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
从人妻沦落为情人,从富家少奶奶沦落为家庭主妇,对象居然还是同一个男人?!一边是前夫的爱情游戏,一边是小叔的热烈追求,连正牌太太也要找上门,世界上还有哪个前妻比她更悲催?
一、
三月的天还有些冷,斜风细雨,到处是湿漉漉的潮气。
马路对面,在人头攒动的菜市场门口,付博曜一眼就认出了向雨朵。
隔了双向八车道,那个纤瘦的身影在一片阴霾的晚色里模糊不清,却分明是向雨朵招牌式的动作,背脊笔直如标枪,直勾勾地盯着目标物不放,嘴里含着食指的指甲片,很努力地在啃。
好几轮买卖都已经成交,向雨朵仍旧不依不饶地绞着指甲,老板终于忍不住了,问:“小姐,你到底买不买啊?”
向雨朵拧紧眉毛,纠结而凝重的表情仿佛是在思索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过了很久才松下肩膀来,呵呵一笑:“还是算了。”
话音刚落,背后便伸来一只手,跟着一沓百元大钞利落地甩下,那个声音不高不低,在她耳边响起:“她想买的都要。”
老板闻声一看,发呆,向雨朵回头,跟着发呆。
是付博曜,一米八的个头默立在身后,有点唐突,有点醒目,特别是那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正式得连前额半露的发型都显得那么一丝不苟。
天色暗沉,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付博曜眉眼分明,既潇洒又拉风,可问题这是菜市场,他一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立在菜摊前,实在很滑稽。
向雨朵故作自然地一边拾钞票一边说:“这虾好贵呢,不要。”
“把钱放下。”
付博曜的语气十分轻淡,又补充了三个字:“向雨朵。”
刺的一声,惊觉一道凉气贴面刮过,无比锋利。
向雨朵的手僵在半空中,很滞后地哦了一声,接着又听话地接过早已打包好的几只澳龙,老板笑吟吟道:“美女,你这老公好阔气哟,下回可要多来照顾生意啊!”
肥肚腩上的腰包转眼就鼓出了一大圈,向雨朵傻傻地盯了几秒,最后也没敢说出要求找零的话,只得悻悻地尾随付博曜而去。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又折回来,看着一脸诧异的老板,很正经地说:“老板你弄错了,他不是我丈夫。”
晚餐三菜一汤,还有一道芝士焗龙虾。
色泽悦目,香醇四溢。
一顿饭下来,向雨朵没吃几口,其实她厨艺不差,特别是最近一年为了满足某人变态的胃口简直在呈几何速度递进,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从前做别人老婆的时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倒好,天天下厨,日日做家庭主妇。
就是那几只虾贵得挺吓人的,向雨朵边洗碗心里边嘀咕,这得缩衣节食多长时间才能把钱还上啊。
郁闷之际,付博曜已经从身后走了过来,圈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缓缓地吐气,难得温软地道:“别斤斤计较了,这顿算我的。”
“这不好吧?”向雨朵的耳朵被吹得直发痒,那可是她致命的敏感点,这个男人忒狡猾了。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付博曜提出重点后,便开始动手动脚。
向雨朵慌忙推拒道:“可,可我们已经离婚了。”
向雨朵能明显地感觉到付博曜不老实的手突然一停,但很快又张狂了起来,肆虐过一轮,像是觉得不过瘾,干脆一把将她扳过来,眼对眼鼻对鼻地贴着,他的眼瞳黑得特别奇异,仿佛蕴含着一股极强的引力,也只有这么近的距离向雨朵才觉得,仿佛连全世界的光也不能逃脱,她恍惚地眨了眨眼,嘴巴已经被堵住。
攻城略地,她在他口中呜呜抗议,这才明白付博曜的打算,贴身的内衣已经被捋上了大半,就连胸衣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解开的,不到半刻,她已经喘了起来,两只沾满泡沫的手也不自主地钩上了他的脖子。唉,她那点可怜的经验实在经不起这样高超的挑逗。
付博曜今天做了很多的前戏,温柔得一点也不像平常那只禽兽,向雨朵觉得就连新婚之夜他也不曾这么耐心过,想起那年撕心裂肺的一幕她本能地一缩,没想到居然很快就适应了他,这个男人的手段向来狠准,就连在这种事情上也绝不会算错半分,他清楚她的需要,了解适合她的节奏和力度,所以到达顶端的一刹那,她竟动情地叫出声来。
二、
向雨朵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陌生的号码,凌晨两点。
她艰难地睁开眼,付博曜显然已经离开,稀疏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那个枕头很平整,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也是干净的,仿佛昨夜纵情到全面失控只不过是一场春梦而已。
呆了几秒钟,向雨朵才想起要接电话,摸过手机喂了一声,听着听着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她整个人突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叫:“什么?公安局?!”
两个小时后。
从公安局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向雨朵发觉钱包里已经分文不剩了,幸好还有张公交卡,她舒了一口气,面朝静悄悄的马路,大概是在里头憋了太久,好半会儿后才幡然醒悟,这个时候哪里会有公交车啊!
无语向苍天。
“嫂子。”
向雨朵头也没回地就往前走,身后的人赶上来,又唤道:“嫂子,等等嘛。”
“我不是你嫂子,别乱叫!”
她显然很恼怒,短短的半天工夫,一个月的工资就打了水漂,又是澳龙又是保释金,捂捂胸口,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本来就已经够心酸了,背后的人居然还在叫:“不做嫂子,做我女人怎么样?”
“付博彦!”
向雨朵转身怒瞪付博彦,眼中有气,乌溜溜的像极了两颗黑葡萄。她看着他的那个模样,和当年在学校他插队到她前面打饭的时候如出一辙,这竟让付博彦有些怀念,他微微皱眉,问:“做我女人不好吗?”
这一瞬间的神色与付博曜出奇的像,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互也不对盘,但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她看见付博彦时,就总会无端地想起他。
想起付博曜,向雨朵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狠狠地白了付博彦一眼,警告道:“下回打架不要再留我的号码,听清楚没?再见!”
付博彦一把擒住她,非常用力:“你还没回答我呢,要不,我们先试试?”
向雨朵懒得理会他,这样的玩笑他总是挂在嘴边,好像全世界离婚的女人他都渴望去拯救一般,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大嫂,他今天也很奇怪,在酒吧无缘无故地就和自己的朋友打了起来,一瓶子砸得人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直喊快打110。
堂堂付氏阔少,论身份、论地位,这公众形象多重要啊!多大的事犯得着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向雨朵正想说话,突然听见一声口哨,偏头看去,一个满头包着纱布的男人走上来,咧着嘴道:“彦少,我当你为谁这么拼命呢!这就你那前任大嫂?哎哟,长得可真够小家碧玉的,我说得没错吧,和凌蓝哪里有得比啊,难怪你哥离得这么爽快。”
“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我再说几个字都这样,付博曜聪明着呢,凌蓝一娶,手里的集团股份比你我两家都占得多,啧啧啧,他可是得了你老爸的真传啊……”
付博彦冲上去就是一拳,眼看着两人在公安局门口都能打开,向雨朵更加头疼了,赶紧拽过付博彦就走:“你给我老实点,我可没钱再赎你了!”
付博彦倒也没反抗,顺势搂上她的肩,说:“好啊,你收留我一晚,我就听你的。”
“回你的家去!”
“别这么无情啊,我这副样子回家,老头子肯定又得啰唆了。”
“走开,别拉拉扯扯的。”
付博彦嗖的一下蹿到她跟前,双手合十,倒着眉毛拖长声音道:“就一晚,嫂子,嫂子——”
他这样一叫,向雨朵耳根子就软得一塌糊涂了,虽说付博曜与付家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就撇清了关系,两兄弟也斗得跟仇敌似的,但是付博彦对她的态度却大相径庭,不但公然宣称她就是他的大嫂,就算如今的凌蓝他都冷脸不认,简直比付博曜还把她当一家人。
何况,这回打架原来是为了替她出气,如果不感动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厚道了。
那时向雨朵不懂,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其实自己在乎的是那份感觉,付博彦给了她那样一个特别的头衔,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可以做付博曜的太太,可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大嫂。
她抓着这一点点微薄的专属感,仿佛是曾经拥有过的证明,是真相大白后所剩无几的记忆,即便,她再也不是他的妻子。
三、
付博曜打来电话的时候付博彦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吃了一大碗面条,一个煎鸡蛋,睡相显得相当满足。
向雨朵蹑手蹑脚地进了房,刚按下手机那头就吼了起来:“怎么才接电话啊?”
不悦的声音令整间卧室骤然冰冷,她天生不善于撒谎,又怕付博曜听出什么端倪,于是回答得极为短促:“不好意思,才醒。”
“没睡好?”
“可能吧,”向雨朵紧张得四处乱瞟,一双眼睛又突然定住,“哦,对了,你可能有东西落在这儿了。”
“妆台上的?”
“嗯,如果你急的话我今天就发快递送到你办公室。”
付博曜顿了一下,又问:“你怎么就想不打开来看看?”
“哦……”小盒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台中央,显然就是特意放在那里的,向雨朵迟疑地盯着,不自觉地又开始咬手指。
“别咬手指。”付博曜低低地责备道,似有一丝弱不可闻的叹气,感觉有话想说,但又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变成了长久的沉默。最后,他也只是唤了她一声:“雨朵。”
“嗯?”
她的反应轻得发软,微微的,温温的,从话筒里传过去的时候已经变得相当模糊,付博曜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向雨朵便握着手机没有放,越是这样安静就越是心乱,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某种命令还是决定。
就在向雨朵神游的时候,手里突然一空,转头一看,付博彦拿着她的手机在摇晃,她不敢出声,只能上前去抢,付博彦把手机放到耳边,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脸上一副邪恶的笑容,似乎在告诉她:你再过来我就开口说话了。
这下她真的不敢动了,付博曜那样恨着付博彦,这些年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了对付付家上,若是发现她和自己的仇人牵扯不清,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出来。
所以她只能站在那里,又急又慌,简直就要落下泪来了。就是这么一瞬间,她水光滟潋的每一个细节竟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付博彦心里猛地缩紧,想也没想就把她拽到了面前,低头要去吻她。
向雨朵一惊,本能地反抗,没想到就算单手付博彦的力气也大得出奇。他牢牢地箍着她的腰,她不能说话只能躲,他便围追堵截,她越是抗拒他就越是强硬,纠缠间眼看着就要得逞时,付博彦却突然不动了。
向雨朵直往墙角退去,惊魂未定地瞪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付博彦也看着她,眼里的汹涌渐渐平息,但又一点一点变得严肃起来,他依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也不知是听到付博曜说了什么,眉眼间似乎有种不可置信的惊疑,只是一闪便不见了。
最后,他关上手机,转身离开了房间。
“喂,”向雨朵小心翼翼地叫住他,问,“他,他说了什么?”
付博彦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答道:“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四、
向雨朵很想知道那天晚上付博曜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她的疑问越来越多,起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娶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他又突然找到她,造成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局面。
困惑之余她又想起那个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小盒子。两年婚姻,除了让她衣食无忧,付博曜几乎没有送过她什么东西,就连结婚戒指都是有生意往来的珠宝公司赠送的。他对她的态度总是时冷时热,而她认为他对自己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她生日那天,他亲自开车载着她到山顶看了一场市庆的烟花表演。
要知道,他私人的车子没有哪个女人坐过,而她也只享受过那么一回。
“怎样?”付博曜透过镜子询问那个呆愣愣的人。
向雨朵很快回过神来,见付博曜又换了套深色西装、白衬衫、花纹领带,身姿挺拔地立在试衣间门口,他有天生的气场,在哪里都能变成个磁体,尤其又是在做衣架子的时候,简直就是人装合一,天下无敌。
她木讷地点点头又拼命摇头,其实想表达赞同加感慨,但付博曜以为她不喜欢,又折回试衣间,来来回回地试穿。
向雨朵连续加了几个通宵的班,又被这样折腾了大半天,回家的途中就在车上睡着了,等醒过来时才发觉已经到了家门口,可人还在车里,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一睡就睡了几个小时,向雨朵很不好意思,说:“怎么不叫醒我呢?”
付博曜没有看她,而是翻着手里的文件,车后座空间很大,他身边还摊了些资料,向雨朵觉得很眼熟,伸长脖子一瞧:“咦,我的标书?”
“这就是你花了几个通宵弄出来的东西?”
不满中略带不屑的口气让向雨朵很自然地联想到自己的上司,每每训人时总是一副尖酸批斗的腔调,原来付博曜也不例外。他冷冷地问道:“你觉得你们公司拿着这样的垃圾去竞标会成功?”
向雨朵有些发窘:“政府的标要求本来就高,公司又多,何况我们的实力也没那么强……”
付博曜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把文件递到她面前,说:“你按照上面的报价重新做一份,有用的资料我会让秘书传给你,你改好再呈初审就不会有问题了。”
向雨朵接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竟都是改动过的笔记,她粗略地过了一遍,突然觉得只待了两年公司的他居然比自己还要了解,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几年他的实力日渐增强,势如破竹,连同他的人都变得神秘起来,只是有一点她是确定的,她问:“你帮我是有目的的,对吗?”
付博曜没有说话,可表情并不否认。
“这次招标最可能中标的是付氏,你知道一旦中标,这个项目的拨款数会有多大。但你却把这么重要的内部报价给我,是存心想让付氏落选,对吗?”
付博曜偏过头来,没有丝毫犹豫地道:“是。”
看出她的排斥,他又冷静地说:“你大可以不接受,但不代表你的老板也这么想。今天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有其他的办法,而事实上,你在这个位子负责这件事,我当然很想利用,至于愿不愿意,在你。”
他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仿佛是蓄谋已久,交易、手段、利益都是他的武器,只要能达到目的,谁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以及放弃的人。
就好像他提出离婚的那天,协议书就已经摆在她面前,她不解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都要狠。他说:“你没有错,可是凌蓝比你有用得多。”
五、
向雨朵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付博彦狠狠地震了一下。
其实她盛装打扮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可那时每每亮相付博曜总把她裹得跟巴基斯坦妇女似的,可不像现在,超低抹胸,蓬纱短裙,漂亮的锁骨,还有一双让人想入非非的小腿。
付博彦低咳了一声:“嗯,还不错。”
“是吗?”向雨朵遮着胸前那一片春光,有点汗颜,“会不会太露了点啊?”
“怎么可能!你这是去赴宴,又不是去斋戒拜佛,不要让师弟师妹们看笑话,懂吗?”
向雨朵极不情愿地被付博彦拽上了车,学校搞百年大庆,邀请一些成功人士回来做嘉宾,付博彦自然在名单之列,可她和这事无关吧,没想到那老校长居然亲自打来电话,说她当年混迹学生会弄得风生水起,还有那和她一块作乱的小子,都赶紧来,必须得来!
老校长不放心,转头又打电话给付博彦,三令五申,说必须把向雨朵给弄来。
向雨朵忍不住咬起手指,有些事不去想就淡忘了很多,忘了自己也曾经那么鲜活生动过,忘了就是那个时候付博曜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
走近晚宴大厅的那一刻,向雨朵就觉得不对劲了。
林林总总相熟的面孔,台上立着的花牌,她远远一看,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转身就要走,但付博彦死死地按住她:“走什么,好戏还没上演呢。”
“你骗我!”向雨朵简直想把他千刀万剐。
付博彦却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要不是怕你受不住,其实我还可以更狠一点。雨朵,这辈子我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唯一一件就是当初没要了你,给了付博曜可乘之机。你嫁给他我认了,可你做什么不好,偏偏做他的情人?既然你不想清醒,那么现在就让我来让你醒。”
他说得咬牙切齿,掐在她腰上的力道也大了几分:“你一定不知道付博曜当年为什么要急着娶你吧?从前我不说是怕你难过,现在我却很想告诉你,因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尤其是他!”
向雨朵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即便她想知道真相,但此时此刻也绝不是追究的时候,就在她好不容易甩开付博彦转身时,付博曜和凌蓝却挡住了去路。
四目相对,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付博彦笑着迎上来:“真是恭喜二位了,结婚周年快乐。”
付博曜面无表情地道:“我不记得有邀请过你。”
“两位不是发了请帖到雨朵公司吗,他们派她做代表,我是她的男伴,这样也很合理嘛。”付博彦盈盈地笑道,“这周年宴还不错,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也来这儿办……”
向雨朵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只是任由付博彦在那里说,也毫无力气去回避他的一些亲密举动。太荒谬了,她居然跑来参加前夫的结婚周年宴!还看着前夫和太太在自己面前秀恩爱,而付博曜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她亲自替他挑选的西装!
她心里难受得很,以至于笑出来的样子都相当滑稽。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恭喜你们,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六、
瘫软在洗手池边,向雨朵眼睛发直,整个人近乎虚脱。
当所有的尴尬、慌乱、难受已经过去,剩下的只是一片茫然。就是这个瞬间,全世界都变得无比真实起来,他为了报仇和她离婚,转身便娶了豪门之女,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她,她却因为他一夜醉酒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说了一句我想你,从此就心甘情愿地与他纠缠。
她怎么会这么傻?
手机突然响起来,向雨朵看也没看,呆滞地接通,那头问:“在哪里?”
不耐烦的声音让她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鼓起勇气说:“我已经走了,请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在哪里?”付博曜几乎在咆哮。
向雨朵慌乱地按掉电话,愣了半晌,最后冲着镜子定了定神,准备离开。
拉开门,她浑身一颤,大脑刷地一片空白。
付博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怒不可遏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的肉都剜下来。她从没有见过他这种暴戾的模样,本能地往后退。付博曜一步一步地逼过来,走进洗手间里,反手把门锁上。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你和付博彦是什么意思?刚刚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向雨朵完完全全地乱了,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所以什么都不想解释。她的语气软下来,几乎是在哀求:“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的太太就在外面,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行不行?”
“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你根本就不爱我!”
当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不顾一切地吼出来后,向雨朵发觉连身到心都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几乎要掉下泪来:“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不想做第三者,为什么不放了我?”
“为什么?”付博曜笑得很可怕,“你说得对,我是不爱你,可不代表我不想要你。雨朵,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之间……算一场游戏,只不过游戏规则是我定的,除非我玩够了,否则你别想着能全身而退!”
她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迈步就往门口冲,却被付博曜眼明手快地抓住,狠狠地按在门上,冷声道:“你们看起来很亲密啊,已经上过床了是吗?”
“放开我!”
“没想到二手货他居然也要?”付博曜死死地扣住向雨朵的双手,而他的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一想到他们亲热的画面他几乎就要发狂了,连身体的反应都变得强悍起来:“那小子碰过你哪里?这里,还是这里?嗯?”
感觉到他的异常,向雨朵惶恐地大叫:“你疯了,这是洗手间!快放开我!”
他却置若罔闻,坚硬的身躯毫不留情地抵着她,近乎粗暴地掀起她的裙子,她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能感觉到他就像头野兽,凶残得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她吓得哭了出来:“不要,不要!”
付博曜从后面进入的时候,向雨朵只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巨大的痛楚来得又急又猛,她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去,仿佛连最后一丝尊严也被生生地践踏了。她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生怕有人会闯进来撞见这不堪的一幕,只能死死地咬着唇,咬得血肉模糊,眼泪纵横。
越是这样忍耐,付博曜越是恼怒,他用力地把她扳转过来再次蛮横压上,他捏住她的下巴占据着她的视线,冷冷地低吼道:“你好好儿给我看着,谁才是你的男人!”
剧烈的冲击让整个房间都颤动了起来,她仿佛置身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中,被撕裂,被凌迟,被活生生地吞噬,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连同嘴角的血,全数流入他口中。
而那咸腥发苦的味道像是一味毒药,侵入他的骨髓,腐蚀他的灵魂,明知道会粉身碎骨,他却只想要更多,更多。
“我恨你,恨你……”
向雨朵噙着泪,拼命地捶打他,那样的力气根本微不足道,却让他生疼,由心脏破入,布遍整个胸腔,最后在身体里迅速地焚烧起来。
如果要恨,那就恨得更加彻底些吧。
七、
公布中标结果的这一天,向雨朵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既不是自己公司也不是付氏,而是一家鲜少听闻的外地企业,她正疑惑,一股凶猛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冲进洗手间呕得撕心裂肺,手里还拽着B超的检查结果,想起宴会那晚发生的事向雨朵就全身冰凉,几乎快要窒息了。可摸一摸平坦的小腹,母性的本能竟又让恐惧一点一点平复,她渐渐透过气来,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把孩子留下来。
向雨朵失神地往外走去,一头撞上迎面走来的人,抬头一看,是付博曜。
他他他,怎么会是他?向雨朵倏地一下站直,惊慌失措地把手背了过去。
付博曜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看病。”
“看病?”付博曜显然不太相信,剑眉星目地盯着她,“手里拿着什么?给我看看。”
向雨朵慌忙退了一步,本想干脆就走,却硬是被付博曜尖利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就在他伸过手来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一把扯开。
付博彦搂着她,依然是那副落拓的笑容:“付总,怎么连个病人都不放过啊?”
“把你的手拿开。”
“雨朵现在是个病人好不好,难道我都不能关心一下吗?”付博彦白了付博曜一眼,又故作大方地把向雨朵往前推,“你想关心你来啊,她感冒了要看医生,要送回家,得二十四小时地守着,你行不行啊?”
付博彦话里有话,而付博曜的样子显然有些顾虑,以至于看起来也不像平常那样咄咄逼人了。果然,不一会儿凌蓝就从后面走了上来,挽上付博曜的手臂,优雅一笑:“真巧。”
付博彦点了点头:“也不算巧,我们去的是急症室,你们是去妇产科吧?”
凌蓝脸上微微泛出薄红,那温柔的笑容看起来竟别有一番韵味。当她的手下意识地覆上小腹时,向雨朵心里一颤,几乎都要站不稳了,若不是付博彦暗暗地用力托着她,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当场晕厥过去。
向雨朵被付博彦机械地拖出了很远,也许是呆愣了太久,所以在甩开付博彦的时候才显得那么用力,她不稳地晃了一下,最后僵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她那副悲恸的样子,付博彦忍住没有动:“这是早晚的事,凌家对他有利,现在凌蓝又有了他的孩子,你们是不可能的。”
他从她手里抽出那张检查结果来,看了一眼又看向她:“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留下他,你以为付博曜会认吗?你以为凌家的人知道了会放过你吗?雨朵你别傻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她连丝毫犹豫都没有,边往后退边说:“可以不让他们知道……”
“你理智点好不好!”付博彦上前拽着她,表情几乎要掴人了,“当年我父亲为了钱弃他们母子于不顾,他母亲含恨自杀,他把所有的罪责都算在我们一家人身上。他说过,只要是我的东西他全数都会抢过去,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才娶你,千方百计地得到你之后又抛弃你。雨朵,付博曜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他只是在报复我,你懂不懂啊!”
向雨朵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没有哭,她怎么会不懂,如果在这一切发生了之后她仍是不懂,那只能说明她在自欺欺人!从前,她那么想要个宝宝,可付博曜一直不肯给,她以为他不喜欢所以才狠下心来决定一辈子不要孩子,可如今凌蓝怀孕了,是他的孩子,原来,他不是不爱孩子,只是不想要她为他生孩子。
他说过他不爱她,原来,不是不爱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他曾经对她的好,对她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彻头彻尾地演戏!
“雨朵,我知道很残忍,可这孩子无名无分,难道你想他将来像付博曜一样?你想看着他和他的兄弟也反目成仇吗?”付博彦把她搂进怀里,喟然叹气,“你相信我,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八、
自从凌蓝怀孕的消息曝光后付博曜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冷静下来她也做了决定,付博彦说得一点也没错,可这是她的孩子,她不忍心,而且必须要好好儿保护他。
去交离职报告的时候,向雨朵突然被一群记者围堵,相机对着她噼里啪啦地一阵乱闪,紧接着十几个话筒凑过来——
“向小姐,不知道你对付博曜先生虚假投标,进行贿赂的行为有什么看法?你已经与他正式离婚了,但据可靠消息称,你们现在仍交往甚密,请问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听闻凌小姐知晓此事后伤心过度已经流产,凌董事长十分不满,到目前为止凌家对警察立案调查一事仍是置之不理,你觉得这与你有关吗?”
“向小姐,你和付先生是否有复合的可能?”
“你们是否假离婚?”
…………
场面太混乱,以至于动用了所有的保安才把记者拉走,公司不得不紧闭大门,向雨朵被拉扯得衣衫不整,狼狈地站在大厅里,人还未从惊愕中清醒,电视里又播出新闻报道——
“盛远集团董事会成员付博曜先生,因涉嫌挪用公款、虚假投标,以及对评标委员会行贿,今日已被带回警局协助调查,目前政府已经公布中标结果无效……”
怎么会这样?
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都是付博曜被捕的消息,他的电话也一直无法接通,向雨朵觉得奇怪,即便他再求胜心切也不至于这样疏忽啊,怎么轻易就被人抓了把柄呢?她又有些生气,为了报复,他居然不惜一切代价,弄到如今这地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呢?
几天都没睡好,而那些一直守在家门口的记者令向雨朵更加担忧起来,因为这件事凌家的态度本就相当冷漠了,如果一旦知道她怀孕,那只会让事情更麻烦。
向雨朵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而这种感觉又在凌蓝找上门来的那一刻变得更加强烈。
那样一个得当的女人竟在她面前哭得肝肠寸断,她刚流产,过分消瘦的脸竟比自己还难看。她声音颤抖地说:“董事会向我父亲施压,他不但不肯帮博曜,还逼我离婚。我知道爸爸是为我好,可我是博曜的妻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和他划清界限呢?向小姐,我知道不该来找你,可我真的没办法了。”
向雨朵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凌蓝至少会冲上来扇自己几巴掌。她没想到凌董事长竟绝情到这个份儿上,他是出了名的古板守旧,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难免愤怒,可颜面难道抵不过亲情,比不上自己女儿的幸福吗?
果然,凌蓝泪眼婆娑地望着她,问:“你有了博曜的孩子,对吗?”
向雨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几乎是本能地就站了起来,她张皇地看着凌蓝,既忐忑又羞愧,她以为自己瞒得足够好,没想到就连最不可能知道的人却早已经看在眼里。
凌蓝一哽,说:“向小姐,我知道博曜这样待你是为了报仇,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大的伤害,我不求你原谅他,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你们曾经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救他!”
她这样苦苦哀求,搅得向雨朵心里越发慌乱了,她说:“你误会了,我没想过要拿孩子来要挟你们……”
凌蓝拼命地摇头道:“博曜并不知道你怀孕了,是我父亲找人调查的。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不但是因为我没了孩子,还知道你有了博曜的孩子,我父亲说,除非……除非你把孩子拿掉,两人一刀两断,否则就算博曜坐牢他也会坐视不理的!”
拿掉孩子?向雨朵像呆子一样地愣住了。
凌蓝再次哭了出来:“对不起,如果我有办法就不会来找你了。现在只有我父亲可以救他,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
九、
她何尝又想失去他呢?
那时离婚,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独自生活不过两年,但她感觉比一辈子都要长,她没法接受付博彦,更没法接受别的男人,只因为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
她还记得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他来学校接她,那样一个西装革履的总裁居然肯陪着她吃路边摊;她期末考试通宵温书,他让司机每天送来热汤,还盯着她必须喝完;毕业那天他求婚的时候直接就把她带去了民政局……虽然她口口声声说恨他,其实在心里她记得的都是他的好。
房间里又阴又静,付博曜坐在她对面,那样冷淡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看透,向雨朵收紧手,鼓足勇气直视着他,说:“我们结束吧。”
她说得清楚而肯定,不是来征求他的意见更像是一种告知,付博曜神情自若地看着她,除了眼中有些许的憔悴,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连一丝迟疑也没有。
他浓眉一挑,说:“可以。”
那样生硬的口吻,如例行公事一样的回答,对于他来说,如同失去兴趣的玩物,食之无味,弃之也不会可惜。
向雨朵站起身,瞬间的分崩离析让整个人都生生地疼了起来,一切都从眼前远去,就连在踏出门的那一刻付博曜最后的狠话都变得虚幻起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好一场决绝的摊牌。
只是再精彩也比不过那个隐藏在后的人,面对单向玻璃看着发生的一切,冷冷地发笑。
“小姐,我这就去给付先生办保释手续。”
“不急,过几天再说,把消息放出去,就说警方已经找到新的证据,目前情况很不乐观。”
“为什么?这样不会对先生不利?向小姐……不是已经答应您了吗?”
凌蓝抿嘴,微微一笑:“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同为女人,她本也不想做绝的,如果付博曜只是逢场作戏,她做得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当年结婚,她要的是个出色的丈夫来稳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势力,而他要的则是借助她的势力来报仇。
嗬,谁又能想到,万人眼中的金玉良缘竟是一场交易呢?
结婚时,她没有得到过一件丈夫送的礼物,和丈夫共进晚餐的人永远不是她,她觉得丈夫陪工作的时间比她多,就连床笫之事他都当公事般草草应付。
是他不遵守游戏规则,一次又一次做出令她失望的事。她忘不了看到向雨朵检查报告的那一刻,她日思夜想要的孩子,她要培养的继承人,他连丝毫机会都不给她,却让自己的前妻得偿所愿。
是他教会了她:恨一个人不一定要把他逼死,而是夺走属于他的所有,慢慢折磨,让他绝望,一辈子生不如死。
伪造证据,伺机陷害,假怀孕,假流产,上门哭诉……她费力地导演这一切,就是为了要把自己的丈夫抢回来,她绝不允许任何女人来破坏她的婚姻。
次日,警方得到最新证据,证明付博曜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虚假投标、行贿,一旦定罪恐遭重罚。
三日后,凌家做出自事发以来的首次回应,交纳巨额保释金,付博曜重获自由。
十日后,因各方证据来源有疑,证据不足,付博曜无罪释放。
至此,轰动本市一时的经济大案不了了之。
十、
两个月后。
向雨朵从便利商店走出来,手机在响,她看了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接,如此反复两三次,终于没有动静了。
天色阴沉,有些下雨的迹象,她急匆匆地往家赶去。刚到楼下就看见有个人立在那里,高大的身影,路灯照在他的侧脸上,连下巴的胡胡楂儿都很分明,她的心跳有一瞬间停止了。她缓缓地走上前去。
“你可让我找得好辛苦啊,雨朵。”
“你怎么来了?”向雨朵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即使是再相似,那也绝对不是他。
“来看你啊,”付博彦走到她面前,抱怨道,“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好不容易才弄到你的号码,居然连电话都不接,真是绝情。”
“哦,”向雨朵反应有些迟钝,顿了好半晌才问,“要不要上去坐坐?”
她的样子却一点也不盛情,还没等付博彦回答,就径自往楼道里走去,却又被付博彦一把抓住,她转过头来看着他,四周安静下来,连感应灯也突然熄灭了。付博彦有点紧张,就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那时他已经喜欢了她很久,一直想找个机会向她表白。
他曾经就那样错过了她,才让一切变得不能挽回,可是他现在找到了她,便不会再放她离开了。灯忽地亮起来,那一瞬间的明目像是一道曙光,只想送进她的心里。付博彦认真地说道:“你想要这个孩子就生下来吧,我可以做他的父亲,我会好好儿爱他,还有你。”
向雨朵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滴答滴答,天空下起雨来。
雨水落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的冰凉,她的眼睛暗淡无光,渐渐地便没了焦点。雨越来越大,而她的心也像是被切开了一个口子,汩汩地淌出鲜血,仿佛要流尽,仿佛要被抽干,就是这么一瞬间,那种割肉离骨的剧痛又再次回到身体,让她疼得像是一场噩梦,疼得像过去的每一天,她几乎夜夜失眠,夜夜惊醒,只觉满手是血,整张床上都是血。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她以为眼泪早已经流干,但泪水却又在这一刻无助地汹涌而出,不能停止,也不能解脱。她永远都不能忘记自己做出的选择,永远都不能忘记失去孩子的那一天,而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是她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凌蓝说:“如果你还爱他,请你救救他。”
她好恨,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爱他。
隔着便利商店的落地窗,付博曜看见向雨朵在货架前挑选商品,还是那个懵懂的样子,举棋不定的时候最爱咬手指甲。
她从便利商店出来,他开着车一路跟着她,直到她家楼下。
付博彦一直在等她。
凛风之中,他看见付博彦抱过她,重视而又小心翼翼的姿势仿佛是捧着生命里失而复得的珍宝。
从这个角度,他虽然看不到她,却见她终于把手伸出来,反抱住付博彦。
命运曾让两个人分道扬镳,但最终还是把他们拉回彼此面前,此剧剧终,退场的人是他。
而曾经那些与她接近的时光,她的笑,她的美好,他也只能在记忆深处独自回看——
那年生日带她到山顶看烟花,他第一次为女人做这样可笑的事,不愿承认便谎称是市庆表演,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着,蜷在他的外套下,一脸欢喜而满足的样子,他这一辈子都记得。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痴痴地凝视了她很久,车外夜静更深,天大地大,却抵不过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抵不过这温暖安宁的一刻。
是他把她亲手推远,却又在无数个深夜醒来清楚地想到她,乖静的样子,透彻的眼神,轮廓隐隐地泛着光泽,他统统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她给他做的第一顿早餐,是那夜应酬之后醉酒,他飙车穿越大半座城市,最后停在她家门口,那个地址几乎烂熟于心,她的行踪他亦是了若指掌,所以猝然放纵的那一瞬间他才没有丝毫迟疑。她打开门,他醉意迷蒙地望着她,哑声说道:“我好想你。”末了,他又唤了一声:“老婆。”
他一直觉得,那酩酊一刻的动情不过是一句玩笑,却没有想过,唯独是她,唯独在她面前,他只能用这样庸俗的勇气与她袒露真言。
两年婚姻,一年情爱,他自以为是地用了那样的方式把她禁锢在身边,用了那样的难堪将她的身心一遍又一遍地伤害,他骗了她,骗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认定自己不爱她。
可如果不爱,那为什么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报复,而是想要拥有那样的笑容不放?
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在看见她和付博彦紧紧相拥的这一幕时,他的世界如临末日,痛不欲生?
如果真的不爱,结婚周年当日,他怎会在看到那样一件礼物时,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她?
渐渐地,大雨如注。
他看见付博彦和她一起上楼去了,不一会儿,她的房间便亮起了灯。
他打开车窗,点了一根烟,车前灯开着,黄晕的灯光将黑暗中的落雨照得狂乱而倾盆。挡风玻璃上水珠坠落下滑的轨迹七零八乱,如同破损扩大的裂痕,一旦粉碎便会全数溅入他的心里。
久久仰望着那一抹光亮,当她房间的灯突然熄灭时,他眼前也是一片黑暗,天地刹那沉寂,仿佛连滂沱的雨声也不复存在。
放在车窗上的那只手终于失力松开,烟蒂坠落,星火永不复燃,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那晚他在妆台上留下那个小盒子,他问她,你怎么就想不打开来看看?
对着电话,对着她无尽的沉默,他终于败阵下来,他说:“雨朵,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放开你。”他说:“我真的很爱你。”
她没有听见他的表白,也没有打开过那个小盒子,她把它放在纸箱里,与他所有的物品一起寄还给了他。
所以,她也不会看到小盒子里的那枚戒指。
那是他第一眼看中的,觉得世界上只有她才有资格佩戴。
戒指双环相扣,取名缠绵,戒指内圈刻着字,世上仅此一枚:
吾爱吾妻,矢志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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