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漾,渔舟唱晚;海潮滔天,沧桑巨变。芦苇丛中,沿河围起堤坝,开垦肥沃的田畴,种植黎苗一排排,成了富饶的“鱼米之乡”。如今的高原水乡柳树成林,桑树成荫。鱼米之乡的足迹,暖暖地在心房流淌,往事只能回味。
(一)
布谷鸟叫的季节,河水涨了,鱼虾游弋,水草飘荡。柳条垂丝,婀娜多姿,宛如少女的长发,水面泛起一条条碧绿的绸缎。嘎嘎的鸭子,在小岛上追逐嬉戏,翻腾水中,欢声一片。摘桑葚的孩子,笑声连连,紫黑的嘴角,咂砸有声;十指乌黑,还提着沉甸甸的袋子。
芦苇丛中,鹭鸶探着脖子,盯着杂草中的水花。捕鱼的鸟蹲在小船边,随着主人的一声吆喝,扑向水里,不一会就叼起数条鱼来。
刚犁过的地散发着泥土的清新,隆隆的机械后站着觅食的鸟,成千上万,守候着翻过的动静。天上飞着鹰,悠闲自在,好像只为了感受春天的气息。
在两条河汇流的地方,正放下数张甑,守候在这涨水的河岸。渔船划过的水面无痕,出水的枝条下张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关笼和隐形的挂网。
细雨无声,小草风长。浅浅的,嫩嫩的,转眼之间已成了流油油的地毯。深深的蹄印到处,一群群牛羊,忘情享受着珍馐的大餐。牧童在软软的草间,吹起蒲公英的小伞。纯真而浪漫的心,随着天上棉花糖似的白云自由的舒展,延伸,到广袤无际的天涯。
田间蜂蝶匆忙,野花朵朵灿烂。粗壮的藜蒿,芊细的水芹菜,送来阵阵幽香的味道。水花生盛开着白色小花,脆脆的秸秆喂得红红的小龙虾肥肥的。清汪汪的水底螺丝嘴里有吐不尽的沙泥,拖着沉重的外壳,慢慢滑行。沙鸥掠过水面,在涟漪上空亮开喉咙,圆润而悠扬。
人一样高的大骡子拖着满车的秧苗,穿梭在阡陌上。闪着朝阳的水田中,大家弯着腰紧张而有序地抚动着琴弦,一行行,一片片,一篇篇地奏响乡音。脚下的泥里,忽然踩住了喜人的泥鳅,轻巧地从脚底抓起,慌忙中将带有腥味的泥水唰到脸上,喜上眉梢。
微风习习,清凉的风拂过。平坦坦的道路两旁,繁茂的树荫翩翩起舞。树下清风深沉,行人正采下繁星似的野花,这天然的空调里鲜花和笑颜,嫣然而笑。
(二)
夏日的河岸很热闹。光着屁股的孩子相约在水中,抓着淤泥,把别人染得只剩下一眨一眨的眼睛。你追我赶,打起泥仗。玩够了跳入水去,溅起的水花冲淡了刺猬一样的头发,脱去了干裂胶土糊住的泳衣,露出了白白的胳膊,大腿,红苹果的两腮。
河边笔直的棕树,勒着道道年轮的身形,伟岸挺拔,扇形的叶子中夹住一包包含着珍珠的棕花。
夕阳西下,落日映辉,紫霞满天。三三两两的人,停下车辆,站在路边,荡开浮萍的水面,没有钩的鱼竿竟然频频提线。原来只需用根线栓住一小节羊肠,结到竹竿上即可,膻味十足的羊肠是钓小龙虾最好的饵,刚放下就会被它牢牢的钳子夹住,稳稳地被钓起。
拿鱼摸虾的人们,在水草中尽情着顽皮的童趣。搜索着原生态的鱼儿,惊喜地捞起巴掌大的鲫鱼,脱弯了鱼杆的鲤鱼。
荒草丰茂的鱼塘,晚风中游来一群群油光水滑的野鸭,黄黄的毛色引得有人向水中投去伏击的石块。惊叫过后,霎时遁形不见了,只有惶恐的余声。
一望无垠的稻田,蛙声此起彼伏,响彻天明,至到累了才躲在洞里沉沉地睡去。青青的禾苗抽着穗,凉悠悠的风中沿河的树绿影成行。从田埂走过,惬意地坐到树下读书,或在两颗树间拉一张吊床,放飞梦的翅膀。蓝蓝的天空,潺潺的水声,清香的微风。
倘若闷热的夜晚,水草丛生的沟边。带上手电,对着沸沸扬扬的地方射去,出来吃虫的鳝鱼伸着头。强光下照着不动,顺手把它捏住放入准备的水桶里。“咕咕”的牛蛙好像有满肚子的气,鼓着肚浑厚的叫着。每每都蹲在树下纳凉,叫声诱来条条钢叉,循声而刺,桌上多了美味的上品佳肴。
(三)
秋后的日照,灌浆的稻穗一天一个样,很饱满。风吹过,千亩的田里翻起金色的波浪,一层一层地推向远方。
收割时,稻叶上蹦蹦跳跳着蚂蚱。想抓个大的,心里被跳动的声响打得七零八落。当割倒至最后一块稻田时,窜出落荒而逃的秧鸡,斑鸠,一只,两只,......。再也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镰刀,几人围追,幸运时也能扑到几只。
低洼的湿地,采得满筐菱角的夫妇,对着坐在一旁的孩子甜甜的笑。穿过茂密的蕉瓜林,寻着个高的叶片,找到突兀处,啪啪地折下。
文革时的礼堂,苏联式的粮仓。晒场上有红通通的高粱,黄灿灿的稻谷,苞米堆积如山。撒开满满的一场场,拖着翻晒扒犁的人绕上一圈,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满面。
草垛堆得和场边的大桑树一样高。孩子在上面翻滚打闹,捉迷藏,滑草。争先恐后地从草上滑下,这里成了快乐的游乐场。有孩子从草垛爬到树上,掏出巢里的鸟蛋。雨后剩下的细草腐烂,悄悄的冒出簇簇的蘑菇,每天一大早就来了大叔大妈在采摘新鲜的美味山珍。
蔷薇花开的大道,火红的怒放。傍晚散步的人走过,一对情侣牵着手。女孩手中甩动着毛茸茸的芦苇花,随风四散,飘散着朦胧的霞光。
八月的河床,汹涌澎湃的波涛淹没了三道桥的桥洞。绵绵的细雨中两岸树堤拦住了一片汪洋,没有了往日温柔的波光。欢腾腾的河水,扬起烟迷得风雨;川流不息,滚滚涌向长江。雨停后,一弯月牙倒影在河面上,伴着轻轻的风掠过水面,那是水银盛满的鱼鳞在水面跳动。风清清,月柔柔,河畔柳树更加柔美和多姿。
寒风中,搭一堆篝火,炊烟袅绕的早晨。火光翻红的木炭炙烤刚从地里掰来的玉米。炭底埋着透心了的山芋,用竹片刮开焦糊的外衣,散发着带有柏枝杆淡淡的香。一口咬下去,烫得吹出浓浓的热量。
(四)
枯黄的树叶凋零,寒鸦归槽。呜呜作响的光枝上反哺丫丫的幼仔。
渔民清塘了,收拉时鱼儿慌乱,水腾鱼妖,撞击顶住网角的胸膛,丰收在望。
飘零的竹林中出没着穿黄袍的野猫,灼人的蓝眼珠,闪过速速寒光;锋利的爪牙,熠熠发亮;嗷嗷的嚎叫,弥漫着整个悲凉的黑夜。
白霭霭的雾刚散去,地里立刻忙碌了起来。铁锹咣当,尘土飞扬。草尖晶莹的露珠化去,备耕的人们额头汗珠淋漓。风驰电掣的火车呼啸而过,抬望眼,已经匆匆消失在远山灰蒙蒙的云烟中去了。
寂寥天,河面冰封,大雪纷飞。簌簌的雪花中,一个人沿河踏雪走过,在一串串足迹中找寻支离破碎的记忆。惆怅的心情,孤独的脚印。冰天雪地里,没有咕咕的水声,将情思融化白雪,渗入深藏的土地,滋补干涸的幼苗。
雪后的水,冰凉而清澈,明亮而舒缓。
雪后的树,硬邦邦的线条有了抵御风寒的倔强。
雪后的麦田,绽放的丰姿,勃勃的生机。带到油菜花黄时,在来年的春天,蝴蝶蹁跹的花中有醉人的香。
风景如画,岁月如歌。弹指一挥间,华年不在。静谧的天空,跳动的流光,无痕的足迹,永恒的记忆,作为对过去岁月的一种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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