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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一生

时间:2011/4/20 作者: 崔志伟 热度: 65187
  目录
  
  一、前言  
  二、年少的我  
  三、弃学从商  
  四、婚变  
  五、永远的痛(秉玉之死)  
  六、时来运转  
  七、弃商从政(昙花一现)  
  八、流浪生涯  
  九、时耶命耶  
  十、走上教育工作的前前后后  
  十一、痛哭前妻  
  十二、姻缘,姻缘,三百年前  
  十三、艰难的日子  
  十四、子女婚嫁  
  十五、我的为人  
  十六、以后的路
  
  一、前言
  
  ----人类的伟大正在于她理解痛苦,然而正因为人类理解痛苦并与之搏斗,人类才是伟大的。
  
  每一个夜晚,当我凝望月空,真的感慨万千。明月,不知道触动多少人的心灵,使多少人对月感慨,望月伤怀。“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多么令人伤感的哲理!那纯净的月亮,那如霜般的月光不停地流转,一代代的老人相继离去,一代代的年轻人变老,一代代的孩子出生并成长,辛劳的人类一代延续着一代生命,月亮在默默地注视这一切。那见证着人事沧桑的月亮啊,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慨?当人们对你诉说的时候,你是否曾经动情?让我们领悟到生命的真谛,在有限的时间里让自己的生命焕发光彩。
  
  农历甲戌年九月二十二日,是我爸七十大寿的喜庆日子,通过这次庆祝活动,使我爸惊悉到,他在世的日子已不太多了。古语云:“七十风前烛,八十瓦上霜”。他要趁有生之年,把他酸甜苦辣、曲折坎坷的一生忆录下来,留示后人,使儿孙们了解他的为人处世和抚育出这一班子女是来之不易耶!
  
  二、年少的我
  
  1926年,我出生在安徽省黄山市黄山区老街一个家道中落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崔隐庐原是一个聪明人,从学校毕业后,能说英语和日语,会画画会唱歌,唱戏最拿手,十九岁就担任了民国初年甘棠首办的公办小学教师,后来还学习了中医知识,成为一个积极为当地群众服务的医生。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久染上了吸芙蓉膏(鸦片烟)的恶习。靠教书的微薄收入,怎能填满烟枪的窟窿,造成家道日衰,生活重担全落到母亲刘富荣的双肩上。
  
  母亲是富家出生的小姐,外公在无为县土桥牛埠镇开矾厂,是一个精明能干且厚道爽直的企业家。因外公的大女儿刘富珍嫁给甘棠一个富户(在甘棠河街上开店,家中田产颇多),所以外公经常骑着一匹剽焊的白马到甘棠探望女儿。母亲能和父亲结婚,也是大姨母从中撮合的。婚后第四年,母亲怀上了我。因我家祖遗房屋是两层的楼房,二楼雕金饰银,原是闺房,家道衰弱后,买些日用的柴草都用绳子吊到阁楼上堆放。有一次外公刚好从无为县来我家探望女儿,母亲准备上楼拿些柴草烧饭,看到母亲挺着大肚子,爬楼梯有困难,就主动上楼去装柴,一篮柴装好,装备下楼梯时,三岁的哥哥哥哥崔炳煌(字岳秋)在梯子下,一边叫外公,一边往楼梯上爬。外公非常疼爱我哥哥,生怕哥哥爬楼梯时跌倒,匆促之间下楼时,一不小心从楼上倒栽下来,当场不幸去世。我家人悲痛万分,和大姨家共同把丧事办妥后,大姨对我母亲说:“你丈夫吸鸦片烟,没出息。你名下所管的田产,不如由我代为保管,以免被你丈夫变卖了。”母亲性情忠厚,听信了大姨的话。没过几年,姨父因病也去世了,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战事连连,经济萧条,由于孤儿寡母坐吃山空,不几年,房屋田产就相继变卖,荡然无存,母亲名下的许多田产也被大姨家一并花没了。
  
  在家中口粮不继时,母亲就拎着小提箩,到大姨家三升、五升地拎些回来度日;没有零花钱,就日以继夜地帮人家搓麻绳(用于纳鞋底)。特别是晚上,没钱买灯油时就在月光下干活,赖以维持日常开销。在我六岁那年,父亲结识了一个姘妇,名曰三元相,常年住在她家。由于家境艰难,无法生存,哥哥崔炳煌十四岁时就被送到三口汪瑞和杂货店当学徒。我七岁至十三岁时,都是跟着父亲读书,读了《幼学琼林》、《古文观止》、《论语》、《黄帝内经》等古文。为了取得文凭,为今后升学打基础,十四岁时插班到甘棠九四小学读四年级,到十六岁时,小学六年级毕业。读小学期间,每学期的考试成绩均名列前茅。
  
  三、弃学从商
  
  小学毕业在家,想继续升初中,可时值抗日战争期间,家境确实困难。同时国民党政府抽壮丁十分厉害,所谓是“二丁抽一,三丁抽二”。我兄弟二人,必定要将我二十岁的哥哥抽去当兵,因我哥体弱多病,家人都为他担心。正在为难之际,有一富户,名叫崔祥宾,距我家仅百米之隔,家住黄冲口,在甘棠河街开了片杂货店,他的儿子小时候夭折后,长女崔荣娣嫁给大桥焦德隆之长子焦昌墀,身边只有小女崔宝玉,年仅十二岁(后与一名教师结了婚,生孩子时,接生婆掇胞衣,不慎将膀胱抓破了,使他神经受了刺激,自杀了)在家读小学。崔祥宾欲过继我为螟蛉子。我父母在上述不得已的情况下,就同介绍人说:“我家无力让孩子升学,才同意过继出去。这孩子聪明有天资,承继方定要尽力培养,不得半途辍学。”这要求被写进过继文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以留存照。我家没有要对方一分钱,对方做了几套新衣,由介绍人送到我家,让我脱光全部衣服,换上送来的新衣,跟着他到继父家。继父办了四桌酒席,宴请乡绅和族长。从此,我便过继成了崔祥宾的儿子。
  
  下半年,崔祥宾送我到沟村就读太平中学(太平中学原址是仙源,因躲避日本飞机的狂轰乱炸迁至沟村),这时人心惶惶,教学秩序十分混乱,我在太平中学虽然读了一年半,也没学到什么知识。加上继母焦千相为人性情乖戾,不能容人,把亲生女儿当成宝贝,把我当成草,在穿衣吃饭方面差异很大。我幼小的心灵中,时时有“隔层肚皮隔重山”之感。由于受不了家庭的歧视及感到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在学校继续读书也没多大出路的思想支配下,就在十七岁过春节前,主动和继父说:“国难当头,人心不安,继续读书,也无大用,你不如托个人把我介绍到外面去学做生意,或许今后能挣个饭碗也未可知。”继父听了,正中下怀,即减轻了他对我的负担,也免去了迫我弃学从商遭人责难,所以立即写信去上海给汪玉屏(继父棠兄弟崔禹民的妻弟),托他在上海给我找份工作。江玉屏接信后,回信同意我到他自己开办的江宝记申庄当学徒,由家住仙源的商人方睹生在春节后返沪时,将我带去上海。我十八岁时的二月间,就随着方睹生步行到芜湖,然后乘火车去上海。这次出行是我城市生活的开端,也是我人生旅程的一个转折点。
  
  火车是晚上八时许抵达上海北站的。一下火车,使我眼花燎乱,高大的楼房矗立半空,灯火辉煌,亮得好似白昼;马路上,各种车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真可谓是车水马龙;工厂里机器轰鸣,黄埔江中马达声、汽笛长鸣不断;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汇成了城市交响曲。我踏上了上海的土地,也使我闹出了一连串的笑话:下火车后,方先生将我带到车站附近的一家西餐铺,叫了两客什锦炒饭,女服务员将炒好的饭用托盘端到我们的桌子,使我感到新奇。以后看到方先生用叉子叉饭吃,我也跟他学,但总是不顺手,干脆就把嘴凑到盘子边沿,用叉拨到嘴里去,所以很快吃完了。服务员又送来两杯冷水,由于口干,以为是冷开水,就咕噜咕噜喝了个底朝天。方先生见了,就喊到:“那是嗽口用的,是冷水,喝下去当心肚子痛。”这时,我只好自嘲地说:“没关系,我们农村里的孩子,冷水喝惯了,是无所谓的。”饭后,方先生又叫了两杯咖啡。不一会,服务员送来了,只见每杯咖啡中插了根吸管,当时我又感到新奇。以后看到方先生用吸管吸饮,我也跟着学,可轻轻一吸,一大口咖啡就吸进嘴里,那股焦涩味,直使我咽又咽不下,想吐也不能吐(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咖啡,以后习惯了,每天早餐我都是一杯咖啡加两块奶油面包),当时就勉强饮了两小口,可能是咆饱喝足的缘故,对咖啡我是一点也不想喝了,临出餐馆时,还剩下了大半杯。当晚,方先生就把我带到他做事的商号里,同宿了一宵。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到卫生间梳洗完毕,又随方先生到摊点吃了一碗热干面。乘上一辆人力脚踏三轮车,在上海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穿来转去的约行了半小时,才在南京路天津路口停下,方先生说到了,付了车资后,我俩走进了天津路212弄4号。这幢房子是一座古老的四合院,土木结构的楼房。房子虽陈旧,可门口的商号招牌,至少挂了六、七块,其中有一块写着“江宝记申壮二楼二号”的字样,我俩沿着木板楼梯上楼,不几步,抬头看到一块“江宝记申壮”的金字招牌,我们走了进去,里面五六个店员都用惊愕的目光望着我俩。方先生同一位管事的中年男子略谈了几句,他才招呼我们坐下,并说等老板来了再说。正当方君和他们闲聊回乡情况时,听到楼梯上咯咯咯的皮鞋声,他们说老板来了,我看到他们都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人穿着绸缎长袍,左手中指戴着闪闪发光的戒指(后来才知是金刚钻的),脸上戴着一副金边玳瑁眼镜,脚上穿一双锃亮的黄皮鞋,十分阔绰。他径直走进办公室,方先生跟了进去,他俩轻谈了一阵,把我叫了进去,用太平话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读了几年书?我一一作答后,老板对我说:“我们虽有些亲戚关系,但是你既然到我商号当学徒,就要好好干,遵守店规,否则我要一视同仁地执行奖罚制度。”我唯唯俯首听命。这时,方先生站起来说要回店里去,老板亲自送他到楼门口才回来。我望着这位数日来在旅途中像慈父般照料我饮食起居的好人,一旦分别,真有些依依不舍之感。
  
  老板是安徽省黄山市太平县(现为黄山区)甘棠镇柞梓里人(离甘棠15华里),所以店里的职工大多数也是太平人,只有师兄耿云鹤是江苏丹阳人。管事兼文牍叫崔枢然,店员孙志燮、王明阶、孙孚志、炊事员叶省吾等均是甘棠附近的人。老板为我一一作了介绍,并对我说:“以后一切事情都跟你师兄学着做就是了。”
  
  我们商店的业务主要是代南京、武汉、芜湖等城市的各纱布号在上海各纱厂、织布厂、印染厂购进一些布,再转运到那里去。当地有一些门市部,也到我们商号来进货,我们申庄就成了厂家与门市部的桥梁,实质是经营批发业务。各地纱布号写信到沪,说明需要哪些布,老板接信后,再分派办事人员到各厂家去接洽,谈妥后,再回信或发电报到各地商号,等汇款到沪后,我和师兄就办理存款(把汇来的款子暂送到开户银行或钱庄)、取款(把开户银行或钱庄的钱取出来)、送款(把钱送到各厂家)、提货、托运、押货(跟托运船一道将货送往南京、武汉、芜湖等地,将货交割清楚再回上海)。事情虽不复杂,但对从乡下来的我,困难确实不少。如某某银行或钱庄开设在哪条街,某某纱厂、织布厂、印染厂座落在哪里,在我的服子里都是一片空白,眼睛所看到的是高楼大厦,脚下所经过的是纵横交错的街道,使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开始工作时,心中不免着急。后来师兄带我跑了几趟,回来后画出简图,标明经过哪几条街,转几个弯,清楚易记。好在上海每条街口都有路牌,只要细心观察,还是容易记住。后来,我又买了《上海市区域图》和《上海交通指引图》。有了这两件法宝,对我这个具有初中文化水平的人来说,可就方便多了。
  
  (末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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