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蛮子”

故事大约发生在89年。我那时上了高中。为了省坐车的钱，家里唯一的一辆自行车，成了我来回的工具。星期天到学校，星期五回家。忘了那一次是么原因，回来很晚。也许是漆黑的夜路，也许是青春年少，也许是生性的怯懦，总感觉很害怕。越是害怕，越是感觉后面有人紧跟着，不敢看路旁的植被，黑咕隆咚的，越看越像什么东西，只好撞着胆子紧一步慢一步的骑着。

离我们家不远，有一家医院，坐落在公路边，四叉路口。我经过的时候，看见人来人往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就停下来，问一位前庄的相熟的叔叔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有个女的，把汽油浇在自己身上点着了。好好的，为什么这样？我好奇的问。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看看吧。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把自行车扎好，锁上，紧跟在他的后面，朝那个女子的病房走去。我虽有准备，眼前的景象还是把我惊呆了。床上躺着的已分不清男女。头发眉毛自然都被烧光了。耳廓被烧掉近三分之二。嘴唇上的肉已模糊，有很多水泡，定格成“o”型。从露在被单外面的身体来看，已没有完整的部分。听旁边的人说，只要听见有男的声音，那具破损的肢体就会躁动着。

我在旁边听着别人的议论。听了好长时间，才听出了个头绪。这个女的是云南的，不知怎么的被骗过来，卖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她不愿意，就采取了这种极端的自杀方式。

我回家以后，和母亲说起了此事。母亲长叹一口气，孩子，你说该怎么办呀？孩子多的人家，负担重，成家立业，负担不起啊！那么多的光棍，也只有买“蛮子了”。要延续香火，就全一家人哪！这不，东院你堂哥，就买了一个，16岁，云南的。

因为云南的口音，我们本地人听起来怪怪的，就称呼“蛮子”，后来，买外面的女子，就统称为“蛮子”了。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的就醒了，却不想起来。星期了，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却听到很多人，吵嚷着，去看我堂哥买的蛮子。我也就起来了。

这个女孩，约1.55米，清瘦的个子，单挑而稚气的脸上透着学生似的天真。周围人轮番劝着。女孩，到哪儿不是过日子。我们这儿，总比你们那山里的日子好过些。过一阵，就习惯了。嫁谁不是嫁。甚至有人粗俗的说，什么人不人的，灯一灭，都一样。

女孩，在分辨着，哀求着，脸涨得通红。忽然，普通一声，跪下了。大爷，大婶们，饶过我吧。我还小。我回家以后，一定把钱还给你们。我是被表哥骗过来的。不然的话，我一定会逃走的。我要走了，你们就会人财两空的。

人群静静的，大约有一分钟，忽然有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晚上，下起了毛毛小雨。我大爷把女孩和堂哥锁在屋里。老两口在们外面听着。听见堂哥说，你哪儿来的，到地上睡，不要睡在我床上！那个女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使劲的捶着们。他是憨子，她有病，神经病，你们干啥这么害我！再不开门，我就去死！

堂婶把门打开，女孩冲了出去，大爷追着。女孩抱着一棵树，死活不放手。一会儿，来了很多人。但女孩怎么也不愿进屋。我对女孩说，唉，要不这样。你晚上和婶子睡一床，行不行？女孩看了我一眼，说，你也是学生？我说，是，喊我哥吧。好劝呆劝的，才把他劝到屋里。

其实，我堂哥，二十多岁，长的也算是人有人，个有个的，就是神经有点不正常，每过一段时间就发作一次。再由于没有对象的刺激，看上去，傻傻的。

次日，正好逢集。在路边，婶子拽着那个女孩回家，她就不回。原来，女孩借口买衣服要赶集，在公路上拦过往车辆求救。我说，大白天，你走不掉的。挨了打，你还得回去。跟我回家吧。她顺从的坐着我的自行车回来了。

后来，我就回到了学校。再回家时，听说，那个女孩逃走了。她是晚上借口上厕所，用手电筒反往外照着。我的两个堂妹在外面不远处看着。过来好长时间，没动静。她俩进去一看，没人。其实，那个女孩早就逃走了。

过了大约两个月，堂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死在了床上。

是婶子早上喊他吃饭，不应，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孩子早就走了。

从此，婶子精神恍惚着，逢人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堂哥的名字。

201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