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张志和被刘特派叫到公社，在刘特派的办公室里，刘特派问：“你在路边下地枪伤了人 ，是不是？”志和说：“没有，我下地枪是抓黄鼠狼，”刘特派说：“你好大胆子，人命关天的事你都办，打死人咋办，”志和说：“打不死人，我没有装沙子 ，”刘特派笑了，“你抓黄鼠狼为啥不装沙子呢？自相矛盾，是不是你在骗我？说实话吧，”志和就把红卫和志芳的事 ，一五一十的说了，“我认为，传宗接代是封建，换亲是包办婚姻，破怀了婚姻法，新社会就得自由恋爱。我心里有气，就想用地枪轰开他们的死脑筋，”刘特派说：“年轻人，不能感情用事，用地枪伤人，犯了法的，看你年轻，又是初次，说话实在就不把你扭送公安局了，在公社学习班学习十天，清醒头脑，学习法律知识，省的你犯错误，同意吗？”志和说：“同意。”“在学习班上要写大字报，揭发刘志芳的母亲，揭发李二柱的母亲，封建迷信的脑子，互相换亲的腐朽思想，破坏了公社的制度，扰乱了社会治安，”又回过头叫白顺：“白顺，明天你把张志和的大字报贴在揭发墙上，再通知高队长、志芳的母亲、李二柱的母亲，她们搞封建的换亲，不接受改造，扰乱了社会治安，让她俩个老妖婆游街示众，杀一杀换亲的邪气。教育全公社社员，引以为戒。要游遍全公社。张志和今天夜里把检举材料写好，明天要用，要上纲上线，”“刘同志，我写不了！”说完哭起来，“张志和你哭啥？”刘特派大声说，志和抽抽答答的说：“我就是想吓唬李二柱，让李二柱不要和志芳定亲，哪知道这样严重 ，你就饶了我吧。刘特派说“倒出的水收的回来吗？犯了错误就得教育，你不写，明天一起游街。小白，送张志和去学习班。”

第二天白顺和小分队带着志芳的母亲、二柱的母亲、张志和去游街。每人胸前挂着纸牌子。上写：取缔换亲、包办婚姻、破坏社会秩序的大字。

正值秋天，早晨凉中午热，秋傻子天气最难过。志芳的母亲、李二柱的母亲，一早出来穿着棉袄，志和穿着单衣冻得直发抖，在前面走，还不时的喊：我们搞换亲，是包办婚姻，下地枪破破坏社会秩序，凡是有人群的地方都去。

高队长，红卫，金凤知道游二柱的母亲、志芳的母亲的街，心急如火，这热的天，二位老人受得了吗，红卫气的要到县里去讲理。金凤说：“红卫咱们去找小分队，让他们放人！”

高高的太阳，驱走寒意，火热的阳光把万物晒得滚烫，二位老人汗流满面，又脱不下衣服，一步一步的艰难的走着。白顺还不时催着快走。

高队长、红卫、金凤他们来到白顺面前，金凤说：“白顺，二位老人经不起这样折腾，她们生产是能手，他们是为了儿女啊，为了儿女的婚事绞尽脑汁，你们竟这样对待老人，良心何在，为了一件小事就这样办，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我们来把她们保回去，游街就游我们。”志芳的母亲说：“让他们带着我们游吧，我们为了儿女游街不委曲，心里更痛快些，我们不怕热，不怕累。白领导，我们走吧。”她含泪央求着，红卫心里像刀割那样痛，眼前一片金花，怒火心头起，抓住白顺的领子，“你让她们回家，我跟你们去，你不放人，我和你拼了。”志芳的娘拉住红卫，“白领导做得对，教育我们是必须的，大娘我为儿子游街值的，要我的命都给，回去吧，红卫。”说完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红卫抱住了大娘，大娘大娘的喊起来，二柱的娘说；”我们都渴死了，给我们找点水喝。”金凤找来一大壶凉水，志芳的母亲一饮而尽，白顺看在眼里心里也过意不去说：“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回去交差。”白顺带着小分队走了。二柱的母亲也喝了水，心里好多了，大家都回了家。

红卫和志芳在一个生产队里，天天相见，虽然是假订婚，比真定婚还有酸味，几次周折，有苦难言，像隔一条山，想起志芳，心疼起来，脸上失去了笑容，在生产队里，他总是找人少的地方，失去了往日风采。

金风心里很敬佩红卫，是个男子汉，有胆量，有气魄，能闯天下。是红卫给了她希望。在工作上离不开红卫的帮助，她的心里她的脑子里只有红卫，她才开心，她才快活。红卫的思想负担让她何去何从她模糊了，金凤常找红卫谈心，一起劳动，一起研究工作。红卫和金凤在一起金凤才舒畅。

青年食堂做饭没有柴烧，赵大娘又做饭又拾柴，捡不到柴就求社员。她不得不割草晒干做柴烧，金凤看到赵大娘没完没了的干，心里也很疼爱大娘。金凤去找红卫，叫红卫和自己去割草，晒干当柴烧。省得赵大娘忙里忙外的。红卫很高兴，决定中午去打草。

秋天，地里、田边、渠边到处都是野草，高高的，没过了人。他俩来到柳河洼，鲍秋河岸，密密麻麻的草到处都是，他俩拿起镰刀像割葱一样，割了一捆又一捆。突然，金凤尖叫一声，：“我的妈呀，蛇、蛇、蛇。吓的她倒在草丛中。草丛下泥水浸泡着金凤，金凤，金凤，不要怕，跑过来拉金凤，一条蛇缠住了金凤的一只脚。金凤瞪眼不说话，可急坏红卫，红卫用镰刀割去蛇的头，他用双手抱起金凤，放在岸上，大喊：“金凤金凤！”用手拍打着金凤的后背，边大声呼唤着金凤，金凤睁开眼睛，看着红卫说：“我的心还跳吗？”红卫说：“还跳，还跳。”金凤看着红卫，慢慢的闭上眼睛。把头伸向红卫的胸口，红卫抱住了金凤说：“金凤一条蛇吓的你那个样子，今后还怎么改造建设农村啊。咋们这地方蛇多，没毒，也不会咬人，还可以吃。”金凤在温暖的怀抱中说：“红卫哥，我在危难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温暖着我，红卫哥，我爱你。”我爱你三个字像三颗炸弹轰了红卫，千百个志芳看着他。他推开金凤忙说：“咱们回家吧。”他没能推开金凤的手，反而被金凤的手搂得更紧了，她轻声的说：“割草的时候我踏上蛇，我的脚不会动弹，心跳出来，头发竖了起来，满头出冷汗，你摸摸头还凉不凉？”红卫没有去摸金凤的头推推金凤说：“天不怕地不怕，都怨我带你到柳河洼。”像推小孩样推着金凤，金凤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微笑，红卫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像喝醉酒一样，迷迷糊糊，像做了一场梦。

  他俩站了起来，满身都是泥水，红卫说：“不要怕蛇。”说着在草丛中找一条蛇。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害怕吗？金凤说：“我的胆子有多大，一条蛇吓破了胆。好好的人变泥人，”她大笑起来，她面对着天空，她发誓：“:我抓蛇，吃蛇，我不怕牛鬼蛇神。我要把它们踏在脚下。”红卫抱起金凤，转了几圈说：“你这才是好样的。”红卫放下志芳说：“走，咱们回家。”金风赶忙的说：“浑身都是泥咋回家？”红卫说：“这水浅你在这，我去河那边，二人洗了身上的泥，来到草个前金凤说：“这么多草咋弄回家？”红卫用绳子在水中一个一个的穿好，像糖胡芦一样，连起来，在水中拉着，又轻松又愉快。鲍秋河水流着，草个子向前飘着。金凤唱着动听的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树上的鸟儿声声叫，谁不说咱家乡好，愉快的歌声满天绕。喜鹊喳喳把喜报，鱼儿水中尽情的跳，谁不说咱家乡好，大寨红旗处处飘。他俩顺着鲍秋河来到村边，把草捞上来，晒在岸上，回到生产队去干活。

红卫和金凤打草的事，全村青年都知道了，第二天，青年们二人一组，三人一组，都去打青草。还摸些鱼来，留给青年食堂吃。几天后，高高的一垛青草立在村头。烧火做饭用不完就给生产队的牛马做饲料，赵大娘乐了，高队长乐了，我心里想不到的事，青年都做了。他们不计较得失，一心为公啊。他们看得远，做得到，这群铁孩子，会当家，会过日子，农村一定会变的！他吸了口烟，看到了希望，他笑了。

雨水连天炎热的夏天过去了，丰收的秋天来了，满地的高粱红着脸，沉沉的穗子压弯了腰，高粱地里的积水还没有退去，红红的高粱穗子迎风飘摆。青蜓戏水大雁飞翔。金凤喜欢着红高粱，它不怕风大不怕水深，高举着自己丰满果实，顶天立地的英雄般站在水中。她要亲自去收高粱。高队长笑了说：“好，让红卫教你要注意安全。”来到红满天的高粱地，红卫细心地教着金凤，这一条绳子，这边拴在我的腰上，那一边拴在你的腰上，中间拴住一根竹棍。然后，你我一起走，你在高粱垅那边走，我在这边走，高粱被拉倒，低下了头。然后用手中的刀（也叫把心刀）把高粱穗子一个一个的掐下来，（农民叫拉杆）把高粱穗子放在另一支手腕上，自己托着走，边走边掐。手腕子上排满了高粱穗，弯下腰漆盖对漆盖的把高粱穗子放在一起，用力捆起来，不能放在水中，放在高粱杆做的三角架上。金凤和红卫按着规程边学边干。金凤汗流下来。脸上粘满高梁灰，油黑油黑的。卷上来的长裤也掉下来。走起来不得力。可她的心很快活，这是一生最高兴的事。是因为他和红卫手拉着手，肩对着肩，膝盖对着膝盖，心连着心，收割高粱是天下最美的农活，我愿干一辈子。金凤有了爱情，有了志向，他和红卫心灵上有了沟通。爱情的火花闪耀着，她不觉的累，不知不觉的割到了头。他俩又来运高粱捆，不用绳子，用高粱秸秆做成套子，背在肩上，红卫给金凤做了一个，金凤背一个，红卫背两个，一步一步的，小心的向前走。趟得水哗哗的响，“扑通”一声，金凤倒在水里，高粱个子压在身上，她浸在水里，挣扎着，呛着水。红卫赶紧过去拉起金凤，金凤的腿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染红了一片水。红卫背起金凤向地头走，他在社员面前，背着金凤，怕咬他的舌头，志芳会如何，他不顾那些，一口气把金凤背到地头，鲜血染红了红卫的衣服，他把自己的上衣斯下一条，给金凤咋好伤口。红卫发现自己腿上，有几个血吸虫，叮得很紧，红卫用力拍了几下，血吸虫掉了。鲜血流了出来。他见金凤直发呆，红卫对金凤说：“金凤不要怕，这不是南方的血吸虫，这虫子是贵重药材那。流点血眼睛亮，看得远，”大家运回了高粱，装上马车，金凤和红卫一起乘着马车回生产队。

金凤觉的有点累，但心情很愉快。农村的苦是真的，但青年的心是热的，咬牙，瞪眼，拼命的干，为啥？为了农村的社会主义建设。他们不愧为新一代的农民。我金凤参加了建设新农村，我很光荣。在社会主义马车上大家都欢笑着。

马车奔跑着，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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