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刘志芳和李二柱订了婚，在欢送海河大军的誓师会上又发了言，传遍了柳河公社，柳河公社开展了向刘志芳和李二柱未婚夫妇学习，为人民做贡献的活动。志芳心里的委屈向谁诉说，泪水又向谁流！为了父母和哥哥，走上了绝路，她真的想离开这人世间。她又忘不了金凤、红卫和她的青年们，离不开的是朋友，忘不了的是朋友。她怎么会草草的了断自己人生呐！她的心已碎成八瓣，泪往心里流，忍下去吧！她要坚强的活下去。不但坚持劳动，还要照顾五保户，参加义务活动，一天天消瘦下去。父母看见志芳这个样子，担心她的身体会垮。经常劝女儿，不是父母心狠，而是妈妈遇上了新问题。其实是做假戏给人看，哪知闹的满城风雨鸡犬不安。社员们议论她骂她 ，她只得顺从的听着。好心的二柱去海河她心里也很惦记，盼他平平安安的回来。这件事那件事，像一朵朵浮云在志芳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使她心神不安，团支部让她写半年总结，她把煤油灯拨的亮亮的，怎么也写不下去，泪水湿透稿纸，心早已飞出窗外。心事重重怎能写下去那？他想起红卫去公社开会，今晚回来。她要把发生的事讲清楚，不是我真心的在大会发言，是赵队长让她讲的。红卫我真的爱你，她要找红卫想办法。让风风雨雨早过去，鲜红的太阳升起来。

志芳走在去公社的道路上，来到鲍秋河边，这是他们常来开会、聊天的地方，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等着红卫的到来。十五的月亮还是那么圆，银色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映照在河水里。微风吹起波浪，她看见自己影子在河面来回摆动，气得大声说：“你没有立场，你没有骨气。”说完拾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河水更加晃动，整个身子被撕的粉碎。“活该，活该。碎尸万段罪有应得。”红卫从公社回来看见河边有人大叫，心里寻思什么人寻短见？他匆忙走下公路，奔向有人的地方，该死，该死的声音传进耳朵。是志芳！是志芳来这里做什么？深更半夜的寻短见？他快步走到志芳跟前，志芳正要把第二块石头举过头顶，使劲力气向自己的影子砸下去，红卫以为是志芳要砸自己头，赶紧把石头从志芳手里夺过来，志芳看见有人向她扑过来她吓的魂飞四散，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有流氓！”“志芳是我”红卫轻轻地告诉她。“红卫，你可吓死我，我的心都跳出来了。”志芳回答着。红卫在志芳旁边的石头坐下口里还说；“天不怕地不怕，红卫送你回家。”志芳生气的说：“都愁死了，还有心开玩笑。红卫我们的事怎么办，我会疯的，红卫哥。”红卫深沉的说：“让我怎么办？我们俩个远走高飞农村谁来建设？我们是个盲流。要受到社会的谴责。我们做夫妻吗？那样又伤害着多少人！听天由命吧！志芳啊，我们做朋友吧。把我们的爱埋在心里吧！总会有一天萌发的。”月亮西沉，东方升起鱼肚白色天快亮了，一对年轻人难舍难离，想不到好办法，村里的公鸡叫声打破他俩的寂静，为了今天的工作，默默的离开了。迎照早晨的朝霞，含着心酸的眼泪，各自参加了新一天的战斗。

二柱的母亲接到了刘万有家送来的女儿出嫁的日期。一夜都没睡，清早起来就去万有家问个明白。为了不影响劳动，她快步的走在路上，早去早归。不误生产队里去劳分，她看见红卫和志芳，虽然没有手拉手。这么早的俩人在一起，心里就有火，打了一个照面。志芳说，“大娘，您这早啊？”“我去约会。还怕早吗，还没你早那，我还得去约会那”二柱的娘没好气的讽刺说。她又对红卫说：“志芳是我的儿媳妇，你不要死缠着她，我们都送了彩礼 ，花了四丈布票，四斤棉花，四件上衣，四块条绒布四四到底的彩礼，你不知道吧？今天我就告诉你。”说完连头也不回气冲冲走了。红卫被这刺耳的言语呛的喘不过起来，他不看志芳一眼：“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边跑一边大喊，红卫的爱太难了，他不知为什么爱一个人是多么不容易，比登天还难。

二柱的母亲，火气腾腾的来到志芳家，志芳的母亲笑着迎出。拉住二柱母亲的手说：“亲家，大清早就来了快屋里坐，暖暖身子。”进了屋二柱的母亲第一句话就说：“志芳和红卫在一起，又说又笑是啥样子！订了亲就是我家的人，要安稳不要让众人说闲话，你们不怕，我还怕那！”志芳的母亲说：“亲家咋着那大的急，开会，学习要求进步是好事，您咋这小心眼，我的闺女我知道，您放心好啦！”志芳满脸泪花跑进屋里，钻进母亲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哭的是那么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母女连心，她的泪水湿透了母亲的心，母亲的泪再也忍不住也掉下来，二柱的母亲火气一下子全消，看见这场伤心的场面，知道了是自己的话伤了志芳的心，她拉起志芳的手，也哭起来：“志芳，是我伤了你，你别哭，伯母对不起你。”她自己掌起自己的嘴巴，志芳的母亲也明白了志芳委屈是二柱的母亲的话伤害了她。志芳的母亲擦干眼泪说：“亲家，说话要讲方式，年轻人求上进，男女在一起学科学，讲知识，是社会的需要，封建脑子要不得。”二柱的母亲听了，羞愧的点了点头，本想商量菊子和大水结婚的事，现在闹得都不开心。她后悔的笑着说：“唉，都怪我一时糊涂，说些臭话，看见志芳和红卫在一起，心里着了急，你们娘俩就原谅我吧！”本来要说等腊月二柱回来办喜事，经这一折腾，便不好再提这件事，改口说：“你们定的菊子和大水的结婚事我们同意，大家都准备，到时候欢欢喜喜把那菊子拉到家。”志芳的母亲有了笑容，二柱的母亲看有了机会赶紧说：“都不早了，我得去上班，不当误劳分啊。”起来就往家里走。志芳的母亲把她送出门外。想起来自己嘴让自己丢了人自认倒霉吧。       

二柱的母亲回到家，匆匆忙忙的去生产队上班。在上班的路上，她想志芳和红卫的事，开会能整夜的开吗？这可不是好事，男女混杂红杏出墙那可了不得。她转头回了家，她要等二柱的爸回来给二柱打电话就说病了，叫二柱请假回家，把婚事办了省的夜长梦多，一定和菊子一起办。她眼巴巴的看着窗外心里琢磨着二柱他爸去县城也该回来啦。她打开柜子拿出块布块，是她亲手从市场买的，想留给自己做一条大棉裤看孙子用。她专心的剪起来。早晨的烦恼忘得九霄云外，嘴上还哼起小调：我家有个胖娃娃，年龄三岁时，伶俐会说话，不吃饭不喝茶，整天吃妈妈，爷爷奶奶全都喜欢他。二柱的父亲李树立从外回来进了屋，悄悄的走到老伴跟前，用手摸了一下脸蛋，二柱的母亲吓了一跳，把剪子扔在炕上，二柱的母亲一看是二柱的爹气得说：“你进屋也不吱声，越老越不正经，今后有儿媳、孙子时，文明点礼貌点，别猴奇百式的。”李树立一边说好好，一边又摸了一把，气的二柱的母亲拉住李树立的耳朵说：“美了你了，连孙子都没有，你美个啥。”李树立央求着松手。李树立看见炕上有布剪成衣服片子。问老伴说：“你这是干啥，拿东西浪费。”“你不知道，我今天趁有时间做一条大棉裤。冬天冷时看孙子用，把孙子装在裤裆里又暖和孙子又健康。”二柱的娘笑着说。二柱的娘就把穿大棉裤的好处说给李树立听，听奶奶说你李树立小时在裤裆里长大的，因为你妈妈生了几个孩子都养不活。是算命先生告诉你妈妈，在裤裆里漏一漏才能长大，你才叫漏头。你就在裤裆里胖胖大大长成人。像说故事一样说给李树立听。今年儿子要结婚我提前做准备。李树立打断她的话说：“二柱的娘，那是旧社会那是迷信，几百辈子的事今天用那是四旧，现在抓牛鬼蛇神， 我看把你抓去游大街，去批斗好啦。”二柱的娘瞪起眼说：“游大街我不怕，我为我孙子死都不怕，游街算个啥，你快去报告。”说着下炕推二柱的父亲李树立去报告。李树立说：“开个笑谈你还急了，快起做饭去，吃完饭我去供销社给咱生产队拉电线去，咱村安电灯了。”二柱的娘由怒变喜微笑说：“这是真的？金凤这伙年轻人挣了钱，办好事。我们有了希望。二柱的爹，你去供销社顺便给二柱打电话，说我得重病叫他回来娶老婆，我等不急了。省的红卫和志芳勾勾搭搭的让人不放心。”二柱的父亲笑着说：“你天天神神道道的，竟说没影的话，红卫和金凤好上啦，说瞎话小心烂舌头。”二柱的母亲走到树立跟前小声说：“我的傻树立，今天我大早就看见红卫和志芳又说又笑的，我不放心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男女混杂。你一定给二柱打加急电报，让他回家给他娶媳妇，别忘了。我让二柱和女儿一起办喜事，他们谁也别想骗我。”二柱的父亲赶紧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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