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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

时间:2005/9/11 作者: 草儿 热度: 93854

         办公室向来是闲聊的好去处,。一日,大家消停下来,聊起感情的话题。刘姐今年三十有六,丈夫与学生陈仓暗渡有年,终于勇敢”地远走高飞了。赵姐四十又五,五年殊死战斗,手段使尽,终于捍卫了自己风雨飘摇的婚姻。王姐今年三十二,如花似玉之貌,腹有诗书气亦华,丈夫官运亨通,春风得意,然耳闻目染皆情感憾事,颇有秋风瑟瑟之意,亦生恐惧,焦虑,近日防犯有加,身心俱惫。

我说,我讲个故事吧,是个真实的故事…….

老家的小镇是个山清水秀,民风古朴的地方。镇上的石板街上有一对老人是大家都尊敬,羡慕的。老人姓穆,已退休赋闲在家,偶与邻人下棋自娱。他瘦瘦高高的个子,一头华发,慈眉善目,老太太个子小巧,但脸盘儿丰腴,皱纹亦少。每日早饭后,收拾停当,两人便相携出门散步,活动活动身子骨儿,一路同邻人拉拉家常,语调慈祥平和,从未看见他们和谁高声过。更多的时侯,两人笑眯眯地说着话儿,好象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遇到沟沟坎坎儿互相搀扶一把。

宁静的山镇,古老的石板街,晨辉中,夕阳下,一对幸福安祥的老人,定格为我记忆中一幅温馨,浪漫的图画,如一束神的辉光,无数次驱走了我心灵的沮丧,寂寞和阴霾。

据说,文革中老人被划成右派,接下来是批斗,游行,关进牛棚,改造。在那是非不分的年代,人们的头脑是困惑的,夫妻反目,子女成仇,许多人因此发了疯。老太太一人拉扯五个孩子,白天在地里干活,与男人同工同酬。晚上忙完家务,安顿好孩子,她常常跑几里地悄悄与自己的丈夫相会,鼓励安慰他。在那黑暗的岁月里,在那么沉重,严肃,紧张得让人胆战心惊的政治氛围里,这种爱是单纯,果敢,一往无前的。她那么小巧的个子,承担着那么重的担子,可见当时的日子是苦的,有人劝她离婚,与右派份子划清界限,乘年轻再找个根正苗红的人,她没有从,默默地苦苦熬着艰涩的日子。

       那年的腊月出奇得冷,天寒地冻。年终队里分了一点包谷面,晚上她剁了点散叶儿白菜做馅儿,做了些苞米粑粑,粑粑在火里烤熟了,香气一阵阵漫延开来,勾得人垂涎欲滴,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快乐地嘻闹着。她匆匆吃了点儿,用手绢儿包了几个,让大女儿招呼弟妹睡,便急匆匆地出了门。丈夫本是个文化人,扛不了粗活,眼下活儿重,吃不饱,营养差,他本就清瘦的身子更加单薄了。

门外漫天大雪,寒风夹着雪花呼啸着向她扑过来,外面已是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她紧了紧身子,把粑粑揣进怀里。上山岗的羊肠小路被雪掩住了,上了泠,她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地走着,摔了许多跤,有一次,摔到石头上,把手腕儿磕开了,鲜血霎时冒了出来,怀里的粑粑也落了一地,金黄的苞米粑粑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格外醒目,她的手冻僵了,捡不起来,便坐在地上数,一数,少了一个,朝下一看,原来落在十几米外的山坡下了,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完了,横了心,闭上眼,沿着山坡滑了下去,捡了,又一步步爬上来………

赶到时,夜已沉,灯熄了,丈夫已睡下了。她犹豫了一下,想回,又 觉不舍,便轻轻在窗外呼唤丈夫的名字。他睡在窗下,听见叫声,即刻翻身下床,拉开门,风裹着雪花儿立时扑进屋来,他一把拉她进屋,掩上门,又一把抱起她,把她塞进被窝,被窝里暖暖的,尚留有丈夫的体温。他披上衣服,坐到床沿上,一边把她冻僵的手塞进自己怀里,一边焦急地问:“秀儿,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孩子们都好吗?”她抽出手,伸进怀里摸出粑粑,“好!好着了!给!你尝尝!…….可惜成冻粑粑了!”

同屋难友的鼾声均匀地响起来。

丈夫轻轻地说:“秀儿,你等等,坐着别动!”

好大一会儿,丈夫回来了,连同被窝儿一起抱起秀儿,走出门去。

屋外的牛棚旁边,挨墙搭着个放草料的大棚子,三面无墙,草料堆在墙角里,另堆了许多成捆的柴禾,丈夫已把柴禾挨捆儿排开作了墙,做了一个避风的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柴禾太少,另有一面空着。火边避风处垫了软软的稻草,丈夫把她放到草上,用身子挡住灌进来的风                                                                                                         女人躺在丈夫怀里,享受着他的温存,他温柔地抚摩着她,于是发现了她手腕上的血口子,眼里有了泪,也并不言语,只是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

 

粑粑在火里烤香了,那香甜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第二年的秋天,女人为他生下了第六个孩子。

映山红红了又谢了,兰草花香了一季又一季。老人平反了,儿女们一个接一个成家立业了,个个家庭美满和睦幸福,原来,幸福也是可以遗传的。

山镇,老街,石板路上倘徉着一对幸福的老人……..

老太太骤然因病去逝了,老人一下子憔悴了,个子也矮了许多,言语也少了,整个人象丢了魂儿,去了主心骨一般。年关前是老太太的生日,一家人都不敢提,只在桌上多放了一副碗筷,老人说,军子,今儿是你妈生日,叫她别忙活了,快来吃饭!军子不敢言语。老人抬眼看了一圈儿,两行浊泪便淌了下来,哽噎着,颤巍巍到房里去了。不久,他也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相恋,相爱 ,才结合的,这种可能性太小,因为那个时侯的人们大多没有这种幸运。也许他们因为这次姻缘含泪告别了初时的恋人,甚至互相生份,怨恨过,也许他们从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海枯石烂的誓言,但他们甘苦与共,相濡以沫,平平淡淡地相守了一生,早已融为一体,灵肉相通,竟几乎是相偕驾鹤归去了。

听完大家沉默着,良久,不知谁喟然长叹一声:“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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