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固执的认定是槐花将春推向高潮,认定只有氤氲槐香才是春天最恰当的注脚。
娇弱的迎春自怜自叹着谢幕,杏花、李花惨白的小脸凝为青涩的心事,桃花招摇完、梨花丢下圣洁的高傲,凑趣的榆钱兴味索然的退场,春天从春寒料峭到春光烂漫到春意阑珊,我却从未感到失落,反而像已知预告的观众,开始倒计时,焦灼的期盼着自己最喜欢的节目。
可不知为什么,我敛气屏声的期待,往往还是错失槐树绽芽、抽穗、膨胀的细节,就好像多次设计与老友重逢的场面,却往往是在茫茫人海中,忽有人拍一下你的肩,转过头,只见她绽着白白的弯月般的细牙,笑吟吟的道一声:“嗨,好吗?”你恍若梦中,惊喜中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慌张。
我的五月,总在我目不暇接的仓猝中登场。
与槐花有关的童年是最唯美的剪辑。好像那时家家户户都必有一两棵高大繁茂的槐树,它们或屋前、房后或墙边、砖堆旁,一到五月就卯足了劲儿叫着一二三登台亮相,你越为它目瞪口呆,它就越是颤颤着笑,还不是一朵一串一树着笑,而是所有的巷子里所有的槐都一同巧笑嫣然,笑得我童年的巷子亮起来、香起来,笑得平凡女孩的梦都开始与浪漫相牵与仙境相连,就连我们这群丑小鸭,也明目张胆地装扮成美丽的仙女或圣洁的天使走街串巷,因为我们有最神奇的道具、最缥缈的气韵—那洁白的串串槐花,那甜甜的缕缕槐香,童话了我的童年。
与槐花有关的五月甜美、舒畅。几乎每每旅游归来,我都疲惫不堪地发誓再也不花钱买罪受,但那个五月的满城龙潭之游,却是我旅游史上的另类。大二,我和同桌兼舍友的赵伟骑着单车,辗着杨树须须儿,打听着进入了那个清幽圣境,站在清澈的溪水旁、茵茵绿草上,一时有种误闯江南水乡的错觉,满峡满谷弥散着细甜的槐香、满眼是高低错落的洁白槐花,满耳的清脆鸟鸣和溪水叮咚,脚下踩的、眼中看的是不是龙潭最美的最有名的胜境都不再重要,放倒车子,随意地躺块大青石板上,听着、想着,我俩儿美美地做了一个与天真干净有关与幸福灿烂有关与诗情画意有关的梦,梦醒后神清气爽的我们了无遗憾的骑车,返回。多年以后,久为人师的我闻到槐香,不由地向学生谈起了那个大睡一场的旅行,学生眼中分明闪动着向往。
而今,窗外黄沙飞扬,天色阴暗,在厚厚的黄沙尘雾中,我耐心地等待我的槐香五月,不知道今年的五月,会有什么奇美伴槐香而来,纯净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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