离开这里。”
“这个待会儿做。”慕容青青答得极快,答完了又睁着大眼望他,“还有别的吗?”
辰暮无言,对于这么死缠烂打且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人,他当真是彻底没辙了。他索性一扭头回了房,关上房门,只听慕容青青在院子里喊道:“那我先帮你打扫院子吧!”
不一会儿,外面除了扫地的簌簌声和慕容青青偶尔哼的两句歌谣,也没有别的什么杂音了。
罢了,辰暮心想,就随她吧。
这一随,便随了大半个月。慕容青青日日御剑而来,或给辰暮带点吃食,或给他弄些补药,有时帮他扫扫院子,修剪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时间一久,辰暮倒是习惯了这个小师妹的打扰,运功之后,若听不到她在院子里哼小曲,倒还有几分不习惯。
这日复一日,辰暮遭法力反噬而受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琢磨了些时日,终是在一日吃完慕容青青送来的食物之后,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此伤虽是因你而得,但更多却也是怪我自己不小心。这些日子你也已经将功补过,心中便无须愧疚,从明日起,你便别来了。”
慕容青青看了他半晌:“我早就没愧疚了呀。”辰暮一愣。只见慕容青青不可置信道,“大师兄,时至今日,你莫不是还以为我日日来这里,是因为愧疚?”
辰暮蹙眉:“不然呢?”
慕容青青正色:“是因为我喜欢你。”她字字清晰道,“打碎你法器那次,其实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这事的,但因为心里紧张,所以难免手脚不利落,犯了错。这些日子相处,我看出大师兄并非看起来那般冷漠、不近人情、脾气不好极难相处、不爱说话但一开口便能噎死人……”
辰暮眯起了眼。
慕容青青适时打住:“我知道大师兄有颗温柔的心,比这山上所有人都更温柔。”她眉目微垂,眼底流露的是辰暮未曾在她身上见过的温婉。原来……这么跳脱的一个女生,也有这样的一面。辰暮愣住,望着她好半晌,最后眉目一沉:“如此,你便更不能来这里。现在便走吧,以后也不许再来!”
“为什么呀?”她还要说话,辰暮拎了她的后领,拖着她便往山峰下送。慕容青青慌了,挣扎道,“你有心仪的姑娘吗?你有不想被人喜欢的癖好吗?师父有明令禁止门下弟子不许谈婚论嫁吗?”
辰暮不搭话,只专心地将她往山下拖。
慕容青青替他回答:“没有,没有,没有对吧!三个都没有你这么着急赶我走作甚!”
一路将慕容青青拎到青云峰下,守门的弟子看见这种架势的两人一时都被吓住,但闻辰暮冷冷道:“想赶你走而已,需要理由吗?”这几日的言传身教,竟是让辰暮也把这份无赖学了去。
慕容青青一愣。辰暮吩咐道:“将她给我抓住,待我上面结界布好再将她放了。”
结界布好,慕容青青便是御剑也上不去了,她着急:“我……我就是想去看看你!为什么不行?”
辰暮回头:“我不喜欢。”
第三章
慕容青青被辰暮大师兄公然拒绝并嫌弃,仙门弟子皆道大师兄果然是寡情之人啊,连强上献身如此强劲一法也无法令其心动,果然是一心向道,心无旁骛了吗?
但这些言语并未在仙门当中红火多久,原因是,仙门的试剑大会便要开始了。此乃一年一度的比试大会,胜者或会得到师父赠予的一件宝贝,人人皆摩拳擦掌,话题一时都被试剑会引了过去。
大会第一轮是单纯的法力比拼。
慕容青青自然也是要参加的。她虽入门晚,但好在天资聪慧,否则也不会被师父选为关门弟子。
第一轮便刷下了一半的人。第二轮则是要比赛其杀妖本领,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两人一组。杀妖最多的那组进入下一轮。而第三轮,则是赢的那两人分别与云游回来的师父对战,由师父来评判哪个弟子学得更好一些。慕容青青知道这个比赛的规则之后,愣了许久没说话。但她最近老是这样愣着,同住的人便也没大在意。
组队之时,慕容青青求遍了所有人,让他们千万不要与她组队,一旦听闻谁有意愿与辰暮组队,她便跑去将人家眼巴巴地望着。她与辰暮的事,仙门上下都知道,且知道的都比实际发生的更为离谱一点,所以大家便也成全了她。
于是,第二轮比赛的前十天,慕容青青站在了辰暮面前,她一脸痛心:“大师兄,没人愿意与我一起,只好委屈你了。”
辰暮眉梢一挑。慕容青青私下里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他心下叹息,面上冷冷道:“别拖后腿。”言罢,他转身欲走。
可慕容青青哪会如此容易放他走,伸手便去拽。辰暮早有准备,手一抽,慕容青青扑了个空,她脚下不经意间一崴,哎呀一声,慕容青青摔倒在地。
辰暮脚步微顿,便只是这一瞬的停顿,慕容青青藤蔓一般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师兄!要我不拖后腿可以!教我法术吧!”
辰暮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当下又恼又怒:“撒手!”
“不撒!”慕容青青心一横,道,“你若不教我,别说十天后我拖你后腿,现在我便拖着,不放手!”
被人胁迫至此,饶是冷漠如辰暮也气得直喘粗气:“好!好!慕容青青你好极了!”
慕容青青只觉头上杀气深重,她不管不顾,抱着大腿整个人几乎都贴了上去,闭眼咬牙,一副要做长期抗争的准备。
“放开!”辰暮一喝。
“你先答应教我!”
“我教!”
慕容青青便立即松了手,她坐在地上,捂了脸:“你早说不就好了嘛,做这种事,即便是我也会很害羞的。讨厌!”
辰暮简直无言以对。
辰暮这人冷是冷了点,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是以他此时答应教,不管是怎么答应的,最后一定会教。他理了理衣袍,冷冷丢下一句话:“明日寅时,御剑来青云峰。”
“好的,大师兄!”
辰暮目光一冷:“先做好死的准备。”
慕容青青声音清脆响亮:“没问题,大师兄!”
次日寅时,慕容青青依言御剑而来。适时辰暮已经在院中立了许久,寒露润湿肩头,见慕容青青来了,他睁开眼:“太晚了。”
“好的大师兄,明天我再提前一点。”
无论如何,慕容青青的态度是值得肯定的,辰暮瞥了她一眼:“先围着青云峰跑十圈,活动开了便与我来战。”既然是狩猎妖怪,实战便是最好的训练方式。
慕容青青应了。可她没想到,等她跑完十圈回来,大师兄真的是用杀了她的力气在与她拼命啊!原来,他昨日说的做好死的准备当真不是在开玩笑啊!这真的是要死人的节奏啊!
第一天罢,慕容青青再没力气御剑而飞,只拖着残破的身躯,挪到青云峰下,让守门弟子给抬了回去。
第二日,辰暮早上起得晚了点,他本以为照着昨天那架势,慕容青青好歹也得卯时才起得了床,等来到他这里,至少天该大亮。但没想到他一踏出院子,寅时一刻,慕容青青手上裹着绷带,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望着他:“大师兄,你晚了。”
在这还未天明的黑暗之中,慕容青青眼中仿似有光亮在闪动,辰暮不得不说,他很讶异,而且……佩服。
这个死皮赖脸的姑娘,确实有点常人所不及的耐力,那他便稍微认真对待一下吧,就当做,回报她的认真。
这一日练下来,慕容青青倒不觉得有第一日那么累,而且托辰暮时不时停下招数指点她一两句的功劳,她学的东西倒是比昨天要多。
慕容青青聪敏,一个错误点出,教一次她便会了,是以这天教完之后,他也忍不住夸道:“你天资好,若日日皆如今日般用功,他日定有大成。”
慕容青青忙接话道:“那也得有人日日这么教我才行啊!”她笑着将脸凑过去,“大师兄啊,就算这次比赛完了,你也这样日日教我好不好?”
夕阳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她额上的汗珠与清澈的眼眸透出晶莹的光,看得辰暮微微失神。
“大师兄?”
察觉自己失态,辰暮清咳一声,后退一步:“再说吧。”
慕容青青笑了起来:“你可是没拒绝哦!记得!”她哼着小曲,像之前在他这里扫完院子一样,畅快地走了。
第四章
离比赛还有三天,慕蓉青青的术法与武艺提高得飞快,令同门羡艳。她却还是坚持赶在寅时之前便去了辰暮院子里,先跑十圈,再与辰暮战上一场。
这日她刚跑完步,活动开身子,回到青云峰的院子里,却发现辰暮竟坐在院中石椅上,只手撑着脑袋,闭目小憩。
慕蓉青青轻手轻脚走到他跟前,将他的脸细细打量了一遍。适时晨曦的光刚起,一切都那么如梦似幻,慕容青青看得正专注之时,那对轻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眼前慕蓉青青放大的脸,他没有半分惊讶,似早已察觉她的注视一样。
在辰暮开口之前,慕蓉青青道:“大师兄,可有人说过你长得极美?”
“嗯,现在你说了。”
“大师兄,我可以亲亲你吗?”
她这话问得突兀,话题转得太快,辰暮一时没反应过来,忽觉唇上一暖,竟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当真将唇印了上来!辰暮双目微睁,立时往后一退,慕容青青却在他退开之前伸出舌头在他嘴上俏皮地舔了一下。
“真是好滋味。”慕容青青笑得好似偷了腥的猫。
辰暮在巨大的心灵撞击之后蓦地回过神来,咬着牙,恶狠狠道:“慕容青青!”
“什么亲亲?你还要我再亲一个啊?好极好极。”慕蓉青青故意误解他的意思,一闭眼,嘟着嘴,慢慢凑过脸来。
辰暮目光落在她嘟起来的嘴唇上,脑子不知为何,突然停顿了一瞬,在这个完全可以躲开的情况下,竟轻易地又一次让慕蓉青青碰到了他的嘴。
而这一次,慕容青青竟比辰暮更为惊讶,待一碰到,她像被电到一般弹开,捂住嘴,愣愣地看着辰暮:“你没躲?”
辰暮也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嘴……
是啊,他没躲。
明明能躲开的。发呆也好失神也罢,总之就是没有躲……
慕容青青呆呆地问:“大师兄……你莫不是……有点喜欢上我了吧?”
辰暮抬眼看她,恍觉有些不对劲,若照常理推断,说出这话时,慕容青青应该是一副兴奋高兴得不知所措的表情才对,可为何她此时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若喜欢上了,又待如何?”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怎么会问出这种话,“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慕蓉青青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像碰见鬼一样,拔了剑,爬上去,踉踉跄跄地御剑而飞,简直就像是逃一样。
然后,慕容青青接下来三天都没有去过辰暮的青云峰。
辰暮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破天荒地因为一个姑娘,下了青云峰。
或许是他这好奇里还带着几分挥散不去的挫败感吧。一个黏他黏得那么紧的姑娘,一个全仙门都认为喜欢他的姑娘,居然在他好不容易有点动心的时候,在他说出类似于表露心意的话的时候……仓皇而逃!
难道,是他和全仙门都误会什么了吗……
而辰暮没想到,他下了青云峰,竟然也没找到慕容青青。与她同住的人说她那天之后就没有回来住过,还以为慕容青青是在青云峰住下了。辰暮心头一紧,满仙门地找人。
可找了两天,仍旧没有找到慕容青青的身影。直到比赛当天,辰暮终于看见了慕容青青,她还穿着那天离开时穿的衣服,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腾上来围着他“大师兄、大师兄”地叫唤。
辰暮两天找不到人,心头早憋了一通邪火,当即便遏制不住发了出来:“你倒是记得这里还有个比赛。”但只开了个头,看见慕容青青耷拉着脑袋垂头等骂的姿态,那些窝火一瞬间便不知飘去了哪里。末了,他憋到最后,只余一声叹息,凉凉道,“妖怪生猛,今天你跟紧我,注意身后。”
慕容青青抬头看他,呢喃道:“其实你真的很温柔。”
辰暮闻言,清咳一声道:“走了。已经开始了。”
两人行至山谷之间,辰暮执剑走在前方,慕容青青在身后跟着。走了一段路,她倏地开口问道:“为什么……非要将妖怪赶尽杀绝呢?”
“妖既是恶,除恶扬善这是修道者的本分。”
慕容青青一默,话题倏地一转:“我好似听闻师父今日已提前回来了。”
“为防意外,师父确实回来了。”辰暮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怕自己被妖怪杀了?”
慕容青青一垂眸:“不怕,我有大师兄在……”
辰暮忽地脚步一顿:“以后……”他没看慕容青青,言语有些生涩,“嗯,我可以天天教你术法武功,你可还想学?”
慕蓉青青抬头望他,转而一笑,笑靥如往日一般明媚。她道:“大师兄啊,我……不想学了。”话音一落,辰暮只觉周身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他眉头一蹙,望着慕蓉青青,但见她身形一转,向前踏了三步,自衣袖之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发向天空,一时间,林中妖气大盛。
“仙门优秀弟子倾巢而出,门派之中防守薄弱,道寂老头现在门派之中,找到他,杀。”她声音不大,但音色却随着法力传播出去,没一会儿,林中妖气渐消,在场两人都知道它们去了什么地方。
辰暮脸色冰冷:“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再清楚不过。”慕容青青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洗去妖髓,机关算尽,为的便是今日。父母血仇,我隐忍了十五年。十五年中恨极了你们这些打着除魔卫道旗子的道士,而到最后,为了复仇,我却洗干净了妖髓,修行你们的法术,成了一个修仙者。有时宿命总是如此讽刺,它会把你变成你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你说是不是……大师兄?”
辰暮静默:“你不是慕容青青。”
“我是。”她道,“慕容青青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我便是你识得的慕容青青。不过我却不该是你的小师妹。道寂老头在云游之时结识了一个小姑娘,见她天资聪慧便给了她拜师的道符,我将她的道符借来用了。”
“你骗了仙门所有人。”辰暮呢喃,“你这些时日的言行举止,有没有哪怕一点,是真心实意的?”
慕蓉青青一笑:“没有。”她说得那般果决,随即拂袖离去,用的是他们门派的御剑术。她现在要去杀他师父,用的是他教习的法术武功。
“师父不会那么轻易中招的,别去了……”他这句告诫消散在树林之中,没人听见。
第五章
仙门遇群妖偷袭!
衣服里的传声符传来师弟着急的声音:“大师兄,你在哪儿!快回来!”
辰暮闭上眼,没空搭理他,将所有法术专心用在破除体内封禁之上。不消片刻,他一睁眼,周围禁止尽消:“师父在哪儿?”他通过传声符回话。
那边的师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大师兄!你终于回话了,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师父坐镇主殿,他老人家自是无妨,偷袭他的那些小妖已尽数被钉死在伊祁桃木上了,只是零散的小妖有些难收拾。”
辰暮嘴角微动,关于慕容青青这个名字终是没有问出口,他御剑而飞,回归仙门之中。
辰暮阴沉着脸色赶到大殿,殿外的桃木之上已钉死了许多妖怪。他尚未进门,忽听其中弟子惊呼:“小师妹!”
“青青!”
“师父!你为什么……”
辰暮心头一慌,急忙踏入殿中,但见师父的缚妖索将慕容青青临空吊着,她心口插了一柄桃木剑,鲜血如注淌在地上。
“道寂老头果然……心狠手辣。”
“妖始终是妖。”师父立于主座之上,他目光沉凝,虽已年过半百,却并不显苍老,“即便洗去妖髓,也仍旧改不了虚伪丑恶的本性。与你们,谈何仁慈?”
慕容青青笑了起来,然而将死之际,她的笑声却令人莫名觉得心下苍凉。殿中的多半都是与她相处过的,虽说她有掩藏伪装,但是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做到如此滴水不漏,师父说的……或许……也有点不对吧。
“我丑恶虚伪,你便是纯善真执,我杀人便是错,你杀我便是对,倒真真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账东西。”
“师父,小师妹……慕容青青在山期间未曾做过害人之事,还望师父网开一面。”一人忽然抱拳跪下,沉声求情。众人见状,亦效仿跪下。师父眉头一皱:“这妖怪给你们灌了迷魂汤不成!”他手中长剑一挥,“如此,便更留不得!”
辰暮心下一惊,什么也来不及想,纵身上前,解了绑住慕容青青的缚妖索,将她往怀里一抱,御剑便飞走。师父勃然大怒,起身要追,却被别的弟子拖住脚步,无奈之下,他只得作罢。反正桃木穿心,她……也活不成了。
云雾在身边穿梭而过,慕容青青却听不见别的声响,只感受到辰暮与自己相贴的身体,传来他有些急促的心跳。
“为什么还要救我?”她问。
辰暮没有回答。
“我靠近你,只因你是他嫡传大弟子,你的招数与他最是相似,我是来寻破解之法的,我只是为了利用你。”
辰暮知道,所以她那么热情地追求,但是在他有所回应之后,又忙不迭地抽身离开。他只是想一下,便知道了:“慕容青青,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他声色极冷,但话语中却带着几丝颤抖,“你有没有,哪怕一丝的真心?”
慕容青青望着身边无声流转而过的白云,她知道再往前走便是青云峰,但是她恐怕再也到不了了。
“没有。”她说得十分清晰,“一点也没有。”
辰暮握紧她的肩头:“你当真……可恨至极。”
“对啊,因为……我是妖怪。”话音渐弱,她便像一捧散沙,被风一吹,化作星星点点,消弭于世间,洗了妖髓的妖,最后连尸体也留不下来。她什么也不是……
辰暮顿下身形,立于层层白云之中,眼看着那些光点从指间流逝,再不复形状。
有一个女子,没脸没皮地闯进他的世界,然后这般悄无声息地走了,只留下他心中的一片狼藉,无从收拾。
辰暮从此恨透了妖怪,他向师父谢罪,而后请命下山,游走与尘世之间,但凡捉住妖怪,落在他手上的,皆没有好下场。
时光转瞬,如白驹过隙,他已是半百之年,与师父一样,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他依旧游走街市小巷,一日,走过江南小石桥之时,书生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妖气,他眉目微沉。他没有跟着书生走,而是追寻着妖气痕迹,一路寻至一间巷弄小屋,屋中正有女子在来回忙碌。她哼着小曲,好似愉快极了。
这一幕不知为何便破开了他记忆的枷锁,将那些他以为再也想不起来的画面重新拼接,奉到他的面前。
书生不在家中,她打理好了所有的家务,然后站在院门口傻乎乎地练习:“相公你回来啦……哎呀,不对,人类女子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她那么努力地想做好。
辰暮一时竟下不了手,他默默转身离去,在江南小城中略微有些迷失。待他有日想起,再一次去了那个小院,那女妖还是那么快乐地伺候着她的相公,辰暮便像看呆了一样,由着记忆阴影中的那些凶兽,将他理智啃噬干净。他时不时来小院前转转,他想,总有一天他不会再想过来的,总有一天,他不愿意再记起……慕容青青。
但是,他等的那一天尚未到来,女妖便被另一个道士杀死了。
那日他去的时候,女妖已经快死了,书生知道她是妖怪,吓得不轻,却还是要去抱他。女妖面目狰狞,她说:“我只为吸你阳气而来,你还靠近我作甚!滚!滚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见你。”
她否认那些付出过的感情,她说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但是,怎么会是假的。那样从眼底深处涌出来的开心怎么会是假的!
她……她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舍不得他伤心,舍不得留他一人去记着本该属于两个人的东西。所以她想让他淡忘,想让他恨她,可妖怪不明白,那并不是恨,那只是……不甘……
而不甘,更易让人执着,更易让人介怀一生。
慕容青青做到了,她让他介怀了一生。
辰暮独归青云峰,余生之中,他日日寅时起床,只是,终其一生,他再未在那里等到该来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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